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新卫城博物馆即将于今年9月份开门迎客，自去年10月14日，希腊政府开始为雅典卫城包括巴特农神庙在内的雕塑搬家，已历近一年。新卫城博物馆就建在卫城山脚下，容量是老博物馆的10倍。这次搬家可谓工程浩大，3架重型起重机，成千上万件雕塑作品……这些文物都将陈列在新卫城博物馆的第一以及第二层，而第三层，将用来陈列那些可能收回的流失文物，这其中就包括所有希腊人期待的，被誉为大英博物馆“镇馆之宝”的埃尔金大理石。
“面对这样一幕，我忍不住颤抖，这些起重机仿佛触及了我的灵魂。”当三架起重机将一块刻有雅典娜像的浮雕吊起时，71岁的巴特农神庙工作人员帕雷几亚眼眶里不禁滚下了泪珠，“这是文明的起源，甚至是整个世界建立的基础。”
“这是一次世纪搬迁，是2500年来巴特农神庙内的大理石的首次整体移动。”希腊文化部长里皮亚斯说，“19世纪初英国人从巴特农神庙拿走了埃尔金大理石，今天，我们将同所有来新卫城博物馆参观的百万游客一道，要求大英博物馆归还埃尔金大理石。”
“发掘和取走任何带有铭文和人像的石头”
1799年，埃尔金勋爵被任命为英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这位嗜好古典艺术的勋爵，从上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到了这是一次目睹顶峰古典艺术的绝好机会。事实上，埃尔金的好运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目睹上。在埃尔金上任的第三年，英国军队将法国人从埃及（与希腊一样，埃及当时也属于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赶走，而奥斯曼帝国急切地希望英国归还其对埃及的控制权。埃尔金的机会来了，作为交换的一部分，埃尔金获得了在雅典“发掘和取走任何带有铭文和人像的石头”的特权。
史书记载，1801年7月31日凌晨，迫不及待的埃尔金雇佣了大群工匠爬上巴特农神庙，他们将一块大理石从建筑物上卸了下来，这块大理石描绘着对抗中的青年和人首马身的怪物。次日，第二件雕塑被卸了下来。一连数月，十几件雕塑被如法炮制卸了下来……工具是简单粗暴的锯子以及炸药。根据埃尔金的陈述，最多时，他雇佣了四百余人同时干活。拆卸的过程中巴特农神庙多有毁坏，许多件马的雕塑就是在此时遭到破坏……
拆卸工作进行的同时，转移工作也是紧锣密鼓。1802年3月，埃尔金下令将拆卸下来的第一批艺术品运往英格兰。这批艺术品可谓命运多舛。运送过程发生了沉船事故，致使不少雕塑在海底沉睡好几个月，即便是安全抵达的雕塑，也大部分直接暴露在温度与湿度急剧变化的露天。运送工作持续了10年，1812年5月运抵英格兰的最后一批雕塑，据称有80余箱。埃尔金大理石于1807年第一次公布于众，效果不甚理想。那些认为古代雕塑应该是白色的“行家”看到埃尔金大理石满是惊讶与失望，因为这些雕塑的色泽并不是白色的。英国人于是错误地开始用掸子和海绵对埃尔金大理石进行清洗，甚至铜丝刷子也派上用场……
1816年9月7日，埃尔金勋爵病重体衰，入不敷出，英国政府斥资三万五千英镑（大概相当于今天的二百七十万英镑）买下埃尔金大理石，“由公众享有”，同时由大英博物馆“保管，并不得使之失散”。实际上在英国政府购买大理石前三个月，英国官方对此有过争议。史料记载，这一年6月7日，英国国会下议院议员正式提出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建议，并有30名英国国会议员明确反对购买埃尔金大理石。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英国政府最终买下了这些雕塑，并将其置于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陈列室展出。至此，被诗人拜伦描述为“来自流血疆土上最卑鄙的掠夺物”的埃尔金大理石完整地由巴特农神庙转移至英国大英博物馆。
新博物馆诞生
英国人常常自诩大理石存放在大英博物馆比在巴特农神庙安全，但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存放在大英博物馆的埃尔金大理石却经常险象环生。根据大英博物馆1938年10月8日的日志备忘录记载，为了使埃尔金大理石白上加白，英国人竟然使用铜丝刷子清洗大理石，这直接导致我们在如今的大理石上很难能看到其应有的刀凿味、打磨痕迹以及任何原有的褐色光泽。毁损的大理石可能占到埃尔金大理石中的80%，某种意义上来说，用铜丝刷子清洗给埃尔金大理石带来的损坏可能远远超过了过去23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媒体报道此事后，大英博物馆的清洗工人竟然满不以为然。霍尔库姆对外界承认他曾经和另外6名清洗工人使用了铜丝刷子，但是这只是为了洗掉大理石雕塑上比较脏的污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铜丝刷子比大理石软许多倍，并且我们以前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霍尔库姆说。当然，使用铜丝刷子的另一个原因则可能是埃尔金大理石所在的陈列馆的“施舍者”富商杜维恩，他喜欢白上加白的雕塑，也要求博物馆把埃尔金大理石清洗成白上加白的颜色。对此，雕塑家爱波斯坦怒气冲冲地责问大英博物馆当局：“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罗马的圣彼德铜像，它的脚趾就是被顶礼膜拜者柔软的舌头舔掉的！”大英博物馆迫于压力，对事件进行了详细调查，但是这份调查报告迟迟捱到1997年才公布于众。
另一次险情发生在二战期间。纳粹的轰炸严重毁坏了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陈列室，好在埃尔金大理石刚刚被转移走。后果虽不严重，却足以令人心有余悸。有意思的是在二战初期，英国和希腊一度是仅有的两个积极反对纳粹德国的国家，当时英国保守党的下议院议员卡扎勒特向首相提出英国应当立法以使得埃尔金大理石能在战后回归希腊。英国外交部门对此予以附和，并且提出了详细建议。但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战后希腊政府希望英国立即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英国政府也倾向于归还，此事也一再提交英国议会商议，只是一直没有明确答案产生。到了1961年，时任英国首相麦克米兰对此的回复依旧是：“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不会不放在心上。”同年，雅典市长给英国首相、上议院大法官以及国会下议院的发言人发去电报，希望及早归还埃尔金大理石。尽管英国官方一再表示倾向于归还，大英博物馆就是无动于衷。当然，英国人不归还大理石有他们自己的理由。1964年《威尼斯宪章》第8条规定，一个历史遗址中的雕塑和装饰只有在唯此才能保护的情况下才能将其移走。英国人认为英国才是唯一的可以保护埃尔金大理石的地方，希腊不是。大英博物馆副馆长安珠·伯纳特接受国内一家媒体采访时也表示：“我到过雅典的博物馆，我觉得那里并不是存放这些大理石的最好场所。”在伯纳特眼里，大理石存放于大英博物馆才是最安全的，伯纳特说：“在大英博物馆里，埃尔金大理石得到了很好的保藏，我们的文物保护技术和文物研究水平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英国当局的确有理由指责希腊，将埃尔金大理石置于雅典由烟雾和蒸汽组成的有毒云层中，对大理石不会有好处。尽管这个理由非常牵强，因为伦敦形形色色的酸雨让英国人根本没有理由沾沾自喜，这还是给希腊当局带来了巨大触动。由此，在雅典新建一个博物馆以更好地保存文物的想法在1971年开始酝酿起来，该想法于2001年成型，现在新博物馆已经建造完毕。除此，1975年由当时的文化部长特里帕尼斯教授领衔建立了一个保护巴特农神庙委员会，两年之后，该委员会扩展为永久性的卫城纪念碑保护委员会。卫城纪念碑保护委员会得到了希腊文化部和财政部的全力支持，对雅典卫城的文物保护起到了重要作用。1983年，希腊政府还开展了一个为期十年的全面修复计划，内容包括对卫城山石进行加固、给表层的石灰石罩上金属网等，细致入微。
英国会永不归还埃尔金大理石？
1982年8月，时任希腊文化部长墨库里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上呼吁各国关注埃尔金大理石事件，与会者还专就此事进行了投票，结果是52票赞成归还，11票反对。但是这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当时英国并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国，投票结果对其没有约束作用。第二年，墨库里第一次代表希腊政府正式要求英国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该要求遭到英国政府委婉的拒绝。英国称：“尽管拒绝了希腊的请求，英国还是准备与希腊政府在双边协商的基础上继续讨论此问题。”
面对挫折希腊人并没有放弃。墨库里在1986年的一次BBC节目上指出：“对于我们而言，埃尔金大理石是我们的旗帜、我们的身份证、我们的语言，我们会永不放弃。”希腊人开始向来雅典参观的游客散发宣传品，强调埃尔金大理石必须从大英博物馆中归来，唯此才能修补巴特农神庙上敞开的伤疤……希腊人的孜孜以求感天动地，几年后英国人开始倒向希腊。1992年4月6日，《纽约时报》倡议归还雕塑，认为埃尔金大理石是“希腊皇冠上的珠宝”。而根据1994年的英国议会议事录，下议院又开始就埃尔金大理石的归还问题进行辩论。议员费希尔在辩论中指出，英国在重新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后，工党应当有条不紊地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费希尔说：“希腊人设计了非常出色的国际标准的博物馆，他们的研究越来越好，他们的政权也是稳定的。因而，我们双方关注的问题应当进入议程。”两年后，英国第四频道播放了关于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专题节目，短短的两个小时，竟有约10万个电话打进，其中超过9万属于支持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声音。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顺利，就在希腊人欢欣鼓舞的1996年，工党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巨大转变。1996年在《泰晤士报》财政版的头条上出现了这样的标题：《布莱尔说，大理石雕塑必须留下来！》，文章写到，“英国从来也没有过归还希腊埃尔金大理石的政策”，这与工党早期的态度简直判若云泥。英国还向其他国家表示，英国政府不会通过立法取消大英博物馆对埃尔金大理石的所有权，因为这样做违反了《欧洲人权协议》。
为了要回埃尔金大理石，希腊人一再让步，甚至把“收回”大理石的措辞改为“租借”。2000年6月初，希腊外交部长帕潘德雷奥向英国下议院表示：“巴特农神庙雕塑必须团圆，并且讨论的重点可以不在所有权，而在他们（埃尔金大理石）应当存在于什么地方。”第二年希腊文化部部长维尼泽罗斯致信英国方面表示愿意以“租借”的方式收回埃尔金大理石。对于希腊的让步，英国人一度感觉是一个不错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雅典奥运会前，一些英国贵族和普通民众发起了一项以促进大理石回归为目的的运动，活动负责人普莱斯介绍说：“英国应与希腊达成协议，允许大英博物馆在希腊开设一个分馆，这样，埃尔金大理石依旧由英国人监护，而希腊人也能如愿以偿地在雅典观赏到他们的埃尔金大理石。”可到最后，英国政府依旧没有同意。2002年大英博物馆馆长安德森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表示：“大英博物馆是超越国家界限的，尽管博物馆名字是英国，却从来不是只展示英国文化的博物馆。它是世界的博物馆，它的目的是展览人类在任何时期任何地点的作品。有关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想法是对大英博物馆这一原则的诅咒。”“是希腊人未能保护好这些著名的雕塑，因此，不应把它们归还给希腊。”埃尔金勋爵的后人认为世人没理由谴责他们的祖先：“埃尔金勋爵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保护这些石雕不受侵蚀，而绝不是像一些人说的那样盗取文物宝藏。”
正如英国人无法想象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大门陈列在加州的盖蒂博物馆一样，希腊人永远不会放弃，答案也许就在不远的未来几年。
美国学者大卫·鲁顿斯丁对此持乐观态度，他说：“当然，依据习俗的智慧，英国会永不归还埃尔金大理石雕像。但是又有多少人想过，英国会将印度交出，交给一位披着一块布的老人呢？”
“面对这样一幕，我忍不住颤抖，这些起重机仿佛触及了我的灵魂。”当三架起重机将一块刻有雅典娜像的浮雕吊起时，71岁的巴特农神庙工作人员帕雷几亚眼眶里不禁滚下了泪珠，“这是文明的起源，甚至是整个世界建立的基础。”
“这是一次世纪搬迁，是2500年来巴特农神庙内的大理石的首次整体移动。”希腊文化部长里皮亚斯说，“19世纪初英国人从巴特农神庙拿走了埃尔金大理石，今天，我们将同所有来新卫城博物馆参观的百万游客一道，要求大英博物馆归还埃尔金大理石。”
“发掘和取走任何带有铭文和人像的石头”
1799年，埃尔金勋爵被任命为英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这位嗜好古典艺术的勋爵，从上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到了这是一次目睹顶峰古典艺术的绝好机会。事实上，埃尔金的好运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目睹上。在埃尔金上任的第三年，英国军队将法国人从埃及（与希腊一样，埃及当时也属于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赶走，而奥斯曼帝国急切地希望英国归还其对埃及的控制权。埃尔金的机会来了，作为交换的一部分，埃尔金获得了在雅典“发掘和取走任何带有铭文和人像的石头”的特权。
史书记载，1801年7月31日凌晨，迫不及待的埃尔金雇佣了大群工匠爬上巴特农神庙，他们将一块大理石从建筑物上卸了下来，这块大理石描绘着对抗中的青年和人首马身的怪物。次日，第二件雕塑被卸了下来。一连数月，十几件雕塑被如法炮制卸了下来……工具是简单粗暴的锯子以及炸药。根据埃尔金的陈述，最多时，他雇佣了四百余人同时干活。拆卸的过程中巴特农神庙多有毁坏，许多件马的雕塑就是在此时遭到破坏……
拆卸工作进行的同时，转移工作也是紧锣密鼓。1802年3月，埃尔金下令将拆卸下来的第一批艺术品运往英格兰。这批艺术品可谓命运多舛。运送过程发生了沉船事故，致使不少雕塑在海底沉睡好几个月，即便是安全抵达的雕塑，也大部分直接暴露在温度与湿度急剧变化的露天。运送工作持续了10年，1812年5月运抵英格兰的最后一批雕塑，据称有80余箱。埃尔金大理石于1807年第一次公布于众，效果不甚理想。那些认为古代雕塑应该是白色的“行家”看到埃尔金大理石满是惊讶与失望，因为这些雕塑的色泽并不是白色的。英国人于是错误地开始用掸子和海绵对埃尔金大理石进行清洗，甚至铜丝刷子也派上用场……
1816年9月7日，埃尔金勋爵病重体衰，入不敷出，英国政府斥资三万五千英镑（大概相当于今天的二百七十万英镑）买下埃尔金大理石，“由公众享有”，同时由大英博物馆“保管，并不得使之失散”。实际上在英国政府购买大理石前三个月，英国官方对此有过争议。史料记载，这一年6月7日，英国国会下议院议员正式提出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建议，并有30名英国国会议员明确反对购买埃尔金大理石。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英国政府最终买下了这些雕塑，并将其置于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陈列室展出。至此，被诗人拜伦描述为“来自流血疆土上最卑鄙的掠夺物”的埃尔金大理石完整地由巴特农神庙转移至英国大英博物馆。
新博物馆诞生
英国人常常自诩大理石存放在大英博物馆比在巴特农神庙安全，但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存放在大英博物馆的埃尔金大理石却经常险象环生。根据大英博物馆1938年10月8日的日志备忘录记载，为了使埃尔金大理石白上加白，英国人竟然使用铜丝刷子清洗大理石，这直接导致我们在如今的大理石上很难能看到其应有的刀凿味、打磨痕迹以及任何原有的褐色光泽。毁损的大理石可能占到埃尔金大理石中的80%，某种意义上来说，用铜丝刷子清洗给埃尔金大理石带来的损坏可能远远超过了过去23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媒体报道此事后，大英博物馆的清洗工人竟然满不以为然。霍尔库姆对外界承认他曾经和另外6名清洗工人使用了铜丝刷子，但是这只是为了洗掉大理石雕塑上比较脏的污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铜丝刷子比大理石软许多倍，并且我们以前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霍尔库姆说。当然，使用铜丝刷子的另一个原因则可能是埃尔金大理石所在的陈列馆的“施舍者”富商杜维恩，他喜欢白上加白的雕塑，也要求博物馆把埃尔金大理石清洗成白上加白的颜色。对此，雕塑家爱波斯坦怒气冲冲地责问大英博物馆当局：“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罗马的圣彼德铜像，它的脚趾就是被顶礼膜拜者柔软的舌头舔掉的！”大英博物馆迫于压力，对事件进行了详细调查，但是这份调查报告迟迟捱到1997年才公布于众。
另一次险情发生在二战期间。纳粹的轰炸严重毁坏了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陈列室，好在埃尔金大理石刚刚被转移走。后果虽不严重，却足以令人心有余悸。有意思的是在二战初期，英国和希腊一度是仅有的两个积极反对纳粹德国的国家，当时英国保守党的下议院议员卡扎勒特向首相提出英国应当立法以使得埃尔金大理石能在战后回归希腊。英国外交部门对此予以附和，并且提出了详细建议。但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战后希腊政府希望英国立即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英国政府也倾向于归还，此事也一再提交英国议会商议，只是一直没有明确答案产生。到了1961年，时任英国首相麦克米兰对此的回复依旧是：“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不会不放在心上。”同年，雅典市长给英国首相、上议院大法官以及国会下议院的发言人发去电报，希望及早归还埃尔金大理石。尽管英国官方一再表示倾向于归还，大英博物馆就是无动于衷。当然，英国人不归还大理石有他们自己的理由。1964年《威尼斯宪章》第8条规定，一个历史遗址中的雕塑和装饰只有在唯此才能保护的情况下才能将其移走。英国人认为英国才是唯一的可以保护埃尔金大理石的地方，希腊不是。大英博物馆副馆长安珠·伯纳特接受国内一家媒体采访时也表示：“我到过雅典的博物馆，我觉得那里并不是存放这些大理石的最好场所。”在伯纳特眼里，大理石存放于大英博物馆才是最安全的，伯纳特说：“在大英博物馆里，埃尔金大理石得到了很好的保藏，我们的文物保护技术和文物研究水平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英国当局的确有理由指责希腊，将埃尔金大理石置于雅典由烟雾和蒸汽组成的有毒云层中，对大理石不会有好处。尽管这个理由非常牵强，因为伦敦形形色色的酸雨让英国人根本没有理由沾沾自喜，这还是给希腊当局带来了巨大触动。由此，在雅典新建一个博物馆以更好地保存文物的想法在1971年开始酝酿起来，该想法于2001年成型，现在新博物馆已经建造完毕。除此，1975年由当时的文化部长特里帕尼斯教授领衔建立了一个保护巴特农神庙委员会，两年之后，该委员会扩展为永久性的卫城纪念碑保护委员会。卫城纪念碑保护委员会得到了希腊文化部和财政部的全力支持，对雅典卫城的文物保护起到了重要作用。1983年，希腊政府还开展了一个为期十年的全面修复计划，内容包括对卫城山石进行加固、给表层的石灰石罩上金属网等，细致入微。
英国会永不归还埃尔金大理石？
1982年8月，时任希腊文化部长墨库里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上呼吁各国关注埃尔金大理石事件，与会者还专就此事进行了投票，结果是52票赞成归还，11票反对。但是这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当时英国并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国，投票结果对其没有约束作用。第二年，墨库里第一次代表希腊政府正式要求英国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该要求遭到英国政府委婉的拒绝。英国称：“尽管拒绝了希腊的请求，英国还是准备与希腊政府在双边协商的基础上继续讨论此问题。”
面对挫折希腊人并没有放弃。墨库里在1986年的一次BBC节目上指出：“对于我们而言，埃尔金大理石是我们的旗帜、我们的身份证、我们的语言，我们会永不放弃。”希腊人开始向来雅典参观的游客散发宣传品，强调埃尔金大理石必须从大英博物馆中归来，唯此才能修补巴特农神庙上敞开的伤疤……希腊人的孜孜以求感天动地，几年后英国人开始倒向希腊。1992年4月6日，《纽约时报》倡议归还雕塑，认为埃尔金大理石是“希腊皇冠上的珠宝”。而根据1994年的英国议会议事录，下议院又开始就埃尔金大理石的归还问题进行辩论。议员费希尔在辩论中指出，英国在重新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后，工党应当有条不紊地归还埃尔金大理石。费希尔说：“希腊人设计了非常出色的国际标准的博物馆，他们的研究越来越好，他们的政权也是稳定的。因而，我们双方关注的问题应当进入议程。”两年后，英国第四频道播放了关于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专题节目，短短的两个小时，竟有约10万个电话打进，其中超过9万属于支持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声音。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顺利，就在希腊人欢欣鼓舞的1996年，工党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巨大转变。1996年在《泰晤士报》财政版的头条上出现了这样的标题：《布莱尔说，大理石雕塑必须留下来！》，文章写到，“英国从来也没有过归还希腊埃尔金大理石的政策”，这与工党早期的态度简直判若云泥。英国还向其他国家表示，英国政府不会通过立法取消大英博物馆对埃尔金大理石的所有权，因为这样做违反了《欧洲人权协议》。
为了要回埃尔金大理石，希腊人一再让步，甚至把“收回”大理石的措辞改为“租借”。2000年6月初，希腊外交部长帕潘德雷奥向英国下议院表示：“巴特农神庙雕塑必须团圆，并且讨论的重点可以不在所有权，而在他们（埃尔金大理石）应当存在于什么地方。”第二年希腊文化部部长维尼泽罗斯致信英国方面表示愿意以“租借”的方式收回埃尔金大理石。对于希腊的让步，英国人一度感觉是一个不错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雅典奥运会前，一些英国贵族和普通民众发起了一项以促进大理石回归为目的的运动，活动负责人普莱斯介绍说：“英国应与希腊达成协议，允许大英博物馆在希腊开设一个分馆，这样，埃尔金大理石依旧由英国人监护，而希腊人也能如愿以偿地在雅典观赏到他们的埃尔金大理石。”可到最后，英国政府依旧没有同意。2002年大英博物馆馆长安德森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表示：“大英博物馆是超越国家界限的，尽管博物馆名字是英国，却从来不是只展示英国文化的博物馆。它是世界的博物馆，它的目的是展览人类在任何时期任何地点的作品。有关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的想法是对大英博物馆这一原则的诅咒。”“是希腊人未能保护好这些著名的雕塑，因此，不应把它们归还给希腊。”埃尔金勋爵的后人认为世人没理由谴责他们的祖先：“埃尔金勋爵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保护这些石雕不受侵蚀，而绝不是像一些人说的那样盗取文物宝藏。”
正如英国人无法想象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大门陈列在加州的盖蒂博物馆一样，希腊人永远不会放弃，答案也许就在不远的未来几年。
美国学者大卫·鲁顿斯丁对此持乐观态度，他说：“当然，依据习俗的智慧，英国会永不归还埃尔金大理石雕像。但是又有多少人想过，英国会将印度交出，交给一位披着一块布的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