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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4日上午,安徽省蚌埠市中级法院法庭,法官用铿锵的声调宣读着判决书:被告人柯瑞维激怒之下,采取手扼颈部、胸压口鼻的暴力手段,致傅某当场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应依法惩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条第一款、第四条的规定,柯瑞维的犯罪行为应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并享有在适用法律上一律平等的权利……被告人柯瑞维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判的柯瑞维是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经法庭指定的翻译用英文向他读完判决书后,他摇了摇光亮的脑壳,慢吞吞地说,“我服从中国法院的判决,不上诉。”宣判结束后,经法庭许可,奥地利驻上海领事馆官员会见了柯瑞维。
早在今年3月17日晚,在看守所里,奥地利男子Krivic Guenther(音译柯瑞维)就在一份自白书上写道: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中国女友,她是我生活中的唯一阳光,我们马上就要结婚,我现在非常后悔和伤心,对此,我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借口,我声明:我不需要奥地利大使馆和律师的任何援助,也不想中国警察将此事通知我奥地利的任何家人……
柯瑞维为何在结婚前杀死他深爱的中国女友?又为何不要律师,放弃任何申辩的机会?
女儿绝命婚房
夺命凶手竟是洋女婿
“快去看啊,傅祖林家离婚的二女儿带着一个外国人回家过年了!”
2009年春节前夕,安徽淮南市退休老教师傅祖林一向清寂冷清的家里,笑语喧哗。傅家的二女儿傅菲菲从上海带回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奥地利洋女婿,邻居们得知后纷纷好奇地赶来探访,柯瑞维虽然不会中文,但总是一副温和开朗的笑脸,大家见状,纷纷对这个洋女婿赞叹不已。
傅祖林也高兴得合不拢嘴,眼里笑出了辛酸的泪:
年届62岁的傅祖林,退休前是一名教师,早年与前妻离婚后,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只身将两女儿抚养成人,好不容易先后给她们都安了家,没料想2006年,二女儿傅菲菲突然离婚,带着8岁的儿子过日子。后来,傅菲菲将儿子扔给傅祖林照看,只身前往上海寻求发展。谁料想时隔两年,这个曾被前夫抛弃的小巧女子,竟从上海钓回个海外“金龟婿”荣归故里!
那年除夕夜,柯瑞维操着生硬别扭的汉语,向傅祖林请求:“爸爸,请把菲菲嫁给我吧……”看着幸福满溢的女儿,傅祖林忙不迭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然而,谁也料不到,两人结婚前夕,巨大的意外降临了——
2010年3月2日,元宵节次日上午10点,傅祖林突然接到傅菲菲的电话,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女儿的大哭声:“爸,柯瑞维他是个超级大骗子!他一骗再骗,一点也不爱我,呜呜呜……”傅祖林心里一紧,刚想劝慰女儿几句,女儿却在电话那端生气地和柯瑞维用英语依里哇啦地激烈争执起来,电话那边顾不上再说什么就“叭”的一声挂断了。傅祖林担心不已,再打电话过去,女儿的手机已关机。女儿和柯瑞维2010年春节前突然从上海搬到安徽蚌埠,安顿下来没多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万分担心之际,下午四点,傅祖光坐车赶到蚌埠直奔女儿位于蚌埠高新区的租住房前敲响了防盗门。然而,蹊跷的是,任他大呼小叫,房里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在门外一等再等,傅祖林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16时40分,心急如焚的老人打电话向高新区文锦路派出所求助,派出所值班的两位民警立即驱车赶来,陪同老人前往小区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发现:当日12时,柯瑞维独自走出小区,在门前的超市购物后,就提着购物袋立即返回小区了。据民警询问,超市营业员告知:“那个外国人花20块钱买了四瓶白酒就回家了。”
傅祖林急得直掉眼泪:“柯瑞维明明在家为何不开门?我女儿一定出事了!”面对焦急的老人,两民警犯难了,由于涉及外国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边向上级汇报,一边反复劝阻老人继续耐心等待。
随后,焦急的老人又耐心地在守到天黑,一直等到晚上8时20分,女儿家的门窗依然死一般的沉寂,老人彻底崩溃了。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21点10分,110安排了一名专业开锁技师来到现场,协助守候在门外的两民警和两名保安一起打开了被反锁着的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民警打着强光手电筒随后打开了房灯。这时,柯瑞维才神情恍惚地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表情木然地从书房迎了出来。
“我女儿呢?”傅祖林一连声询问着,柯瑞维却低头不语。傅祖林疯了般立即冲进屋内,在主卧室的床上,他终于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女儿——只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四肢冰冷,嘴角边凝固着一摊血迹,显然已经死亡多时……傅祖林大叫一声,双腿一软,抱着女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菲菲,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爸爸啊……”
听到老人的哭声,客厅里的柯瑞维如梦初醒般飞速退回书房,摸出一把水果刀,哇哇大叫着示意民警不要靠近自己,随后就“砰”的一声迅速关上了房门。由于语言不通,现场民警只得向市公安局求助。
22时10分,蚌埠市公安局高新公安分局政委带着英语专家、特警、刑警赶到现场增援,当英语专家隔着房门做完自我介绍,宣讲中国法律,试图与柯瑞维沟通,让他主动走出房间配合警察的工作时,一直不吭声的柯瑞维终于在屋内哭了起来,英语专家不断地安慰,情绪激动的他却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上帝啊,我怎么会杀了我的女朋友?”
23时,考虑到柯瑞维手里握有刀具,怕出意外,特警破门而入,将他抓捕归案。在随后的审讯中,他沉痛地回忆了他与傅菲菲的跨国恋情——
上海幸遇知心爱人
谁料异国恋不堪重负
“I’m Krivic Guenther,Can you have a drink withme?(我叫柯瑞维,能跟你喝一杯吗?)2007年9月下旬的一天,在上海的一家酒吧,柯瑞维与傅菲菲的相识缘于一杯酒。
柯瑞维1955年3月9日出生,大学文化,是奥地利施蒂利亚州(STYRIA )莱奥本(LEOBEN)市人, 2005年11月,受奥特斯总公司的指派,来到位于上海市的奥特斯中国有限公司工作,担任公司的工程部主管。这份月薪高达数万元的收入给他带来丰厚报酬的同时,也使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由于长期两地分居,奥地利的妻子、一儿一女与他越来越疏远。渐渐地,他成了一个 “边缘人”:国内亲友将他渐渐淡忘,工作之余,孤独寂寞始终啃噬着他的心。
这天傍晚,他一个人转悠到街头酒吧,要了一杯酒,听着无力的音乐,正百无聊赖时,眼光被一个身材娇小,留着齐刘海披长发的中国女孩吸引住。那女子一身蓝碎花旗袍,款款走到柯瑞维旁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随后从包里抽出一本书看起来。低眉敛首间,喝茶看书的这位女子,使柯瑞维孤寂已久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柯瑞维的眼光像万能胶一样足足“粘”在她那张桌十分钟后,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向她发出了邀请。当古典装扮的女孩用颇为流利的英语作答时,柯瑞维惊诧之余,兴奋不已。 他很快挪过去,倒了两杯啤酒,和她用英语交谈起来。女孩告诉他:她叫傅菲菲,来自安徽,是上海一家外资公司的销售员。柯瑞维自我介绍说他来自奥地利,那里盛产石油、钻石,有大片大片的森林,有美丽的矢车菊,还有可爱的反舌鸟……他连比带画地深情描绘着自己的家乡,傅菲菲微笑地倾听着,眼里是温柔的体恤。
一刻钟后,当傅菲菲的客户走进来时,柯瑞维要了傅菲菲的手机号码,依依不舍。从此,他开始热烈地追求起她来。两个月后,在柯瑞维热烈追求下,两人同居了。同居后,柯瑞维才知道傅菲菲1974年生,已经年过30,而且也离过婚,还是一个单亲妈妈。但得知这些后,柯瑞维不仅没嫌弃她,反而觉得勇敢地做单亲妈妈的她是个非常坚强能干、了不起的女人。
事实上,那时的傅菲菲也恰好是情感上最孤立无援的时期。被丈夫抛弃,在家乡无法找到新的配偶后,来到上海,工作之余也有不少男同事有意追求他。然而,由于她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单亲母亲,一旦触及这个敏感问题,那些男人就打了退堂鼓。当傅菲菲对再婚已经完全死心时,没想到柯瑞维竟会对她一见钟情。虽然他年龄比她大很多,还挺着啤酒肚,但她还是很爽快地接受了他的爱。两人虽存在很大的文化差异,但性格都很温和,加上傅菲菲非常体贴,所以感情深厚融洽。公司只要有旅游、聚会之类的活动,柯瑞维总会带上傅菲菲,形影不离地搂着她,亲热地昵称她“我的菲”。同居不久,傅菲菲便在柯瑞维的要求下辞掉工作,安心照顾柯瑞维的起居。傅菲菲从不主动找柯瑞维要钱,但一旦知道她家人有困难,他都会或多或少地主动给钱。傅菲菲尽心尽责地当起了“全职太太”。
2009年春节前,经过长达两年的同居考验后,傅菲菲决定把柯瑞维带回老家正式订婚。连傅菲菲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回家,她一下子成了街坊邻居间的“明星”。外出时,她被高大的柯瑞维搂在怀里,行走在街坊们羡慕的目光中。她悄悄地对柯瑞维不无得意地说:“亲爱的,看到没有,我万众瞩目,成了我们老家嫁得好的典范了!”
但傅祖林在欣慰的同时,隐隐感到不安。他不无担心地说:“菲菲,这一下大家可都看着你,你过得好也罢了,若万一过得不好,那我们傅家的面子可就掉得大了。”傅菲菲笑了:“爸,你就放心吧,柯瑞维一个月好几万的收入,再怎么着,我这辈子过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还会怕人看我笑话不成?”
洋男友突然成房奴
激情之下心生杀机
然而,傅菲菲做梦也想不到:2009年7月,柯维瑞突然失业了!
原来,柯维瑞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这份干了20多年的工作感到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就在浦东找了一家压力小的美国公司,并向公司办理离职手续。谁知,辞职后,万分不幸的是,原本谈好的那家美国公司嫌他年龄偏大,没有聘用他,自此,他便失业了。两人开始靠积蓄生活。柯维瑞有一张中国储蓄卡和一张奥地利银行卡。上海的开支很大,花到2009年11月份时,他中国储蓄卡里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看着傅菲菲每天哭丧着脸,柯维瑞提议说:“菲菲,上海这个城市生活太累,要不,我们一起去你老家结婚定居吧。那里工作好找,开销也不大,我们去宁静的小城,过着安逸幸福的日子不是更好吗?”
傅菲菲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2009年11月20日,他们在上海宛平路的住房被奥特斯公司收回,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考虑到柯维瑞的再就业问题,他们决定迁往蚌埠市。11月21日,两人将行李托运到了蚌埠后,在一个小区租下了一套比较高档的公寓房安顿下来。
搬进“新家”后,见女友闷闷不乐直掉眼泪,柯维瑞追问究竟,傅菲菲辛酸地说:“远亲近邻的人都还以为我跟了你会住别墅开宝马呢,谁相信我们现在穷得连房子都买不起?” 柯维瑞信安慰她说:“你放心,等我把奥地利的房子卖了,就在蚌埠买套大房子结婚。”
有了这句话,傅菲菲才破涕为笑,此后有空就去各个楼盘看房,2010年1月底,他们看上了君临天下小区的一套房,这是一套现房,位置、户型、价格都很好,傅菲菲为防房子被别人抢先买走,立即与房产商签订了认购书。
签完认购书后,她催促柯维瑞拿钱出来,柯维瑞生气地说:“有必要这么急吗?奥地利的房哪能想卖就能出手?”傅菲菲也急了:“你奥地利银行卡里不是还有欧元吗?先拿出来买房呀,不买房,怎么结婚?”“在租来的房里结婚和买来的房里结婚有差别吗?再说,我奥地利银行卡里也只有8万欧元了,全拿去买房,我们的生活怎么办?”两人第一次争吵起来。
2010年春节到了。虽然离家很近,心情低落的傅菲菲却没带柯维瑞回家过年。她一直等到除夕天黑时,才偷偷溜回家。吃完饭后,她哭着对傅祖林说:“爸,我真是命苦,第一次离婚已经被人看不起了,这第二次好不容易结婚,又嫁个穷洋人!我看中了蚌埠的一套房,要不你先帮我贷点款,我先首付,把那房子按揭下来!”傅祖林万万没想到原本高薪的准女婿一年不见竟落魄到这种境地,得知女儿已签下认购书后,他长叹一声,开始四处为女儿筹款,正月初六,他筹足了8.4万元钱,当天给女儿送到了蚌埠。
2010年2月20日,拿着父亲筹来的钱,傅菲菲以按揭方式,买下了那套总价50多万的住房。交完借来的首付后,傅菲菲的心理压力很大,从此,几乎每天都在催促柯维瑞拿出买房的钱来,柯维瑞不胜其扰。
元宵节前,傅菲菲一直强压着没发火,矛盾积聚到元宵节次日,一大早,她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焦虑了。对当天的情形,柯维瑞在案发后接受讯问时交代说:“早上九点左右,我在洗漱,菲菲在料理早餐,不一会儿,我们为房子的事争吵起来,她逼我无论如何要拿钱买房,说因为房子的事,她家里借了不少钱,现在也没脸回淮南老家了,我不给她买房的钱,让她很丢面子……我也越来越生气,因为我无法理解,我明明买不起房,为什么她偏偏硬逼我买房?明明没钱,为什么她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反复不停地吵,一直吵到下午一点多钟,我们都很生气,一直都没吃饭。她不停地吵,哭……吵着吵着,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很陌生,就像人们常说的有些中国女人一样,她难道只把我当成一部赚钱机器吗?我特别难过,觉得她并不爱我,后来我就觉得实在不能再看这张脸了,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娇小的傅菲菲完全不是柯维瑞的对手,当柯维瑞卡住她的脖子时,她来不及反抗,头部就被柯维瑞死死压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弹,不到两分钟,她就四肢张开,停止了呼吸……
被捕后,柯维瑞完全无法原谅自己。在交代完所有的犯罪经过后,他又写了一份书面声明:“我不需要奥地利大使馆或律师的支持,也不需要通知我的任何家庭成员。”看到这份心情复杂的声明,看守所的民警们对他进行了耐心开解,在确定柯维瑞没有“外交豁免权”后,按照我国刑法中外国人在中国境内犯罪适用中国刑法的属地原则,2010年3月3日柯维瑞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蚌埠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3月16日批准逮捕,次日由蚌埠市公安局执行逮捕。 2010年4月1日,经柯瑞维同意,奥地利驻上海总领事来到看守所探视他,并给他带来了很多德、英文的报刊和一双拖鞋。
2010年7月8日上午,由于涉及隐私,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这起罕见的外国人杀人案。
2010年9月14日,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鉴于被告人柯瑞维系激情杀人,归案后能认罪悔罪,其亲属等积极支付赔偿款,对柯瑞维依法可酌情从轻处罚。法院判决:柯瑞维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傅祖林等共计人民币37.4万元。2010年9月1日,奥地利共和国驻上海领事馆工作人员及闻讯后专程从奥地利赶来的柯瑞维妹妹共同筹集了40万元,送到了傅祖光和他的小外孙手里,并对痛失亲人的一老一小,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在接受采访时,办案法官钟如君沉痛地说:“在这起悲剧中,由于两国文化和观念的差异,所以柯瑞维没能理解未婚妻因为强烈的自尊心而特别爱面子的心理,所以才酿成了悲剧。傅菲菲的死非常让人痛心,因为这是一起完全可以避免的悲剧。我们真心祈愿:更多的跨国有情人能吸取他们的教训,终成眷属。”■
(作者声明:此文谢绝上网,任何方式的转载、摘编)
编辑:程新友jcfycxy@sina.com
听判的柯瑞维是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经法庭指定的翻译用英文向他读完判决书后,他摇了摇光亮的脑壳,慢吞吞地说,“我服从中国法院的判决,不上诉。”宣判结束后,经法庭许可,奥地利驻上海领事馆官员会见了柯瑞维。
早在今年3月17日晚,在看守所里,奥地利男子Krivic Guenther(音译柯瑞维)就在一份自白书上写道: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中国女友,她是我生活中的唯一阳光,我们马上就要结婚,我现在非常后悔和伤心,对此,我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借口,我声明:我不需要奥地利大使馆和律师的任何援助,也不想中国警察将此事通知我奥地利的任何家人……
柯瑞维为何在结婚前杀死他深爱的中国女友?又为何不要律师,放弃任何申辩的机会?
女儿绝命婚房
夺命凶手竟是洋女婿
“快去看啊,傅祖林家离婚的二女儿带着一个外国人回家过年了!”
2009年春节前夕,安徽淮南市退休老教师傅祖林一向清寂冷清的家里,笑语喧哗。傅家的二女儿傅菲菲从上海带回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奥地利洋女婿,邻居们得知后纷纷好奇地赶来探访,柯瑞维虽然不会中文,但总是一副温和开朗的笑脸,大家见状,纷纷对这个洋女婿赞叹不已。
傅祖林也高兴得合不拢嘴,眼里笑出了辛酸的泪:
年届62岁的傅祖林,退休前是一名教师,早年与前妻离婚后,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只身将两女儿抚养成人,好不容易先后给她们都安了家,没料想2006年,二女儿傅菲菲突然离婚,带着8岁的儿子过日子。后来,傅菲菲将儿子扔给傅祖林照看,只身前往上海寻求发展。谁料想时隔两年,这个曾被前夫抛弃的小巧女子,竟从上海钓回个海外“金龟婿”荣归故里!
那年除夕夜,柯瑞维操着生硬别扭的汉语,向傅祖林请求:“爸爸,请把菲菲嫁给我吧……”看着幸福满溢的女儿,傅祖林忙不迭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然而,谁也料不到,两人结婚前夕,巨大的意外降临了——
2010年3月2日,元宵节次日上午10点,傅祖林突然接到傅菲菲的电话,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女儿的大哭声:“爸,柯瑞维他是个超级大骗子!他一骗再骗,一点也不爱我,呜呜呜……”傅祖林心里一紧,刚想劝慰女儿几句,女儿却在电话那端生气地和柯瑞维用英语依里哇啦地激烈争执起来,电话那边顾不上再说什么就“叭”的一声挂断了。傅祖林担心不已,再打电话过去,女儿的手机已关机。女儿和柯瑞维2010年春节前突然从上海搬到安徽蚌埠,安顿下来没多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万分担心之际,下午四点,傅祖光坐车赶到蚌埠直奔女儿位于蚌埠高新区的租住房前敲响了防盗门。然而,蹊跷的是,任他大呼小叫,房里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在门外一等再等,傅祖林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16时40分,心急如焚的老人打电话向高新区文锦路派出所求助,派出所值班的两位民警立即驱车赶来,陪同老人前往小区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发现:当日12时,柯瑞维独自走出小区,在门前的超市购物后,就提着购物袋立即返回小区了。据民警询问,超市营业员告知:“那个外国人花20块钱买了四瓶白酒就回家了。”
傅祖林急得直掉眼泪:“柯瑞维明明在家为何不开门?我女儿一定出事了!”面对焦急的老人,两民警犯难了,由于涉及外国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边向上级汇报,一边反复劝阻老人继续耐心等待。
随后,焦急的老人又耐心地在守到天黑,一直等到晚上8时20分,女儿家的门窗依然死一般的沉寂,老人彻底崩溃了。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21点10分,110安排了一名专业开锁技师来到现场,协助守候在门外的两民警和两名保安一起打开了被反锁着的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民警打着强光手电筒随后打开了房灯。这时,柯瑞维才神情恍惚地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表情木然地从书房迎了出来。
“我女儿呢?”傅祖林一连声询问着,柯瑞维却低头不语。傅祖林疯了般立即冲进屋内,在主卧室的床上,他终于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女儿——只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四肢冰冷,嘴角边凝固着一摊血迹,显然已经死亡多时……傅祖林大叫一声,双腿一软,抱着女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菲菲,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爸爸啊……”
听到老人的哭声,客厅里的柯瑞维如梦初醒般飞速退回书房,摸出一把水果刀,哇哇大叫着示意民警不要靠近自己,随后就“砰”的一声迅速关上了房门。由于语言不通,现场民警只得向市公安局求助。
22时10分,蚌埠市公安局高新公安分局政委带着英语专家、特警、刑警赶到现场增援,当英语专家隔着房门做完自我介绍,宣讲中国法律,试图与柯瑞维沟通,让他主动走出房间配合警察的工作时,一直不吭声的柯瑞维终于在屋内哭了起来,英语专家不断地安慰,情绪激动的他却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上帝啊,我怎么会杀了我的女朋友?”
23时,考虑到柯瑞维手里握有刀具,怕出意外,特警破门而入,将他抓捕归案。在随后的审讯中,他沉痛地回忆了他与傅菲菲的跨国恋情——
上海幸遇知心爱人
谁料异国恋不堪重负
“I’m Krivic Guenther,Can you have a drink withme?(我叫柯瑞维,能跟你喝一杯吗?)2007年9月下旬的一天,在上海的一家酒吧,柯瑞维与傅菲菲的相识缘于一杯酒。
柯瑞维1955年3月9日出生,大学文化,是奥地利施蒂利亚州(STYRIA )莱奥本(LEOBEN)市人, 2005年11月,受奥特斯总公司的指派,来到位于上海市的奥特斯中国有限公司工作,担任公司的工程部主管。这份月薪高达数万元的收入给他带来丰厚报酬的同时,也使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由于长期两地分居,奥地利的妻子、一儿一女与他越来越疏远。渐渐地,他成了一个 “边缘人”:国内亲友将他渐渐淡忘,工作之余,孤独寂寞始终啃噬着他的心。
这天傍晚,他一个人转悠到街头酒吧,要了一杯酒,听着无力的音乐,正百无聊赖时,眼光被一个身材娇小,留着齐刘海披长发的中国女孩吸引住。那女子一身蓝碎花旗袍,款款走到柯瑞维旁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随后从包里抽出一本书看起来。低眉敛首间,喝茶看书的这位女子,使柯瑞维孤寂已久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柯瑞维的眼光像万能胶一样足足“粘”在她那张桌十分钟后,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向她发出了邀请。当古典装扮的女孩用颇为流利的英语作答时,柯瑞维惊诧之余,兴奋不已。 他很快挪过去,倒了两杯啤酒,和她用英语交谈起来。女孩告诉他:她叫傅菲菲,来自安徽,是上海一家外资公司的销售员。柯瑞维自我介绍说他来自奥地利,那里盛产石油、钻石,有大片大片的森林,有美丽的矢车菊,还有可爱的反舌鸟……他连比带画地深情描绘着自己的家乡,傅菲菲微笑地倾听着,眼里是温柔的体恤。
一刻钟后,当傅菲菲的客户走进来时,柯瑞维要了傅菲菲的手机号码,依依不舍。从此,他开始热烈地追求起她来。两个月后,在柯瑞维热烈追求下,两人同居了。同居后,柯瑞维才知道傅菲菲1974年生,已经年过30,而且也离过婚,还是一个单亲妈妈。但得知这些后,柯瑞维不仅没嫌弃她,反而觉得勇敢地做单亲妈妈的她是个非常坚强能干、了不起的女人。
事实上,那时的傅菲菲也恰好是情感上最孤立无援的时期。被丈夫抛弃,在家乡无法找到新的配偶后,来到上海,工作之余也有不少男同事有意追求他。然而,由于她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单亲母亲,一旦触及这个敏感问题,那些男人就打了退堂鼓。当傅菲菲对再婚已经完全死心时,没想到柯瑞维竟会对她一见钟情。虽然他年龄比她大很多,还挺着啤酒肚,但她还是很爽快地接受了他的爱。两人虽存在很大的文化差异,但性格都很温和,加上傅菲菲非常体贴,所以感情深厚融洽。公司只要有旅游、聚会之类的活动,柯瑞维总会带上傅菲菲,形影不离地搂着她,亲热地昵称她“我的菲”。同居不久,傅菲菲便在柯瑞维的要求下辞掉工作,安心照顾柯瑞维的起居。傅菲菲从不主动找柯瑞维要钱,但一旦知道她家人有困难,他都会或多或少地主动给钱。傅菲菲尽心尽责地当起了“全职太太”。
2009年春节前,经过长达两年的同居考验后,傅菲菲决定把柯瑞维带回老家正式订婚。连傅菲菲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回家,她一下子成了街坊邻居间的“明星”。外出时,她被高大的柯瑞维搂在怀里,行走在街坊们羡慕的目光中。她悄悄地对柯瑞维不无得意地说:“亲爱的,看到没有,我万众瞩目,成了我们老家嫁得好的典范了!”
但傅祖林在欣慰的同时,隐隐感到不安。他不无担心地说:“菲菲,这一下大家可都看着你,你过得好也罢了,若万一过得不好,那我们傅家的面子可就掉得大了。”傅菲菲笑了:“爸,你就放心吧,柯瑞维一个月好几万的收入,再怎么着,我这辈子过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还会怕人看我笑话不成?”
洋男友突然成房奴
激情之下心生杀机
然而,傅菲菲做梦也想不到:2009年7月,柯维瑞突然失业了!
原来,柯维瑞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这份干了20多年的工作感到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就在浦东找了一家压力小的美国公司,并向公司办理离职手续。谁知,辞职后,万分不幸的是,原本谈好的那家美国公司嫌他年龄偏大,没有聘用他,自此,他便失业了。两人开始靠积蓄生活。柯维瑞有一张中国储蓄卡和一张奥地利银行卡。上海的开支很大,花到2009年11月份时,他中国储蓄卡里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看着傅菲菲每天哭丧着脸,柯维瑞提议说:“菲菲,上海这个城市生活太累,要不,我们一起去你老家结婚定居吧。那里工作好找,开销也不大,我们去宁静的小城,过着安逸幸福的日子不是更好吗?”
傅菲菲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2009年11月20日,他们在上海宛平路的住房被奥特斯公司收回,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考虑到柯维瑞的再就业问题,他们决定迁往蚌埠市。11月21日,两人将行李托运到了蚌埠后,在一个小区租下了一套比较高档的公寓房安顿下来。
搬进“新家”后,见女友闷闷不乐直掉眼泪,柯维瑞追问究竟,傅菲菲辛酸地说:“远亲近邻的人都还以为我跟了你会住别墅开宝马呢,谁相信我们现在穷得连房子都买不起?” 柯维瑞信安慰她说:“你放心,等我把奥地利的房子卖了,就在蚌埠买套大房子结婚。”
有了这句话,傅菲菲才破涕为笑,此后有空就去各个楼盘看房,2010年1月底,他们看上了君临天下小区的一套房,这是一套现房,位置、户型、价格都很好,傅菲菲为防房子被别人抢先买走,立即与房产商签订了认购书。
签完认购书后,她催促柯维瑞拿钱出来,柯维瑞生气地说:“有必要这么急吗?奥地利的房哪能想卖就能出手?”傅菲菲也急了:“你奥地利银行卡里不是还有欧元吗?先拿出来买房呀,不买房,怎么结婚?”“在租来的房里结婚和买来的房里结婚有差别吗?再说,我奥地利银行卡里也只有8万欧元了,全拿去买房,我们的生活怎么办?”两人第一次争吵起来。
2010年春节到了。虽然离家很近,心情低落的傅菲菲却没带柯维瑞回家过年。她一直等到除夕天黑时,才偷偷溜回家。吃完饭后,她哭着对傅祖林说:“爸,我真是命苦,第一次离婚已经被人看不起了,这第二次好不容易结婚,又嫁个穷洋人!我看中了蚌埠的一套房,要不你先帮我贷点款,我先首付,把那房子按揭下来!”傅祖林万万没想到原本高薪的准女婿一年不见竟落魄到这种境地,得知女儿已签下认购书后,他长叹一声,开始四处为女儿筹款,正月初六,他筹足了8.4万元钱,当天给女儿送到了蚌埠。
2010年2月20日,拿着父亲筹来的钱,傅菲菲以按揭方式,买下了那套总价50多万的住房。交完借来的首付后,傅菲菲的心理压力很大,从此,几乎每天都在催促柯维瑞拿出买房的钱来,柯维瑞不胜其扰。
元宵节前,傅菲菲一直强压着没发火,矛盾积聚到元宵节次日,一大早,她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焦虑了。对当天的情形,柯维瑞在案发后接受讯问时交代说:“早上九点左右,我在洗漱,菲菲在料理早餐,不一会儿,我们为房子的事争吵起来,她逼我无论如何要拿钱买房,说因为房子的事,她家里借了不少钱,现在也没脸回淮南老家了,我不给她买房的钱,让她很丢面子……我也越来越生气,因为我无法理解,我明明买不起房,为什么她偏偏硬逼我买房?明明没钱,为什么她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反复不停地吵,一直吵到下午一点多钟,我们都很生气,一直都没吃饭。她不停地吵,哭……吵着吵着,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很陌生,就像人们常说的有些中国女人一样,她难道只把我当成一部赚钱机器吗?我特别难过,觉得她并不爱我,后来我就觉得实在不能再看这张脸了,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娇小的傅菲菲完全不是柯维瑞的对手,当柯维瑞卡住她的脖子时,她来不及反抗,头部就被柯维瑞死死压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弹,不到两分钟,她就四肢张开,停止了呼吸……
被捕后,柯维瑞完全无法原谅自己。在交代完所有的犯罪经过后,他又写了一份书面声明:“我不需要奥地利大使馆或律师的支持,也不需要通知我的任何家庭成员。”看到这份心情复杂的声明,看守所的民警们对他进行了耐心开解,在确定柯维瑞没有“外交豁免权”后,按照我国刑法中外国人在中国境内犯罪适用中国刑法的属地原则,2010年3月3日柯维瑞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蚌埠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3月16日批准逮捕,次日由蚌埠市公安局执行逮捕。 2010年4月1日,经柯瑞维同意,奥地利驻上海总领事来到看守所探视他,并给他带来了很多德、英文的报刊和一双拖鞋。
2010年7月8日上午,由于涉及隐私,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这起罕见的外国人杀人案。
2010年9月14日,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鉴于被告人柯瑞维系激情杀人,归案后能认罪悔罪,其亲属等积极支付赔偿款,对柯瑞维依法可酌情从轻处罚。法院判决:柯瑞维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傅祖林等共计人民币37.4万元。2010年9月1日,奥地利共和国驻上海领事馆工作人员及闻讯后专程从奥地利赶来的柯瑞维妹妹共同筹集了40万元,送到了傅祖光和他的小外孙手里,并对痛失亲人的一老一小,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在接受采访时,办案法官钟如君沉痛地说:“在这起悲剧中,由于两国文化和观念的差异,所以柯瑞维没能理解未婚妻因为强烈的自尊心而特别爱面子的心理,所以才酿成了悲剧。傅菲菲的死非常让人痛心,因为这是一起完全可以避免的悲剧。我们真心祈愿:更多的跨国有情人能吸取他们的教训,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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