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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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博这个巴掌大的学校,到了最后也没榨出几毛钱来,于是中考前一个星期我们默默无言地自掏腰包交了车费35元大洋,由学校派大客拉我们奔赴考场。最后一场生物结束以后,从大客车上下来时我死命抱住小A,配上满脸的悲痛心酸唱腔道:“此去一别,不知又要何时相见~此去经年,需是良辰美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啊。”只是小A一记出神入化的庐山升龙霸成功让我缠绵悱恻的尾音转变成高频率抑扬顿挫的尖叫,所谓凄神寒骨余音绕梁,大概就是这么个样。
  只是可怜我们聚会策划人刚解放第一天就不得不去超市东转转西摸摸准备聚会必需品,我露齿对不耐烦的售货员小姐一笑,耸耸肩放下手中看了至少十分钟的请柬,心想明明挂眼科是穷人的权利,但却没想到真正在毕业典礼那天听韩大班长在上面致毕业敬辞的时候,心里没由来地矫情了一把。
  三年的回忆像羽毛,风一吹就盈盈飘起。
  初一初二的时候的确够青涩,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经过岁月这把杀猪刀的整形之后,完成了从生嫩二货到文艺小清新的华丽转身。体育课,操场上一群莺莺燕燕歪七八扭地跑过扬起身后大片灰尘成为当时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停电时,诸位女同胞不亚于唱“阿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的尖叫声寂寞地划过墙边后,凄美地落在推门而入的年级主任脚边;最后一晚,教室电脑早被电教部撤回,只好清唱的我们明明集体跑调,还是坚持唱满十分钟。那些零碎的记忆都展现出无比清晰的姿态,许许多多的细节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呈现出来。
  初三的时候,洪水猛兽般的试题扑面而来,每天晚上到凌晨宿舍里还是明晃晃的一大片手电筒灯光,宿舍管理员大娘叹口气过来敲敲门说快睡吧。总分共100计入中考的体育考试、微机测试和实验操作捎带上一轮验收急匆匆地拦路。实验操作抽到生物里比较简单的洋葱上皮细胞观察,在实验室忐忑地把调好的显微镜给监考老师看,听他说一句“嗯,很不错”时心一下子高兴地要飞起来。最后中考那几天中午午休老师们轮流巡查不准背书,初一初二放学较晚回宿舍吵吵闹闹,每个楼梯拐角处都站着一个老师把食指按在嘴唇上默默地对学生说安静。一下子就不舍起来,不管三年里和他们有多少摩擦,最后全都抹掉,只留满心的感动。
  但就像席慕容的《祈祷词》里写的一样“我知道这世界不是绝对的好,我也知道它有离别有衰老”。当初我们如何如何期待毕业讨论毕业照在哪拍好,操场的杨树旁?宿舍门前的梧桐下?小花坛前?可到头来我们还不是默默地听从学校的安排,中规中矩地穿好校服排成梯形站在高高的阶梯上,仰起脸来时清晨太阳明晃晃的光一下子挤进视线,不习惯地眯起了眼,站在支架相机旁边的拍摄人员立刻嚷嚷起来第几排靠左数第几个同学麻烦把眼睁一下。
  就这样毕业了。
  最后几个月,教室干燥的空气中一张张面无表情嘴唇不断蠕动背书的脸,夜晚,手电筒暗淡灯光下浓重的黑眼圈,全都变得模糊并且在记忆里以3×10^8m/s的光速向后退去,我突然就明白了李白《早发白帝城》里那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毕业成了一条河,蜿蜒地流过我们的生活。如果以后有人问我,你是在哪所中学毕业的?我就会回答说汇博中学,“汇”是初三有一次物理考试写凸透镜的会聚作用我写成了汇聚作用还差点被薄女士揍的那个“汇”,至于“博”嘛,就是汇博的那个很伟大很阵势很气魄的“博”。
  编辑/张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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