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水杯里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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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几年前的一件事了。周末突然有个紧急工作要处理,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5岁的小朋友不时过来打断。几次之后 我开始有些不耐烦,让他别再过来了,自己找事情做,不要打扰我。
  先生此时正在厨房做饭,空间有限,也不希望小朋友凑在灶前,担心他被油溅到。于是小朋友闷闷地回到自己房间。
  等做好一道菜后,先生叫小朋友出来吃,突然发现卧室的门居然被反锁了,钥匙也不在门上。先生在门口试探着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回应。我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工作,过来询问。先生怒气冲冲地说:小家伙把门反锁了,钥匙也拔了,估计是在里面生气,喊他也不吭声。我很诧异:生什么气呀?虽然我刚刚拒绝和他玩,但也不至于赌气吧,他还不到五岁,怎么就会跟青春叛逆期似的。
  又叫了一阵,敲了半天门,依旧没有动静,先生于是拿来了螺丝刀,决定试着把锁撬开。工具并不好用,折腾半天依旧没能打开,他一头是汗,急躁之中多了几分气愤,冲里面喊道:你要是再不开门,爸爸就把门拆了,有你好受的!
  我说会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他中午没午睡呢。但隔在门外,并不能知道屋里的事情,怕有什么不测发生,也就看着他费力地撬门。我不能确定门上原来是否有钥匙——会不会是之前我们就拔下来收在哪里了?可家里其他门上的钥匙都还在门上呀。这么想着,我还是翻了翻客厅里五斗橱的抽屉,找到了一串钥匙。试试吧。我把钥匙插進锁孔,能插进去,向右轻轻一拧,啪嗒,锁开了。此时的木门边缘已经被撬得布满毛刺,锁的金属片部分也都变形了。
  推开门一看,小朋友正在床上熟睡着,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他枕着一只胳膊侧躺着,姿势看着很累。肯定是自己玩着玩着,突然困意袭来,一下子就睡着了。小孩子的睡眠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我和先生面面相觑,我说了一句:“果然睡着了。”
  给他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盖上被子后,又回去码字。我把门边贴上了塑料胶带,那些木头上翘起来的毛刺有点儿扎手。
  那天,小朋友醒来后,敏锐地注意到门有些变形,问:“门怎么坏了?”我说,你把门反锁了,爸爸很着急,想撬开。他问:“为什么不用钥匙呢?”我愣了几秒钟,说:“当时没找到钥匙,以为你生气给拔了呢,不过,我就觉得你不会这样。”小朋友略显成熟地笑了笑,像一个魂穿少年般淡淡地说:“你觉得我不会哈。”嗯,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后来,我们谁也不再讨论这件事,仿佛它没有发生过。但我一直记得这件小事,每当看到门框上的毛刺,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情。这仿佛是一场水杯里的暴风雨,迅速地发生和结束,不留下什么痕迹,似乎也不值得提起。
  生活里有许多寂寂无声而又惊心动魄的时刻,像镜子一样映照着我们的内心。有些时候,我们容易把别人想象得脆弱和不讲理。人和人之间是隔着一道门的,你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当缺乏反馈的时候,你会有许许多多的猜测,更多的是往糟糕的方面想,也就更加害怕。
  而真实的情况也许并没有那么坏呢,只是自己太过愧疚和焦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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