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高棠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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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11月15日,体育界老领导荣高棠同志从容地走了。我赶去送别,看到他安卧在青松翠柏和鲜花丛中。我久久伫立,不禁泪如泉涌。
  新中国成立之初,高棠曾是中央团校第一任教育长,我为中央团校第二期学员。他任团中央秘书长时,我调《中国青年》杂志社当编辑,他是我的领导,又是大院里的邻居。20年后,我被借调到人民体育出版社,高棠曾是该社第一任社长。说来我和他有缘,却一直无缘直接聆听他的教诲。然而,我永远感激他,他在我困难的节骨眼上,有力地拉了我一把,由此改变了我的下半生,使我回到北京,圆了我魂牵梦绕的笔翰生活之梦。
  此话得从头说起。1958年,我被错划为“右派”,发配北大荒,在九死一生之地,度过21年。我得过要命的克山病,两次煤气中毒,从“奈何桥”上爬了过来。逆境中,我牢记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对我们这批人的临别赠言:“好好劳动、好好改造思想,将来咱们还有共事的机会。”还要感谢我的妻子,她坚决不愿离婚,死心塌地遭株连,伴我到北大荒一起经受磨难。
  1979年初,我获得了“改正”。“右派”帽子没有了,但是对我们这些无辜者的安置政策却变来变去,开始说“从哪儿来回到那儿去”,后来改作“工作需要的可回原单位”,又改为“户口可转回,工作白找”,最后对我说,可以“就地安排”,“就地安排小了,可由上一级或上两级安排”,等等。
  我决心返回我热爱的编辑岗位,在老战友的帮助下,借调到了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
  回到了北京,我要弥补过去损耗的时光,过了好一段“二更灯火五更鸡”,又编、又读、又写的生活。社领导信任我,让我责编与日本棒球杂志社合作的《第四届全运会画册》中、日文对照版,在日本印制出版。临印前,我坚持日方寄送清样由我看最后样,结果改错160多处,并写出4000多字的说明,使日方社长十分赞佩,在全社员工大会上号召“向中国同行学习!”随后亲自带着改后清样到北京来,要会会我这个昌先生。
  像类似的事还有一些。刘秀政社长为首的社领导决定调我回京,《体育报》党委经国家体委人事司把调我的材料报送国家劳动人事部。谁知一压就是两年。这时中央一大报成立东北记者站,欢迎我去工作,还有一个在北京刚成立的国家级出版社也欢迎我去,答应为我报户口。刘秀政得知后跟我打招呼:“哪儿也不要去!我们继续想办法!”她亲自到哈尔滨,与黑龙江省体委协商,把我作为《体育报》驻黑龙江的地方记者,把户口从尚志县一面坡镇调进了省城。但我的工资和组织关系直接调进了人民体育出版社,我成了当年北京一个极为特殊的干部。
  还是劳动人事部的朋友出主意,说你这事只有请高堂同志出面,将事情批给他们部长,部长同意了’,他们可从积压的3000多份进京请调报告中抽出我那份,提前批复。
  刘秀政社长觉得只能如此了。她草拟了一封给劳动人事部部长赵守一的信,还有我匆忙写就的简历,找到了高棠。
  一开始,高棠面有难色。可是他听完老刘对我的介绍后完全改变了主意,马上拍板说:“好!为了给出版社引进一个人才,我这个第一任社长愿意去卖这个老睑。”为了以示郑重,他将刘秀政社长带去的信重新写了一遍,写的时候带点调侃地说:“你说他这好那好的,你没发现他写的简历中还有一个错别字?”
  刘秀政心里嘀咕:“这个老昌咋搞的?”但还是为我解释说,这是临来前人家匆匆忙忙写的,我也没有看,就有了一个笔误。
  高棠同志笑了,一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封信发出不久,我的进京申请就批下来了。
  刘秀政社长把我召到办公室,高兴地迎面拱手对我说:“恭喜恭喜! 你的请调报告批下来了!”她又连连说:“真真不易啊! 亏了高棠同志!亏了高棠同志!要不是他,真的就批不下来啊!”
  我也拱手感谢说:“惭愧!惭愧!什么时候我去看看高棠同志,当面感谢!”
  “不必了! 高棠同志不喜欢这样!只要您好好地为党工作,好好地为出版社工作,就是对咱们老社长的最好感谢!”刘秀政社长是高棠的老部下,深知高棠的为人,从此我一直铭记着老刘这番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高棠心存感激,也是照着刘秀政社长的话去做人处事的。可以告慰高棠同志的是:我虽能力有限,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在人民体育出版社这些年里,我参加了社编委会工作,管过总编室、人事处,参与创办并主编《中华武术》杂志10年,使这个刊物畅销海内外数十个国家和地区,最高发行量达150万份,成为我国最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武术期刊。我第一批被评为编审,先后终审了书、刊文稿近2000万字,还主编和参与主编不少书籍。此外撰写出版长篇作品两部、还有两部待出版。
  后来,我离休了,到今天已经83岁,仍在努力学习与工作。我的努力得到了组织上的肯定与鼓励,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贡献津贴”,中共中央组织部授予我“全国老干部先进个人”的光荣称号。
  高棠同志,在您生前,我未能抓住机遇当面向您汇报、表示感谢,为此一直感到愧疚!而今沐浴执笔,向您致哀致谢,一诉衷肠!且表决心:我会洁身自爱,保持革命晚节。还要教育好第二代、第三代,永远以您为榜样: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刻苦学习,不断提高;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高棠同志! 您永远活在我们全家几代人心中。
  (写于2006年11月23日上午告别高棠同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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