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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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朗说他的心事并不明朗。当然我记住顾朗也不只是因为名不副实的“朗”字。
  这句话说在我和顾朗认识的三年之后,如果说别人的青春都是一场纸上的逃亡,看着伤痕累累其实日久而渺渺,那么我的青春,就是独自窥探顾朗的颠沛,为期三年。
  他又说,年轻的东西都可以反悔,做不得数的。
  前后两句,始末颠倒。在我和顾朗的告别和初始,他就用这两句话,堵住我时至今日都未曾出口的狂言。
  于我,总是一个俗套的暗恋故事,于顾朗,策马奔腾过我的青春却毫无所知。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牵绊大抵都是另一个人的美好强加,顾朗于我,就好像杜撰出来的相逢,萍水匆匆我却赋意深深。历史晚自习,由于肚子疼脾气暴躁一直和同桌吵嚷不停,为了发泄我将课本的空白页哗啦撕成条,然后画上大乌龟,一只一只地贴在前桌同学的背后。
  好脾气的同学任我摆布,虽有发觉仍是继续埋头做题,直至班主任查课,突如其来一记响亮的敲头并训话,于是我只得悻悻地将前桌同学后背的纸条一一撕下。全班同学碍于班主任威严仍是憋不住笑声朗朗。班主任卫生眼瞟了过来,末了把他喊出去谈话。
  “顾朗,你出来一下。”
  惴惴不安地等着他再次回到教室,本想恶人先告状怨他一直埋头写字任我出丑,话未开口,他的声音温温润润地传入耳畔:“你肚子还疼吗?”
  仿佛突然被击中,然后哑口愣住,嘴唇微张。
  顾是照顾的顾,朗,是明朗的朗。那是我记忆中最好听的名字。
  那时起,顾朗二字便成了任性妄为的我再难以出口的心事。
  而那一夜,好梦香甜。
  彼时的顾朗,经常有女生递来粉色信笺,顾朗并不在意,信笺横乱塞在抽屉里露出粉色的一角,里面的文字未见天日便随着每周一次座位的调动而不知走向,我常鄙夷地说顾朗瞧不上别人的心意,他则递过每日常规的奶茶:“有什么好认真的,男生的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唧唧歪歪。再说了,现在说的喜欢又做不得数,充其量就是像女生热爱韩剧那样获得内心的自我满足而已。”
  我惊呆顾朗这番理论却又无法还口,顾朗见我表情古怪又凑过来补了一句。
  “喏,这个奶茶三块五,我居然请你喝了一个月的奶茶。你赔。”
  彼时一个喷嚏迎着他的脸响亮地跳了出来。
  顾朗嫌弃地望着我,除了赶紧掏出纸巾擦脸之外也并未责骂。
  奶茶温热,我用力吸了一口,便又拿出作业埋头苦学。
  以为借过一支笔,就成了朋友,以为抄过一份作业,便可以无话不谈。我不清楚是所有人的中学时代都这样,还是仅仅是我对顾朗的一厢情愿。
  我说不出口的,是连同那些粉色信笺一样,无处安放的心思。
  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戏谑地说有个低年级的妹子给他持之以恒地发晚安,自以为深情,实则他偷偷换掉了电话号码。
  我们大笑着说他此举卑鄙,冷酷无情,然后我偷偷删掉了自己日夜编辑却不忍发出的早晚安短讯。
  作为惩罚,顾朗一口气喝下一整瓶雪碧然后嚷嚷道这年头认真就输了,随即目光擦过我,又迅速地撇过头逃开。
  游戏中途,我被抓住完成一个真心话——在座里面有没有我喜欢的异性。
  手足无措,然后目光炽热望着顾朗涨红了脸。好友打趣地说必须抓个现行,气氛高涨。
  “当然有。”顾朗的声音毫无拖沓地亮了出来。
  我表情复杂举起大杯可乐一饮而尽,顾朗两个字就在心底盘旋上涌亟不可待地想要脱口而出,却又百般无力地沉了下去。起哄声中,顾朗迎着我的方向过来,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心扑通扑通跳动的时候,停顿在了半空。
  他擦过我,然后牵住我身后人的手说:“那我答应你的告白好了。”
  是顾朗替我拦下了这个问题。还未反应过来,眼前身影一闪,顾朗便紧紧扯着女生跑了出去。
  他还没有正式地牵过我的手。当然这是题外话。这场真心话的游戏里,他选择了大冒险,然后,一瞬间就成了别人家的顾朗。
  离我好遥远。
  亦从那时候起,顾朗正式成为了早恋大军中的一员。
  此后,顾朗的手机总是嗡嗡震个不停,吵到我听课的时候,我就伸直腿狠狠地跺他椅角。
  顾朗回头,然后眼带笑意说别闹。
  此时的顾朗和我想象中温雅书儒的形象相差甚远,再次接到顾朗的纸条时,我总是不愿当他面打开,佯装听讲,不予理会。
  嬉皮笑脸的顾朗,好像才是真正的样子。顾朗的口头禅是“认真就输了”。
  然而没过多久,顾朗的恋爱便夭折在高考动员大会之中,顾朗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你看,其实我也弄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谈恋爱,大概青春的时候不做些与之相符的事好像就不叫青春。”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谈。我在心里暗暗想道。脚上却跺他椅角更加用力,不小心跺到顾朗的脚让他在自习课上大叫。
  我扑哧一笑,结果便是两个人被老师罚到班级门口“看落日”。
  这当然是从顾朗嘴里才能听到的形容词,橘色的晚霞染得半边天如画中一景,光线洒在身上温温暖暖。
  “喂,你看,今天的落日格外好看。”
  “我们是来罚站的耶!”我没好气地回应着。
  “嘘——你不要破坏我心情。”顾朗竖起食指比在嘴唇中间。
  “凡事不要太认真,而你,大概是太认真,所以我不得不比你更认真。”我一门心思担心着班主任会不会请我爸妈来校喝茶,故放任顾朗在一旁自言自语。
  刚好一只麻雀立到阳台上,又扑腾着翅膀仓皇飞起。
  春暖尤寒,顾朗的志愿是地图上也相距甚远的繁华都市,他在玻璃窗上呵气,然后用手指划出我的名字。
  他说,以后纵使相隔万里,也会漂洋过海来看我。我仍然记得他那时满怀信心的样子。他说:“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不一会儿,玻璃窗子又结满了雾气,蒙住了之前的手纹。徒留淡淡的阴影。
  高三的模拟考,全校放假,我以高中三年最高分摘冠,洋洋自得的时候,顾朗叼着奶茶吸管荡了过来。
  “有什么好得意的,九校联考都是故意放水的,题型容易,批分松垮,不就是为了给你点高考的信心嘛。”
  顾朗趁我脾气大发之前从兜里迅速拿出一道平安符紧接着说,“那你肯定信这个,菩萨面前开过光的,喏,送你。”
  顾朗的个子高,手掌也整整大我一圈,平安符上布满了朱砂的鬼化桃符,新社会主义下还有如此迷信的东西让我忍俊不禁。然而我真的相信,相信这只手的主人正在给予我莫大的勇气。
  “顾朗,算你识相。”我藏不住笑意,却偏偏嘴硬。
  在无数个夏天结尾的时候,我总能想起这一季最喜欢的衣服和鞋子,或者耿耿于怀来不及买下的配饰玩意,我保留着这样的喜欢同时更新着四季交替,然后终于也忘了某年某月我曾爱不释手的白色裙子放在了何处。
  那个夏天依旧如是,只不过,总有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在我脑海若隐若现。
  他像火烧云时的暖色晚霞,也像冬日里的凌冽寒风。我常梦见那个身影摇摇晃晃向我的方向跑过来,却径直越过我,跑去我看不见的视线盲区。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顾朗说,花开荼蘼,都是会在夏天里全部结束的心事。
  我所知道的顾朗,看待事情超级理智。
  后来,我和顾朗躺在操场的草坪上看星空,看那些闪亮遥远的星星成为世间美好的代言词。
  顾朗侧头:“喂,你真好看。”瞳孔仿佛能看见星辉斑斓。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笑着把脸侧过,埋入这寂静的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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