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母归亲 别因一念之差抱憾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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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产起争议
  短信揭开身世之谜
  2013年6月2日,正在达州南外区一家医院收费室上班的胡利萍突然收到哥哥胡川东的一条短信,声称要把她和妈妈陈红告上法庭。起因是:一年前,她的父亲胡健全患肝癌去世前留下遗嘱,把自己居住的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留给了胡利萍。
  父亲去世不久,哥哥胡川东对父亲生前的遗嘱不满,这才发短信给胡利萍。更让胡利萍目瞪口呆的是哥哥告诉她:她不是胡家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小被抱来的养女,作为养女,胡利萍是没有资格继承房产的。
  胡利萍在胡家长到了38岁,父母视她如掌上明珠,怎么就成了养女呢?回到家,她把哥哥的短信念给妈妈听。陈红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萍儿,这个秘密我本想等我死之前再告诉你……”
  原来,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胡健全是达州市某省属单位的一名副处长,其妻子陈红是达州一家国有化工厂的会计。1967年初,胡健全经同事介绍与陈红认识并相爱,两人于当年10月结婚成家,第二年生下了儿子胡川东,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1975年7月底,陈红怀孕后再次临产,住进了达州市第四人民医院。同病房的还有一位叫饶春莉的产妇,预产期与陈红差不多,丈夫名叫蔡玉明。两家人经交谈才知道他们是同乡,老家都在北节镇,胡健全和蔡玉明又同在东北某部服过役,算得上是战友。这次又因生孩子聚在一期,两战友交谈甚欢。蔡玉明听说胡健全已有一个儿子,万分羡慕地说:“你真好,有儿子了。我家三代单传,就我一个独子,可我生了两个都是女儿,还不知道这个是男是女。”
  第二天,蔡玉明又半开玩笑地对胡健全说:“你们有一个儿子了,我有两个女儿。如果这次我再生个女儿,你再生个儿子,我们两家就互换吧。”此后两天,他一直缠着胡健全,跟他讨论互换孩子的事。胡健全哭笑不得,未置可否。蔡玉明说的这些事,胡健全并没有告诉妻子。
  1975年8月2日上午,陈红果真生了一个男孩,紧接着到了晚上,饶春莉又生了一个女儿。第二天一大早,满脸沮丧的蔡玉明找到胡健全说:“老战友,我家老婆肚子不争气,又生了一个女儿,你已有一个儿子了,求求你把儿子换给我吧,这样一来,你儿女双全,多好啊!” 谁知胡健全坚决不同意,拒绝道:“不行,孩子哪能换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因为陈红的奶水不足,胡健全外出买奶粉。胡健全刚走,蔡玉明便到陈红的病床前对她说:“嫂子,让我抱抱孩子吧。”见老乡喜爱孩子,陈红就把襁褓中的儿子递给了他。蔡玉明抱着孩子走到自己妻子的床边,夫妻俩轮换抱着孩子亲了又亲,不一会,就把孩子送了回来。这时,产后虚弱的陈红昏昏欲睡,再说儿子刚吃过奶,睡得正安静,她也就没有多看。大约半个小时后,胡健全买奶粉回来,见饶春莉已经不在病床上了,也没有多想。
  直到傍晚,陈红给儿子换尿布,觉得怀里的孩子有些异样,赶紧低下头来细看。这一看还真把她吓得惊叫起来:“健全,快来呀,我们的儿子怎么变成女孩了?”胡健全一看,果然是个女婴。他脑海里迅速联想到蔡玉明之前的提议,以及他们夫妻匆忙的离开,立刻明白了内情。他急切地对妻子说:“是蔡玉明换走了我们的儿子。”陈红催促丈夫道:“你快去,快去找到他们,把儿子抱回来呀!”
  胡健全急忙冲出医院,可哪里还有蔡玉明夫妇的影子?他回到医院找医生。医生赶紧帮他们查询了饶春莉的住院病历。可上面只写着籍贯北节镇,没有具体住址。
  夫妻俩在院内院外找了个遍,可始终不见儿子踪迹。望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的心终于软了下来,眼泪汪汪地抱起女婴,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孩子这才停止了哭声,拚命吸吮着陈红的乳汁。
  不久,陈红出院回到家里,夫妻俩一边喂养着这个苦命的女婴,一边忙着打听儿子的下落。可半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儿子的任何信息,她和胡健全商量,等孩子满月后,一起回老家北节寻找。可北节是一个大镇,要寻找一个婴儿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几天的寻找下来,他们一无所获地回到达州。刚到家里女孩就朝着陈红大哭,那哭声刺痛着一个母亲的心。她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泪眼婆娑道:“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这个苦命的女儿了。”
  胡健全夫妇留下了这个女婴,并给她取名胡利萍。
  相聚不相认
  狠心斩断儿女情
  时光飞逝,胡利萍在养父母的呵护下,不仅越长越漂亮,而且还聪明乖巧,夫妻俩早已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百般疼爱。当胡利萍6岁上小学后,陈红便与丈夫约定,把女儿的身世埋藏在心底,不再寻找儿子了,就把女儿当成至亲骨肉。
  胡利萍含着泪水听完母亲的讲述,陈红叹了口气,又说出一个惊天秘密:“萍儿,你还记得蔡波吗?就是那个18年前你爱上的男孩,他就是我那被换走的亲生儿子啊!”胡利萍再一次感到十分震惊,便坐在陈红身边,静静地听着妈妈讲述那十几年前的前缘往事。
  1993年,胡利萍18岁,陈红和胡健全虽然早已停止寻找亲生儿子,但在心里也时时想念牵挂。这年5月的一天,陈红在市朝阳农贸市场买菜,遇见了一位丈夫老家的熟人,她突然想起儿子来,就随口问老乡认不认识一个叫蔡玉明的人,没想到老乡一口回答说认识,还说蔡玉明前些年去了广西做生意,才回老家不久,据说就住在北节镇上,承包了镇上利民中学食堂。陈红惊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丈夫,他们决定去找蔡玉明。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胡健全夫妇都已经非常淡定,他们没打算把儿子要回来,只想看一眼自己的亲生骨肉。
  第二天,胡健全夫妇带着胡利萍来到北节镇利民中学找到了蔡玉明。蔡玉明一眼就认出了胡健全夫妇,一时间惊乱失态。倒是陈红很平静地对他说:“老蔡,这是我的女儿,她叫胡利萍。” 说着将女儿推到了蔡玉明面前,让女儿叫蔡叔叔。蔡玉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想拍拍胡利萍的肩膀,又犹豫着不敢伸手。
  陈红让女儿先出去一下,等胡利萍离开后,她真诚地对蔡玉明说:“我不想计较从前的恩怨,也不想把这个秘密公开,我只有一个要求:看看我的儿子!”蔡玉明同意了。   一周后,蔡玉明和妻子带着儿子蔡波到了胡家,大人们向孩子们介绍说,两家人既是战友又是老乡,当年,两个孩子在一个产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现在团聚了,这是缘分。此时,蔡波已长成了一米八的小伙子,非常孝顺听话,正在市内一所示范中学读高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蔡波与胡利萍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这次相聚后,两人在日渐亲密的交往中,竟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一到星期日,两人不是你来就是我往,一起看电影、逛街、聊天。两家孩子快乐的交往被陈红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她曾跟蔡玉明讲:“将来如果他们能结婚,咱们就是亲上加亲,多好啊。”可蔡玉明却一下子暴跳起来,“这不行,绝对不行!如果他们俩成了夫妻,咱们两家的秘密怕是瞒不住的。蔡波正在读高三,他成绩又好,很有希望考上名牌大学,你们也不希望他因此受影响,毁了他的前途吧?”
  蔡玉明不让蔡波再去胡家,也不许胡利萍再找蔡波,他们为此还换了住处。这对年轻人朦胧的初恋就这样被无情地斩断了。
  2012年5月,胡健全患晚期肝癌,三个月后就不治身亡。临终前他紧紧拉着妻子的手,不停地叫着儿子的小名“二娃”,咽气时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
  不认亲生女
  养父母日夜思儿
  胡利萍听母亲说完后,决心让母亲在有生之年,能与亲生儿子相认,于是开始了寻找亲生父母的行动。在老乡和朋友的帮助下,她很快查到了蔡玉明家的详细住址。2013年6月10日,胡利萍找到了蔡玉明的家。蔡玉明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望着眼前已是白发苍苍的蔡玉明和饶春莉,胡利萍激动起来:“爸妈,我都知道了,离散38年,你们瞒得我好苦,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一点都没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蔡玉明默然半晌后对胡利萍说:“利萍,这个事求你不要告诉蔡波。既然已经伤害了你,就不要再伤害蔡波了。再说当年你换到胡家,他们对你也不错,他们家条件好,你没有受苦啊。”胡利萍不敢相信亲生父亲会说这样的话,生气地说:“我不是小猫小狗,我是有感情的人,哪怕跟着亲生父母去讨饭,我也心甘情愿……”
  此后,胡利萍又去过几次蔡家,她只希望与蔡波取得联系,让蔡波能去看望他的亲生母亲。陈红妈妈身患冠心病、类风湿等多种疾病,几年前在路边不幸被小货车撞伤了腿,落下了终身残疾。前不久,冠心病发作住进了医院。如果在她有生之年都不能听到自已的亲生儿子叫一声“妈妈”,这将是妈妈一辈子的遗憾。可每次无论胡利萍怎么解释,蔡玉明就是坚决不同意,硬是不透露蔡波的半点信息。
  当年蔡玉明夫妇抱走蔡波后,一直把他视若珍宝,蔡波也很争气,从小到大成绩非常优秀,长得也一表人材。2002年蔡波从西安交通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应聘到上海发展,现在已是上海浦东新区一家跨国公司的副总,并已娶妻生子,有房有车。蔡波被蔡玉明视为命根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蔡波知道真相的。
  7月16日,达州电视台播出了胡利萍寻亲的故事。蔡玉明见家事被曝光后非常生气,打电话责备胡利萍招来是非,影响了家庭安宁,不想再见到她,也永远不想和胡家再有任何来往。
  胡利萍却不肯罢休。她通过朋友再次找到记者。7月22日上午,她和记者一道来到北节镇,想再次去蔡玉明家了解情况。但蔡玉明夫妇根本不肯给胡利萍开门。胡利萍只好在门外诉说:“爸爸妈妈,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开门啊……”胡利萍说得声泪俱下。就在这时,蔡玉明忽地开了门,高举着一把水果刀对着胡利萍和记者大吼:“你们敲什么敲?再敲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胡利萍和记者赶紧跑到了楼下。
  血缘终归位
  冰释前嫌亲情延续
  后来,在好心邻居们的帮助下,胡利萍还是得到了蔡波的手机,便将真相告知了蔡波。
  第二天早上,胡利萍接到了蔡波的电话。蔡波表示此时他正在重庆学习,等学习一结束,他就立刻赶往达州。
  2013年8月10日下午,胡利萍和记者在市内一家咖啡厅见到了蔡波,胡利萍忍住泪水,把自己知道的真相一一告诉了蔡波。蔡波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悲喜交集,胡利萍哭了:“蔡波,你的亲母现已重病在身,天天都在想你,盼着母子相认的那一天啊……”蔡波震惊、伤心而又愤怒,这个惊天的秘密,养父母竟然瞒了他38年!
  晚上,蔡波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他深知这么多年来,他是爸爸手心里的宝贝,也是爸爸的骄傲。当年家境贫寒时,家里最好吃的东西,一定是留给他的;两个姐姐只穿大人改做的旧衣服,他却年年都有新衣……蔡波知道,让父亲一下子说出全部真相,还需要时间。但亲生母亲不能再等,他首先要做的是认母归亲。
  第二天上午,蔡波与记者相约一道来到了陈红家。一进门,蔡波就跪在了母亲跟前:“妈妈,儿子来迟了!”陈红泪流满面地抱住儿子:“儿子,你来了就好,不管早晚,妈都高兴啊!”
  就在记者发稿前获悉,通过胡利萍和蔡波多次的思想工作,蔡玉明夫妇终于理解了女儿和儿子的良苦用心,认识到当年因自己的一念之差,给两家带来了长达38年的遗憾。夫妻俩特意给胡利萍和记者打来电话,表示等到中秋节,儿子携儿媳、孙女一同回家时,将邀请陈红母女俩,两家人一定要聚在一起,和和美美吃上一顿团圆饭。
  (为尊重当事人,本文均采用化名)
  (责编:辛文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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