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阳饮用水锰污染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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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因山洪泥石流造成的锰污染饮用水危机,使公众发现了悬在涪江上的一颗“毒弹”,“毒弹”何时爆炸尚未可知,而拆除“毒弹”对经济来说又是断臂之痛。如何取舍,给政府、企业、社会以及饮用涪江水的每一位市民列出了待解之题
  
  8月2日,绵阳正式宣布筹建涪江外的第二个水源地,此时绵阳已解除饮用水污染警报2天,射洪县也刚刚解除警报。但警报易解,阴影难消。涪江流域上百万以涪江水为饮用水源的市民,仍对水管中流出的液体保持高度警惕。
  
  迟到的公告
  
  7月20日晚8时许,松潘县小河乡暴雨倾盆,突然雨声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正在山上值班的珉江电解锰厂职工刘应发以为是地震,急忙披雨衣外出观看,当时山谷中的景象对他来说犹如世界末日。六七层楼高的山洪裹挟巨石狂奔而下,瞬间翻过20米高的拦水坝,淹没下方的电解锰厂尾矿渣场,继而冲向第二道屏障——30多米高的挡渣坝。挡渣坝下面,就是当地人称“大河”的涪江。
  挡渣坝内的“锰渣场”堆放着3万立方米的电解锰尾矿渣,这是岷江电解锰厂排放的固体废弃物,含有锰、六价铬、氨氮等有毒成分。一旦冲入涪江,将危及江油、绵阳、遂宁、重庆等市饮用水安全,造成上百万人饮水困难。
  刘应发拼命跑下山,边跑边打电话,通知下面的工人向高处转移。“什么都不要了,首先要保命。”回忆当初的情景,刘应发仍心有余悸。
  乡干部余贵斌接到应急电话,于当晚8时10分左右赶到现场,看到泥石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拦渣坝冲去,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可能要溃坝。
  7月21日凌晨2时30分,松潘县环保局局长张友奎被电话叫醒后,被听到的消息震惊,他知道锰渣场溃坝意味着什么。6时许,天光微亮,雨势稍减,张友奎站在了锰渣场所在的涪江岸边,10分钟后,他眼睁睁看着挡渣坝被泥石流冲开一道口子,洪水带着紫红色的锰渣泄入涪江。
  涪江遭受锰渣污染已成定局,只是张友奎尚不知道污染的严重程度。事实上,真正得出污染的检测结果,已是两天之后。
  涪江发源于松潘的雪宝顶,在小河乡仍是一条涓涓细流,一路不断汇入山泉,到平武、江油、绵阳时已有几分浩荡之势。除平武外,江油、绵阳均以涪江为主要饮用水源。按照江水流速,含有锰渣污染物的涪江水将在三天后到达江油、绵阳,若不及时将检测结果通报下游几个城市,后果不堪设想。
  张友奎马上向州环保局报告了情况。州环保局长当即动身赶往松潘,中途又改道前往绵阳。污染已经不可挽回,他要向绵阳市提交污染预警。同时,张友奎按阿坝州环保局的要求,在涪江水里按点位取样,但松潘县环保局不具备检测能力,需要把水样送到阿坝州府所在地马尔康做检测。
  祸不单行,泥石流冲断了平松公路,前往马尔康送水样的车又被堵在路上。第一次取样因此作废。州环境监测站的人只好赶到小河乡,再次取样。
  直至7月22日,被冲断的平松公路恢复通车,水样才送至马尔康,检测结果次日得出:有污染,但不严重。州环境监测站仍然怀疑,取样与检测时间间隔过久,影响结果的准确性,于是又做了两次应急检测,即对取样进行PH值测试,PH值都在7左右。这表明水中的氨氮超标,但无法显示锰、铬等金属的污染程度。
  与此同时,绵阳市环境监测站也在密切监测水质变化。7月26日,绵阳市发布涪江水污染公告,要求市民停止饮用自来水,这个消息引起绵阳市民抢购纯净水的风潮,各大超市的纯净水一天内售罄。
  此时距污染事故发生已过去6天,迟到的污染公告引起市民的质疑。
  绵阳市环保局局长马道福表示,从21日开始,绵阳市就对离小河最近的平武县涪江段进行取样检测,未发现超标。
  随后的22日、23日、24日,涪江平武至绵阳段仍未发现异常。直至25日上午,绵阳城区铁路桥段始发现锰、氨氮超标,遂对自来水进行无害化处理,结果仍未达标。26日,绵阳市决定向市民发出停止饮用涪江水的公告。
  为何迟至25日才检测出涪江水污染,马道福的解释是当时水量较大,导致污染物检测不出。后来涪江水量减少,污染水团积存,导致江油、绵阳城区段江水污染物超标。
  而张友奎认为,除了马道福所言之外,污染物在水中有流输过程,根据水的流速,污染水团25日左右才能到达绵阳,此前是检测不出异常的。
  解释似乎令人信服,但不能令绵阳市民彭勇满意。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政府可以在污染发生之初将灾情公布于众,以告之市民自行选择饮用水源。政府事前隐瞒、事后解释的作风,定会惹来争议。在涉及健康和安全的重大突发事件上,市民应享有知情权。
  
  “天灾”
  
  7月28日,四川省环保厅副厅长于会文代表省政府来到小河乡。同时来的还有地质灾害、环境保护、水利水文甚至气候专家,他们要对此次锰渣污染涪江事故进行会诊。
  小河乡海拔1500米左右,植被茂盛,常年多雨。乡干部余贵斌的描述是:一年中有180天在下雨。但造成本次事故的那场大雨仍十分罕见。余贵斌说,两人相隔20厘米站在雨中,完全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仿佛站在瀑布中”。
  但是否强降雨就会造成泥石流?几乎所有专家都认为,这与两场地震有关。
  1976年,7.2级的松潘平武大地震,小河乡正是震中。小河乡丰岩村村民王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村里上年纪的人对那场地震记忆犹新,由于震前准确预测,居民居住分散等原因,伤亡并不惨烈。另一场则是2008年5·12大地震。松潘离震中较远,但依然受了灾。
  地质专家董则军认为,这两次地震相继造成山体松动,但茂盛的植被掩盖了松动的山体石块。直至7月20日,强降雨引发山洪,瞬间暴发的大规模山洪搬动了松动的石块,形成山洪泥石流。据董则军现场目测,此次山洪冲出的堆积体约有5000立方米,而据松潘县国土部门的统计数据,一般的泥石流堆积体只有50至100立方米。
  至此,涪江锰污染的情状可以还原如下:
  7月20日,一场极端降雨,引发大规模山洪,两次地震“敲碎”的山体石块加入后变成山洪泥石流,20米高的拦水坝瞬间被吞没,大量石块又堵塞了引水隧洞,于是,可顺隧洞下山的山洪泥石流冲入金属锰尾矿渣场,在30米高的挡渣坝上冲开一个缺口,将六七千立方米的有毒锰渣冲入涪江。专家一致认为,这是一场由极端降雨引发山洪泥石流,进而引发金属锰尾矿渣场泄漏的严重次生灾害。
  定性为天灾,原来坐立不安的松潘县环保局、国土资源局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但四川省环保厅还是以温和口吻批评松潘:在灾害多发季节,自然灾难监查员应由专业人员担任,不得以临时工顶数。
  
  难以评估的“评估”
  
  然而这场事故并不应仅以“天灾”收尾。
  岷江电解锰厂地处两条山沟的交会处,分别为龙达沟、倒河沟。从松潘县国土资源局的自然灾害统计材料上看,这两条沟“身家清白,无犯罪记录”。但丰岩村村民王雷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几乎每年雨季,两条沟都会发生山洪、泥石流,只不过未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未记录在册。在他看来,这两条沟虽没有“案底”,却也不是“乖孩子”。
  岷江电解锰厂原不在此。该厂建于1987年,是国内较早的电解锰厂之一。原厂址在阿坝州汶川县漩口镇,刚好处于紫坪铺水库淹没区。2003年,州政府组织专家论证后,决定将该厂迁至松潘县小河乡。2004年迁至小河乡同时,电解锰厂也进行了国企改制,谢才君、谢才坤兄弟竞标成功,拥有了这家企业,目前分别担任董事长、总经理。
  然而尽管小河乡是泥石流多发地,岷江电解锰厂却不处在监测范围内。事发后,松潘县国土资源局局长王智恩查看了岷江电解锰厂的相关土地手续,发现其在2007年前办的土地征占用手续、地质灾害危险性评估都是齐全的,但2007年改扩建尾矿渣场时,并未进行地质灾害危险性评估。对此,王智恩表示,“新建项目必须做地质灾害危险性评估,但在旧址上重建、改扩建,原则上不需要做。”
  尽管如此,王智恩表示他一直担心岷江电解锰厂所在地发生地质灾害,7月初全州防治地质灾害电视电话会议后,他还向岷江电解锰厂老板谢才坤询问厂区洪水的问题,“当时谢老板说没事,”王智恩说,“结果十几天后就出事了。”
  2004年,对岷江电解锰厂做地质灾害评估的是具有国家甲级资质的四川省冶金水文队,评估结论为:岷江电解锰厂的建设可能导致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但通过治理可以预防。
  涪江锰污染事件后,董则军作为四川省冶金地质勘察局“地质灾害危险性评估”总工程师受邀来到小河乡参与调查,重新审视2004年的评估结论后,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经实地勘查,龙达沟和倒河沟沟体两侧并没有物源参与泥石流活动的明显迹象,他认为当初的评估没有错。
  他表示,参与泥石流的碎石多来两条沟上面的山体,这不在当初的评估范围之内。他认为,应该在更大范围内对岷江电解锰厂周围地质环境进行全面勘察,统计可能参与地质灾害的物源总量,才能进行治理。
  “所有地质灾害都是可以治理的,当然还有一个投入产出比的问题。”董则军说。
  
  “空壳”环保局和政企利益链
  
  涪江下游供应数上万人饮水,是四川省最重要的水源地之一。涪江锰污染事故发生后,很多人追问,紧临涪江修建一个库存为五万立方米的有毒锰渣场有无获得准许?若企业“偷排”含锰、铬、氨氮等有毒物质的废水,下游居民岂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毒”?
  这些追问,均指向环保部门。
  松潘县环保局承认,岷江电解锰厂的尾矿渣场改扩建工程确实在没有取得省环保厅的环评批文,就已开工建设、投入使用。
  对此,张友奎解释,岷江电解锰厂改扩建申请于2007年提交,次年发生5·12地震,工厂宿舍、厂房受灾严重,成为灾后重建企业。根据规定,通过地方政府预审后,灾后重建企业可以走“边建边报”的绿色通道。
  岷江电解锰厂总经理谢才坤对《中国新闻周刊》说,绝对没有偷排过废水入江。他说,所有污水都要回收,经污水处理厂处理后重复利用,污水治理不进行成本核算,“因为一旦进行成本核算,就可能偷工减料”。
  谢才坤说,他刚花1200万元购置了新的污水处理设备,“这套污水处理设备投入使用后,可能是中国最先进的”。
  然而松潘环保局对电解猛厂的监测方法只是“不时派人上门检查”和“观察排污管道有无排污痕迹”。
  和阿坝州其他12个县一样,松潘县环保局没有环保监测站,这导致张友奎赶到事发现场后,只能凭“目测”估计污染程度,水样也要送到300公里外的马尔康检测。事态严重时,阿坝州环境监测站只能向各县派出应急监测队。
  事实上,2007年以前,阿坝州13个县都没有单独的环保局,只有建设规划环保局。为突出对环保工作的重视,独立的环保局是2007年后才设立的,张友奎就在那时成为松潘县环保局局长。
  汶川震后,环境监测站列入灾后重建计划,阿坝州各县均分到了专项建设资金。张友奎兴冲冲地开工建设,但直至今日,房子盖好了,设备、人员均未到位。问及原因,张友奎表示,没钱。
  据了解,建设一个最低标准的三级环境监测站,光设备就需300万元,同时需配备至少10个专业技术人员。2010年松潘县财政收入6000万元,300万相当于全年财政收入的二十分之一。张友奎也认为不太现实。
  《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岷江电解锰厂是松潘仅有的两家大规模工业企业之一,2010年销售收入近亿元、上缴税收1000多万元。投资2亿元的扩建工程投产后,预计电解锰年产量将从6000吨增加到3万吨,年产值超3亿元,新增税收将达到3000万元。届时,岷江电解锰厂无疑将成为松潘县不可撼动的财神爷。
  丰岩村村民罗余康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小河乡共有1600多个青壮年人口,其中60%以上在山上开采锰矿,年收入可达3万元左右。其余的人多在岷江电解锰厂工作,年收入也在1万元以上。
  综合种种,在财政税收、GDP、就业以及对锰矿开采的拉动效应上,岷江电解锰厂对松潘县来说不可或缺。
  从饮用水源安全角度讲,岷江电解锰厂犹如一颗悬在涪江上的“毒弹”。何时、何种原因触发“毒弹”尚未可知。而拆除“毒弹”对松潘来说又有着断臂之疼。如何取舍,给政府、企业、社会以及饮用涪江水的每一位市民列出了待解之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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