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姜亦珊,张梅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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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电视台的新闻档节目中频繁报道京剧行的动向,这在两三年前可以说无迹可寻,而如今却成了屡见不鲜的文艺动态。一可见京剧院团的改革创新已经上路,再可见观众对于传统文化的需求还是有相当潜力的。
  最近最火的消息当数中央电视台“第七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决赛和北京京剧院的“十八大”献礼剧目《云之上》。而与这两条新闻都有着密切关联的青衣演员姜亦珊,是媒体视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如此,论及求艺背景,姜亦珊是唯一一拜入张、梅两派的青衣演员。不要说在尚存门户之见的梨园行,就是外行人看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忙碌的焦点
  9月初,作为两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的“金奖”得主,姜亦珊一直密切关注第七届“青京赛”的赛况,决赛直播更是场场必看。她还专门为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大赛录制了一段赛前寄语,为选手加油打气。
  “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的观众,大家好,我是北京京剧院青衣演员姜亦珊,欢迎每晚19:20准时收看。
  “2001年,我参加了第四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获得了优秀表演奖。2005年,我又参加了第五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获得青衣组金奖。最近,第七届青京赛又举行了。曾经和我同届比赛的很多选手在这一届进入了决赛,很为她们高兴。希望你们不要紧张,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姜亦珊的记忆力明显优于常人,连电视台的记者都啧啧称奇,夸她是第一个能一次性串下开场词的演员。
  今年10月下旬,北京京剧院为喜迎“十八大”创作的新京剧《云之上》将在长安大戏院公演。这是一部记录中关村创业者艰辛历程的新编现代京剧。“在中关村科技园,IT科技人才比比皆是。现代戏人物中,演员和观众都比较了解柯湘、阿庆嫂,但这些英雄人物与我所诠释的美国威尔公司高管贺航天还是有距离的。怎么塑造这样的人物成了难题,刚开始排练时甚至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儿。”经过反复揣摩人物,姜亦珊大胆创新,用话剧念白、京剧唱腔表现人物,逐渐找到了感觉。
  可以说,与姜亦珊同台演出的是北京京剧院最好的中青年演员,奚派老生张建峰、李派老生杜、梅派青衣张馨月等。《云之上》的保密工作更像是电影大片的预热,吊足了观众胃口。作为主演的姜亦珊,也十分期待为观众揭开新剧的面纱。
  天生的戏料
  姜亦珊天生丽质,对艺术又有很强的感受力。从6岁开始学习芭蕾,6年后她已经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艺术是互通的。姜亦珊的姥姥是个京剧传统戏的戏迷,而妈妈是在样板戏中度过青年时期的,这也许是姜亦珊在12岁时报考沈阳艺术学校京剧班的潜在因素。
  “我特别喜欢这个(京剧),感谢妈妈让我从事了一项极喜爱又擅长的事业。从学第一段唱儿,我就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了。”在1040名报考者中,姜亦珊成为5名被录取的女学生之一。她有过耳不忘的本领。零基础入学的她,仅听老师教一遍,就能记下戏词、唱腔和身段。短短3个月,她已经能驾驭《二进宫》了。
  第一个学期很快结束。每名学生都将在期末的汇报演出中呈现一出剧目,也是所学的唯一一出。临场,备演《贵妃醉酒》的学生嗓子失了声。剧目单都发出去了,怎么办?姜亦珊奋勇自荐。老师将信将疑,姜亦珊学的是《二进宫》,怎么演《贵妃醉酒》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姜亦珊不仅完成了《二进宫》,还出色地展现了《贵妃醉酒》。惊得老师瞠目结舌,大呼“这孩子太有心了!”原来她的《贵妃醉酒》是“偷”来的。平日里,姜亦珊偷偷地看老师教学,默默背诵。她总是比其他同学起得早、睡得晚,利用午休时间在排练场独自训练。
  1996年,姜亦珊以主演身份进入沈阳京剧院。1999年,她参加了在天津举办的全国张派青年京剧演员选拔赛。这次参赛不仅改变了她的人生曲线,还从此与几位京剧圈内泰斗级的大师结下了缘分。
  万千宠爱
  “那是我跟何爷爷第一次见面,他就力挺我。”姜亦珊很幸运,不仅在强手如云的比赛中折桂,还有幸在颁奖晚会的演出中经何顺信操琴。何顺信是张君秋的私人琴师,当时已有7年不曾登台,竟然为姜亦珊“复出”了。“记得是9月,天津天气闷热,我是北方人很不适应。何爷爷在一个封闭的房间给我说戏。我紧张得要命,后来干脆晕过去了。”姜亦珊戏说是被何顺信的威名吓晕的。一段小“插曲”后,姜亦珊终究在何顺信的“力挺”下,出色地完成了当晚的演出。她也由此一炮而红,被天津京剧院选中。
  这时的姜亦珊有了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她痴迷张派,一直想拜入名师门下。2000年年底,她绕树三匝,终有枝可依。在张君秋艺术基金会和天津京剧院的帮助下,姜亦珊终于拜张派传人、著名青衣薛亚萍为师。
  薛亚萍很喜欢姜亦珊,认为她无论从扮相还是嗓音条件上都十分适合唱张派。“薛老师真是手把手地教我,我也像海绵吸水一样地学戏。她常年在美国,每年回来3个月,我吃住在她家。”姜亦珊形容自己的老师非常与众不同,“薛老师是洋派儿,一般进门是问喝什么茶,她却问‘来杯咖啡?低因还是无因的?’‘吃块cheese蛋糕吗?’”
  因爱而教。薛亚萍对姜亦珊进行了精雕细琢的打磨,尤其在唱腔和表扬技巧方面。姜亦珊在艺术上的求索因此产生了质的飞跃。她先后向薛亚萍学习了《秦香莲》《春秋配》《状元媒》《望江亭》《玉堂春》《西厢记》等十余出张派名剧。为姜亦珊日后拜入梅门铺平了康庄大道。
  北京,是张派创始人张君秋的家,北京京剧院是张派艺术生根的地方。2007年3月,姜亦珊作为青年京剧人才调入北京京剧院,可谓实至名归。在姜亦珊心里,经年按捺着一个夙愿,就是能像张君秋一样融合梅派的精髓,发扬梅张两派之长。
  大师的艺术风范往往源于根植内心的宽厚。姜亦珊喜出望外地得到了恩师薛亚萍的首肯,得到了著名京剧大师梅葆玖的青睐,正式拜入梅门,“宗张兼梅”。
  “梅老师见了我,特别喜欢。我是他20多个学生中唯一唱张派又学梅派的。他真是对我网开一面。”姜亦珊感激两位恩师破除门户之见,对她悉心调教。“梅老师说。‘你唱张派把张派唱好,唱梅派把梅派唱好。希望你能借鉴梅派的身段补充张派。’”每次去梅家学戏,还没走到老师楼下,姜亦珊就能听见从小二楼传出的交响乐。“我这两位老师,都是洋做派。”   魅力创新
  痴心求艺,专注执着。姜亦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特色。她扮相俊美、身段优雅,嗓音高亢甜润,高腔有裂石穿云之势,低腔如涓涓细流。
  姜亦珊对人物的揣摩十分用心,将人物的内心世界刻画得生动传神,有如神助。命运悲苦的秦香莲,雍容华贵的柴郡主,清新脱俗的谭记儿……都在她的诠释下栩栩如真。要说最能展现姜亦珊个人创作魅力的当数有倾国才色的舞台人物王昭君。
  《大漠昭君》是姜亦珊作为青年京剧人才调入北京京剧院排演的第一出首创剧目。区别于耳熟能详的昭君出塞,《大漠昭君》讲述的是王昭君和亲之后的生活经历。“《昭君出塞》是武戏为主,而《大漠昭君》以文戏为主。如何展现昭君复杂心情,是这出戏的重点。她既要抚养自己亲生的儿子,又要辅佐已故的大阙氏的儿子成为新单于。昭君出塞解决了汉朝的尴尬,到了大漠又解决了大漠王子继位的尴尬。她用自己一生幸福的牺牲换来汉匈和平60年。”结合了对人物的深刻理解,姜亦珊采用张派的唱腔,又自主创新,将念白改为京白带韵,身段、转身、圆场来自梅派,以展示王昭君既有习武之人的英姿飒爽,又不失皇贵的雍容典雅。同时配合姜亦珊的是优秀的创作班底,其中的唱腔就是由北京京剧院著名作曲家朱绍玉为她度身创作的。
  人缘即戏缘
  以往伶人能成角儿,正是有众多票友追捧。令姜亦珊意外的是,今年在梅兰芳大剧院参演“每周一星”系列演出后,她获得了票房和观众评选等综合成绩的最高分。张派名剧《秦香莲》被现场观众评为“金星奖”。
  现场评比的形式货真价实,票友、戏迷集结一堂,对演员进行面对面的评价。“以往的观众反馈都是借他人之口转达,这次完全不同。而且观众对我的熟知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一位年逾70岁的桑阿姨说:“我不只关注你的《秦香莲》《大探二》《玉堂春》,还有你和内蒙京剧团合作的《大漠昭君》……你的演唱越来越成熟了。”从2001年起,桑阿姨一直默默关注着姜亦珊。
  “一个不相识的戏迷能默默关注我十几年,甚至像家人一样了解我生活中的细节。”当姜亦珊听到桑阿姨如数家珍般夸赞她性格活泼、外向,对待每一场演出都勤勉、努力,她既惊讶又感动,“桑阿姨甚至知道我每场演出都会提前3个小时到场检查道具、走台。父母对子女的关心也不过如此了。”
  一群年轻的粉丝对姜亦珊的喜爱更为执着。“有个叫李兵的戏迷,我的每场演出,无论清唱还是彩唱,他一定送花。有时人赶不过来,花也会及时送到。还有郭冬梅,我每次演出她必定要送饭,什么巴黎贝甜的点心,吉野家的双拼饭,换着样儿地送。”姜亦珊和戏迷的关系十分亲近,很多成了朋友,比如北京晚报的记者吴薇。她因给姜亦珊作人物专访而彼此熟识。姜亦珊虽性格外向,但也算心细如尘。她发现吴薇经常独自一人来看戏,周末时也孤孤单单,便主动作起了媒人。“她说她太喜欢戏,现在多数男孩都不喜欢,达不成共识。我说:‘你可以找戏曲演员啊。’正赶上我去北京戏校代课,认识了一个教花脸的男孩。介绍他们认识后,3个月结婚了!”姜亦珊说得眉飞色舞,特有成就感。
  人缘即戏缘。这“人缘”中的“人”不仅包括观众,还有同行。姜亦珊不仅有着一群拥趸她的戏迷,还有着开阔的胸襟,容得下同行的建议,甚至是初出茅庐的后辈的提议,她都悉心接受。“尤其是同场演出的演员,她们能看到你自己发现不了的优缺点。”
  无论是戏迷还是同行,都清楚姜亦珊不仅有个好性格,而且有一副好心肠。
  今年北京7·21特大暴雨后,姜亦珊用自己一年的工资购置过冬的棉被,募捐给受灾的房山区,还特别送到残疾人家中。11月,她将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举办“亦彩绽放 大爱如珊”个人慈善助残专场演出,所有票款捐赠给北京市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就连她最心爱的在《状元媒》中穿戴的凤冠与宫装也将割爱拍卖,这套行头陪她经历了几次“金奖”。她,心存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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