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字书、用字量与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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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书、用字问题一直在书法、文字、文化学上备受关注。因此,写这篇文章的意义在于试将古代字书的发展情况以及用字量的问题进行梳理。中国历代文化均有文字记载,然而,在当下文化事业大发展的背景下,掌握一定的文字问题,对学习文字、文化、书法有着积极的作用。
  字书的出现与发展
  字书一词由来已久,字书本指以承载文字为主,并对文字的形、音、义进行解说的著作,即我们现在通常所说的字典。《魏书·江式传》说江式撰集字书,号日《古今文字》,后来在颜之推《颜氏家训》和《隋书·经籍志》中也有所提及。经过千百年的发展、演变,也就成了后来所说的字典。纵观历史,从大的方向来说字书的发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汉代以前,第二阶段是魏晋到清末,第三阶段是清末至今。
  见于著录最早的字书,应该远溯至周朝。《汉书·艺文志》小学类载有周宣王太史所作《史籀篇》十五篇,此乃周时史官用来教学童的。因为它是我国最早的字书,所以,后人也多沿用这一名称,以至于在一时期成了字书的通称。继此之后,到了秦代,有丞相李斯的《仓颉篇》、车府令赵高的《爰历篇》、太史令胡毋敬的《博学篇》。据史料记载,这三部字书是在秦始皇帝统一全国,颁布“车同轨,书同文”政策之后编撰,其目的是用来规范当时的小篆字体。对于当时的这种小篆,在现存于泰山岱庙的《泰山刻石》遗迹中可管窥一二。到了汉代,闾里书师曾把这三部书合而为一,统称《仓颉篇》。断六十字为一章,共五十五章,三千三百字。秦朝三书,主要是用于统一小篆,而汉代,间里书师结合自身的教学经验所作的五十五章又适用于启蒙教学。后来到了汉平帝元始年间杨雄继《仓颉篇》而编撰《训纂篇》,汉和帝永元间贾鲂又续《训纂篇》而撰《滂喜篇》。到了晋代已以五十五章的《仓颉篇》为上卷,《训纂篇》为中卷,《滂喜篇》为下卷,合称之为《三仓》。除此之外,还有汉武帝时司马相如作《凡将篇》,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急就篇》、成帝时将作大匠李长作《元尚篇》。这几部字书中,主要是以记录文字为主,其次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识字教育的作用。其中除《急就篇》之外,其他皆已失传。《急就篇》所收录的全是当时常见习用的字,从《急就篇》的内容可以看出,这是为学童识字速成的常用字课本,到了后来也逐渐变为字书。
  这一时期的字书在一定程度上兼有蒙学识字的作用。最早的小学,是针对大学教育而言,“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把文字学称之为小学,则是在汉代,其原因在于孩童入学之后以识字为先。文字有形、音、义。经过后期的演变,文字学的范畴主要包含字形学、训诂学、音韵学。其中狭义上的文字学则仅仅指字形学。三者在早期的字书中的分别并不十分明显。直至《说文解字》《尔雅》《释名》《方言》等字书的出现之后,他们的侧重点逐渐向不同的方向发展。而音韵学则是在宋代《广韵》之后才形成。字书的发展也朝着这三个方向衍仲。
  在汉末、魏晋以后,字书与蒙学也逐步的区别开来,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体系。这也就是字书的第二阶段。后出的多种多样的字书,都是由这三大系统发展演变而来。魏晋南北朝时期承前启后的字书有《古今字诂》《字林》《古今文字》。现存的第一部楷书字典为《玉编》,还有继《尔雅》体例的词典《广雅》。到了唐、宋、元、明、清字书形式就逐渐多起来。如唐代有关“字样”的字书《干禄字书》《五经文字》《新加九经字样》,宋元辨形的字书如《佩觹》《复古篇》《字通》《龙龛手鉴》《字鉴》等。其他方面的字书有《经典释文》《一切经音义》。宋、元时由《说文解字》系统演化出的字书有《类篇》《六书故》《字说》。《尔雅》派生出的训诂字书有《埤雅》《尔雅翼》。到了明清时期,整个字书处于进化与兴盛期。此时期的字书分类逐渐增多,有《说文解字》系的《字汇》《正字通》《康熙字典》。由《尔雅》系统派生出的训诂字书《骈雅》《比雅》《通雅》等,除此之外,其他形式比较著名的字书有《经籍籑诂》《佩文韵府》《骈字类编》以及《经传释词》。以上主要是从文字形体、训诂派生出来的一些字书。除此还有韵书,韵书是专门研究音韵方面的字书。对于声韵,早在汉代,人们即发现了发音的不同,比如《方言》《释名》中均有这方面的涉猎。至后期《韵集》《声类》无不如此。而到了隋唐时期,音韵才逐渐得到重视,主要体现在陆法言《切韵》和唐愐《唐韵》上。这类书籍主要在研究音韵、声类方面的变化以及归纳总结。而到了宋代之后,继《切韵》系统,有陈彭年《广韵》、丁度《集韵》,甚至到清代有《佩文诗韵》等。清代考据学兴起,音韵和文字学达到高峰。
  在千百年中,字书的功能从蒙学识字到专门收录文字,这一变化是文字、文化学科分化的结果,各自成一系统。而蒙学中识字书到了清末民初,也类似有字书的意思,与“三百千”蒙学读物,大相径庭。字书到了近现代,演变为了专门的字典,如《中华大字典》《词诠》《古书虚字集释》《辞源》《辞海》等,或者《甲骨文编》《金文编》等都起着字书、字典的作用。而清末民初的蒙学识字课也由“三百千”变为以讲解单字为主的课本,如《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
  以上是自古及今,从最早的字书到近现代字典的形成以及演变过程。从蒙学与字书一体,到他们后来各司其职,甚至随着语言的发展,又衍生出其他多方面的字书,同时文字也不断的发展,在词义,字义上发生很多变化衍生,因此文字的数量也不断的增加。那么,古代用字量又是如何呢?
  古代的用字量问题
  中国汉字源远流长,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对汉字的使用情况很是复杂。汉字的使用情况和汉字的数量是根据国家整理文字出现的一个问题。根据最新统计,中国自有文字出现开始到目前为止,曾经出现或现在正在使用中的汉字达六万多个单字符号,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了人们实际使用的需要。从历史发展来看,文字的数量是逐渐增长的。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主要是文字发展过程中汉字笔画增、减、讹、变的一种现象,这些文字包括异体字、正俗字、繁简字、死字(以前使用而现在不使用的文字)等一字多形现象在内。
  首先,先看一下历史上文字数量收录情况。古代文字的收录主要是依靠古代私人和官方所编著字典的形式而存在。如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成书于公元100年,收9353字,加上重文1163字,共计10516字。南朝梁顾野王的《玉篇》成书于公元543年,在宋人重修前,收16917字。宋汪洙等编的《类篇》成书于公元1066年,收31319字。明梅膺作的《字汇》成书于1615年,收33179字。清张玉书、陈廷敬等编的《康熙字典》成书于1716年,收47035字。民国陆费逵、欧阳溥存主编的《中华大字典》于1915年由中华书局出版,收字48000多。台湾“中国文化学院”与“中国文化研究所”出版《中文大辞典》成书于1968年,收49905字。徐中舒、李格非等编的《汉语大字典》,由四川辞书出版社1990年出版,收字54678。《中华字海》由中华书局1994年出版,收字85568,为汉语字典中收字最多的一部。据不完全统计,历代实际使用的汉字是多少,收录数量目前还难以做出严格准确的数字。以上是历来比较有名的一些字典收字情况。   接下来再看一下古代经典中用字情况,这一点主要是从先秦儒家典籍来看。《尚书》总字数24538字,用单字量为1941字。《易经》总字数20991字,用单字量为1583字。《诗经》总字数29646字,用单字量为2936字。《春秋三传》总字数245838字,用单字量为3912字。《礼记》总字数99008字,用单字量为2369字。《论语》总字数15918字,用字量为1382字。《孟子》总字数35377字,用字量为1935字。(王凤阳《汉字学》记录)
  通过以上几部先秦儒家古籍总字量来看,据不完全统计十三经全部字数为589283,其中不相同的单字数为6544字。这样来看,古代汉字单字使用数量约在6000-7000之间。那么就目前汉语用字情况又是如何?1965年1月发布的《印刷通用汉字字形表》为6196字,另1981年发布的《信息交换用汉字编码字符集·基本集》为6763字。收录多为出版印刷、信息交流通用汉字。《现代汉语词典》仅用4990个汉字。由以上数据来看,据统计,目前所用汉字也在6000-7000之间。与古代使用汉字量相差不多。常用汉字,在中国大陆:现代汉语常用字表,2500字(另一说3500字)。台湾,常用国字标准字体表,4808字。香港,常用字字形表,4759字。
  古今汉字实际使用量6000-7000之间,而新编的一些字典中达六七万之多,这种情况的出现主要是由于文字演变过程中的异化、俗化、简化、讹化的结果。其中,包括一部分死字在内,从而使文字形成一字多形、一义多字等现象。而现在字典的编撰收录则对文字兼容并包,只要历史上出现过的字,便收录进去,从而使文字数量增多。对于文字的使用则显得比较复杂,对于此种情况则需要国家对文字加以整理、改革,使在使用汉字的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得到解决。
  书法与字书及用字量之关系
  随着文化事业的发展,书法事业也蒸蒸日上,书法与文字相辅而存在,文字的表现形式中书法最具有表现力。在当下书法书写中用字成了很大的问题,也就是字书与字量所涉及的问题。
  在书写中常被提及以及常用的字书有《急就篇》《说文解字》《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甲骨文编》《金文编》《战国古文字典》。以前称之为字书,其实为现在意义上的字典。《急就篇》又称《急就章》,是西汉元帝时命令黄门令史游为儿童识字编的识字课本,至今流传最早的《急就章》是皇象书写的章草,现有刻本流传,《急就章》成为后世学习章草的范本之一。《说文解字》是汉代许慎所著,为中国第一部按部首排列的字典,共十五章,其中第十五章为叙。《说文解字》共540部首,收录9353字,重文1163字。当今通行本为宋代徐铉附加楷书检字及反切注音的版本。《说文解字》不仅是学习文字学的必备书目,同时也是学习篆书的必备工具。其中《说文解字叙》又是一篇很好的书法理论。因此《说文解字》不论在汉语言中,还是书法学中都有着重要的作用,甚至到了清代出现了“说文四大家”对《说文解字》进行详尽的研究。《康熙字典》是张玉书、陈廷敬等三十人奉敕编纂而成。成书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是在明代梅膺祚《字汇》和张自烈《正字通》的基础上编成的,共分十二集,计214部。《康熙字典》收录信息量比较大,对于书法用字以及研究文字学有着重要的作用。《汉语大字典》是二十世纪末由国家组织编写的一部重要的中文工具书,由徐中舒、李格非、赵振铎等主编,参编人员达三百余人。共收单字五万六千个左右.对文字演变以及文字的形、音、义都有详实的收录,体例完备、内容详实。也是作为研究文字学、书法的重要工具书。除此之外,对学习篆书、研究古文字的朋友来讲,孙海波先生的《甲骨文编》、容庚先生的《金文编》和何琳仪先生的《战国古文字典》是作为古文字、篆书的必备书目,而对于甲骨文来说,除《甲骨文编》之外,徐中舒先生编的《甲骨文字典》也十分重要,不仅仅对字形有所分析,而且对一些文字进行了考证。以上是与书法相关的几部字书或字典的重要著作。
  在当今文化大发展的背景下,书法事业也得到空前的发展。书法本身就为多元学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学好书法本体的技法之外,同时也不能忽视书法理论的重要性,更不可或缺的是文字、文化方面的字外功的提升,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传承中国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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