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26岁的王红,出生于吉林通化市一个偏僻小山村,家境贫寒,每月打工收入仅够维持一家温饱。不料,花甲之年的父亲,得了一场重病,令这个原本一貧如洗的家庭,更加雪上添霜。王红为了给父亲治病,一周打三份工,但高额医疗费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次聊天时,姐姐无意中提到,有个名叫高金秋的小学同学,在非洲经商发了大财。赚钱心切的王红说:“听说去国外打工挺挣钱的,咱家现在特别需要钱,要不你跟她说说,把我也带出去打工。”
没过几天,姐姐便把高金秋请进家门,将妹妹的想法和盘托出。高金秋倒挺爽快:“没问题,我嫂子在安哥拉开大酒店,正好缺个服务员,月薪五六千元,包吃住,活儿也不累。”见老同学这么热心相助,姐姐感动得一时不知说啥好。高金秋说:“放心吧,在我嫂子那儿干,保证安全,啥事没有。”姐姐有些为难地说:“出国需要一笔费用,可我家的情况……”高金秋说:“没关系,先让我嫂子给垫上,等挣了钱再还也不迟。”
这样,一个到国外工作的绝好机会,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到了王红头上。
就这样,王红怀揣出国淘金梦,告别家人,背井离乡,经过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抵达非洲西海岸的安哥拉首都罗安达。
前来接机的是高金秋的嫂子徐娟,40多岁,东北口音。王红长这么大,第一次走出国门,看着候机楼里那些皮肤黝黑的非洲人,满眼新奇。徐娟满脸堆笑地拉着王红的手,说:“你是王红吧,金秋总在我面前提起你,长得是挺漂亮的!”飘摇万里的王红,暗自庆幸遇见好心人了。
经过一路颠簸,一辆黑色皮卡将王红等人送进一座大院落。高墙电网,戒备森然,门口有专人把守,全副武装。王红一下子懵了,不是说好去酒店打工吗?怎么被送进监狱一般的地方。徐娟看出了王红的疑虑,说:“我们这个地方,叫‘中安国际娱乐会所’,放心吧,有金秋那层关系,我不会亏待你的。”
在板房二楼简陋宿舍安顿下来,王红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这个院落有足球场那么大,三道铁门两道岗哨,层层把守,密不透风。包房、歌厅、住宿、餐厅等,娱乐设施齐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可每间窗户外都焊着手指粗的铁栅栏,跟国内的看守所类似。
见这阵势,王红越想越不对劲,既然是娱乐会所,为什么门口有人持冲锋枪把守,而且高高围墙上,布满铁丝电网,这跟监狱有啥区别。她越琢磨越心慌意乱。
跟王红同寝的,还有两个20岁左右的女孩。她们经涉外中介公司介绍,交了1.8万元才出国淘金的,一个被承诺来非洲做会计;另一个是做足浴。王红越聊越感到疑惑,前思后想,突然脑袋“嗡”的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
当晚,由于旅途劳顿,王红躺在床上,想早点休息。这时,门开了,徐娟走了进来,和颜悦色地说:“你们三个晚饭吃得好吗?准备一下吧,呆会儿上班。”王红说:“是当服务员吗?”徐娟微笑颔首地说:“对,我们这里是‘特殊服务’,一定要把客人服务好。”其中一个女孩疑惑地问:“我是来做会计的,也得上晚班吗?”徐娟说:“凡是来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得上晚班。”说完,起身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横眉立目一脸狰狞的男人,说:“你们三个,跟我来!”就这样,她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领进一处包房。只见房间里,已有几个女孩子,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穿着性感暴露。王红见状,立刻就傻眼了。
她想夺门而逃,被身边两个彪形大汉一把抓住。王红声泪俱下,苦苦哀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当小姐!”徐娟眉毛一挑,说:“放了你可以,但你得把我垫付的钱还上,否则一切免谈!”
在打手的“押解”下,王红和其他女孩被带入一间大包房,几个黑人正手舞足蹈,寻欢作乐。她们一字排开,等待客人任意挑选。看着他们一副猥琐不堪,色迷迷的样子,王红感到恶心,紧张得浑身发抖。可能是她素面朝天,那几个黑人连正眼都未瞧她一下,牵走了几个性感的浓艳女孩,王红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一心出国淘金的王红,做梦都未想到会身陷囹圄。她大喊大叫、绝食抗议,但所有抗争都是徒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面对如狼似虎的打手和戒备森严的监控,要想逃出魔窟,插翅难飞。
凡是被拐进来的女孩子,徐娟都要派打手先“修理”一顿,先在心理上造成一种震慑力,让这些孤悬海外的女孩,不敢有丝毫反抗意识。然后,由她“上课”洗脑,让女孩们“解放思想”,吃青春饭,靠身体“淘金”。
守身如玉的王红誓死不从,为此她尝尽苦头,挨打受骂。一天深夜,王红正辗转反侧,忽听门外鼾声四起,知道看守已酣然入梦。她一骨碌爬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悄悄打开门,轻手蹑脚,走了过去。在下楼梯时,可能心慌意乱,再加看不清,她一脚踏空,整个人滚落下去……响声惊醒了看守,结果她被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
挣扎在痛苦深渊的王红,不知这种苦难何时是个尽头,单凭自身力量,很难活着出去。王红并未坐以待毙,时刻寻找时机想跟外面取得联系。一次,她看到一间房间里,有台笔记本电脑。王红眼前一亮,如果能上网的话,就可以通过QQ与外界联系,那样的话,自己不就有救了吗?终于有一天,盯着自己的那个看守,被经理叫走了。王红赶紧跑进那间屋子,打开电脑,点开QQ,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让姐姐赶紧报警……
王红姐姐带着聊天记录,心急火燎来到通化市公安局报警,求警方尽快解救自己的妹妹。
安哥拉、中国妇女、诱骗海外……这一系列关键词,令通化警方意识到,这是一起涉嫌将我国妇女拐骗至国外强迫卖淫的重大案件。翌日,通化警方将案件上报省公安厅和公安部。公安部领导对此高度重视,立即指示将此案列为公安部督办大案。吉林省公安厅随即成立专案组,全力以赴展开调查。 通过排查出入境和外事等部门的上万条信息,被拐至安哥拉的妇女逐渐浮出水面。这些妇女,除了有来自吉林外,还涉及皖、豫、川、桂等省市,大都来自偏远农村,家境贫寒,文化程度不高,涉世未深,所以賺钱心切的她们极易落入骗子花言巧语编织的圈套里。
自从发出求救信息后,王红日夜期盼祖国尽快来人,将自己和其他姐妹拯救出火坑。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峰回路转。一天,徐娟将她叫去,递给她护照和路费:“你收拾一下东西,可以离开回国了!”没料到“大赦”来得如此突然,她喜极而泣。
其实,王红的突然“获释”,并非徐娟良心发现,而是家人为了王红免遭不测,不惜借高利贷,才将她赎回。
王红乘坐的航班徐徐降落长春机场,之后,她与早已等候那里的家人抱头痛哭。
随着王红回国,案件侦查有了新的进展,主要犯罪嫌疑人徐娟浮出水面,并进一步锁定其他犯罪嫌疑人和被骗妇女身份。
随后,专案组深入河南、四川、广西等地展开侦查,终于挖出一个以浙江义乌人孙英豪为首的跨国拐卖妇女强迫卖淫犯罪团伙。
犯罪团伙头目孙英豪、孙红宝兄弟,是义乌人。获悉老乡在非洲做建材生意赚得盆满钵盈,遂决定前往安哥拉考察市场。他们来到罗安达,这才发现,建材生意远非想象那样赚钱。一名在此地经商多年的老乡,面授机宜:非洲性开放,这里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开色情场所,一本万利。
孙英豪闻罢,心头一喜,觉得发财时机到了,在国内干这种生意,得时刻提防扫黄打非,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只要打通当地人脉,就可以高枕无忧。他们回到国内,开始筹集资金,并吸纳另外三个沾亲带故的亲友,其中一位还是村主任。五人共集资420万元,在罗安达本菲卡区本格拉海边公路附近,买地建房,大兴土木。
2011年2月,这座提供色情服务的娱乐场所建成,为掩人耳目,他们将之命名为“中安国际娱乐会所”。里面提供住宿、餐饮、足浴、桑拿、棋牌、KTV一条龙服务。35岁的孙英豪,担任总经理,为了能让这台“色情赚钱机器”正常运转,他还雇佣多名壮汉充当打手。
经营之初,会所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赚钱,有人指点迷津:“当地黑人喜欢东方靓妞,不妨弄两个过来,生意肯定红火。”孙英豪便回国物色人选。
很快,孙英豪在网上结识吉林通化的徐娟,两人一拍即合。徐娟负责招募、胁迫、组织和管理被拐妇女,两人分工明确,收益按比例分成。招募、办签证、送出国、封闭管理,堪称组织严密,滴水不漏。从此,这个境外色情黑基地,成为戕害中国妇女的魔窟。
徐娟和负责招募的团伙,专门物色那些家境不好、一心想出国赚钱涉世未深的女孩。
最终,警方将这个跨国拐卖妇女强迫卖淫犯罪团伙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