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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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是可以说话的。
  不一定因为你是聋哑人才用手说话。比心、0K、666……发现了吗?其实你正频繁地用双手表达着情绪的涌动和内心的态度。
  这些靠手吃饭的手艺人也是如此。
  你看着一只沉郁的陶器,觉得它难以靠近,可在陶艺匠人眼里,那代表着“好久不见”;你看着一只琉璃花瓶,心里打量它着价格,担心着它是否易碎,可在琉璃匠人的眼里,那代表着“我爱你”。
  他们是手的艺术家。翻手为云,覆手为语。手艺——是他们无声的语言。
  傅杰妮×生命里最轻盈的一种气味
  小猪鼻子闻一闻
  小时候,我的嗅觉很灵敏,家里大人找不到东西时,就会开玩笑地说:让小猪鼻子去闻一闻。但其实,我对自己的鼻子一直很不满意,觉得它不够美,甚至还想去“整一整”。
  那时候,我就很喜欢盯着时钟一直看,看着指针一步步走一圈圈转,盼着时间能在指针运转的过程中赶紧流逝,好快点长大。
  可我没想到,生活的剧情永远超出想象。小时候最没信心的那部分,如今却成为我身上的闪光点。作为一名调香师,除了靠手艺去“调”,更需要鼻子的配合,去“嗅”。
  很多人能一口气说出很多品牌的香水,熟知它们的前调、中调、尾调,却很少能说得出一位调香师的名字。
  大多数人对调香师的认识,可能只来自于那部电影《香水》:男主角格雷诺耶天生有一个调香师的鼻子,对气味极其敏感,能轻而易举地闻出任何一款香水的配方。他调制香水的过程,也像是一场漫不经心却又难以猜透的把戏,瓶瓶罐罐之间,香精交融,摇摇晃晃,最后呈现出一抹气息……
  然而现实中,调香并不是简单地将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原料成百上千,即使是同样的香料搭配,不同的比例也可能产生不同的气味。各种香调的比例稍有偏差,就容易偏离自己理想的气味,而理想的气味,只能靠一遍又一遍地试验才能确定下来,需要特别精细、小心。所以我每天都要和各种香料还有天平、砝码打交道。
  定制香水如同做采访
  如果遇上来定制香水的客人,就更麻烦了。如何准确地说出想要的气味,对调香师和客人来说,是一场考验。
  给客人定制香水的过程,就如同在做采访,也是在读一个人,他会为你打开他的内心世界,然后你会走进去,倾听他,理解他,并且换位思考。
  我会先请客人给出最接近这种气味的形容词,思考该用什么词来描绘它,或者也可以用到音乐、照片等辅助信息。然后,慢慢缩小范围。
  比如:雨后的气息。慢慢缩小范围,可以是:带着一种泥土的潮湿气味,带着茉莉花的香气,带有咸咸的海风的味道等等。每一个形容词都对应着某一种原料,得一一對应上,再按比例营造出想达到的氛围和香气。
  给自己松绑就是给别人松绑
  对于调香师而言,必须要有一个容量足够大的“鼻库”和“脑库”。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调香师嗅觉必须要敏感,却很少知道它对记忆力的要求也是极高的。你要造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出来,所以更多的是要靠你的综合感受来记住每种气味的区别,以及它能传达的意境。
  这就像是给了你很多不同的音符一样,你得把它们放对位置,才能谱成一首歌。我在格拉斯香水学院学习的时候,需要辨别出300种天然、300种合成物质的气味,并记住它们在萃取、调性上的搭配。每个星期都要进行一次盲测,直到达标为止。
  我在法国旅居多年,最让我动容的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香水对于他们来说,是穿衣打扮的一个必要步骤,是生活习惯的一部分。他们会根据当天要出席的场合、着装,以及当天的情绪来选择不同的香水。
  法语里有一个词,叫“legerete”,是“轻”的意思,但不是说轻松,更多指的是一种轻松的感觉,一种轻盈的生活态度。不要什么都太沉重,因为人都是过客。给自己松绑,就是给别人松绑。
  Q=《OC18》
  A=傅杰妮
  Q:在调香之前,你念的是北大新闻系,双学位修了艺术,这对后来做调香师有什么帮助吗?
  A:其实艺术本身都是相通的。从创香、调香的角度来说,香水本身就是一种气味写作。新闻采写的基础提高了我的人本认知、观察能力和共情能力,让我为别人定制香水的时候可以更好地感同身受,走近他们的内心。
  Q:是怎么想到去学调香的?
  A:当时应出版社的邀请,写一本名叫《拿破仑之路》的书,我就走到了拿破仑曾经徒步走过的格拉斯,这个世界闻名的香水之都。之前在做文化交流方面的事情,我一直在探寻一个能够深入挖掘的点,到格拉斯的时候,我对香水有了全新的认识,觉得香水也是一种艺术和创作啊,这和我一直寻找的东西是不谋而合的,我强烈地感受到嗅觉领域的无穷可能性。
  Q:如果给自己定制一款香水,会是什么样的?
  A:格拉斯香水学院的毕业设计,是为迪奥家调配以“爱”为主题的一款香,我的作品被迪奥家首席调香师Francois Demachy评为第一。当时他的评价是有点出奇、离谱但充满新鲜力量。简单来说,以雨后彩虹为概念,随着时间推移,这款香的变化越发丰富,每个阶段代表一层色彩,伴有雨后清露的空气感。这款香里面可能有一半是我自己吧。
  梁明毓×琉璃在额头留下干净的影子
  Q=《OC18》
  A=粱明毓
  Q:珍珠、翡翠、玛瑙,这么多名贵的珠宝,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玻璃?
  A:琉璃是一种人造材料,男一个名字叫人造水晶,它的可塑性、颜色的变化是珠宝、翡翠、玛瑙、珍珠不能比的,琉璃给了我更多的可能性和空间。
  Q:制作琉璃这么多道工序,最难的是啊道?
  A:最后的手工打磨。一旦出问题,一件作品就前功尽弃了。
  Q:你觉得自己做得最成功的琉璃制品是什么?
  A:琉璃荼器。我是国内第一个做出来的人,融会了我的心得心意。我的另一个身份是茶人,用我特有的作品,为大家奉荼,觉得很有成就感。   万千宠爱于一身
  “琉璃”这个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你上一次看到它,可能是在背“彩云易散琉璃脆,人间好事不长久”这样的诗句时,也可能是某部言情小说里女主角的名字,还可能是前不久《国家宝藏》里展示的那栋琉璃塔……
  其实,琉璃早在2500年前的中国就已经出现,它和大家熟知的玉石一样,都曾集万千宠爱,被上流社会把玩、追捧、珍藏。只是由于中国的瓷器太过于强大,琉璃才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转入皇家贵族体系里慢慢地发展。
  在做琉璃之前,我在设计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大概是我从小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关系,本性里始终裹挟着一颗求安求静的心。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中国佛学院研究生导师宗舜法师,就跟随老师学佛。琉璃创作,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沐浴佛光
  那年年底,工作室要给客户送礼物,一时间也想不出送什么好。
  有一天,我坐在家里的阳台上,阳光洒下来,不自觉地仰起头来,突然有一种沐浴在佛光下的感觉。当时,我灵机一动:为何不造一个作品出来,让观者也能感受到这种直达内心的抚触。
  于是,我试着慢慢探索,做出了我的第一件作品《沐浴佛光》。二十几尊琉璃质地的小沙弥微微抬头,眯着眼,好似沐浴在佛光之中。
  没想到的是,客户特别喜欢,送过之后又问我要,我说,没了,限量的。很多好的想法都是一瞬间的灵感且无法复制,所以只能限量。不过用琉璃来作为媒介,表达自己的思想,传递自己的感受,好像让我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火里来,水里去
  决定转行做琉璃的时候,当时的市场行情并不好,大家都很费解:人家都嚼烂了的东西你还能做出什么来?但在我看来,琉璃的材质是好的,只是创作者把它做坏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试一试。
  琉璃是个纯粹的手艺活儿,既靠技术又凭运气。一件成功的琉璃成品,从构思、设计、雕塑、烧制、细修、打磨至作品完成,前后有近二十道工序,行话叫“火里来、水里去”,每道工序的把握难度极大,一旦出现问题,只能报废,不能回炉。
  头两年,我几乎就是在烧钱。每当设计费到了,就用来做琉璃作品。投进去的都是钱,烧出来的却只有绝望。
  我将自幼学国画、工笔画的基础,还有多年来在设计方面的沉淀,再加上一直以来学习传统文化的积淀,一一折射在作品上,以物寓情,做成一件件摆件、佛像、茶器、花器。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我,琉璃制作这片天也逐渐在我面前明朗起来。
  守艺难,守心更难
  虽然如今的琉璃依旧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我常常看到一些类似《非遗的遗憾:琉璃技艺即将失传》《3000年的浴火琉璃配方后继无人》的文章,但相比于设计师,我还是更愿意把自己定义为:琉璃手艺人。
  有人说,这个时代,守艺难,守心更难,可不管在哪个时期,生活之物,都是创作的原点,只有贴近生活,被使用者的双手所打磨过的器物,才能被赋予真正的价值。
  琉璃就是这样的器物。它本来就是生活之物,是许多中国人干净纯粹,不染纤尘的人格象征,应该被懂得的人所接纳。不同身份的人来我这里挑选作品,不只是因为我的作品感动了他,还是对这种象征,这种精神的肯定。
  林浣蓝×人别太作,但可以做手作
  Q=《OC18》
  A=林浣蓝
  Q:你认为,作为—名手作师必备的条件是什么?
  A:要有自己的设计理念、较高的审美水平、不断提升的手作技法、善于独立创新,我也在不断地朝这些方面努力。
  Q:自己在设计时会特意去研究流行的、大众赞同的手工制品吗?
  A:会多兼顾到手工制品的实用功能,既好看、又实用,大众才会喜欢。但同时会避免同质化,可以借鉴学习,但不会刻意模仿跟风,不然会失去自己的作品特色。
  Q:后悔过辞去安逸的工作来全职做手作吗?
  A:没有,我是一个比较跟从内心向往的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方式,会努力逃离而不是委屈求全。我希望自己短暂的人生是快乐的,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过的。
  如果你有1000万
  “如果刚毕业就给你1000万,你会干什么?”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有个朋友这样问我。
  “给父母买一幢大房子,买一辆车,再买几套公寓租出去,然后去周游世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答案我曾幻想过千万遍。
  “什么是你想要的生活?”
  “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一整天。”
  “哎,可惜我们没有1000万,还是得去工作。”朋友无情地把我拉回现实。
  “要是能做个实实在在的手艺人就好了,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无需讨好,无需谄媚,无需为了生活到處奔波。”我心里这样想着。那时的我虽然已经靠着做一些手工有了稳定的收入,可毕业后总不能指着这个过活吧。
  用手作定格大自然
  我开始把一些手工作品传到豆瓣相册,意外地被很多网友喜欢,还有不少人排队想买,从此便一脚踏入手工的世界无法自拔。
  用手作的方式来定格大自然的美丽是我最擅长的,平凡的花草、果实、棉麻、皮革、珍珠、水晶都是我的创作灵感。失眠的夜里就给自己编一张捕梦网挂在床头;作为养植物的手残星人,就用粘土做几株不需要浇水、晒太阳的小盆栽摆在桌子上;把春夏的繁花和秋冬的落叶封存在树脂中,制作成浪漫唯美的饰物(蜡烛灯座、手镯、戒指、纸镇、手机壳、项链等)更长久地保存下来;用植物自身的天然色素来染布,红色的茜草、苏木,黄色的荩草、栀子,绿色的槐花,蓝色的蓝草(靛蓝)……大自然的神秘与包容常常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那样的惊喜会让人体会到最本真的快乐。
  可毕业之后,我还是随着大流找了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那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大大地压缩了我的手作时间,远不能满足我对手工的欲望和脑子里不断蹦出的灵感。   几番考虑后,我决定辞去工作,全职做手工。
  被逼着学会十八般武艺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作品,我会时常制作一些原创手工教程发在网上。做教程是件很耗工夫的事,不仅要在前期设计阶段多方考虑,后期整理步骤图和配文也是大工程,有的教程甚至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有时制作上遇到困难,连做梦都在想办法解决。
  手工、摄影、修图、配文……经常有种被逼着学会了十八股武艺的感觉。
  去年,一位出版社的编辑联系到我,希望能出版一本手工教程书。筹备了半年多,我把自己这7年的手作经历全都浓缩在了《手作花园,指尖的慢时光》里。想起当年辞职的时候,很多人表示不理解,但我想,一个人真的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力量是可以被无限放大的。
  大家似乎都很急
  我向来很喜欢手艺人。喜欢他们可以义无反顾,一心一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手艺人为了学好一门手艺,会花上好些年跟随师傅,打磨技艺。似乎他们并没有挣上多少钱,但也未曾见他们有所抱怨,有所不满。他们终日醉心于手头的活计之中,以做出一手好活为乐,赚多赚少,他们并不在乎。但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大家似乎都很急,急着毕业,急着工作,急着升职加薪,急着结婚生子,大家都觉得只有赚足够多的钱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实力,才能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其实,手艺人的弥足珍贵就在于,除了要打磨技能,还要对抗社会的浮躁。这些,全靠自己的意志。
  越是忙碌,就越想在手作中收获片刻安慰,无论是亲自染一块布还是捏一块橡皮,都像一次修行,一次与自然,与自己,与生活的对话。我醉心的其实不是手艺本身,而是专注手艺背后带来的宁静与真实。这是属于手艺人的,细腻优雅的生活方式。
  林翊×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白日梦成真
  随着热烈掌声而来的是一阵细碎的讨论声。灯光渐渐暗了下去,未及你的眼睛和耳朵反应过来,舞台已经换上了另一种画风。
  魔术,从我记事起,定格在脑海中的印象就是“神奇”。它能把那些看似是白日梦的梦想,神奇地实现。吃惊的同时,伴随着欣喜,还有满脑子的疑惑,真想钻进去一探究竟。
  这个愿望能得以实现,多亏在大学时期有幸加入了魔术社团。以前,对魔术师的刻板印象就是“高帽子”和“燕尾蝶”,当真正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才发现,其实魔术师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经典造型”,假若有什么能“暴露”魔术师的身份,也许就是他们的那双手了,那双能制造奇幻世界的手。
  除了睡觉都握着牌
  刚入圈的我是很疯狂的,疯狂到什么程度呢?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里,手上一定拿着一副扑克牌,就连上厕所也停不下来。当时还有朋友帮我立了个slogan,“腰别一副牌,见谁跟谁来”。大一、大二的时间基本都在玩魔术,从一只菜鸟玩成了浙江高校魔术联盟的理事,再玩到中国高校魔术协会理事。为了上台表演,哪怕不眠不休我都不觉得累。
  近距离观看魔术是大多数人很少有的体验,一般人看魔术都是在电视上看,这种观赏方式会让观众觉得,表演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看到别人在舞台上把一个人切成两半,也不会从心里觉得震撼。但是现场看魔术就不一样了,奇妙的事情就在你眼前发生,更奇妙的是,你或许正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会让你感受到全面的冲击。
  所以,在大三那年,我提出要办一个魔术专场,没想到整个魔术社都沸腾了起来。
  魔术并没有秘密
  现在回想起来,真不敢相信,我们一群人是如何在短短几个月内打造出那个专场的。从前期的策划、准备到嘉宾的邀请和后面的表演,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对待,不断地练习,没有半途而废。专场的演出中,幕布一次次地被拉起又落下,大家看得很痛快,玩得也很过瘾。
  当年刘谦在春晚舞台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忽然发现,原来魔术也可以为我们不温不火的生活带来一些惊奇的感觉。就是从那时起,刘谦火了,紧接着一大批魔术爱好者争相效仿,更有一大批自以为聪明的人总是嗤之以鼻,觉得那些都是“小把戏”,搞什么“魔术揭秘”。
  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所谓的揭秘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像“你就算知道钢琴是怎么发出乐声的也不代表你就会弹钢琴”。魔术并没有秘密,只有艺人的功夫。它不只是平凡的娱乐,而是应该与绘画、文学、音乐、雕塑相提并论的艺术。
  你如果非要刨根問底地去探寻什么魔术的秘密,除了把美妙的幻想捅破,其实并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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