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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品格。开放、创新、包容已成为上海最鲜明的品格。这种品格是新时代中国发展进步的生动写照。”在去年的首届中国进口博览会上,习近平这样评价上海。
不过一个转瞬,第二届进博会也已经成功落幕了。此前,恰在盛会召开之际,同样位处上海这个“主场”,由杨浦区委宣传部、上海大学党委宣传部主办的第十八届海派文化学术研讨会,于连接着城市历史与现实、饶富海派特色的“小故宫”——杨浦图书馆举行。
明黄色琉璃瓦、重檐歇山式屋顶、精巧的彩绘、雍容的门楼……这幢焕然新生的老建筑,令游人无不兴起一股探究的热情。其前身系“旧上海市图书馆”,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大上海计划”的主角之一,今朝满面鲜妍、锦衣归来,正不失为一个大家闲话,忆江南、讲海派、谈红色的绝佳会客厅。
杨浦图书馆折射出了“上海的品格”。而大上海的大杨浦,还有存续工业文明旧梦的杨浦滨江,前不久刚迎来了考察调研的总书记;还有齐心协力打造知识杨浦的高校联盟,堪称驱动“突破”及“想象”的智慧芯片。“开放、创新、包容”,不仅仅是指向上海的代表性符号,也具体落实在城市运作的边边角角,更是本届海派文化学术研讨会着重讨论的核心。
今年适逢中华人民共和国70华诞,70年来上海的发展印迹、70年来上海的传说故事,海派文化如何在当下挖掘新内涵、发挥新价值,都是既具有宏大时代意义,又充满人文关怀的议题。
主旨演讲体现开放、创新与包容
研讨会的主旨演讲环节,上海会展研究院执行院长、上海大学教授张敏呼应时事热点,作了题为《开放 创新 包容——学习理解进博会》的演讲。他指出,以特朗普当选和英国退欧为标志,人类社会进入了一个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时代。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不断深入;而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亦成为全人类共同面对的严峻课题;自由贸易与多边体制,正在面临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非理性挑战。在此背景下,中国提出主办进博会,充分表明了开放13亿人口大市场的真诚意愿,成为中国支持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的实际行动。作为中国政府重点打造的国际合作平台,进博会的目的在于维护和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创造有利于发展的全球化环境,推动构建公正、合理、透明的国际经贸投资规则体系,促进生产要素有序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因而成为解决全球化问题的中国方案。
杨浦海派精神涵纳了“从工业文明到后工业复兴”的转身,杨浦新的身份认同,是依靠开放、美丽、人文、绿色、活力、舒适的滨江地带实现国际化转型。
同济大学建筑系教授章明立足杨浦,作了题为 《杨浦滨江、向水而生》 的演讲。15.5公里蜿蜒曲折的杨浦滨江岸线,浓缩了中国近代工业文明崛起的发展历程,滨江段上工业遗存俯拾皆是。现在,曾经的斑斑锈迹早已旧貌换新颜,对此,总设计师章明颇显“得意”。他以一种局内人、自己人的亲切视角,解读了杨浦滨江“锚固从前”、以开放而非开发的理念实现“还江于民”这“大民生”背后的趣闻。在演讲中,章明通过生动的案例、照片的对比、幽默的表述,形象地向与会者阐释了杨浦滨江的设计理念。水厂栈道、雨水花园、生态之丘等杨浦滨江景观建筑的“奥秘”被一一揭晓,通过章明的讲解,每盏水管路灯、每个铁艺座椅里所蕴含的匠心,似可触摸得到。章明认为,杨浦海派精神涵纳了“从工业文明到后工业复兴”的转身,杨浦新的身份认同,是依靠开放、美丽、人文、绿色、活力、舒适的滨江地带实现国际化转型。“滨江世纪工程,呈现了上海从旧城改造到城市有机更新的变化。我们在文学、艺术、商业之外,也可以从建筑聊聊海派文化!如今,老百姓都说,饭后去滨江散步,已成了海派生活的一部分,已发酵为一份深厚的感情。”章明笑着对记者说,“研讨会给我的时间太短啦,介绍杨浦滨江,至少可以聊两个小时”。



上海大学博物馆研究员、新晋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特邀“青年研究员”郭骥紧扣研讨会主题,作了题为《从大众文化到众创文化——海派文化的当代发展》的演讲。何谓大众文化?它的特质是“都市·技术·民主化”;何谓众创文化?它的特质是“信息·共享·去中心化”。郭骥说,海派文化原是中国文化在近现代转型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城市大众文化,它不只是一座城市和一个区域的文化,它事实上是中国近现代转型文化的代表。而新时代的海派文化,要重视文化传播空间的个性化,利用城市设施和文化精神,为文化传播与消费创造更多适合海派文化精神的空间,构建自由、开放的环境。郭骥表示,“树立海派文化品牌(上海文化品牌);发掘众创潜能(生产力);提升信息技术(生产工具);提供文化空间(传播方式);发现和评选机制(运营机制);融媒体(传播方式);文化新经济(市场运作);文化旅游、游戲(用户体验)”,是海派文化当代发展应该注意的事项。
紅色文化,海派文化的灵魂
主旨演讲,似海浪花开。说到底,上海总归绕不开一个“海纳百川”的“海”字。我们都知道,这里是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是江南文化的集聚地,是海派文化的发祥地。今天,上海人要打响“上海文化”品牌,必须充分利用红色文化、江南文化和海派文化的丰厚资源。
毫无疑问,自1949至2019,贯穿今年一整年的绝对底色,是红色。上海红色文化研究院执行院长张黎明清晰地勾勒出“红色”在上海文化里的特别位置——如果说江南文化是海派文化的母体,那么红色文化就是海派文化的灵魂。
他表示,党的十八大以来,尤其是党的十九大闭幕后,习近平率领政治局常委集体来到一大会址重温入党誓词,由此刮起了红色文化的旋风。可是,到底什么是红色文化呢?亲眼见证了七常委宣誓高光时刻的张黎明认为,其实,“红色”的范围很大。“有专家说,红色文化是以中国共产党为代表,有自己的理论、经验、精神,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文化。它也能够被认作是一种革命文化、革命精神,薪火传承,代代不熄,从井冈山、遵义、延安、西柏坡,一直到总书记提出‘红船精神’,再到如今上海要追溯上世纪二十年代前后‘建党伟业’的峥嵘岁月……何谓不忘初心?就是一定要知道来时的路。红色文化、红色经典,特别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的深远影响、宝贵经验、思想理论体系等等,无论对战争年代、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改革开放风雨历程,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所以,一定要大力提倡红色文化。”
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成立,当时只有13位代表;而到了党的十九大,2287名代表,全党逾9000万名党员,中国共产党成为世界第一大执政党,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难道这还不值得研究吗?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的富强,如英、美、法等,都是通过侵略、掠夺的手段达到的,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依靠中国人民的勤劳聪慧,依靠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赢得了胜利的果实。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再次强调了‘两个一百年’的宏伟目标,每个中国人都感到兴奋。进入新时代,红色文化依然可以引领我们走向更加光辉的明天。”张黎明信心坚定。
谈及“建党在上海”,张黎明富有洞见地指出,“一大”代表13人,且多为南方人,这些精英何故选择上海?因为交通便捷、通信发达、印刷业发达,马克思主义在传播,上海成了工人阶级的摇篮。此外,当时的“一市三制”,在客观上也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提供了生存空间。“因此,共产党在上海诞生是必然的。我再举个例子,‘一大’两位共产国际代表,后来没去嘉兴南湖,毕竟是外国人,不方便——而上海是国际大都会,什么面孔都能进来,什么人都能容纳。在这里,你可以重新出发,为自己铺好一条通往成功之路。中共中央自1921年建党到撤离上海,长达12年的时间内,留下了很多珍贵的革命旧址和遗址。”
红色文化、红色经典,特别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的深远影响、宝贵经验、思想理论体系等等,无论对战争年代、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改革开放风雨历程,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江南文化支撑了海派文化、红色文化
关于为什么“多为南方人”、为什么在江南、为什么是上海的问题,熟谙中西文化交流史的复旦大学哲学系教授李天纲亦很有发言权。他将红色文化、江南文化和海派文化贯通起来审视,“建党也有一个文脉,事实上,我们应该考虑到,江南文化支撑了海派文化,间接支撑了红色文化”。
李天纲为自己的论点找到了若干坚实的论据。比如,江南文化的典型案例——朱家角,是商务印书馆创建者夏瑞芳的故里。而商务印书馆一个最出名学徒的名字,叫陈云——这位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故乡练塘古镇,算来离朱家角不远,亦属于“红色染过的江南”。跟随陈云的足迹,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江南—海派—红色”的线索,三者交缠,促成佳话。
无江南,不海派。可从江南文化中孕育的海派文化,实际上也离不开一位重要的“助产士”,即“维多利亚文化”。李天纲认为:“维多利亚时代,一般定义为19世纪30年代后期到20世纪初,而我们上海开埠是在19世纪40年代,那么在租界里形成的那种现代文化,我觉得可以称之为上海的维多利亚文化。当时,杨浦区的杨树浦路一带,都是水厂、发电厂、煤气厂、纺纱厂、肥皂厂……上海近代工业爆发式的生长,杨树浦是最好的范本之一,所谓‘杨树浦奇迹’。我们的锯齿状红砖厂房、各种各样的工业管道,和香港、孟买、悉尼,包括旧金山、西雅图的,形制都差不多……维多利亚时代吹来的西风,姑且视为洋派,这洋派文化和我们原有的江南文化碰撞之后,相互渗透、吸收、学习、改造,于是,海派文化诞生了。海派文化和江南文化是不同的,它还融合了洋派,不要忘记有这么一个过程。(博采众长)这部分的内容是最主要的,北京、广州、青岛、汉口、天津……它们当年在‘开放、创新、包容’方面被上海甩在身后,是因为我们有抢先的势头,我们是中西合璧的海派。至今,上海依然自豪地走在时代的前沿。”
世人常有偏见,谓魔都崇洋媚外,对此,李天纲强调,海派文化固然崇洋——崇其精华,弃其糟粕;却决计不媚外,上海抗入侵、反压迫的斗争,上海的民族主义运动,只是相对理性,但向来不缺血性。“我们更包容,在汲取,也从不吝付出。”
海派文化在哪里?李天纲同意“徐家汇可定为海派文化之源”,但是,海派文化也在虹口、在杨浦。徐汇、虹口、杨浦等区,涵盖了高档与通俗,涵盖了舶来的西洋文艺与传统的士大夫闲趣,是以皆可算作海派文化的原生之地。李天纲建议,城市在做拆旧更新、规划建设的同时,须更加注意维护、修缮那些承载了海派文化的历史风貌区。这绝非抱残守缺,而是兼容并蓄,要用新手段觅故梦,用多元的视角品鉴旧时风华之留存与发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