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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秦寰铭看到她,眼中瞬间盛满了泪水,她的心揪了一下,装着星河的眼睛,怎么能满是泪水呢……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用力地收紧了臂弯,颤声道:“你没有跟他走?”
原来他以为,她要跟陆知航走。
01
时隔两年,安梦姣又回到了墨尔本。
她拖着行李箱步入秦家宴客厅时,秦寰铭正站在一群商界大佬面前谈笑风生。高朋满座皆是欢笑,她看到他手中的手杖,只顾着心疼。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陈沐说医生在他的腿里打入了上百枚钢钉,他才重新站起来。
秦寰铭抬头看到她,整个人如过电一般,手脚发麻地愣怔住,好看的眼眸闪过百转千回的情绪,金丝框眼镜下那一簇狂喜的火焰转瞬即逝,他克制着想要走过去拥她入怀的冲动,脚步慌乱地往楼上走去。他的脚跛得厉害,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脚步,随时准备着在他摔倒的时候扶住他。
安梦姣见他冷漠疏离的样子,委屈地说:“寰铭……我回来了。”
秦寰铭加快了脚步,还是不理她。倏然,他不知所措地张开双臂,对从身后抱住他的小妮子,露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安梦姣将脸贴在他的背后,满足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拥抱他了,她慢慢地收紧胳膊,明显感觉到他消瘦了很多。
秦寰铭叹了一口气,拉开她的手,无奈地问:“是陈沐告诉你我出车祸的事?你回来干什么……看到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解气?像我这样的人,终于遭到了报应?”
“寰铭……”她难过地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和好吧。”
安梦姣跟秦寰铭是在五爷的马场认识的,她清楚地记得,遇见秦寰铭的那一天,是个燥热的夏日午后。彼时她热得头昏脑涨,趴在休息区的地板上根本不想动,倏然一道阴影压下来,安梦姣连眼皮都没抬,下巴枕着手背,继续闭着眼睛小憩。
过了良久,那道阴影还在,她纳闷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虽然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但安梦姣还是被男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看起来很冷的人,眼睛里却好像盛着银河赠予的光。
她发觉自己的姿势不雅观,立即站了起来。猛然起身,低血糖使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借着他的支撑缓了一会儿。
秦寰铭看着安梦姣,她穿着帅气的骑士装,精致的长相就像老港片里的女星,圆圆的杏眼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她让他产生了浓烈的保护欲。
安梦姣缓过来后,撩了撩头发,不好意思地移开身体。她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淡定如斯,心里却仿佛有一万匹马在奔腾,他长得好好看啊!
失去香甜的触感,秦寰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时陈沐找过来,道:“秦先生,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五爷请您过去。”
“丫头,快过来!”陆知航远远地喊了一声,见她方才一脸花痴的傻样儿,不耐烦地迈腿就走。
安梦姣听到陆知航在叫她,笑着跑了过去,边跑边说:“陆知航,你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她追上陆知航,道:“五爷邀请马圈世家来赛马,听说奖品都是名世珍品,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帮我们陆家赢一件宝贝回来!”
秦寰铭站在安梦姣身后,不悦地看着这一幕。他侧头,陈沐立即会意道:“她叫安梦姣,是陆知航常带在身边的女伴。”他蹙眉,“女伴”这个词包含着太多的暧昧,他十分不喜欢。
第一场比赛,安梦姣一马当先,赢了一块古董金表。她拿着奖品从马场走过,路过秦寰铭身边时,忍不住对他露出一抹得意又张扬的笑容。微风吹过她汗湿的脸颊,在他眼中,她的笑仿佛是一道灿烂的彩虹。
秦寰铭也对她点头微笑,他的笑极浅淡,却让她如沐春风。她看了看手里的金表,隔着栏杆递给他。秦寰铭愣了一下,随即接下了。她仰着头道:“我觉得它很适合你,送给你啦。谢谢你在我休息的时候,给我挡了那么久的太阳。”
不等他说话,安梦姣就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陆知航身边。
陆知航翻了一个白眼,道:“那么名貴的金表你说送就送了,秦先生可不稀罕这种东西。他是我父亲正在拉拢的重要客户,你少招惹他。”
安梦姣笑道:“好啦,我知道啦,奖品还有很多,等会儿我给你赢一个更好的。”她此刻的心跳很快,刚才她就是被秦先生的笑冲昏了头,一时冲动的行为。还好秦先生收下了,不然她得多尴尬。她又看向秦寰铭,他竟然也在看她,她挠了挠脸颊马上移开视线,心想秦寰铭的眼睛就是一台发电机,隔着镜片都那么电力十足,有那么强的杀伤力。
下一件奖品出现的时候,陆知航瞬间红了眼眶,这是他母亲的旧物。如今陆家没落,家中值钱的东西陆续被悄悄地拿出去典当,没想到连他母亲的东西都被卖了。安梦姣握住陆知航的手,眼神坚定地说:“别难过了,我去帮你赢回来!”
秦寰铭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冷着脸走下看台。
周围一阵骚动,秦家家主竟然要亲自参赛,多年前白衣少年驰骋马场的情景,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安梦姣听到众人夸赞他骑术了得,也很好奇他是否真的那么厉害。结果正式比赛的时候,她才知道秦先生是她拍马都追不上的人。
安梦姣远远地看着他骑马的卓越身姿,由衷地赞叹,这么完美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安梦姣追上他,着急地说:“秦先生,这件首饰对我的朋友十分重要,你能不能让给我?!”
秦寰铭倏然弯下腰,与只有一米六的她平视,笑着问:“那么请问,你要用什么跟我交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捉弄和让她脸红的宠溺。
她被彻底问住了,按理说她刚刚送了他一块金表,他用这件首饰做回礼也是说得过去的,没想到他还会问她要东西。
安梦姣翻起了口袋,说来惭愧,她的口袋里只有半块吃剩的巧克力棒,彼时她的脑子也许被驴踢了,硬着头皮问:“这个行吗?只有半……半块了。”
他看着她手中那半块带着牙印的巧克力棒,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过来,柔声道:“可以的。”众人跌破眼镜,真是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接! 安梦姣就这么用半块巧克力棒换到了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她接过首饰盒的时候,也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更要命的是她看到秦寰铭很自然地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心情不错地吃了起来。她顿时涨红了脸,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02
陆伯父听说在马场时她能跟秦寰铭说上话,所以让她去找秦寰铭谈合作。安梦姣来到秦寰铭的公司,却没能见到他,秘书陈沐安排项目部的何志勇接待她。糟糕的是,这个何志勇曾经是陆氏的高管,因为骚扰女职员被她亲自开除的。
“安总监,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何志勇看了看手表,道,“哟,都这个点了,赏脸一起去吃顿便饭吧。”
说是吃饭,去的却是一家会所。何志勇把她的合同垫在酒杯底下,将两颗骰子丢进骰盅,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道:“这样吧,等你摇到两个六,我们再谈合同的事,没摇到你就喝一杯酒。”
“你……”安梦姣气愤极了,起身就要走。
何志勇不屑地道:“安梦姣,陆家急需这个项目回笼资金,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保证秦先生见不到这份合同。”
安梦姣捏了捏拳头,心里骂了一句狗仗人势,却也只好坐下拿起了骰子。
秦寰铭开完会,陈沐提起了安梦姣来公司的事。当他赶到会所时,看到的就是她仰头喝下威士忌的一幕。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勾唇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
安梦姣搁下酒杯,看到秦寰铭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用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玩儿?”一旁的何志勇立即一脸谄媚地介绍规则。秦寰铭听完,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何志勇身上,何志勇顿时感觉脊背生寒。秦寰铭摇头轻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经理还没有转正吧?不如这样,她摇到两个六,我就给你转正,摇不到你就喝酒。”
安梦姣愣住了,他這是在帮她报仇吗?在她发呆的时候,秦寰铭敲了敲桌面,道:“开始吧,挺有意思的。”
安梦姣摇了三把,依然没有摇到两个六,何志勇连喝了三杯,胆战心惊地看着秦寰铭。安梦姣打了一个酒嗝,为难地说:“还要继续吗?”
秦寰铭问:“刚才你喝了几杯?”
安梦姣伸出十根手指,他冷哼一声,道:“那就继续。”
安梦姣忍不住嘴角上扬,刚才的阴霾一消而散。到第十把,何志勇终于忍不住讨饶道:“秦先生,是我有眼无珠刁难了安总监,酒我也喝了,我再自罚三杯给她赔罪,希望您既往不咎,别放在心上。”
“既往不咎?”秦寰铭一把抓住何志勇的胳膊,眼神冰冷地道,“当然,你只是被解雇了。”他指节泛白,道:“别让我知道还有下次,滚!”
安梦姣心神震荡,当他气场全开的时候,真是该死的性感!
站在一旁的陈沐提醒何志勇出去,他擦着额头滴下的冷汗,脸色苍白地落荒而逃。
安梦姣捂着嘴笑出声来,扭头撞上他不悦的眼神,忽然有种做错事的不安。秦寰铭抓起骰子递给她,冷着脸道:“接下来我跟你玩儿,规则不变,你继续摇,摇到两个六,我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啊……啊?!”她蹙眉看着桌上的酒,苦着脸说,“秦先生,我发现我的手气实在是不行,我可能喝死了,也摇不到两个六。”
秦寰铭把骰子丢进骰盅,倏然从身后环住她,托着她的双手,在她耳边道:“我手气好,这样摇,肯定没问题。”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这个姿势跟拥抱没有分别,而且他这样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耳鬓厮磨,太近、太亲密了!安梦姣顿时心跳如小鹿乱撞,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用的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秦寰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就这样摇起了骰子。打开骰盅的瞬间,她嘴角抽搐了两下,竟然是两个一点,说好的他好手气呢?她认命地去拿酒杯,秦寰铭按住她的手,道:“这把不算,我们继续。”
安梦姣愣住了,这……这还能说不算就不算了?
秦寰铭托着她的手摇了一把又一把,没摇到两个六就不算,她虽然没再喝一滴酒,脸却是越来越红了。她感觉背后一片湿热,干咳一声道:“你也觉得很热吧,要不……你先放开我?”
“你专心一点儿,不要乱动,想不想签约了?”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富有磁性,她不由得顿觉口干舌燥。
安梦姣欲哭无泪,不满地想:难道你们秦氏签约都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腹诽着。
他像是会读心术,闷笑出声,身体倏然前倾道:“我只对你一个人使坏,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喜欢你,正在追求你吗?”
安梦姣紧张得手足无措,道:“追求我?!你这么优秀怎么会喜欢我……拜托你不要逗我了……”秦寰铭终于忍不住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然后捏了捏她目瞪口呆的脸,好笑地说:“你不会是傻了吧?”说罢,他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挑眉递给她。安梦姣双手接过,虽然她没能摇到两个六,但他还是签了合约。
直到他送她回到陆宅,她依然是浑浑噩噩的。
秦寰铭抬头看了看陆宅的大门,讳莫如深地道:“真不想让你继续跟他住在一起。”
他已经打听过,安梦姣是陆知航小时候捡回陆家的流浪儿,两人青梅竹马,很是亲近。
安梦姣觉得自己是酒劲儿上头了,迷迷糊糊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秦寰铭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地说,“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说。”
03
翌日清晨,安梦姣顶着黑眼圈,揉着眼睛在庭院里撞见了丰神俊逸的秦寰铭,她的表情跟撞见鬼一样,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寰铭上下打量着她,道:“我是受邀来参观宅子的。”他话音刚落,陆伯父就笑着走过来,要她陪秦寰铭到处逛逛。
安梦姣穿着运动裤和人字拖,头发乱糟糟的,双手揣在兜里,已经放弃了挽回形象。她回味着昨夜的吻,好像只有她恍恍惚惚地激动了一晚上,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他昨晚只是逗她玩儿的? 她闷闷不乐地跟在秦寰铭身后,倏然撞在了他结实的背上,她摸了摸鼻子,不满道:“干吗忽然停下来?”
他指了指眼前的湖,颇有兴趣地说:“我们划船吧。”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逛到了静心湖。
秦寰铭负责坐在船头望风景,安梦姣则像赛龙舟一样拼命划船。她把船划到湖中央,擦了擦满头大汗,搁下船桨任小船随波逐流。
小船飘于荷花之间,秦寰铭倏然枕着她的腿躺下,她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同时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看着他闭着眼睛休息,摘了一片荷叶替他遮挡阳光。他的睫毛真长,鼻子也很挺,嘴唇……看起来红润可爱。
他这样完全放松地躺在她腿上,看起来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了,给她一种温柔想亲近的感觉。她用荷叶挡住两人的脸,终于鼓起了勇气,脸红耳赤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她吻得既生涩又笨拙,却让他异常心动。秦寰铭轻笑出声,睁开眼睛,按着她的头道:“我教你该怎么吻……”
“寰铭……”她攥紧他的衣服。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船上秦先生的吻很上头。
确认恋爱关系以后,安梦姣放在秦家的东西越来越多。
秦寰铭醒来将她捞进怀里,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搬过来住?你这样隔三岔五地留宿,不觉得累吗?”
她趴在他胸前,好笑地说:“你工作那么忙,怕打扰你。为什么想让我住过来?”
秦寰铭捏了捏她的腰,用新冒出来的胡碴儿蹭她的脸,故作无奈道:“因为你……太让我喜欢了。我比你看到的,还要喜欢你。”他沿着她的脖颈吻下去,深情地说:“我怕吓着你,才假装没有那么喜欢的……”
安梦姣在他的拥抱里颤抖,心动地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秦寰铭起身去洗澡時,背上倏然多了一个“挂件”。安梦姣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着他,一本正经地道:“寰铭,你知道吗,人类可用的淡水资源只占了地球水资源的2.53%。”他挑了挑眉。她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道:“我不是想跟你一起洗澡,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嘻嘻……”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地点头道:“姣姣都对,就依你。”
04
安梦姣满面春风地走进公司,却发现公司已经乱成一团。
彼时安梦姣说服秦寰铭签的,其实是一份对赌协议。陆氏濒临破产,只能押上全部放手一搏。根据协议,秦寰铭注资成为陆氏大股东,到这个月陆氏的股价必须上涨到对赌协议规定的数值,否则秦寰铭将撤资,陆氏还会输掉宅子给秦寰铭。
原本持续上涨的陆氏股价,今日忽然断崖式暴跌。安梦姣心神不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何志勇打来的。
“秦寰铭雇用我,就是因为我是陆氏的老员工,他通过我的人脉收买陆氏高层,给陆董事长出了一个对赌协议的建议。那份对赌协议,是秦寰铭给陆家下的套啊,凭他的实力做空股价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听着何志勇得意的声音,强作镇定道:“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氏规划的商业中心,陆宅横在中间,必须得拆。可惜陆家人视那宅子如命,秦寰铭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卑鄙是卑鄙了点儿,可是管用。”何志勇冷笑道,“我拿了秦氏给的钱,回国逍遥快活去了,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念在陆氏旧情,希望你不要再被他蒙在鼓里。”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安梦姣挂断电话,便收到了有人去陆家闹事的消息。
在回陆宅的路上,她一直给秦寰铭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安梦姣赶回陆宅时,看到秦氏的代表来收宅子,她的心瞬间跌落谷底。陆知航带着用人跟秦氏的人对峙,两帮人闹了起来,陆知航拿着猎枪站在假山上不准他们进去,倏然被秦氏的人用棍子捅了下来。陆知航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涔涔的血从他的后脑勺流出来。
“陆知航!”她惊恐地嘶吼道,跑过去搂住他。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语不成句道:“丫头……我们的家……保不住了……”
安梦姣紧紧地将陆知航抱在怀里,无助地喊道:“都看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她恐惧地等在手术室外,当她抬起头时,看到了气喘吁吁跑来的秦寰铭。他难得露出了慌张的表情,道:“梦姣……”
“啪!”他被她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两颗骰子砸在他的脸上,骰子在地上滚了几下,停在他的脚边。
安梦姣方才憋着的眼泪,在见到他的瞬间落了下来,她痛彻心扉地道:“你骗我、利用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伤害陆知航……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千百倍地偿还!滚!你给我滚!”她用手捂住眼睛,才发现双手都是陆知航的血迹,低头一看,衣服上也都是。下一秒,她便晕了过去。弯腰捡起骰子的秦寰铭快步上前,接住了她,他的眉头紧蹙,捏紧手中的骰子,看着她,眼中逐渐蓄满了泪水。
安梦姣从病床上醒来时,看到秦寰铭站在窗前的背影,她挣扎着起身,他冷声道:“他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强撑着头晕准备去看陆知航。秦寰铭一把抱住她站不稳的身体,艰难地开口道:“他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她脸色苍白地挣扎着,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脑海中依然是陆知航满头是血的模样,颤抖着说:“很重要……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秦寰铭倏然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困在怀里,红着眼眶笑得异常苦涩,道:“想替他保住宅子吗?”见她点头,他哑着嗓子道:“嫁给我,宅子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
“好。”她跌跌撞撞地推开他,连鞋子都没穿,就急着跑去看陆知航。
秦寰铭愣在原地,失神地道:“嘴上说喜欢我……心却向着姓陆的。你给我的喜欢,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陆知航转到普通病房以后,安梦姣跟着一直等在病房外的秦寰铭去办了结婚手续。他如约把对赌协议交给了她,安梦姣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协议,头也不回地走了。 “梦姣!安梦姣!你给我站住!”
秦寰铭在身后叫她,她没有回头。在利益和她之间,虽然他最后选择了她,可是他算计陆家是真,坑害陆知航也是真,他对她的感情掺杂了太多的别有用心,她无法再面对他,于是背对着他站定,冷声道:“秦先生,我只答应嫁给你,却没答应要跟你一起生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额头沁出了汗水,慌乱地道:“你骗我?!”
安梦姣奋力地甩开他的手,道:“我骗你什么了?就算我骗你,那也是跟你学的。”她握紧拳头,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和利用中,心里就烧着一把火,眼眶泛红地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05
“和好?说不要再见的人再说这两个字,不是很讽刺吗?”秦寰铭带着戏谑的笑,道,“那就先请你看清楚,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拽着她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脱了西装外套丢到床上,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白衬衫的扣子。安梦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脱了衬衣,看到的却不是她熟悉的身体,上面多了几处狰狞的伤疤,原本精壮的肌肉变得纤瘦。她的呼吸凝滞,失神地抚过他身上的伤痕。
秦寰铭蹙眉闷哼出声,她竟然亲吻了他胸口处最长的一道伤疤!她吻得小心翼翼,虽然知道他已经不疼了,可她的脑海中还是自动浮现出它们刚刚出现在他身上的样子,不由得心如刀割。
安梦姣颤声道:“我还想看看你的腿。”秦寰铭闻言皱了皱眉。她才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蹲下来,一脸紧张地卷起他的裤管。看到他的腿,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那些伤疤就像缠在他腿上的藤蔓,而在看不到的骨头里,还嵌着一排排钢钉。
她恨自己没能在他出车祸的时候,待在他身边。
“看够了?看清楚了?很恶心吧?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天之骄子了,现在的我,是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废人。”秦寰铭吼道。突然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因为安梦姣猛然推着他倒在床上,气焰嚣张地来了一个“床咚”,道:“寰铭,再胡说八道我可又要亲你了。”
秦寰铭垂下眼睑,脸颊泛起绯红。他抬手推开她穿好衣服,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拿起手杖,冷声道:“明早我们去办离婚手续,耽误了你这么久,抱歉了。”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他强迫来的。
安梦姣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失了神。
一周前,陈沐倏然联系她,解释了当年的各种误会。彼时她尘封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其实这两年的时间,她早已将怨恨消磨殆尽、对秦寰铭的挂念却越来越深。又听说他半年前出车祸后身体一直不好,安梦姣顿时心急如焚,放下国内的工作,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可是在宴客厅见到他的瞬间,她忽然明白,那些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站在那里,白衫落拓,带给她的怦然心动,足以消解胸中的闷气。
陈沐敲了一下门,她拿着食物进来,面无表情地道:“秦先生说,今晚你就先住在这个房间。”
安梦姣对她笑道:“陈沐,谢谢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也谢谢你告诉我他出车祸的事。”
陈沐愣了一下,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秦先生。”
安梦姣忍不住问:“这两年……他找过我吗?”
陈沐迟疑了一下,道:“有机会,安小姐打开书房的保险箱看看吧,密码是四个六。”
这时用人过来,说楼下有人找她。
彼时安梦姣刚到,谁会找她呢?她好奇地下楼,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清俊男人,笑得满眼温柔地对她张开双臂,她立即如一只蝴蝶般扑进他的怀里,激动地道:“陆知航!”
这两年,陆氏在陆知航的经营下终是有所起色,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安梦姣由衷地感到高兴。她送陆知航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转身问她:“丫头,要不要跟我回陆家?”
她摇头轻笑道:“不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
陆知航明白,她离开和回来都是因为秦寰铭,他释怀地对她挥挥手。
安梦姣刚要进屋,陈沐焦急地跑出来,道:“安小姐!快去看看秦先生!我去通知医生过来!”安梦姣大惊失色,急匆匆地冲进去,偌大的宴客厅里杯盘狼藉,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落寞的秦寰铭,他手里捏着一只破碎的酒杯,鲜血沿着玻璃滴落,他摇摇晃晃地站着,眼神迷离无措。
她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手,哄道:“松开,寰铭听话,先把手松开。”秦寰铭看到她,眼中瞬间盛满了泪水,她的心揪了一下,装着星河的眼睛,怎么能满是泪水呢……他终于丢了酒杯,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用力地收紧了臂弯,颤声道:“你没有跟他走?”
原来他以为,她要跟陆知航走。
夜里,秦寰铭发起了高烧。安梦姣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变得这么差。那场意外的车祸险些要了他的命,他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健康。术后伴随着多项并发症,他的肺变得异常脆弱,一场普通的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此刻他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她一样。
等到他退烧以后,安梦姣想起陈沐的话,走进了书房。她打开保险箱,里面有一块金表她可以理解,怎么还有两颗骰子呢?她笑着拿起骰子,看到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好奇地拿出来看,里面都是墨尔本往返国内她所在城市的机票!她一张张数着,竟有一百多张,两年里他几乎每隔两周就会飞去看她一次,可是她都不知道!
这个保险箱里,珍藏的是他关于她的所有回忆。
“哗啦”一声,一份文件掉在地上,她顿时愣怔住了,竟然是一份遗嘱……他死后的遗产将由她继承。
“你是觉得自己活不长吗,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安梦姣回到秦寰铭身边,握着他的手,有气却不知道该怎么撒。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我对陆知航什么感情都有,但絕对不包括爱情。你这杯陈年老醋吃得太冤了,笨蛋!”
秦寰铭醒来看到她,,咳嗽着说:“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副表情,才想跟你离婚的啊。”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梦姣,我现在常常生病,病痛折磨我就够了,我不想再拉着你一起承受。” 安梦姣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道:“寰铭,我爱你,我不要再离开你了,那滋味太难受了。就让我照顾你吧,我可以的,还有什么比离开你更难承受的呢?”
秦寰铭愣住,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收紧臂弯,道:“想好了?我可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心软地放手,以后就算你厌烦了,想离开了,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嘴角上扬,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道:“这样才是我霸气的秦先生,你放在保险箱里的遗嘱我已经撕了,你别想早死,我不要当寡妇。”
“其实遗嘱,是很有必要的……”他被她瞪了一眼,妻管严似的立即噤了声。
06
安梦姣从未像今年这样讨厌冬天,秦寰铭的腿受不了寒气,天气一冷,骨头就疼,严重到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用轮椅代步。
她趴在窗户上,一脸羡慕地看着邻居们滑雪。秦寰铭放下文件,操控着电动轮椅靠近她,一把将她抱在腿上笑道:“想滑雪?”
安梦姣嘟嘟嘴,道:“我不会。”
秦寰铭闷声不响地按了前进按钮,出门来到了一道斜坡前。安梦姣搂着他的脖子,疑惑不解地问:“做什么……啊——寰铭!”安梦姣失声尖叫,秦寰铭驾驶着轮椅,带着她从斜坡上滑了下去。
风从他们的耳边吹过,极速带来的刺激感使她心跳加速,她由开始的害怕变成了亢奋,她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哇喔!这也太酷了吧!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秦先生,也会做这么疯狂的事!”
秦寰铭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闹,轮椅停下来时,他们看到一脸震惊的陈沐。安梦姣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看着陈沐震惊的瞳孔“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绝对是陈秘书表情最丰富的一次了。”
陈沐干咳一声,道:“秦先生,人已经抓到了。”
安梦姣激动地问:“何志勇抓到了?”
这个何志勇,其实是专门倒卖商业机密的。他在陆氏任职的那几年,窃取了很多商业机密倒卖给竞争对手,陆氏才会每况愈下。被安梦姣开除以后,何志勇便去了秦寰铭的公司。秦寰铭根本没有让他收买陆氏高层,他是收了陆氏竞争对手的好处,帮助别家大鳄收割陆氏。何志勇对安梦姣和秦寰铭怀恨在心,当年才特意打了那个电话挑拨离间。
秦氏代表去陆家收宅子也是急着办完事去邀功,彼时秦寰铭在开一个很重要的视频会议,对一切都是不知情的。
两年前,秦寰铭还来不及搜集何志勇的罪证,就被安梦姣冠以罪名。他不是不愿解释,而是气她不信他,更怕他说了她还是不信。
安梦姣跟秦寰铭回到了室内,她沉默地蹲在茶几边泡茶。秦寰铭见她闷闷不乐,道:“当年我确实有意拿下陆宅,可是跟你在静心湖定情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递给他一杯热茶,秦寰铭看着她的神色道:“你想见何志勇吗?我让你揍他一顿出气?”
安梦姣扯了扯嘴角,释然道:“我见他做什么?把人交给警方算了,他犯下的罪,自然有法律惩罚他。”
秦寰铭蹙眉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安梦姣仰头喝了一杯茶,恨不得喝的是酒,意难平道:“我是气我自己,轻信了小人的挑拨,那时竟然误会你那么深!我简直……蠢钝如猪!”
秦寰铭点头,一副颇为认可的样子。她趴在他的膝盖上,皱着鼻子哼了一声,道:“以后,就请你保护我们母子啦,小猪爸爸。”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欣喜若狂地拉起她,追问:“你……怀孕了?!”得到肯定的回答,想起方才胡闹的举动,他后怕地握住她的手,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刚刚……”
安梦姣低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安抚着过分紧张的新手爸爸,拍着他的肩膀道:“秦先生,都是小场面,不要慌。”
新生命的到来,终于让这个冬天,没有那么难熬了。
原来他以为,她要跟陆知航走。
01
时隔两年,安梦姣又回到了墨尔本。
她拖着行李箱步入秦家宴客厅时,秦寰铭正站在一群商界大佬面前谈笑风生。高朋满座皆是欢笑,她看到他手中的手杖,只顾着心疼。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陈沐说医生在他的腿里打入了上百枚钢钉,他才重新站起来。
秦寰铭抬头看到她,整个人如过电一般,手脚发麻地愣怔住,好看的眼眸闪过百转千回的情绪,金丝框眼镜下那一簇狂喜的火焰转瞬即逝,他克制着想要走过去拥她入怀的冲动,脚步慌乱地往楼上走去。他的脚跛得厉害,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脚步,随时准备着在他摔倒的时候扶住他。
安梦姣见他冷漠疏离的样子,委屈地说:“寰铭……我回来了。”
秦寰铭加快了脚步,还是不理她。倏然,他不知所措地张开双臂,对从身后抱住他的小妮子,露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安梦姣将脸贴在他的背后,满足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拥抱他了,她慢慢地收紧胳膊,明显感觉到他消瘦了很多。
秦寰铭叹了一口气,拉开她的手,无奈地问:“是陈沐告诉你我出车祸的事?你回来干什么……看到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解气?像我这样的人,终于遭到了报应?”
“寰铭……”她难过地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和好吧。”
安梦姣跟秦寰铭是在五爷的马场认识的,她清楚地记得,遇见秦寰铭的那一天,是个燥热的夏日午后。彼时她热得头昏脑涨,趴在休息区的地板上根本不想动,倏然一道阴影压下来,安梦姣连眼皮都没抬,下巴枕着手背,继续闭着眼睛小憩。
过了良久,那道阴影还在,她纳闷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虽然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但安梦姣还是被男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看起来很冷的人,眼睛里却好像盛着银河赠予的光。
她发觉自己的姿势不雅观,立即站了起来。猛然起身,低血糖使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借着他的支撑缓了一会儿。
秦寰铭看着安梦姣,她穿着帅气的骑士装,精致的长相就像老港片里的女星,圆圆的杏眼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她让他产生了浓烈的保护欲。
安梦姣缓过来后,撩了撩头发,不好意思地移开身体。她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淡定如斯,心里却仿佛有一万匹马在奔腾,他长得好好看啊!
失去香甜的触感,秦寰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时陈沐找过来,道:“秦先生,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五爷请您过去。”
“丫头,快过来!”陆知航远远地喊了一声,见她方才一脸花痴的傻样儿,不耐烦地迈腿就走。
安梦姣听到陆知航在叫她,笑着跑了过去,边跑边说:“陆知航,你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她追上陆知航,道:“五爷邀请马圈世家来赛马,听说奖品都是名世珍品,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帮我们陆家赢一件宝贝回来!”
秦寰铭站在安梦姣身后,不悦地看着这一幕。他侧头,陈沐立即会意道:“她叫安梦姣,是陆知航常带在身边的女伴。”他蹙眉,“女伴”这个词包含着太多的暧昧,他十分不喜欢。
第一场比赛,安梦姣一马当先,赢了一块古董金表。她拿着奖品从马场走过,路过秦寰铭身边时,忍不住对他露出一抹得意又张扬的笑容。微风吹过她汗湿的脸颊,在他眼中,她的笑仿佛是一道灿烂的彩虹。
秦寰铭也对她点头微笑,他的笑极浅淡,却让她如沐春风。她看了看手里的金表,隔着栏杆递给他。秦寰铭愣了一下,随即接下了。她仰着头道:“我觉得它很适合你,送给你啦。谢谢你在我休息的时候,给我挡了那么久的太阳。”
不等他说话,安梦姣就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陆知航身边。
陆知航翻了一个白眼,道:“那么名貴的金表你说送就送了,秦先生可不稀罕这种东西。他是我父亲正在拉拢的重要客户,你少招惹他。”
安梦姣笑道:“好啦,我知道啦,奖品还有很多,等会儿我给你赢一个更好的。”她此刻的心跳很快,刚才她就是被秦先生的笑冲昏了头,一时冲动的行为。还好秦先生收下了,不然她得多尴尬。她又看向秦寰铭,他竟然也在看她,她挠了挠脸颊马上移开视线,心想秦寰铭的眼睛就是一台发电机,隔着镜片都那么电力十足,有那么强的杀伤力。
下一件奖品出现的时候,陆知航瞬间红了眼眶,这是他母亲的旧物。如今陆家没落,家中值钱的东西陆续被悄悄地拿出去典当,没想到连他母亲的东西都被卖了。安梦姣握住陆知航的手,眼神坚定地说:“别难过了,我去帮你赢回来!”
秦寰铭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冷着脸走下看台。
周围一阵骚动,秦家家主竟然要亲自参赛,多年前白衣少年驰骋马场的情景,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安梦姣听到众人夸赞他骑术了得,也很好奇他是否真的那么厉害。结果正式比赛的时候,她才知道秦先生是她拍马都追不上的人。
安梦姣远远地看着他骑马的卓越身姿,由衷地赞叹,这么完美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安梦姣追上他,着急地说:“秦先生,这件首饰对我的朋友十分重要,你能不能让给我?!”
秦寰铭倏然弯下腰,与只有一米六的她平视,笑着问:“那么请问,你要用什么跟我交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捉弄和让她脸红的宠溺。
她被彻底问住了,按理说她刚刚送了他一块金表,他用这件首饰做回礼也是说得过去的,没想到他还会问她要东西。
安梦姣翻起了口袋,说来惭愧,她的口袋里只有半块吃剩的巧克力棒,彼时她的脑子也许被驴踢了,硬着头皮问:“这个行吗?只有半……半块了。”
他看着她手中那半块带着牙印的巧克力棒,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过来,柔声道:“可以的。”众人跌破眼镜,真是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接! 安梦姣就这么用半块巧克力棒换到了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她接过首饰盒的时候,也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更要命的是她看到秦寰铭很自然地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心情不错地吃了起来。她顿时涨红了脸,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02
陆伯父听说在马场时她能跟秦寰铭说上话,所以让她去找秦寰铭谈合作。安梦姣来到秦寰铭的公司,却没能见到他,秘书陈沐安排项目部的何志勇接待她。糟糕的是,这个何志勇曾经是陆氏的高管,因为骚扰女职员被她亲自开除的。
“安总监,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何志勇看了看手表,道,“哟,都这个点了,赏脸一起去吃顿便饭吧。”
说是吃饭,去的却是一家会所。何志勇把她的合同垫在酒杯底下,将两颗骰子丢进骰盅,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道:“这样吧,等你摇到两个六,我们再谈合同的事,没摇到你就喝一杯酒。”
“你……”安梦姣气愤极了,起身就要走。
何志勇不屑地道:“安梦姣,陆家急需这个项目回笼资金,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保证秦先生见不到这份合同。”
安梦姣捏了捏拳头,心里骂了一句狗仗人势,却也只好坐下拿起了骰子。
秦寰铭开完会,陈沐提起了安梦姣来公司的事。当他赶到会所时,看到的就是她仰头喝下威士忌的一幕。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勾唇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
安梦姣搁下酒杯,看到秦寰铭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用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玩儿?”一旁的何志勇立即一脸谄媚地介绍规则。秦寰铭听完,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何志勇身上,何志勇顿时感觉脊背生寒。秦寰铭摇头轻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经理还没有转正吧?不如这样,她摇到两个六,我就给你转正,摇不到你就喝酒。”
安梦姣愣住了,他這是在帮她报仇吗?在她发呆的时候,秦寰铭敲了敲桌面,道:“开始吧,挺有意思的。”
安梦姣摇了三把,依然没有摇到两个六,何志勇连喝了三杯,胆战心惊地看着秦寰铭。安梦姣打了一个酒嗝,为难地说:“还要继续吗?”
秦寰铭问:“刚才你喝了几杯?”
安梦姣伸出十根手指,他冷哼一声,道:“那就继续。”
安梦姣忍不住嘴角上扬,刚才的阴霾一消而散。到第十把,何志勇终于忍不住讨饶道:“秦先生,是我有眼无珠刁难了安总监,酒我也喝了,我再自罚三杯给她赔罪,希望您既往不咎,别放在心上。”
“既往不咎?”秦寰铭一把抓住何志勇的胳膊,眼神冰冷地道,“当然,你只是被解雇了。”他指节泛白,道:“别让我知道还有下次,滚!”
安梦姣心神震荡,当他气场全开的时候,真是该死的性感!
站在一旁的陈沐提醒何志勇出去,他擦着额头滴下的冷汗,脸色苍白地落荒而逃。
安梦姣捂着嘴笑出声来,扭头撞上他不悦的眼神,忽然有种做错事的不安。秦寰铭抓起骰子递给她,冷着脸道:“接下来我跟你玩儿,规则不变,你继续摇,摇到两个六,我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啊……啊?!”她蹙眉看着桌上的酒,苦着脸说,“秦先生,我发现我的手气实在是不行,我可能喝死了,也摇不到两个六。”
秦寰铭把骰子丢进骰盅,倏然从身后环住她,托着她的双手,在她耳边道:“我手气好,这样摇,肯定没问题。”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这个姿势跟拥抱没有分别,而且他这样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耳鬓厮磨,太近、太亲密了!安梦姣顿时心跳如小鹿乱撞,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用的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秦寰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就这样摇起了骰子。打开骰盅的瞬间,她嘴角抽搐了两下,竟然是两个一点,说好的他好手气呢?她认命地去拿酒杯,秦寰铭按住她的手,道:“这把不算,我们继续。”
安梦姣愣住了,这……这还能说不算就不算了?
秦寰铭托着她的手摇了一把又一把,没摇到两个六就不算,她虽然没再喝一滴酒,脸却是越来越红了。她感觉背后一片湿热,干咳一声道:“你也觉得很热吧,要不……你先放开我?”
“你专心一点儿,不要乱动,想不想签约了?”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富有磁性,她不由得顿觉口干舌燥。
安梦姣欲哭无泪,不满地想:难道你们秦氏签约都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腹诽着。
他像是会读心术,闷笑出声,身体倏然前倾道:“我只对你一个人使坏,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喜欢你,正在追求你吗?”
安梦姣紧张得手足无措,道:“追求我?!你这么优秀怎么会喜欢我……拜托你不要逗我了……”秦寰铭终于忍不住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然后捏了捏她目瞪口呆的脸,好笑地说:“你不会是傻了吧?”说罢,他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挑眉递给她。安梦姣双手接过,虽然她没能摇到两个六,但他还是签了合约。
直到他送她回到陆宅,她依然是浑浑噩噩的。
秦寰铭抬头看了看陆宅的大门,讳莫如深地道:“真不想让你继续跟他住在一起。”
他已经打听过,安梦姣是陆知航小时候捡回陆家的流浪儿,两人青梅竹马,很是亲近。
安梦姣觉得自己是酒劲儿上头了,迷迷糊糊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秦寰铭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地说,“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说。”
03
翌日清晨,安梦姣顶着黑眼圈,揉着眼睛在庭院里撞见了丰神俊逸的秦寰铭,她的表情跟撞见鬼一样,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寰铭上下打量着她,道:“我是受邀来参观宅子的。”他话音刚落,陆伯父就笑着走过来,要她陪秦寰铭到处逛逛。
安梦姣穿着运动裤和人字拖,头发乱糟糟的,双手揣在兜里,已经放弃了挽回形象。她回味着昨夜的吻,好像只有她恍恍惚惚地激动了一晚上,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他昨晚只是逗她玩儿的? 她闷闷不乐地跟在秦寰铭身后,倏然撞在了他结实的背上,她摸了摸鼻子,不满道:“干吗忽然停下来?”
他指了指眼前的湖,颇有兴趣地说:“我们划船吧。”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逛到了静心湖。
秦寰铭负责坐在船头望风景,安梦姣则像赛龙舟一样拼命划船。她把船划到湖中央,擦了擦满头大汗,搁下船桨任小船随波逐流。
小船飘于荷花之间,秦寰铭倏然枕着她的腿躺下,她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同时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看着他闭着眼睛休息,摘了一片荷叶替他遮挡阳光。他的睫毛真长,鼻子也很挺,嘴唇……看起来红润可爱。
他这样完全放松地躺在她腿上,看起来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了,给她一种温柔想亲近的感觉。她用荷叶挡住两人的脸,终于鼓起了勇气,脸红耳赤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她吻得既生涩又笨拙,却让他异常心动。秦寰铭轻笑出声,睁开眼睛,按着她的头道:“我教你该怎么吻……”
“寰铭……”她攥紧他的衣服。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船上秦先生的吻很上头。
确认恋爱关系以后,安梦姣放在秦家的东西越来越多。
秦寰铭醒来将她捞进怀里,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搬过来住?你这样隔三岔五地留宿,不觉得累吗?”
她趴在他胸前,好笑地说:“你工作那么忙,怕打扰你。为什么想让我住过来?”
秦寰铭捏了捏她的腰,用新冒出来的胡碴儿蹭她的脸,故作无奈道:“因为你……太让我喜欢了。我比你看到的,还要喜欢你。”他沿着她的脖颈吻下去,深情地说:“我怕吓着你,才假装没有那么喜欢的……”
安梦姣在他的拥抱里颤抖,心动地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秦寰铭起身去洗澡時,背上倏然多了一个“挂件”。安梦姣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着他,一本正经地道:“寰铭,你知道吗,人类可用的淡水资源只占了地球水资源的2.53%。”他挑了挑眉。她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道:“我不是想跟你一起洗澡,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嘻嘻……”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地点头道:“姣姣都对,就依你。”
04
安梦姣满面春风地走进公司,却发现公司已经乱成一团。
彼时安梦姣说服秦寰铭签的,其实是一份对赌协议。陆氏濒临破产,只能押上全部放手一搏。根据协议,秦寰铭注资成为陆氏大股东,到这个月陆氏的股价必须上涨到对赌协议规定的数值,否则秦寰铭将撤资,陆氏还会输掉宅子给秦寰铭。
原本持续上涨的陆氏股价,今日忽然断崖式暴跌。安梦姣心神不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何志勇打来的。
“秦寰铭雇用我,就是因为我是陆氏的老员工,他通过我的人脉收买陆氏高层,给陆董事长出了一个对赌协议的建议。那份对赌协议,是秦寰铭给陆家下的套啊,凭他的实力做空股价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听着何志勇得意的声音,强作镇定道:“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氏规划的商业中心,陆宅横在中间,必须得拆。可惜陆家人视那宅子如命,秦寰铭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卑鄙是卑鄙了点儿,可是管用。”何志勇冷笑道,“我拿了秦氏给的钱,回国逍遥快活去了,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念在陆氏旧情,希望你不要再被他蒙在鼓里。”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安梦姣挂断电话,便收到了有人去陆家闹事的消息。
在回陆宅的路上,她一直给秦寰铭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安梦姣赶回陆宅时,看到秦氏的代表来收宅子,她的心瞬间跌落谷底。陆知航带着用人跟秦氏的人对峙,两帮人闹了起来,陆知航拿着猎枪站在假山上不准他们进去,倏然被秦氏的人用棍子捅了下来。陆知航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涔涔的血从他的后脑勺流出来。
“陆知航!”她惊恐地嘶吼道,跑过去搂住他。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语不成句道:“丫头……我们的家……保不住了……”
安梦姣紧紧地将陆知航抱在怀里,无助地喊道:“都看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她恐惧地等在手术室外,当她抬起头时,看到了气喘吁吁跑来的秦寰铭。他难得露出了慌张的表情,道:“梦姣……”
“啪!”他被她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两颗骰子砸在他的脸上,骰子在地上滚了几下,停在他的脚边。
安梦姣方才憋着的眼泪,在见到他的瞬间落了下来,她痛彻心扉地道:“你骗我、利用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伤害陆知航……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千百倍地偿还!滚!你给我滚!”她用手捂住眼睛,才发现双手都是陆知航的血迹,低头一看,衣服上也都是。下一秒,她便晕了过去。弯腰捡起骰子的秦寰铭快步上前,接住了她,他的眉头紧蹙,捏紧手中的骰子,看着她,眼中逐渐蓄满了泪水。
安梦姣从病床上醒来时,看到秦寰铭站在窗前的背影,她挣扎着起身,他冷声道:“他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强撑着头晕准备去看陆知航。秦寰铭一把抱住她站不稳的身体,艰难地开口道:“他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她脸色苍白地挣扎着,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脑海中依然是陆知航满头是血的模样,颤抖着说:“很重要……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秦寰铭倏然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困在怀里,红着眼眶笑得异常苦涩,道:“想替他保住宅子吗?”见她点头,他哑着嗓子道:“嫁给我,宅子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
“好。”她跌跌撞撞地推开他,连鞋子都没穿,就急着跑去看陆知航。
秦寰铭愣在原地,失神地道:“嘴上说喜欢我……心却向着姓陆的。你给我的喜欢,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陆知航转到普通病房以后,安梦姣跟着一直等在病房外的秦寰铭去办了结婚手续。他如约把对赌协议交给了她,安梦姣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协议,头也不回地走了。 “梦姣!安梦姣!你给我站住!”
秦寰铭在身后叫她,她没有回头。在利益和她之间,虽然他最后选择了她,可是他算计陆家是真,坑害陆知航也是真,他对她的感情掺杂了太多的别有用心,她无法再面对他,于是背对着他站定,冷声道:“秦先生,我只答应嫁给你,却没答应要跟你一起生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额头沁出了汗水,慌乱地道:“你骗我?!”
安梦姣奋力地甩开他的手,道:“我骗你什么了?就算我骗你,那也是跟你学的。”她握紧拳头,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和利用中,心里就烧着一把火,眼眶泛红地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05
“和好?说不要再见的人再说这两个字,不是很讽刺吗?”秦寰铭带着戏谑的笑,道,“那就先请你看清楚,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拽着她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脱了西装外套丢到床上,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白衬衫的扣子。安梦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脱了衬衣,看到的却不是她熟悉的身体,上面多了几处狰狞的伤疤,原本精壮的肌肉变得纤瘦。她的呼吸凝滞,失神地抚过他身上的伤痕。
秦寰铭蹙眉闷哼出声,她竟然亲吻了他胸口处最长的一道伤疤!她吻得小心翼翼,虽然知道他已经不疼了,可她的脑海中还是自动浮现出它们刚刚出现在他身上的样子,不由得心如刀割。
安梦姣颤声道:“我还想看看你的腿。”秦寰铭闻言皱了皱眉。她才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蹲下来,一脸紧张地卷起他的裤管。看到他的腿,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那些伤疤就像缠在他腿上的藤蔓,而在看不到的骨头里,还嵌着一排排钢钉。
她恨自己没能在他出车祸的时候,待在他身边。
“看够了?看清楚了?很恶心吧?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天之骄子了,现在的我,是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废人。”秦寰铭吼道。突然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因为安梦姣猛然推着他倒在床上,气焰嚣张地来了一个“床咚”,道:“寰铭,再胡说八道我可又要亲你了。”
秦寰铭垂下眼睑,脸颊泛起绯红。他抬手推开她穿好衣服,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拿起手杖,冷声道:“明早我们去办离婚手续,耽误了你这么久,抱歉了。”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他强迫来的。
安梦姣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失了神。
一周前,陈沐倏然联系她,解释了当年的各种误会。彼时她尘封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其实这两年的时间,她早已将怨恨消磨殆尽、对秦寰铭的挂念却越来越深。又听说他半年前出车祸后身体一直不好,安梦姣顿时心急如焚,放下国内的工作,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可是在宴客厅见到他的瞬间,她忽然明白,那些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站在那里,白衫落拓,带给她的怦然心动,足以消解胸中的闷气。
陈沐敲了一下门,她拿着食物进来,面无表情地道:“秦先生说,今晚你就先住在这个房间。”
安梦姣对她笑道:“陈沐,谢谢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也谢谢你告诉我他出车祸的事。”
陈沐愣了一下,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秦先生。”
安梦姣忍不住问:“这两年……他找过我吗?”
陈沐迟疑了一下,道:“有机会,安小姐打开书房的保险箱看看吧,密码是四个六。”
这时用人过来,说楼下有人找她。
彼时安梦姣刚到,谁会找她呢?她好奇地下楼,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清俊男人,笑得满眼温柔地对她张开双臂,她立即如一只蝴蝶般扑进他的怀里,激动地道:“陆知航!”
这两年,陆氏在陆知航的经营下终是有所起色,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安梦姣由衷地感到高兴。她送陆知航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转身问她:“丫头,要不要跟我回陆家?”
她摇头轻笑道:“不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
陆知航明白,她离开和回来都是因为秦寰铭,他释怀地对她挥挥手。
安梦姣刚要进屋,陈沐焦急地跑出来,道:“安小姐!快去看看秦先生!我去通知医生过来!”安梦姣大惊失色,急匆匆地冲进去,偌大的宴客厅里杯盘狼藉,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落寞的秦寰铭,他手里捏着一只破碎的酒杯,鲜血沿着玻璃滴落,他摇摇晃晃地站着,眼神迷离无措。
她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手,哄道:“松开,寰铭听话,先把手松开。”秦寰铭看到她,眼中瞬间盛满了泪水,她的心揪了一下,装着星河的眼睛,怎么能满是泪水呢……他终于丢了酒杯,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用力地收紧了臂弯,颤声道:“你没有跟他走?”
原来他以为,她要跟陆知航走。
夜里,秦寰铭发起了高烧。安梦姣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变得这么差。那场意外的车祸险些要了他的命,他虽然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健康。术后伴随着多项并发症,他的肺变得异常脆弱,一场普通的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此刻他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她一样。
等到他退烧以后,安梦姣想起陈沐的话,走进了书房。她打开保险箱,里面有一块金表她可以理解,怎么还有两颗骰子呢?她笑着拿起骰子,看到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好奇地拿出来看,里面都是墨尔本往返国内她所在城市的机票!她一张张数着,竟有一百多张,两年里他几乎每隔两周就会飞去看她一次,可是她都不知道!
这个保险箱里,珍藏的是他关于她的所有回忆。
“哗啦”一声,一份文件掉在地上,她顿时愣怔住了,竟然是一份遗嘱……他死后的遗产将由她继承。
“你是觉得自己活不长吗,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安梦姣回到秦寰铭身边,握着他的手,有气却不知道该怎么撒。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我对陆知航什么感情都有,但絕对不包括爱情。你这杯陈年老醋吃得太冤了,笨蛋!”
秦寰铭醒来看到她,,咳嗽着说:“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副表情,才想跟你离婚的啊。”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梦姣,我现在常常生病,病痛折磨我就够了,我不想再拉着你一起承受。” 安梦姣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道:“寰铭,我爱你,我不要再离开你了,那滋味太难受了。就让我照顾你吧,我可以的,还有什么比离开你更难承受的呢?”
秦寰铭愣住,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收紧臂弯,道:“想好了?我可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心软地放手,以后就算你厌烦了,想离开了,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嘴角上扬,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道:“这样才是我霸气的秦先生,你放在保险箱里的遗嘱我已经撕了,你别想早死,我不要当寡妇。”
“其实遗嘱,是很有必要的……”他被她瞪了一眼,妻管严似的立即噤了声。
06
安梦姣从未像今年这样讨厌冬天,秦寰铭的腿受不了寒气,天气一冷,骨头就疼,严重到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用轮椅代步。
她趴在窗户上,一脸羡慕地看着邻居们滑雪。秦寰铭放下文件,操控着电动轮椅靠近她,一把将她抱在腿上笑道:“想滑雪?”
安梦姣嘟嘟嘴,道:“我不会。”
秦寰铭闷声不响地按了前进按钮,出门来到了一道斜坡前。安梦姣搂着他的脖子,疑惑不解地问:“做什么……啊——寰铭!”安梦姣失声尖叫,秦寰铭驾驶着轮椅,带着她从斜坡上滑了下去。
风从他们的耳边吹过,极速带来的刺激感使她心跳加速,她由开始的害怕变成了亢奋,她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哇喔!这也太酷了吧!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秦先生,也会做这么疯狂的事!”
秦寰铭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闹,轮椅停下来时,他们看到一脸震惊的陈沐。安梦姣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看着陈沐震惊的瞳孔“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绝对是陈秘书表情最丰富的一次了。”
陈沐干咳一声,道:“秦先生,人已经抓到了。”
安梦姣激动地问:“何志勇抓到了?”
这个何志勇,其实是专门倒卖商业机密的。他在陆氏任职的那几年,窃取了很多商业机密倒卖给竞争对手,陆氏才会每况愈下。被安梦姣开除以后,何志勇便去了秦寰铭的公司。秦寰铭根本没有让他收买陆氏高层,他是收了陆氏竞争对手的好处,帮助别家大鳄收割陆氏。何志勇对安梦姣和秦寰铭怀恨在心,当年才特意打了那个电话挑拨离间。
秦氏代表去陆家收宅子也是急着办完事去邀功,彼时秦寰铭在开一个很重要的视频会议,对一切都是不知情的。
两年前,秦寰铭还来不及搜集何志勇的罪证,就被安梦姣冠以罪名。他不是不愿解释,而是气她不信他,更怕他说了她还是不信。
安梦姣跟秦寰铭回到了室内,她沉默地蹲在茶几边泡茶。秦寰铭见她闷闷不乐,道:“当年我确实有意拿下陆宅,可是跟你在静心湖定情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递给他一杯热茶,秦寰铭看着她的神色道:“你想见何志勇吗?我让你揍他一顿出气?”
安梦姣扯了扯嘴角,释然道:“我见他做什么?把人交给警方算了,他犯下的罪,自然有法律惩罚他。”
秦寰铭蹙眉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安梦姣仰头喝了一杯茶,恨不得喝的是酒,意难平道:“我是气我自己,轻信了小人的挑拨,那时竟然误会你那么深!我简直……蠢钝如猪!”
秦寰铭点头,一副颇为认可的样子。她趴在他的膝盖上,皱着鼻子哼了一声,道:“以后,就请你保护我们母子啦,小猪爸爸。”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欣喜若狂地拉起她,追问:“你……怀孕了?!”得到肯定的回答,想起方才胡闹的举动,他后怕地握住她的手,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刚刚……”
安梦姣低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安抚着过分紧张的新手爸爸,拍着他的肩膀道:“秦先生,都是小场面,不要慌。”
新生命的到来,终于让这个冬天,没有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