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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波德莱尔的几个主题》是德国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批评家瓦尔特·本雅明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原文1939年单独发表于法兰克福社会学研究所主办的《社会学研究》第8期,后由伦敦新左派书店收入1971年出版的《夏尔·波德莱尔——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一书。在当代某些研究者和评论者(比如美国的弗·詹姆逊)看来,这篇文章与本雅明的另外两篇文章——《讲故事的人》和《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一同构成了当代辩证思想对于现代文明、现代艺术和现代经验的基本体验,并提供了反思的内在形式;而在这三篇文章构成的“寓言结构”中,又以“主题”一文最为基本,最为关键。在这篇文章里,本雅明通过西方传统“抒情诗”的没落来把握现时代“经验的衰败”;本雅明把这种内在变化同外在社会历史的发展联系起来,并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行考察。他的具体方法是首先把“反思”引入“体验”的层次,即在意识的“物质构成”上观察某种质的变化(这种方式显然受柏格森、普鲁斯特尤其是弗洛伊德的影响,但也可视为对他们的批评);其次,审视“体验”空间里的“刺激的残存”,把它们还原为外界信息或现象材料,并在这种体验和材料自身的零散性、异质性之中确立一种形式的法则(由此可见,对现代经验的把握本身具有一种强烈的美学性质),最终,在一种个人内在经验的圆满性——从本文中看,这只能通过把握回忆方能达到——中呈现出时代的破碎图景,并在一种历史意识中把“现在”悬搁起来,用寓言加以保存,使之成为“末日审判”的“随时可以援引的例证”(后半部分在“主题”一文中并未阐发)。这种套路在具体的现象界中为自己确立了批评的主题。因此不难理解,在本文中被视为波德莱尔的主题而加以考察的东西正是寓言批评自身的主题。以主题学方式探讨这一重大的历史——美学问题的意义在于它割裂了方法自身的形式上的完整性和统一性,使得批评活动必须在现象中确立自身的批判价值和美学价值。这同本雅明哲学上的“居间”概念(这被阿多尔诺称为“非辩证的辩证法”)是一脉相承的。本雅明的寓言批评正是要把一种无法纳入传统的统一体中去的现时代现象——这种现象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新”东西,它本身便代表了四散了的历史本身,因而,它也是内在的,——再造为一个意义的“世界”,一种“思想的构造”。本雅明在特定历史阶段迎接“震惊”的方式构成了他思想的独特性。无穷无尽、无法还原的具体形象在本雅明的作品中纷呈叠现,而含而不露的批评叙事则构成了思考的主题本身。这种共时性、断片化、无深度感的模式对后现代主义理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更不用说“震惊”,“气息”(又有译“灵晕”,“距离感”甚至“光学团面”)、“复制”、“传播”、“大众”、“机械”、“时间”等等概念对于当代批评的直接启发。本雅明很早意识到技术对于人的内在经验的(积极或消极的)意义,并对此作了深入的探讨。本文中对城市交通,工厂流水线和达格雷相机以及齐一化的大众行为模式的分析便是很好的例子。本雅明对电影的兴趣极为浓厚,并多有论述。本文与电影的关系是间接的,但却仍是至为重要的。我们可以在从巴赞到叶·魏茨曼乃至更晚近的电影批评中发现本雅明的主题的当代性。以下为《论波德莱尔的几个主题》的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