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们受邀来到汉中西乡的五里坝，欣赏茶园风光。东裕绿茶的老板张为国亲自给我们沏茶，虽然用的是塑料杯子，陕青的清香还是一下夺了我们味觉和嗅觉记忆的头魁。时值清明前的周末，大队的小学生浩浩荡荡地上山采茶，让我们记住了仙毫的难得，也回味了各自勤工俭学过的童年。
　　十年后，东裕牌汉中仙毫拿了巴拿马金奖。张总的新茶年年送，我喝着年年获全国金奖的仙毫，可我再也没有喝到过那次用塑料杯喝过的清香。难道只有当地的水才能煮出当地的茶香？
　　上个周末，画家邢庆仁带领省国画院的年轻画家去镇安写生，邀我同行。我专门带上了张总送的袋装仙毫。到了宾馆，接待的朋友早就备好了毛尖，泡了一杯，我明白了仙毫和毛尖的区别：一芽独立的是仙毫，一芽一叶（或两叶）的是毛尖。20年前我初次进城，书法家马治权曾送我一包绿茶，就是泡在杯子里呈一芽两叶的毛尖，这是我当时喝过最有味的茶。
　　我们从有雨的西安驶向镇安木王国家森林公园，穿过秦岭隧道，虽然还是阴天，但一路的绿让人沉醉。翻过浓雾弥漫的风凸岭，眼前竟是镜子般的一池绿水，宛如仙境。刚到木王，天空湛蓝，阳光射进院子，耿齐说，这儿竟然没灰尘。第二天一大早，朋友刘段就早早起来给我们在农户家擀面，夸这儿的村民有礼貌：见人就说“先生，你好！”刘段在铁路上工作多年，一直是单位的标兵。回到家亦然，即便是喝了酒，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挽起袖子去洗碗。


　　“祖国河山可爱，山柞旬除外。”是说陕南山大沟深，交通不便，生活条件异常艰苦。随着西汉、西康高速公路的修通，秦岭成了关中人真正意义上的后花园。在木王的四海坪，画家们坐在相思崖下写生，在龙潭叠瀑前留影，这里有俞伯牙和钟子期相遇成知音的传说。在跑马梁，画家们坐在岩体形成的山脊上，蘸着天然积存的雨水，描绘着夕阳里的四野美景，心旷神怡。可惜的是，没看到万亩杜鹃在此怒放的盛景，却看到沿途的名贵大树都钉上了某某官员、某某名人认养的铜牌。
　　回程再登九天山，景区的工作人员也一同上山捡拾垃圾，身边不时围绕着各种颜色的花蝴蝶。我给大家讲，2001年我在寸草不生的罗布泊湖心遇到一只金蝴蝶的情景。师大的王晓庆老师说：“那是楼兰美女在迎大唐的王子，是千年等一回的穿越，有如梁祝化蝶的神奇，害怕地很！”看着这群年轻人跑上跑下捡垃圾的身影，也像蝴蝶，带着翅膀，带着梦想。
　　昨晚宋桂嘉老总宴请三秦旧部，以住新房为由头，实则想见见大家。宋总讲了自己的梦想，大半辈子就在一二楼之间徘徊，影响眼界。这次终于住上19楼，感觉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天晴的时候可以眺望秦岭。再看楼下的人，就那么一点点。忽然觉得，老是这么看，视角会不会出现偏差。
　　袁总说，她每天上班戴口罩，到了办公室卸下来一看，有三个黑点点。大家七嘴八舌地罗列着身边的污染：小店里出售的甲醛面条，南方沿海工业区把污水直接注入地下而引发的癌症村。宋总笑着说：“我的一个陕北老乡说，现在喝西北风也不安全！”
　　云横秦岭家何在？一个屠宰场着火死亡上百人，校长可以带女生开房，城管跳踩小贩的头……直面当下某些令人害怕的生活，还要有梦想。民众的眼界拓展了，也倒逼着公仆们既要高瞻远瞩，又要脚踏实地，还要多一些关乎子孙后代、社会长远发展的思考和立马就办的执行力。
　　2013/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