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喜欢朗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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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家庭,选择一本书。
  选择健康,选择起点,选择朋友,选择一本书。
  你选择你的未来,旅途,仕途,前途,宏图。
  我干吗?我选择一本书。
  理由呢?没有理由。
  如果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也有不惧场的好性格,还有喜欢诗的好品味,那么这样的人,定会喜欢朗诵诗。
  有多少人呢?依照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对生活里喜欢诗的人的统计——“倘若不把每个人必上的学校/和诗人自己算在内,一千个人当中大概会有/两个吧”——喜欢朗诵的人,一千个人中大概会有一个吧。
  喜欢朗诵的这一个,把诗当做心爱的小孩一样对待:目光抚摸一遍加一件小褂,手誊抄一遍再添一件外套,可是还嫌不够,还要朗诵出来,用声音的大衣将它严实地裹住才能放心地拥它入怀……
  当邮差马里奥第一次听到诗人聂鲁达朗诵那首关于大海的诗时,他就晕了,好像一只小船在诗人的词语中颠簸,被诗打动的马里奥背下聂鲁达的所有诗句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向心爱的姑娘表达:“你的微笑犹如一只蝴蝶展现在脸庞”、“我没有时间来赞美你的头发,我应当一根一根地数,一根一根地把它们赞颂。”……可见,高声朗诵是因为心底的爱潮汹涌着,漫过了咽喉的堤坝,只能开口成诗。
  有些人喜欢朗诵诗,这样面对陌生人时,可以迅速搭起沟通的桥——一行诗不就是一节阶梯吗?史蒂夫·乔布斯正因为在麦金塔的发布仪式上,开宗明义地诵读鲍勃·迪伦的歌诗《时代在变》——‘此刻的失败者终将胜利/因为时代在变’,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树立起反主流文化的斗士形象。
  “读者教会诗人怎样写诗,诗人教会读者怎样读诗”。在朗诵时加入音乐——这不是帕蒂·史密斯的首创,艾伦·金斯堡早就喜欢边朗诵边用吉普赛人的小手风琴伴奏,但帕蒂是走得更远的那一个,1971年在她的首次个人诗歌朗诵会上,强悍的电吉他协助帕蒂在“书面语言中注入摇滚乐的迅猛和正面进攻”,朋克摇滚桂冠诗人辉煌诞生。
  有些人喜欢朗诵诗,北岛戏言:“朗诵给诗人提供了证明自己不聋不哑、免费旅行和被世界认知的机会”,在《朗诵记》一文中,北岛生动描述了诗人郭路生的朗诵:“……他起身,拉拉褪色的制服,‘请提意见。’他用舌头把活动假牙安顿到位,清清嗓子。念完一首,他谦逊地笑笑,‘能不能再念一首?’声音虽抑扬顿挫,但相当克制……”对于常年住精神病院的郭路生来说,朗诵是治病的一味药,而更多的人依靠朗诵他创作的诗句,找到将“个人的忧郁痛苦向英雄般的勇气和乐观精神转化”的动力。
  与朗诵诗比起来,我更喜欢听诗朗诵,只要不是用北岛所谓的“革命读法”,“把杀鸡宰羊的声音与触电的感觉混在一起”;不是用苗炜所说的“浪诗”法,酒吧里的杂铺朗诵会让朴实的诗也轻浮起来;也不是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用这些“假嗓子”朗诵,怎能让人听到诗的真声音?!
  一开始,我和诗人于坚一样,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喜欢朗诵诗?于坚认为诗歌应该是无声的,“当诗歌不再沉默,喧嚣起来,诗歌很快就会被用罄。”他曾断言:“朗诵,是诗歌的断头台!”但诗人沈浩波后来吐槽:于坚“朗诵不行,朗诵起来呼哧带喘的”,他说有一次在丹麦听翟永明朗诵一首关于艾滋病的诗,虽然声音很小,但现场效果非常好,所以认为只要用真心朗诵诗,就能打动人。
  有谁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来着?远在读大学时,我也极喜欢诗,特意加入系里的诗社,那时有一个大本子在我们的手中传来传去,谁有新诗问世就抄在上面,各具特色的字体就像南腔北调的乡音,无声地朗诵着那些用青春写就的诗。只这么静静地创作着原本挺好的,可有一天社长却决定让我们去参加学校举办的诗歌朗诵大赛。
  我反对!平日里站起来发言都会声音颤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朗诵诗,那还不得要了命?!坚决不行!社长调动起三寸不烂之舌劝我:“你不用高声大嗓的,你的声音很有女性特质,包括你平时捋一下头发的动作都很女性,放心,你只要用平时的样子念出那首诗,就行!”于是,糊里糊涂地,我被送上了“断头台”。
  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舞台中央,面对那些坐在黑暗中的黑色的脸时,心里哀嚎一声:妈呀,好像丧礼现场!快让我死了得了!可是,已没有退路。
  那天,我硬着头皮朗诵的是自己在课堂上偷偷涂鸦的诗作《纸鸟》,写的时候心里充满了莫可名状的温柔,可在现场用颤抖的声音将它念出来,听上去那只鸟正在被拧着脖子,就要断了气。好在那是一首小诗,匆匆结束之后,我跑下台。
  不出所料,评委给我打的分数一路是低、低、低,直到倒数第二个评委举起牌——接近满分!不过,窃窃私语的涟漪还未散尽,我就被利落地踢出局。
  于坚曾深刻质疑朗诵:在黑暗深处写作一生的诗人,难道就为了在由读者的岩石所组成的洞穴面前,“背着一袋煤炭,亮起来?”尽管心怀尴尬,我却不后悔那天的登台,毕竟还有一个人亮出了他的支持,不知道他是谁,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给出那么高的分,但在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他无言的鼓励:“做不了第一,就做唯一!”(耳熟吗?其实这是庾澄庆对爱徒吴莫愁所说的)
  那次朗诵大赛之后,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有不认识的学长辗转托同学的同学,拜托我誊一份《纸鸟》给他;有不同系的学姐为出系报要走一份诗稿……尽管我的小《纸鸟》有着纸做的身子,不会飞,但声音为它插上一双翅膀,将它送到爱诗之人在心底筑起的巢穴中……我渐渐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朗诵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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