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儿子雇凶灭亲:“放养”“圈养”转换太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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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5月12日凌晨,河南省周口市某高档小区里发生了一起惊天命案:一对父女被人残忍杀害在自家别墅里,唯一的幸存者是其正在上高三的儿子,但也已被吓得惊慌失措。为了不放过任何破案线索,办案民警只得将幸存者带回警局讯问调查。可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是,这名年仅18岁的“幸存者”很快就主动交待是自己买凶杀害了父亲和姐姐,为了除掉身边的亲人他甚至开出了高达60万元的价码。对于疯狂灭亲的祸根,他更是说出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因为我是超生的,所以小时候被寄养在亲戚家,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长大后,好不容易回到家人的身边,他们又要求我将来要有出息,逼着我考名牌大学,一点自由都不给我……”
  “放养”的儿子成绩不如意
  1995年,高炜晟出生于河南省周口市某镇一个富裕家庭。他的父亲是当地的公务员,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大8岁的姐姐叫高炜艺。然而,正是因为父亲的“特殊身份”,注定他从小就要过上四处漂泊的生活。
  原来,高炜晟的父亲高天峰当时靠着自己的才学,相继任职商水县农场场长、商水县综治办主任、商水县巴村镇镇长,仕途一片光明。可当他和妻子有了第一个女儿后,他就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儿子。可当时周口市的计生政策特别严,如果公职人员被发现有超生情况将直接开除。尽管如此,高天峰还是决定冒着丢掉乌纱帽的危险让妻子怀上了第二胎。于是,儿子高炜晟刚出生,高家上下就开始忙着隐藏这个“秘密”。
  高天峰为了保住手中的铁饭碗,在妻子生下儿子几天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将儿子送到郑州市的大姑家里寄养。由于怕被查出真相,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高炜晟就被迫换一个地方,去另外的亲戚家居住。从高炜晟记事起,他就感觉自己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朋友和家。
  后来,高炜晟连户口也落在了位于郑州市管城区的亲戚家。但他只在郑州上完了幼儿园,小学时又被父亲安排到了周口市的一所实验小学读书,这时他的“家”便是另一个亲戚家。只有春节、清明这样的节日里,高炜晟才有可能被父亲接回老家待上半天,但他一般也只是在那个陌生的小院里坐一会儿,很少进屋,也不和周围的小朋友玩耍。
  有时当高炜晟回到自己出生的村里时,也会有好奇的村民问这问那,这时高天峰总会谎称是亲戚家孩子过来玩。高炜晟听后心里虽然也会失落,但从不会去拆穿父亲,他也学会了替父亲隐瞒自己的身份。在老家遇到有外人在时,高炜晟都会叫高天峰为大姨父。孩子的聪明伶俐让高天峰的心里感到很欣慰,他也期盼着儿子能快点长大成才。
  因为不能陪在儿子身边,对儿子感觉有亏欠的高天峰夫妇总会在物质上给予高炜晟许多补偿。在同学中,高炜晟的零花钱是最多的,但他平时极为低调。他穿着并不讲究,甚至用一百多元的山寨手机。当同学问及他父亲的职业时,他总会故作轻松地说爸爸是一个操盘手。因此,同学们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但生活上节俭的高炜晟从小学就开始迷上了网络游戏。为了买游戏装备,他常常一掷千金,这让同学们感到很意外。由于自己一个人玩游戏不过瘾,高炜晟便叫上几个要好的同学陪他一起玩。当然,大多开销都是高炜晟主动买单。因此,放学后高炜晟经常就约上几个同学泡在网吧里打游戏,直到天黑才回到寄宿的亲戚家。
  由于时间都花在玩游戏上了,高炜晟的成绩自然很不理想,常常处于班上的中下游水平。高天峰和妻子只得叮嘱亲戚多管教一下高炜晟,可是收效甚微。
  亲情强势介入窒息高三少年
  高炜晟上初中后,整天为儿子教育问题而烦心的高天峰和妻子经过商量,决定在儿子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以便让一家人团圆。随后,他们在周口市川汇区的荣华小区里买下了一栋三层别墅。
  2009年春节,已经上初二的高炜晟被父母接回了宽大豪华的别墅,终于和父母生活在了一起。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家中生活,看到高档豪华的装修,他特别兴奋。而且家里还养了一只金黄色的大藏獒,很是气派。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高炜晟感到很满足。
  更让高炜晟惊喜的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后,每天除了依然有大把零花钱以外,而且父母应酬多,并不怎么管自己。他平时就爱在游戏里打打杀杀,级别不够就花钱请人代练、买装备练级,在游戏中有其他玩家对自己顶礼膜拜,这种虚荣的感觉让他在心理上很刺激。然而,这样物质与心理都得到满足的日子并没过多久。
  这年6月,姐姐高炜艺从郑州大学毕业了。家里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让原本准备考公务员的高炜艺暂时待业在家,以把心思全放到弟弟高炜晟身上,监督他学习。
  “儿子,你现在就快中考了,不能再玩了。以后你学习上遇到困难,都由姐姐来帮你。”高天峰对高炜晟说。哪知高炜晟当即就站起来抗议:“我不要人管,姐姐以前上学也没见你辞职去管她啊!”“哎,你现在还小,以后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就能改变你一辈子的命运,现在严格要求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就这样,在高炜晟的反对声中,姐姐高炜艺放弃工作,走马上任开始严厉监督起了弟弟。为了能提高弟弟的学习成绩,高炜艺还认真做了一张作息时间表,要求弟弟严格执行。每天回家,高炜晟必须先完成功课,再让姐姐检查完作业后才能做别的事。没有姐姐的准许,他就不能出去玩。这让自由散漫惯了的高炜晟很是郁闷。
  然而,尽管有姐姐每天贴身辅导,高炜晟的成绩却依然不见长进,他在班上一直处于中下游。姐姐和父母认为照这样下去,高炜晟根本不可能考上重点高中。家人都认为问题出在他的心思全放在玩儿上了,要彻底断了他这门心思才行。于是姐姐又向他下达了一条“残酷”的命令:“你以后下午都不许出门,不许在外面玩游戏、打篮球,只有周末休息的时候才准出去玩。如果违反一次,就扣掉你一周的零花钱。”
  刚开始高炜晟不服气,依然趁下午下课间隙,溜出去打网游。可是才打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就遇到了麻烦,当他问父亲要零花钱时,高天峰告诉他:“你的零花钱已经给你姐管了,你以后就找她要吧。”高炜晟只能怏怏不乐地找到姐姐,姐姐却厉声批评道:“你上个星期出去了5次,所以这个星期你就别想要零花钱。”高炜晟愣住了,他原以为姐姐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动真格了。那一周,逃不出姐姐手心的高炜晟可谓度日如年,对姐姐及父母也有了一些成见。   2010年6月,高炜晟考上了漯河一中。他像一只从笼中放出来的小鸟一样,开心地挥舞起了双臂。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远在漯河读书,就可以逃离家人的监管。哪知他的奢望很快就遭到当头一棒,已经到谈婚论嫁年龄的姐姐陪他到漯河的学校报名后,没有急着回周口的家,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准备搬过来陪读。
  此后,除了上课时间,平时姐姐和高炜晟形影不离,这让高炜晟感到窒息。可他并没屈服,反而背着姐姐跟着几个哥们儿一起学会了抽烟来放松心情。很快,他又迷上了一款叫“剑三”的网络游戏。可是这款游戏玩法比较复杂,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且想要在游戏里出人头地,买装备也更加烧钱。但高炜晟却很迷恋这款游戏,因为在里面可以疯狂地杀人,享受那种杀人的刺激和快感。在游戏里,他才能宣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满。
  2012年4月,高天峰被调任为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仕途上一帆风顺的他并没有忽略儿子的学习,面对儿子的调皮任性他很是担忧,多次叮嘱女儿将儿子看紧点儿。因此,高炜艺也深感重任在身,于是对弟弟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殊不知,本就有些叛逆的高炜晟经过姐姐的一番“折腾”,心里越来越郁闷,他有时候甚至想一死了之。他在自己的QQ空间里流露过自杀的念头、在百度贴吧里诉说过杀人计划,但在网友的开导下,悲剧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随着高考压力的袭来,埋藏于高炜晟心底那颗怨恨的种子有了变化,杀戮之心似乎从来没有远离。
  2012年9月,高炜晟转眼成了高三的学生,可尽管有姐姐高炜艺陪读,他的成绩依然不理想。
  在学校,有姐姐寸步不离地督促高炜晟学习,在家里,有全家人围攻自己。刚过完年,高炜晟就想早早逃离那个豪华气派的家。可当高炜晟找姐姐预支零花钱时,却遭到了姐姐的数落:“你考试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要钱?根据约定,你上个月去了几次网吧,下个月几乎都不用找我要钱了。”苦闷不已的高炜晟这次彻底爆发了,他暴跳如雷地和姐姐争吵起来,甚至将家里的冰箱砸了个窟窿。见自己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家人,高炜晟逃出了这个家。
  从家里逃出来后,高炜晟约上附近的一个同学又一起钻进了网吧。怒气难平的他开始登陆各种网络游戏,在游戏里面疯狂杀人。高炜晟在虚拟世界杀红了眼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要逃脱这种苦闷的生活就只有把家人都杀掉。可是现实中的杀人哪有玩游戏这么简单,想到要杀掉自己的亲人,他还是觉得下不了手。正当他思考着如何脱离家人时,游戏里的一个玩法突然启发了他,在游戏里玩家可以去买凶杀人,自己在现实中为何不也去雇凶杀家人呢?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下不了手,而且还可以逃脱责任,就算惊动了警察最终抓到的也不会是自己。
  网上高调雇凶除掉“最亲近的人”
  2013年2月,高炜晟刚过完春节就开始在网上四处寻找“杀手”,并和他们接触。考虑到家人被杀死后,家里的钱自己都能掌管,所以他许诺的报酬更是高达10万到20万元不等。尽管高炜晟开出的价码诱人,也相继有几名网友表示愿意接单,但当他给对方汇去一定的定金后,对方都如出一辙地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屡次被骗后,也让高炜晟产生过放弃雇凶杀亲人的念头。直到4月初,高炜晟因为琐事再次和姐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寻找杀手的念头也随之复燃。
  这一次,高炜晟通过QQ搜索好友,再通过对方签名筛选出了几个网友,见一名网友签名上写道“只要你给足够的钱,什么事都能干”。高炜晟便申请加对方为好友。两人互加为好友后,高炜晟便迫不及待地发话了:“叫你去杀人,你也敢吗?”“当然敢,但你给的钱要让我满意才行。”对方言词凿凿地回答道。随着两人聊天的深入,高炜晟得知这个自称叫吴强的25岁男子是广西人,因为没有正当职业又爱好赌博,欠了许多高利贷,如今正苦觅发财之道。高炜晟很看好吴强。
  在随后的几天里,为了获得彼此的信任,高炜晟和吴强每天都会在网上聊一会儿。吴强好奇地问他:“谁和你有仇,你要杀了他。”“不是一个,是三个。”高炜晟说。“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是我父母和姐姐。”高炜晟说完后,见吴强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便诉说起了家人“虐待”自己的往事。见吴强得知要杀三人后,似乎有些害怕了,高炜晟索性让对方只管开价,声称不差钱。最终,两人将酬金敲定为60万元。高炜晟先象征性付了几千元定金,和吴强约定等把人杀掉后,当即在高炜晟家里兑现60万酬金。
  5月11日下午,高炜晟与在漯河陪读的姐姐一起回到了周口。当天由于信佛的母亲外出烧香,父亲高天峰便和两个孩子一起到小区外的饭店聚餐。只有高炜晟自己知道,此时两名杀手也抵达周口,正在隔壁一家火锅店一边吃火锅,一边等待他提供作案的详细地址。
  晚饭结束后,高炜晟没有和父亲及姐姐一起急着回家,而是与两名杀手碰头。考虑到母亲不在家,他还煞费心思地和吴强讲起了价,最终将酬金降为50万元。晚上9时许,他将吴强和张奎带进了荣华小区,并让两人先爬到别墅东边的一栋楼顶,等待自己回家后的命令。
  吴强和张奎一直等到凌晨12点,高炜晟终于发来一条短信:“门没锁,快进来。”于是两人悄悄地向高家别墅靠近。进门时,藏獒叫了几声,高炜晟立即出门喝止住了。高炜晟随后递给两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和菜刀,然后指了指父亲和姐姐所在的卧室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吴强和张奎随后来到二楼,将高天峰和高玮艺残忍杀害。
  事后,高炜晟带着吴强和张奎在家里找到了19万元现金和十多件玉器,随后吴强和张奎落荒而逃。当高炜晟独自面对血淋淋的现场时,突然吓得瑟瑟发抖。而被藏獒叫声吵醒的邻居感觉事情不对劲儿,于是报了警。当晚,高炜晟便被警方带回警局了解情况。面对警察的问讯,无比后悔的高炜晟很快就低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5月13日,警方顺藤摸瓜将已经返回武术学校上课的张奎抓获归案。5月16日,已经逃至湖南的吴强也被警方顺利抓获。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但该案触目惊心的惨剧,爱恨交织的亲情,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一个年仅18岁的少年缘何如此疯狂,也有教育专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类似的悲剧时有发生,我们应该反思一下教育模式,现在的学生太可怜了,一波接一波过独木桥式的考试,他们年幼的心灵是否能够承受,这一切应该引起大家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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