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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绿植环抱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家具及收藏,更是一种舒展而适切的生活方式。
距离北京城100余公里的夏日沿途,满目皆绿。经过一段绵延起伏的山间公路,居住的痕迹开始错落隐现。“这段公路也是我们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女主人欣然说。它就像一条时光隧道,是城市与自然之间的过渡,经过它,剥离了城市的繁华喧嚣,然后才仿佛进入另一个自然的世界。“100余公里是与繁华都市的距离,不那么轻易到达,才是恰到好处的尺度。”
车开到路的尽头,停在山脚下,林梢半掩的房屋像古画中的隐居之所。房子依山而建,屋后有一个泉眼,潺潺流水绕过半栋建筑与硕大的石头,不经意间,这里的一切仿佛是自然对访客最直白的宣言。十几年前,房子的主人就是因为泉眼和盘踞于此的石头选择了这里。设计师戴国军和主人是多年至交,他说:“在这间房子里,你要怎么看待自然界的所有一切和它周边的关系是关键。我不想因为这里是乡野,就用乡野的设计来对待,这间房子里应该容纳的是现代的、精致的生活方式。”他将原先占据空间的木梁支柱消解掉,改用粗犷的水泥梁结构支撑,创造了更为开阔的空间视野。原本的建筑向外扩建了好几米,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让光线和自然风景肆意地融入,成为房子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希望用结构去做设计,那是房子的骨相,这样才更有力量,但同时又要克制,以敬畏和谨慎的态度对待自然,尽量不要去打扰。
那些原本属于这里的大石头从一开始就在设计的蓝图中,其天然的状态基本被保留,房子的格局围绕着这些自然元素一点点铺陈转化。“在这里,任何与之对抗的设计都显得苍白无力。”戴国军将用一年时间从全国各地回收的六七百块废旧老宅子石地板铺在庭院里,它们与这里的天然石头形成一种奇妙的历史与自然的对话。
受高技派建筑师伦佐·皮亚诺和罗杰斯的启发,戴国军找到了罗杰斯曾应用在西班牙马德里Barajas机场的竹板材料。他说,这种产自杭州的竹板有着极强的韧性,遇水会变得跟钢一样坚硬,正好跟这里的山石有一种和而不同与对立之外的和谐性。它是自然的,却又不完全融入这里。设计师特意从比利时订购的陶制瓦片因为薄和平的特质,与竹板巧妙搭配,共同塑造出这间房子轻盈的简约利落感。房子很现代,但是“我希望材料是自然的,它可以跟周围的山、水、植物形成一种呼应关系。正因如此,下过雨后,房子的建筑外立面在不同光影的交织中变得格外美”。
主人和设计师都不希望室内空间繁芜。女主人说:“我喜欢安静,东西可以不是很多。山里跟海边不一样,山里的生活养人。而在海边,身体一直处在输出的状态。”设计师戴国军说:“我想做一种有时间的设计,去掉刻意的装饰,不受风格的限制,随着时间的推移,房子越来越有味道。”他极其赞同摄影师高波对空间的看法,“过度装饰的空间就像是大声喧哗。”
房間里的家具与收藏是主人和设计师从世界各地淘来的。桌面斑驳如油画的东南亚长条桌是主人偶然在一家二手家具店碰到的,之后用来招待客人与朋友,搭配从连卡佛买来的餐椅十分熨帖。在闲暇周末,或与亲人,或邀三五好友,在这里一起享用美食、品茶、饮酒。在被改造后的客厅,戴国军专门设计了与对面山谷对应的山形尖顶落地玻璃窗,便于将这里四季的美景尽收眼底。以结构著称的昌迪加尔椅与整个房间的屋面呼应。Frits Henningsen在1954年设计的经典款Signature椅是特意从欧洲购得的,完美的曲线透着内敛、优雅的质感。亚麻的白色沙发是多年之前老房子里的旧家具,女主人将其重新改造一番,特意从市区挪过来,经过太阳的照射,它泛黄的样子越发带着岁月的痕迹。被改造过后的卧室铺设了特殊纸质材料饰面的榻榻米,长条的玻璃窗正对着庭院里的一片新绿,像一幅自然的山水画,四时流转。素胚勾勒的青花陶器是从朝鲜的集市淘得的,与红蓝椅的搭配就像是一种文化奇遇。这里没有风格,也没有时间,流动的是自然的性格、绝无拘束的影子。主卧却不同,落地玻璃窗外是巨大的原生石头,上面零星长了漂亮的苔藓,像一个天然的屏风,躺在这里,鸟啼声、风声、水声,人不自觉地就回归自然了。
在被问到最喜欢这座房子的哪个区域时,女主人笑道:“屋外泉水边的平台,那里有很奇妙的声场。我喜欢在那儿弹琴,在那里可以和自己对话,也可以和自然对话。十几年来,我们在这里种山楂树、苹果树、银杏树,甚至还有沙棘,慢慢地便有了家的感觉。
山中最美是自然,房间也不能太满,因为在这里,一切与自然对抗的设计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我想做一种有时间的设计,随着时间的推移,房子越来越有味道。过度装饰的空间就像是大声喧哗。”
在落地玻璃窗外的巨石上,零星长着漂亮的苔藓,像一个天然的屏风,躺在这里,窗外鸟啼声、风声、水声,声声皆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