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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日盛 犯罪猖獗
对于俄罗斯的腐败现象,俄共主席久加诺夫认为,是俄罗斯社会中生长最快的“癌肿肿块”。俄总统普京则指出,腐败已经成为俄罗斯社会发展的“最严重阻碍之一”。2005年的一份报告表明,在被列入研究和调查的世界159个国家中,俄罗斯的廉政排行由2004年的第90位跌至第126位,夹在尼日利亚和塞拉里昂之间。
近两年里,无论在规模还是数量上,俄罗斯犯罪均呈上升趋势。在腐败犯罪中,地方政府机构违法施政,管理效率低下和政府官员假公济私,收受贿赂等犯罪情况比较普遍。2005年,俄罗斯总检察院对俄地方各级政府施政情况调查结果表明,州一级政府擅自颁布的不合法的法令有3904件,州以下地方政府制定和实施的违规法令有8万多件。各级地方政府,地方监督机构及其他机关的低效或无效管理事例比比皆是。以伏尔加格勒州为例,该州有30多个俄联邦直属的监督和稽核分支机构,5000多名工作人员,每年需要国家财政拨付大量经费,2005年,国家仅向这些机构员工支付的工资数额就超过5亿卢布。但这些机构的工作效率却十分低下。例如,州反垄断局2005年的行政经费为4800万卢布,而这个机构查处各种违规案件收到的罚款仅13.5万卢布。州消费监督管理局这一年的行政拨款是700万卢布,而全年收缴到的违法金额和罚款只有60.65万卢布。专事不动产纳税的州联邦不动产注册管理局2005年拨款2150万卢布,而收取的违规款项只有20.9万卢布。显然,这不是社会清廉的结果,而恰恰是一些政府机构腐败倾向的显示,不是因为稽查机构收不到违章款,而是因为应缴纳罚款的很大一部分以变换的形式进了官员腰包。
与腐败密切相关的是受贿犯罪。在行贿和受贿的交往中,违法者应缴税款和其他款项的一部分成为受贿官员的收入,使国家有法不能依,有令不能行,社会受损,百姓遭殃。俄罗斯在2005年发生的这类案子有9800起(只是被曝光的部分),受贿者除了政府各机构的负责官员,海关工作人员,法官,地区警察外,还包括医生和师范大学教师等。在大城市是如此,在偏远的资源产地也是如此,特点就是一个:权钱交易。在俄罗斯,海关是腐败泛滥的重灾区之一,海关工作人员犯罪情况严重。通关商可以用金钱“摆平”一切麻烦,使人或物通关便捷、省钱,案发率居高不下。仅2006年4月17日到27日的10天时间里,俄司法部门就处理了8起涉及海关受贿犯罪的刑事案件,既有验关、报关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收取贿赂,也有海关部门负责人收受钱财的连档作案,其中,俄联邦海关委员会特别危险物品走私稽查处副处长基里延科和他的下属部门领导人谢尔维利斯托夫都被法院判处6年有期徒刑。
俄军队中的犯罪情况也令人吃惊。2005年,在100多万人的俄罗斯军队中,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军人达1.6万人,军用物资订货和支付军人住房等补贴则是军队管理层腐败的诱因。2005年,俄罗斯审计局查出的非法挪用国防拨款达18.9217亿卢布,有45份审计材料递交军事总检察院,涉及国防部军人和官员刑事案件127起。据俄罗斯总检察院资料,在1999年至2004年的6年里,军队违规使用军费累计140亿卢布,这也是俄国防经费每年虽以20%(大大高于通货膨胀率)的速度递增,国防订货能力却没能明显提高的原因之一。
俄罗斯护法机关的腐败现象涉及司法系统、内务部和紧急情况部等重要部门。2006年6月5日,莫斯科地区军事法庭审理一起强力部门的腐败案,受起诉的有俄原紧急情况部财产安全处领导人中将弗拉季米尔·加涅耶夫和另外6名官员,他们被指控利用和超越职权组织团伙犯罪。调查表明,从1997年起他们用暴力、追究刑事责任、阻止企业家经营活动等威胁手段从俄商业企业攫取巨额钱款,国内和国外的不动产以及交通工具。
除此之外,即使是享誉国内的俄审计局也未能阻止腐败犯罪的渗透。2006年6月3日,联邦安全局查获了一起涉及审计局官员与外部勾结犯罪的案件。作案手法是审计局某些工作人员透露审计结果或相关资料给有关对象以获取对方巨额报酬。俄审计局局长斯捷帕申在得知这一内部犯罪情况之后,紧急报告国家最高领导,请求联邦安全局介入行动。与此同时,他解除了涉案工作人员,俄联邦委员会来自卡尔梅克自治共和国的委员查赫马奇扬的女婿的职务。在此后的行动中,安全局的行动小组从查赫马奇扬的密码箱中查出30万美元现金。据查赫马奇扬说,渗入审计局的犯罪活动是由某航空公司的一位经理所策划和组织。
在所有腐败案件中,地方政要犯罪引起社会震动。2006年5月下旬,涅涅茨自治区长官阿列克谢·巴利诺夫被司法机关收审。阿列克谢·巴利诺夫任自治区长官之前是阿尔汉格尔斯克地质开采公司经理。阿尔汉格尔斯克州检察院指控他在担任公司经理职务期间,从2003年7月开始从事诈骗和非法获取巨款等犯罪活动。与此同时,涉及此案的俄联邦委员会出自涅涅茨自治区的委员阿列克山德尔·萨巴达什亦被免职。
10天之后,伏尔加格勒市市长叶夫根尼·伊申科亦被当地司法机关收审,原因是他在批租土地给伏尔加格勒公用系统公司时滥用职权,非法批土地给该公司建造商店,并参与该公司的非法商业活动。此外,他还包庇和怂恿该公司的犯罪活动,因为该公司的几任经理都犯有侵吞巨款或偷漏税等罪状。事情发生在3个月前,2006年3月16日伏尔加格勒州检察院指控该公司逃税4400万卢布,隐瞒应纳税资金2.4亿卢布;3月29日指控该公司领导人通过假合同侵吞1550万卢布。
引起俄罗斯人广泛关注的是叶夫根尼·伊申科拥有的巨额财产。他不但有自己的“工作飞机”,而且拥有私人豪华游艇。他除了在伏尔加格勒市有一套大住宅之外,在莫斯科还有三套住宅。在莫斯科电影街一幢名为“麻雀山”的大楼内他拥有二楼整个楼面,800平方米,价值250万美元。在莫斯科市中心地段他拥有一套100平方米的住宅,价值95万美元。此外,在莫斯科郊区他还拥有一幢单独多层住宅,总价80~90万美元。
显然,俄罗斯的腐败和犯罪如果不能坚决制止,普京执政时期取得的一系列社会、政治和经济成果就会被吞噬,积极的发展趋势就会被抑制甚至逆转。
全体动员 坚决打击
其实,自执政之日起,普京总统就一直关注着国内腐败问题,寻找积极的解决途径。在2000年发表的总统咨文中,他就警告说:“国家正在开启腐败之路。”在2004年1月12日举行的总统反腐败委员会会议上,他进一步指出,腐败是立法质量不高的结果,是对政府官员缺乏有效监督的结果。他看到了腐败的危险后果,认为,这将“败坏社会道德”,“瓦解政权和国家机关”。因此,他认为必须改善立法状况,对各级领导机关实施最大限度的透明,为官员设置严格的行为准则,并建议“高薪养廉”。
不过,除了已经大幅度提高公务员工资外,普京的其他努力并没有获得预期结果。在2006年5月10日的年度国情咨文中,普京很遗憾地指出:“我们至今没能成功克服我们发展道路上最严重的障碍之一——腐败。”尽管如此,普京的反腐败努力并没有放弃。在他的倡议下俄罗斯于2005年3月开始选拔首批“公众院”成员,旨在通过这个由社会名流组成的“第三院”监督政府行为和立法。2006年2月17日,继政府之后俄杜马正式批准联合国反腐败国际公约,使俄成为该公约正式加入国。为此,俄杜马开始筹备修改国内一系列法律,尤其是重新制定“没收财产”的法律条款,其意义在于,根据反腐败国际公约相应条款,公约成员国有义务帮助罪犯所在国将犯罪者转移国外的财产返还。
最近几个月里,俄政权对腐败犯罪的实际打击力度愈益加大,护法机构对海关、内务部、军队及政府其他机构官员的腐败和犯罪采取了严厉的打击立场,其中,对重要官员犯罪的打击往往“来自最高领导”的指示。除此之外,普京还解除了包括海关检察院、内务部和联邦安全局高官在内的渎职人员的职务。这些行动在国内形成了反对腐败和制止犯罪的积极声势,获得社会积极响应。
作为反腐败的另一个重要措施,俄杜马开始着手制定官员收入公布制度。基本内容包括:政府部长、杜马代表甚至总统的收入账户,都将设置在受政府有关机构监督的专门银行内的伏尔加格勒公用系统公司,账户分AB两种,处于特别监督之下。银行将及时向联邦财政监督部门递交存款者的相关报表和收入信息,而有关部门则将对其中有疑的款项和业务进行调查。列入AB账户的官员还将包括宪法法院、最高仲裁法院和最高法院的工作人员。
目标未变 前途多舛
不过,许多俄罗斯人对在近期或短期的国内反腐败不抱幻想。2006年5月,俄“尤利·列瓦特”分析研究中心对俄46个地区128个居民点的1600人进行的相关调查结果表明,79%的被调查者认为,给国家带来最大损失和危害的是政府官员,是他们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造成的,只有12%的人指责企业家和经营者玩忽职守,利用国家法律缺陷进行犯罪交易。此外,有40%的人认为国内腐败程度在加深(持相反意见的为9%),36%的人没有看到对克服腐败的努力使形势发生了变化。
近期网上一项对“大规模反腐败斗争会有什么结果”的调查结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俄罗斯人对反腐败斗争持有的类似看法。有45%的人认为,这是政府例行公事,有21%的人认为,这是短期运动,不会有什么结果,有28%的人认为,不论怎么说这应该是好事,至少能使受贿者受到制约。
这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出社会民众对于目前俄罗斯政府的一些部门和机构管理及许多官员行为不满的潜意识情绪,某种程度上表现出对反腐败斗争结果的消极态度,也因人们对护法机构作用的认识不一而使反腐败前景变得模糊不清和捉摸不定。
这也反映在政府内部对反腐败斗争的不同认识方面。经济发展部部长格列夫曾严重关注护法机构对优秀企业破坏的问题。他在2006年5月曾尖锐批评护法机构不但不能保护企业经营者免遭“强盗式行为的危害”,反而对他们的经营和发展横加干涉。他认为,如果没有保护伞,那么,最优秀的经营者往往成为最无助和最不受保护的受害者,“当市场上一出现美味食品,各种目光就盯住了它,而这时国家则不去保护企业所有者……护法机关关心的是与自身利益有关的公司之间的冲突问题,讹诈和恫吓企业所有者和经理”。他指出,在大公司的资本化过程中,只要有官员插手,这些企业资产的评估和出售价值就会缩水“几十倍”。他指出,被护法机构收缴和扣押的资产已经高出俄私有化财产的规模,而对这部分财产的处理却没有相应的透明机制。不过,因原来属于经济发展部领导和管理的俄海关系统腐败问题严重,护法机关对它的批评并不买账。
刚刚辞去总检察长职务的乌斯季诺夫亦与内务部、法院等机构有着观点上的不满和冲突。例如,在2005年3月举行的政府有关部门向杜马报告工作的会议上,当内务部部长努尔加里耶夫谈到2004年发案率下降时,乌斯季诺夫针锋相对地要求他不要粉饰“犯罪行为”,并指出,内务部记录在案的犯罪数字不能表明实际发案数量的减少。在别的场合,乌斯季诺夫称司法部是“护法系统中最死板的机构”。
这种状况不但表露出俄政府一些部门存在不同程度的腐败问题,反映政府部门之间对反腐败斗争存在的认识上的矛盾和分歧,也使俄罗斯今后的反腐败斗争蒙上阴影。也许,乌斯季诺夫的离职,格列夫提出辞呈及可能的离职能使俄政府各部门间的矛盾和冲突相应减少,但这是否会有助于反腐败斗争的积极推进尚有疑问。
最主要的是,俄罗斯腐败问题是社会矛盾和国家制度演变消极影响的结果,已经具有一定根基,因而很难在短期内使局势发生转折。正如俄罗斯科学院的一份报告中所指出的,俄罗斯官员在俄已经成为感觉自身高于社会的特殊集团,许多官员以无纪律和致力于轻松发财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只对保障自己的财富和影响感兴趣,他们努力为自己获得补充的社会保障,排斥和否认公民参与管理业务的权利。显然,只有消除这个社会集团形成的基础,俄罗斯的反腐败斗争才会取得决定性胜利,普京总统在做这方面努力,俄罗斯立法机构也在做这方面努力,这给俄罗斯社会风气的好转带来了希望,但障碍重重,前途多舛。
编辑:盛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