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东升:内画“魔术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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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画鼻烟壶是一种融绘画、书法和料器制作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品,以水晶材料为上乘。因材料贵重,历来为皇亲贵胄显示身份的象征,如今已成为一种高档的艺术收藏品。常见的料器为玻璃、瓷、金属、玉、象牙等,也有用宝石、水晶、珍珠为材料的。以水晶为材料做的内画鼻烟壶,讲究透明洁净,使画中的内容更加清晰。外型需要雕刻、打磨、抛光,瓶内需要用钻头掏空、磨砂而成。艺术家用特制的钩笔在壶内反复做画,方寸之间巧使其法,将民间题材的故事或人物肖像尽展其间,描绘出古朴逼真、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堪称中华一绝。
  
  “真是太绝妙了!内画绝活原来就是在瓶子里作画!”
  
  在北京外国语大学院内一角,弥漫着浓浓的“京味儿”。难得一见的内画鼻烟壶、清代贡品风筝、彩绘泥塑、知了猴、撕扇、面人、微雕、剪纸……等民间手艺,样样透着妙趣。2006年10月16日,北京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举办的“民间艺术”宣传表演活动中的绝活表演,让围观的中外大学生大开眼界。
  数百年来,一直深受民众喜爱的各类民俗技艺,展现在一代年轻人的面前。前来参观的学生,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位艺人演示着内画鼻烟壶的工艺制作流程。只见他就像变戏法似的将飞禽走兽、小桥流水、历史传说、肖像人物变到了壶里,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壶内壁上。有人好奇地问:“师傅,内画鼻烟壶好不好学?”有人发出感慨:“皇亲贵胄才可拥有的内画药瓶,现已成为了一种高档的艺术品,真是太绝妙了!内画绝活,原来就是在瓶子里作画!”
  
  表演者叫高东升,叶派内画第四代传人,是曾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授予“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家”荣誉称号的民间工艺大师。
  在学子的要求下,他讲述着内画艺术的历史——
  鼻烟作为舶来品,早在16世纪末就传人我国福建,人们先是利用传统药品盛放鼻烟,后来不断完善鼻烟的盛具,这种盛具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鼻烟壶了。据历史考证,中国的鼻烟壶制作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它始于明末,盛于清朝。相传,在清朝乾隆末年,有一个穷秀才,借住在一个破庙中,他吸闻鼻烟成瘾,庙里的和尚在他丢弃的玻璃鼻烟壶内壁上看到一道道烟勺刮过的痕迹,受到启发,就以竹签为作画工具,蘸上彩色颜料,在烟壶内壁作画,内画鼻烟壶由此而来。内画壶素有“鬼画壶”之称,那时候人们看到内画非常惊异,瓶子里面怎么能画画呢?想不出来,就认为是鬼画的。早期的内画壶,由于内壁光滑,不易着色,所以图案十分简单。后来,有人用铁砂、金刚砂放在烟壶内,靠晃荡摩擦,使内壁质地接近宣纸易于作画。在清朝光绪年间,就形成了京、鲁、冀三大流派,涌现出了像周乐元、马少宣、叶仲三、毕荣久等著名内画大师。
  
  有幸成为叶派内画鼻烟壶的第四代传人
  
  在高东升家中客厅的壁橱上,放置着大小不一、画面迥异的内画鼻烟壶。他将两个内画鼻烟壶放在了桌上。一个依偎在山石上的红衣侍女的鼻烟壶,线条较粗并不精美;一个是迈克尔·乔丹的肖像,做工精细。
  高东升说,红衣侍女是他收藏的清朝的作品。迈克尔·乔丹是他不久前绘制的作品。红衣侍女是中国画的画法,即以线为主的工笔画,颜色渲染,明暗浮现。这个作品之所以做工粗糙,是因为用的是竹签作画,因而线条粗,色彩单调、所画图案也较为简单。迈克尔·乔丹肖像画是融会了西方油画的精华,人物是立体的,讲求色彩,透视空间感强。现在是用毛笔作画,它的优点是线条细腻,色彩丰富,所画图案复杂。这两者的绘画技巧是有区别的。
  高东升谈起了自己从艺内画的经历——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高东小时候升很喜欢看《西游记》等连环画。在北京东城区红军小学期间,他就开始画连环画《西游记》中的人物,美术成绩十分突出,老师将他推荐到了北京市少年宫美术班。“我每周日都要去学习深造,由此打下素描、速写、色彩的基础。”高东升坚持了1至6年级少年宫的美术课程,在北京177中学读书时,学校没有美术课。作为年级选出的两名美术优秀生之一,他参加了学校的美术组,业余时参加市、区各类的美术展览。
  1982年高东升高中毕业,正赶上北京市工艺美术厂招美术工人,他就去报了名。“没想到只招内部子女,我就去找招工办的总工艺师张同禄,让他看看我的作品。张同禄看后说‘非常好!’破例录取了我,成为唯一一名外招人员。”
  高东升发现,做木雕、玉雕、牙雕之类的工艺,需要机器去打磨,“太工业化了”,并且需要许多人才能完成,高东升更喜欢内画创作的独立性。“它更接近于自己绘画的特长。”经过考试,高东升以全厂总分第一的成绩实现了到内画组工作的愿望。
  这一年,高东升有幸师从于叶派内画第三代传人刘守本,得其亲传至今已有24年。“解放前,民间艺术基本是家传,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提出‘让民间艺术传承下来,艺人要带徒弟’。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才可能学到叶派内画技艺。”高东升说。叶派内画鼻烟壶的鼻祖是清朝年间的叶仲三(1875-1945),二代传人是他的两个儿子叶晓峰、叶奉祺。1957年叶晓峰由弟弟叶奉祺介绍到北京市工艺美术研究所专门从事内画壶工艺研究并传授技艺,由他传给了徒弟刘守本等4人。
  
  一位挑剔的外国人惊奇地说:“不是亲眼看到,不能令人相信的绝妙技艺。”
  
  当时,刘守本师傅共带了10个弟子,高东升是学得最快的。“学内画有一定的难度,用的笔很细,手捏笔的时间长了,就非常疼,在刚学艺的那段时间,我连大拇指都肿了,咬牙坚持了两三个月后才慢慢顺手。”在师傅刘守本的指导下,高东升极佳的美术天赋和艺术功底便显示了出来,并很快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画花鸟、走兽,色彩明丽、线条生动、栩栩如生;画人物肖像,手法细腻、古朴典雅……
  半年后,他开始自己的内画创作。他吸取各家之长,不仅注重东方的笔墨情趣,还能突出西方油画中的光色变化。高东升的传统题材作品《百子图》,是他的得意之作,一个高5厘米、宽6厘米的水晶瓶内壁上,人物分布错落有致,有下棋的、摔跤的、捉蝴蝶的、放风筝的、斗蟋蟀的和捉迷藏的……百位小童嬉戏打闹的表情都十分清楚。小小的壶内画出这么多形神兼备的人物,只花了高东升20多天的时间,其功底可见一斑。很快,他的内画技艺名声在外,慕名定制内画鼻烟壶的人纷纷找上门来。
  1989年,马来西亚政府专门派人到中国北京工艺美术厂订购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和撒切尔夫人的内画鼻烟壶,想作为英联邦首脑会议的礼品。这是北京工艺美术厂内画组第一次接受的外事任务,做得好坏事关两国关系与中国艺术家的信誉。刘守本毫不 迟疑地指定弟子高东升与他共同来完成这个任务,由他担当伊丽莎白内画绘制,弟子高东升担当撒切尔夫人的内画绘制。“我十分激动,夜以继日画了一个月,当两个内画壶交给马来西亚政府专员时,他们十分赞赏,当场付给北京市工艺美术厂10万美元。厂里奖励我和师傅,给予当时高于他人10倍的奖金200元。”据同行介绍,在内画鼻烟壶行业,获北京市工艺美术大师殊荣的只有两人,这就是刘守本和徒弟高东升。
  高东升也因此成为英国女王的座上宾,作品还被外国友人收藏。
  1993年,高东升第一次应邀参加在丹麦举行的奥尔胡斯国际艺术节,他为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绘制的内画肖像,作为中国文化艺术代表团的特别礼物赠与女王。“当时我31岁,是团里最年轻的、唯一受到女王接见的艺术家代表,她夸奖说‘作品非常美,非常像!”’
  1996年,高东升应邀到意大利罗马,进行了为期3个月的《中国传统技艺荟萃》展览。“原只展出一个月,意大利国家史前博物馆馆长和意中友好协会秘书长参观后,惊奇地说,‘不是亲眼看到,不能令人相信的绝妙技艺。’并一再要求到意大利国家史前博物馆再继续展出两个月。”这次展览很轰动,参观者有学生、美术界同仁、官员以及华人华侨等。意大利收藏家玛尔科·左阿尼看到高东升的作品后,当场就买下了20多件。
  
  内画艺术使他与张学良将军结为忘年交
  
  1998年,高东升随中国民间艺术代表团赴美国夏威夷办展览,参观者络绎不绝,其中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华人长者,由一位老妇人陪同,来到了高东升的展台前,他紧紧握住高东升的手亲切地说:“终于见到你了,真是缘分啊!”这位华人长者就是张学良将军,那位陪同的老妇人就是夫人赵一荻。
  回忆当时的情景,高东升说出了原委。
  1992年中央电视台赴台采访,得知张学良将军收藏内画鼻烟壶,就请高东升画了一个张学良将军的肖像。张学良接到后爱不释手,他对夫人说:“从内画的技艺和工笔看,这一定是位老艺术家所做!”当他第一次与高东升相见时,发现他竟是位年轻的后生!张将军惊讶而赞赏地说:“后生可畏啊!”从此,他俩成为忘年交。高东升指着墙上的合影对记者说。1999年,张学良将军过生日,邀请高东升参加。高东升遗憾地说:“我当时正在美国西部参观访问,没法赶去,想等机会再去祝寿,没想到,2001年张学良将军永远地离我们而去。”
  1998年,北京市工艺美术厂被一分为五,内画组与玉器厂合并,归了玉雕组。更名为北京市长城美术品厂。单位由小西天搬至西直门。高东升感到离家较远了,浪费太多的创作时间,就调到了现在的北京江峡工艺品有限公司搞设计、创作。“这里画画时间较为自由,可自行安排。”
  高东升的内画作品常常被作为政府赠送的礼品。2001年,他参加了《<北京市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美术书法摄影民间艺术精品展览》,鼻烟壶内画作品《江泽民总书记》作为北京市成功申奥的礼品送给了总书记江泽民,受到北京市文联的表彰。23年来他画了1000多个鼻烟壶,有100多个肖像人物,主要是中外名人或国家领导人。“人物肖像比较难,造型必需准确,一点都不能差。”高东升说。
  
  访 谈
  
  记者:你崭露头角的作品是哪些?
  高东升:《寿星图》在1986年的北京工艺品大赛中崭露头角,1988年《关羽擒将》、《康熙像》被香港著名内画收藏家梁知行收藏并收入《中国内画新貌》一书。
  记者:你去过多少国家?参加过多少展出活动?
  高东升:1995年至今已到过美、日、韩、意大利、西班牙、加拿大、新加坡等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国外各大电视台和媒体都报道过我,CCTV2、CCTV4都曾为我做过专题报道,北京电视台曾10多次播放过有关我的报道。
  我一直得到北京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的关心和支持,每年都要参加大小活动10来次。大活动如:世纪坛、军博、中国美术馆、民族宫的大型展览。小活动如:各院校展演、慰问三军仪仗队、国旗班、春晚等。
  记者:你跑过那么多的国家,国外有没有和我国内画鼻烟壶相似的艺术?如何借鉴?
  高东升:内画鼻烟壶艺术只属于中国,在玻璃瓶内画画在国外我没有看见,但却看见了外国人收藏的我国的内画鼻烟壶,还看见过在玻璃瓶内放置物品造型的艺术。若说借鉴,就是可以像德国艺术家那样以矿物质为颜料,以避免色彩怕泡水、易掉色的弊端。
  
  相关链接
  高东升,汉族,1964年4月22日出生于北京。现供职于北京江峡工艺品有限公司,高级工艺美术师。1996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授予“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家”荣誉称号,2003年被北京市授予“北京民间工艺大师”荣誉称号,现为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北京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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