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礼:四川第一贪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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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四川省达县原县委书记陈光礼曾经受贿的数字。难怪有网友感叹:“我们国家现在真是有钱了,连贪官的胃口都大得惊人!”
  2010年12月16日,陈光礼因受贿罪被资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借”400万不打条子
  
  2009年3月1日,陈光礼在成都某宾馆与他人打牌时,被四川省公安厅治安中队查获。据透露,当时陈光礼身上光现金就有20万元,其中装有现金未拆开的信封有好几个。
  此时的陈光礼从达县县委书记调任宜宾市副市长刚刚半年时间。
  陈光礼很快被四川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双规。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个四川省迄今最大的一起受贿案渐渐浮出水面。
  资料显示,陈光礼于2002年10月被任命为达县县委书记。2007年,达县先后成立翠屏山综合开发项目协调领导小组和三里坪人文生态区整体打造协调领导小组时,均由陈光礼任组长。2008年8月,调任宜宾市担任副市长。
  当地媒体曾列了一份陈光礼的受贿清单,清单上标明了每一笔赃款发生的时间、地点(42项受贿清单中有28项不能确定交易的地点,编者注)、行贿人姓名、行贿方式及行贿金额(或实物价值)等。
  在这份清单中,数目最大的一笔贿款为400万元,时间为2008年6月上旬,行贿者为四川某公司负责人唐某。据说,当时陈光礼在成都市市区看中了一套房子,唐某知道后,即安排人以陈光礼的名义交了两套住房的订金及10万元,陈光礼将自己弟弟陈光明的电话告诉了唐某。后来在达县,唐某交给陈光明390万元和10万元的订金收据。当然,这些都是唐某以“借”的名义送给这位地方父母官的。
  2006年至2008年,唐某累计“借”给陈光礼人民币7OO万元。名义上是“借”,双方却没有签订任何书面手续。唐某不要,陈光礼也不提个“还”字。不过,陈光礼显然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2006年,通过陈光礼向招商局、规建局打招呼,唐某于当年11月与招商局签订了两亿元的投资意向协议。2007年7月,唐某又与建设局签订了防洪堤工程的合同。
  同样是2007年,当唐某获悉达县县政府要推出三里坪综合改造项目,便多次找到陈光礼,请求其关照。同年10月15日,唐某出资注册的达县某置业有限公司毫无悬念地拿到了投资额约为12亿元的三里坪人文生态区项目开发权。
  在不久后的换届中,陈光礼没有如愿被提拔,他开始为调任成都或回绵阳(陈光礼的家乡)任职四处奔走活动。唐某当即承诺愿全力相助,负责一切费用。随后,唐又“借”给陈光礼人民币300万元。
  
  “送”200万得-“安慰”
  
  与唐明波相比,开发商徐某“追求”陈光礼似乎更为“执着”。
  为了能与陈光礼称兄道弟,徐某经常邀其小聚渐渐发展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逢年过节,他总忘不了给“书记兄弟”一份厚礼。有时书记看上去不讲“信用”,甚至“耍”了自己,他好像也不在意,仍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照送不误。
  2008年2月,在陈光礼住地达县武装部外,徐某以拜年的名义送给陈光礼人民币5万元。同年3月,为了得到达县人民医院门诊楼修建工程,他又送给陈光礼人民币20万元和价值3800元的手机一部,内充话费1万元。
  随后,陈光礼找到达县人民医院的院长王长伟,要求其关照徐某。但此前,四川某公司项目经理黄玉双为了得到达县人民医院工程,已通过时任达县县委宣传部部长的陈晓童转交给陈光礼人民币100万元。当陈光礼得知自己的弟弟陈光明与黄玉双合伙也在竞争此工程,便随即告知王长伟将该工程给了黄玉双。
  原来,2008年元旦节前,黄玉双得知陈光礼出差到了成都,便打电话要见面拜年。在得知陈光礼不方便见面后,黄玉双提出由其朋友陈晓童带100万元送给他,但陈光礼坚决拒绝。可是,陈晓童还是带着钱找到了陈光礼。于是陈光礼提出,把钱带到绵阳交给其弟陈光明,而黄玉双也以与陈光明合伙之名,顺利得到达县人民医院门诊楼工程。
  2008年4月底,为了得到达县县委招待所改建工程,徐某又在成都锦江宾馆向陈光礼送了一个旅行袋,里面装着200万元。陈光礼让其弟弟陈光明将2001;5万元带走保管。没想到,与上次如出一辙,因陈光明与另一位开发商周顺斌合伙竞争此项工程,徐某无功而返。当陈光礼再见到徐某时,便安慰他说:“这事儿我记着呢,机会有的是。”
  2008年9月,陈光礼在任宜宾市副市长后,为还徐某一个人情,便将其介绍给宜宾市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龙于武,要求其在工程上给予关照。次年元月,徐某在龙于武的关照下,终于获得了宜宾市卫校南迁宿舍楼工程的承建权。
  为表示感谢,2009年春节之际,徐某在成都市某宾馆房间内以拜年的名义,送给陈光礼人民币2万元。
  
  从商人到下属来者不拒
  
  与陈光礼弟弟陈光明一起做生意的周顺斌在达县承建了一系列工程项目,每当其遇到拆迁、赔偿问题时,陈光礼即安排县建设局局长曾庆华等协调解决。
  在争取达县县委招待所改造项目工程时,周顺斌曾向陈光礼明确表示说,如果拿到工程,将把县委招待所二楼作为茶楼,给陈光礼一定股份。陈光礼随后即主持和召开县委常委会,研究了招待所整体改造有关问题。在陈光礼关照下,周顺斌于2008年9月3日与达县人民政府签订了投资3.2亿元的招待所改造工程协议。
  周顺斌当然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为感谢陈光礼的“关照”,每当逢年过节,周顺斌都以拜年、拜节的名义给陈光礼送钱。据陈光礼自己交代,他在任达县县委书记期间多次收受周顺斌贿赂人民币共计168万元。其中,2008年6月,周顺斌为感谢陈光礼为其承建工程的关照,在达县武装部大楼下送给他现金30万元。不久,周顺斌为此事再次送给他30万元。同年7月,周顺斌为感谢陈光礼对其承建县委招待所改造工程的关照,在开车送陈光礼回家途中,又送给他人民币10万元。
  经办该案的一位检察人员说:“办了多少案子,没见过像陈光礼这样胆大的,现金、干股、汽车啥都敢收,几乎是来者不拒。”
  2004年12月25日,开发商胡某获得了总投资为20亿元的达县翠屏山项目综合开发权。由于该项目由开发商全额出资,胡某找到陈光礼,期望得到支持和关照。陈光礼满口答应。但是,当该项目进入实质性拆迁阶段,应该由政府推进的配套市政工程拆迂进度非常缓慢。着急的胡某找到陈光礼,请求其出面督促拆迁进度。面对迫不及待的胡某,陈光礼口头上表示理解与支持,实际上却纹丝不动。2006年7月的一天,胡某找到陈光礼,明确允诺给他“干股”,派500万元“红利”。这一下,陈光礼立即以县委书记和协调领导小组组长的名义亲临现场,坐镇指挥,而且还召集相关部门开会协调、处理拆迁问 题、安置拆迁户等。
  据熟悉陈光礼的人反映,陈光礼平时给人们的印象是公务繁忙,无暇及时签字和处理公文,但是,在胡某按照协议完成公益设施修建后,陈光礼总是在第一时间为胡某签字支付其代垫的各项费用共计8262万元。胡某则投桃报李,及时兑现承诺,于2007年下半年先后送给陈光礼人民币490万元和价值103万余元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越野车一辆。
  记者了解到,虽然当地纪委、监察部门每年都会发文,或以会议形式规定,各级领导干部不得借春节等时机收受各种形式的钱财礼金,但当地拜年风气仍很盛行,甚至成为官场上的“潜规则”。据统计,2004年至2008年期间,身为县委书记的陈光礼收受各类拜年礼金共计274万元。在涉案的8名开发商中,黄某等3人分别通过陈光礼信任的下级、达县原政府官员牵线搭桥,共计向陈光礼行贿543万元。
  前述达县人民医院院长王长伟之前的身份其实是达县中医院院长,在与陈光礼熟识之后,他多次找到陈光礼,表示想当达县人民医院院长。2007年12月,陈光礼向主管负责人施压,提出将县人民医院院长与县中医院院长对调的意见。经过有关领导研究,该意见获得通过。
  王长伟如愿以偿,走马上任。2008年元旦前,为感谢陈光礼的帮忙,王长伟送给其人民币30万元。
  原达县规划建设局局长曾庆华为得到陈光礼的关照,从2004年至2007年,每年以拜年、过节名义给陈光礼送钱,4年共计送出22万元。2007年7月,曾庆华为感谢陈光礼对其连任达县建设局局长的关照,以其出车祸需要花费为由,奉送人民币10万元。
  经查证,陈光礼为王某等3人谋职共收受贿赂人民币62万元,美元3万元,港币10万元。
  陈光礼对自己疯狂收受贿赂的解释是:既然得不到提拔,还不如捞一把走人。在这种心理支配下,仅2007年至2008年,他就收受钱财折合人民币2221.38万元,占受贿总额的92.7%。
  
  坦白检举从轻处罚
  
  陈光礼被“双规”不久,2009年3月25日,其弟陈光明被逮捕。
  在四川省纪委组织调查期间,陈光礼主动交代收受单位或者个人贿赂,先后检举了原达州市副市长杨建、原达州市规建局局长林朗、原达州市市委常委秘书长李志成等三名达州高官,同时还带出了原达县县委宣传部部长陈晓童代他人转交贿款的事实,引起达州官场不小的震动。
  陈光礼检举了原达州市副市长杨建收受达州鸿源星公司董事长胡同元、四川某科技公司董事长徐某钱财的问题。根据公开资料可知,杨建任副市长期间的工作分工包括城乡规划和建设、重点建设和国土资源等。其时,陈光礼任达县县委书记。
  经查证,2006年至2008年杨建先后收受财物183万元,其中收受重庆万兴房产公司董事长马某人民币75万元,收受徐兴元人民币14万元,一共收受273万元。杨建于2009年8月26日被成都市检察院立案侦查,同年11月27日被逮捕。
  陈光礼检举原达州市规建局局长林朗收受贿赂问题,经查证,林朗交代了先后收受胡同元等人贿赂人民币200多万元、美金4万元。林朗被双流县检察院立案侦查,2009年8月25日被逮捕。
  原达州市市委常委、秘书长李志成收受胡同元等人民币70万元、美元1万元。李志成于2010年1月13日被泸州市检察院立案侦查,同年2月12日被逮捕。
  2010年12月16日,陈光礼受贿一案在资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法官宣读陈氏兄弟犯罪事实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其间有一些问询,陈光礼的辩护律师称陈揭发了达州市原副市长、规建局局长等人,且揭发的数额总额不小,应算作重大立功表现,请求法庭在量刑上予以考虑。合议庭最后将陈的检举定性为一般立功。
  开庭当天,资阳检方提供了9份证据,对于犯罪事实,陈光礼均一一承认,表示没有异议。法院认为,陈光礼在担任达县县委书记、宜宾市副市长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他人所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陈光礼被捕后,主动供述了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全部犯罪事实,被法院认为是自首;同时积极检举他人,经查属实,有立功表现;同时案发后及时退清赃款,检察机关追回赃款共计人民币约2295万余元。
  而陈光明明知其兄陈光礼是国家工作人员,其交给自己保管的人民币共计1700余万元、美元3万元、港币10万元等巨额资金是受贿,还将巨额资金转存,并用于投资或者购买房屋,掩饰其来源和性质,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洗钱罪。但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陈光明代陈光礼收人民币900万元,系陈光礼、陈光明共同受贿的定刑不准,法院予以纠正。
  据此,法院判决,陈光礼犯受贿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陈光明犯洗钱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并处罚人民币2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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