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乡街打铁匠

来源 :散文诗(青年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aoyu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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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铁匠的锤,是昭通洒渔街最硬的手,在打铁匠的锤下,再硬的铁,都会软。
  打铁匠的手,是老街上最有力度的锤,再固执的铁,在他的手里,都会变成农民想要的造型。
  打鐵匠的话,是乡街上最有温度的乡音,再冷的天气,他的话,都要点燃一炉熊熊炭火。
  打铁匠是这个小镇上最早开铺的人。他的锤声常常早过钟声,滑过洒渔老街歪歪斜斜的百年木楼,穿过一片片正吃长饭的红富士苹果林,淌过清亮的洒渔河,盖过热烈的四筒鼓舞,成为洒渔老街最有个性的声乐。
  姓邓的打铁匠,街坊称邓老二,名天学,47岁,沧桑的脸上纵横皱纹万千,据说皆那火星子所为。
  一沟一沟,一行一行,每一道,都跑过乌蒙山中的河风;每一犁,都耕种着洒渔坝子的百里稻谷、大阳窝洋芋和昭通糖心苹果。
  和邓老二聊,顺畅,不装,老昭通人的脾性。一锤砸下,火星四溅,地泛火星,天闪繁星。邓老二撇了下嘴说:“我不是洒渔人,老家在昭通城下排街旧时的生猪市场附近。”哦,原来祖上,城里人,住青石小街,喝早茶稀豆粉,吃油糕饵块,品油条豆浆,安逸。
  又一锤下去,火红的铁有了镰刀的形状,邓老二说:“上世纪50年代,随我爹下乡支农来到洒渔街,生根了。”
  旁边抽旱烟的老者补句:“邓老二他爹是铁匠,三个儿子都打铁,哥仨的店铺挨在一起呢!要得!”
  老者又说:“邓老二收有徒弟,嫌苦,丢了手艺打工去了。”
  邓老二一边往火塘里加炭,一边说:“去就去了,再收徒弟,再教。”
  门口的摊子上,摆满了钉耙、板锄、镰刀,但凡乡下用得着的铁器,都齐了。那些锄具,泛着幽幽的蓝光,那些光芒,与过往农人渴盼的目光融在了一起,幻化成春光、夏花、秋实和冬藏。时光总是那么美妙,让邓老二的铁匠铺在这条老街上一直敲敲打打几十年。咋一看,似乎这时光停滞在上世纪70年代,还是那老街,还是那门楣,还是那些街坊邻舍,不变的,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老脸,变的是那渐白的花发,和嘴里吐出的那些打上了现代烙印的词汇。手机、WiFi、抖音、快递。有时,邓老二都觉得自己老土了,跟不上形势,他于是有了几分失落。
  幸好,还有这屋内外不事张扬的铁器,让邓老二又找到了存在感。尽管,旋耕机、滴灌设备等现代农业设施铺天盖地,但昭通苹果园里剪枝用的剪子,松土用的钉耙等传统农具,还派得上用场。这就好,这就足以说明,邓老二还有用武之地。事实上,最近邓老二是有些感伤的,因为电暖器入侵各家各户,烧炭的少了,烧柴的,似乎已经绝迹,最走俏市场的火钳,现在吃了闭门羹。邓老二成天盯着那些铁器,常常透过遮火星子的墨镜,一遍遍扫视那些在他的铁锤下从变形到成形的锄具,泛着一脸的荣光。
  十块。十块就十块,卖。
  又出手一件。
  卖一件是一件。日子,就这么混着。
  邓老二说。
  啪,又一锤下去,火星子溅得满街四窜。
  邓老二的火,又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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