吃不吃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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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名作家艾柯(Umberto Eco)写过一篇散文,叫《带着鲑鱼去旅行》,说自己在瑞典出差时,买了一整条“个头奇大且便宜无比”的熏鲑鱼(即三文鱼),带到伦敦继续旅程。熏鲑需冷藏,他到达下榻的酒店后,把客房冰箱里的酒和零食统统拿出来,将鱼放进去,解决了问题,怎料次日清洁女佣却擅自取出,在冰箱里塞满新的饮料和食物,艾柯只得从头来过,再清冰箱,再摆鲑鱼。可这事还没完,隔天又发生同样的情况,如是三番两次,不但搞得鱼发臭,退房结账时,还接到天文数字般的账单,上面列的尽是他没吃也没喝的东西。
  艾柯这篇游戏文章读来妙趣横生,在一个细节上却貌似“过时”,显然写了好一阵子,因为这年头熏鲑鱼并不昂贵,在西欧各国的价位跟普及牛排差不多,大作家何苦贪这个便宜?
  我查了查写作年份,果然,写于一九八六年,熏鲑鱼当时确是偏高价的美食,只有在产地,好比北欧,价格才相对实惠。倘若换作现在,别说随身带上一条了,即便是店家同意替他快递回意大利,艾柯恐怕还要考虑一下。
  鲑鱼变便宜了,何以如此?我听说过通货膨胀,知道物价通常呈逐渐上扬之势,熏鲑鱼的价格却何以逆势走低?我去请教一位“专家”,就是附近市场上卖鱼的彼特。
  “现在的鲑鱼多半是养殖的,产量越来越多,物多则贱,价钱当然就低了。”彼特替我切了一块我打算拿来蒸豆豉的鲑鱼排,一面说:“挪威的野鲑很少了,现在买得到的多半是苏格兰的野鲑,不然就是北美来的太平洋鲑。野鲑好吃是好吃,可是贵,不好卖,我只有圣诞节前大家手头松时才敢进货。”彼特把包好的鱼递给我,又说:“养殖鲑也不差啊,好吃又实惠。”
  我从市集回家,马上去翻我的《牛津食物大典》(The Oxford Companion to Food),又上网查了资料,发觉彼特的分析有理,鲑鱼变便宜和养鲑产业规模变大的确大有关联。
  养殖鲑鱼业开始于约四十年前,因技术不断进步,在上世纪末出现突飞猛进地发展。八十年代初期全球养殖鲑鱼的产量才七千吨,八九年增长为约二十一万吨,到千禧年已达一百五十多万吨,说暴增亦绝不为过。
  单纯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来看,鲑鱼产量大增使得价格下滑是好事,昔日只有富人才能常吃的矜贵食材,成了大众买得起的日常食品,无形中拉近阶级的差异;何况鲑鱼含有深海鱼油,能降低体内胆固醇,算是有益健康的好鱼。至于养殖鲑风味不如野鲑,那应是见仁见智。人的口味殊异,说不定就有人爱吃较油的养殖鲑。
  凡事有得必有失,养殖鲑一方面满足了大众的口福,另一方面却造成人类的隐忧。举个例子,智利因有养殖业者在天然湖泊培育鲑苗,而使得部分湖泊含氧量锐减,剥夺原生鱼种的生存环境,有些鱼群就这么死亡了。
  有人或会以为,这不过是第三世界国家的负面个案,然而即便在富国挪威,养殖鲑从开放水域的箱网中脱逃而危害野鲑生态的事件,亦屡见不鲜。我还看过另一个报道,由于渔民大量捞捕南极磷虾当养鲑的饲料,企鹅等食用磷虾的南极动物,生存已蒙受威胁,更糟的是,这可能会破坏南极整个生态系统。
  鲑鱼本无罪,物美价廉的美食背却有这么多的不堪。我吃不吃?此问果真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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