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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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房子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对于生长在东北、睡炕长大的我来说,房子,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个目标。
  在冰天雪地的东北,人们为了节约燃料,大多建两房一厨式的房子,中间大门进去是厨房,厨房东西各一间房。通常是一间放家用杂物;另一间是:白天,活动着一家男女老小,晚上,就像晒鱼干似的在炕上排着父母儿女……可以想像,这样的住房环境谈何私人空间?所以,打从懂事起,我就渴望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并无数遍幻想着这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如何装饰,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2
  出来打工后,是住十个人一间的宿舍,宿舍不仅是三班倒的人轮番上班、下班、日常活动的惟一场所,还兼容接待朋友老乡的会客功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想清静一会儿绝对是奢望。同舍几个未嫁的姑娘们心气都很高,一聊到结婚嫁人,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房子比人重要。虽然,我隐约觉得人和房子不在一个层面没法对比,但我认同房子和人一样重要!
  初初遭遇“那时男友”时,我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试试的,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与他在一起的那种强烈的安全感和情感上的归属感,让我头脑一热,选择就偏向了人。记得我第一次带着确定恋爱关系,也是下嫁对象的男友见“家长”们后的N个日子里,全舍的女孩和女人们,一边“嘎吧,嘎吧”的吃着男友买来的糖和瓜子,一边毫不留情地轮流对我进行教育:“我们这些嫁了的就没办法了,可你怎么能这么笨啊?找个没钱的打工仔,你不想要房子了?”
  “就是!等过日子了你就知道,光有感情是不行的!”
  “你那么漂亮,最差也能找个香港佬台湾佬包几年,给你买套房子啦。”
  说来说去,她们的话可以总结为:趁年轻,我应该充分利用青春和美貌的资源,以最大的可能脱贫致富,至少要换一处栖身之所!
  听着她们的聒噪,我“幸福”地“傻笑”:找一个好男人,就是女人一生最坚固最华丽的房子!
  听完,她们心灰意冷地摇头:天呢!瞧这白痴样!
  我努力让自己活得更灿烂一点,不过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地说:我相信,我会有自己的房子的!其实我很清楚,我不勤劳又不屑讨好人,内部升职是不可能的;我没文凭,没技能,想聘高薪职位也没指望。可他呢?一个刚出校门一文不名的书呆子,除了人好,我还可以在他身上寄予多少希望呢?但转念一想就坦然了:天生我是什么才,就享多少福吧。想到这又牛牛的对女人们说:就算住宫殿,我也不会和不喜欢的人一起住。就算有房子了,人家不要你了,你还不是就什么都没了。我就不相信我的一辈子那么长,连套房子都赚不来!
  啧啧……没救了。
  完了完了!这丫头被烧糊涂了!
  
  3
  其实外表活泼任性的我,骨子里是典型的小女人,尤其是在情感上,是需要有依靠的那种。嘿嘿,不怕脸红地说:我是比较传统的,对感情很专一,但毕竟是现代人,我并不介意未婚同居。所以,自从爱上老公时,我就认定:他是结束我多年来漂泊心灵的着陆点,他的怀抱就是我的安身之所!所以和老公恋爱的五年,我们租了四年房子。
  回想租房子的经历,真不容易啊!今天查暂住证,明天查结婚证,两个人那点工资除去交房租和这费那费再被罚点,再时不时被贼光顾损失点,真痛得我心都碎了。有时还要因为工作调动不得不放弃押金和丢弃一部分生活用品,灰头土脸地从这里搬到那里。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每次搬家我都会发狠:我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
  结婚时,家公对我说:很对不起,我教了一辈子书也就是养大了四个儿子和学校分的这套房子。能给你们的只能是把那间大点的房间“暂时”做新房了!
  早知没什么指望的,再经确定,我也不如卖个乖。于是我故作豪爽地说:哦,我已非常感谢您养了那么个好儿子给我了!房子就留给两个弟弟吧,房子,我们早打算自己买了!
  就在那间“大一点的房间”,买了点家具摆进去,权当新房了。在东莞打工的我和老公请了几天假回去摆了几桌酒,住了几天算是结婚了。结完婚,那间房只是多了属于我们的几样家具,后来,连那些家具也不知去了哪儿。
  转眼女儿出世了,对房子,我的需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时我满脑子全是:不能让女儿和我们一起居无定所!她要健康成长,将来更需要稳定的环境上学!可是,为带孩子,我连工也不能打了,房子,简直就是远在天边的美丽泡泡!我甚至开始偷偷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女儿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承受房子给我带来的痛苦,就和老公商议着开间店,可以带女儿,能赚点钱,还省了租房子。老公非常支持:只要你不怕累就行!就算亏了,最多也是打回到六年前,何况咱们还多了个女儿,我的工资也会越来越高!见他乐观支持,我就满怀信心的,把六年来省吃俭用打工积蓄的两万块钱孤注一掷,盘了间杂货店。从此带着女儿,每天早上六七点做到晚上一二点,开始了我的“经商”之路。
  开始时生意不太好,没人的时候我就不停的算营业额、成本、盈利和亏损。生意好点了开心,生意不好时就叫烦死了。所幸老公非常乐观,他说:生意不好你就当租房子嘛,比租房子好的是我们有希望赚到钱!上班时,他也不忘常常打电话回来安慰我:别急,天一热生意就会好起来的!再说我又加工资了!慢慢的,我的心安定下来,开始用心地摸索做生意的窍门。后来,我又花一百块钱,买了一台别人打算卖废铁的破摩托车。有了车,就更方便了,每逢老公休息帮我看店,我就骑着那台简易到前面露着龙骨,座位只剩片海绵、排气筒裸露在外的,但发动机嗷嗷叫的小雅马哈,完全不懂交通规则,轰轰的在街上“乱窜”。(嘿嘿,臭美地说:一个美女,骑那么破的车狂奔,应该曾经给人造成过极强烈的视觉冲击吧!)去对比进货价格、找新颖的货物来减低成本和丰富品种。就这样进货出货带孩子,生意居然越做越顺了!虽然本小利薄,可营业额增长了收入也相对好转。虽然我总是忙得晕头转向,不过,数钱的时候我可一点都不迷糊,老公常常笑我:瞧你瞪着大眼睛,一遍一遍数那点钱的样子,真像财迷鬼!我翻他一眼,又低头细心地把那些大票、小票、毛票整齐地码好,满脑子计算着手里的钱又够砌多少块砖头了!果然,做生意比打工强,两年下来我不但积累了做生意的经验,女儿也不知不觉间悄悄的能说话会走路了,更让我喜悦的是,存折上有了六万多块钱。
  有了做生意的经验,我不满足于目前的收入状况,我认为凭经验和累积的本钱,我完全可以找一间位置更好、规模再大一点的店面!于是,就决定盘掉现在这间,然后重新开一间!
  
  4
  计划开第二间店我更加有信心,每日神气地开着那台连交警都不屑一顾的,破得个性飞扬的车,欢快地四处跑着找店面。做起来总比想像的难,靠头、把边还要对着路口的铺位并不那么好找。不过,经过一段时间努力,虽然店面没能一时找好,可住房到是遇上合适的了!其实那是一个到现在还不被大部分人接受的“集资”楼盘,没有独立房产证的。但是,1999年左右东莞的房地产还没那么发达,房子建得少也就没什么选择和对比的,所以,那虽然是集资房,只有使用证,地段不好面积也只有六十平方,但那房子还不到八万块,我,买得起!
  风风火火和老公一个星期看了三次,第三次我们就下了定。我们决定以首付一半,剩下的分一年免息付完的方式买了下来。
  房子是带简单装修的那种,有两间小小的房,一个狭长的厨房和一个有两个平方大的洗手间,厅还是比较大的,我尤其喜欢那道宽大明亮的阳台窗。
  计划好了要做生意,房子也不过是暂时住几个月,但入伙后我还是拿把破菜刀在寒冷的十二月里,跪在湿冷的地上一点一点地刮去瓷砖上的水泥点,足足刮了两天,我的肩膀痛得不敢动,连嗓子也上火了,但是我仍然非常兴奋!老公下班后,我就扯着发不出声的喉咙对老公连比带划嘶吼:老公!我们、有……房子啦!直把他泪都笑出来了。
  在“我的房子”里快乐地住了几个月后,天气转热,到了生意好做的季节。我恋恋不舍的,把仅有一张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搬到新开的店里。然后心有不甘的,在我住的小区里张贴了房屋出租的广告。
  
  5
  新开的店是精心选址、从装修到进货都投入心血的。开张后如我所期,生意果然非常兴隆。同时,老公的表现也证实我的眼光没错,由于他为人厚道、工作踏实、加上技术精湛,所以在圈里声誉很好,被挖了两次角以后,工资也一涨再涨。店开到半年多的时候,有一天老公下班时,带回了几张新楼盘派发的广告彩页。对房子,我一向有着一种强烈的热爱,不管在报纸上还是广告纸上,只要看到有户型图都会用心研究,直到把那些图纸画烂了。而这一张我更有兴趣,因为每平方一千六百多元的低价格让我感到亲切,再加上所处地段不错,一梯三户的户型,光线好、空气对流,而且还有几种户型。老公一下班,我就拿着彩页兴致高昂地和他研究沙发摆哪、床摆哪,研究完了,两个人不免对着彩页“疑问”:我们现在那套是不是太小了啊?要是有一套像这样的就好了!结果一拍即合!我马上找出存折扳着手指算:上一套再有三个月就供完了,按当下的收入,再供一套房子是没问题的!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冲到那个楼盘选了一套,这回是两年免息分期付款。办完手续,简单装修了一下,就租了出去。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又摇头晃脑地计划:不做生意以后,我要好好的、用心的把它装修一下,然后,住进去!
  人们常说福无双至,可那段时间我偏遇上好事连连来!
  就在第二间铺开了三年,房子的钱还完了,手头也有了点积蓄。本性三分钟热情的我,本来早已无法忍受在那地方呆得太久的时候,我所在的那条街,所有的铺房都要拆迁。和邻居们不甘的无奈表情相反,我乐呵呵地把铺子搬离,搬进“碰巧”让我找到的一个位置好租金低的,我的第三间铺里,而在同时,老公公司又分了套两房两厅近100平方的新房子给我们做宿舍。反正有两套房子了,还那么辛苦干吗?胸无大志的我,一有条件就想偷懒了。风风火火开的第三间铺只做了两个月,趁那条街做旺后我便高出成本价好几倍转了出去。
  转了店子,又犯难了,没房子时想房子,现在房子多了又无从取舍。住宿舍吧,那套“大”房子早被我在纸上装修了无数遍,盼望住进去盼了近千个日夜!不住宿舍,那意味着将失去每月一千多的租金。我苦苦的斟酌再三,和老公商量了几个晚上,最终还是痛苦的决定:住宿舍吧!至少我不做事也还有租可以收!
  虽然不是自己的房子,既然住了,就要住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买了些简单的家具,我每天满怀激情地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养了满屋子的花花草草,快乐的过起带带孩子煮煮饭、写写文章上上网的“幸福”生活来。就这样,悠闲的两年很快过去了,东莞的住房水平提高速度比电梯还快。虽然有了两套房子,可都是普通商品房,没有配套完善和设施豪华的小区,最重要的是没有电梯!偏我是喜欢住得高,却不喜欢爬楼梯的人。虽然早把宿舍当成了家,虽然早已不再在意住谁的房子,虽然计划着要住到宿舍不能再住才搬。但随着老公工资不断上涨,我们对住房水平的要求也仍然关注。越来越多的,我和老公又嘀咕起来:是不是要买个有电梯的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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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2006年一过我就开始找房子!这一找就找了半年!可新开发的楼盘都很贵,要四千到六千多一平方,便宜点的就是集资房,我总觉得那种房买着不放心。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应该面对现实,做最适合自己的选择:以比较低的价格,在一个小型花园里,买了两套连在一起(可以打通)的、带电梯的二手单身公寓。
  房子是带租买下来的。一过户就有租金收。可是当我第一次带女儿去收租,我问她喜不喜欢新房子时,小丫头脱口而出:花园那么小,儿童乐园没什么玩的,秋千都是坏了的……我喜欢同学家那种,有个楼梯上面还有房间的!
  她的话让我有些伤感:现在的孩子不同了,老妈像你这么大时连温饱都有问题,还曾经打算过用一生赌一套房子,这小丫头这么小就如此地挑三捡四了!明知道不应该,可孩子的话仍然钻进了我心底,把她不满意的房子放到了心上。
  八月里的一天,我陪旧同事去收楼,一走进那些精巧别致的小复式样板房我就动心了!是女儿喜欢的,有个楼梯上去还有房间的那种……而我自己,真的喜欢极了那些有着极大想像可以发挥的空间。一路看着,在心里,我把那些装修挑剔了一番,并在我的想像世界里,把那些房子全部重新装修了一遍……晚上,我不停地对老公啰嗦那些房子,最后央求:我们只是去看看,反正又不远。结果这一看他也看中了,尤其是女儿,她吵着喜欢死了房里那些时尚浪漫的转梯!算了算手里的钱刚好够交首期!于是,我们就又以银行按揭的方式买下了一套。
  
  7
  又欠钱了,我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我又开了一间装饰店。基于多年的经营经验,小店刚开收入就不错,照这样估计,再劳累两三年,银行的钱就能还完,我就又可以过悠闲随意的生活了。不过开店后,我就不能及时去收租了,如此一来,每个月就会有几次接到我那些可爱房客的电话:喂!包租婆,你还要不要房租啦!
  每每此时,我便得意:嘿!别看年纪轻轻的,我已升级到“婆”字辈了!从一个身无分文的打工妹,伙同另一个一穷二白的书呆子打工仔,也能一不小心就混成个名符其实的包租“婆”!你说这世道,好不好?!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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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林军,祖籍湖南,出生湖北,现居广东,自由撰稿人。1998年鼓起勇气投稿,并且获得发表,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在各种刊物发表作品若干。    1994年,我在东莞市石排镇一个塑胶厂做喷油工。工作的环境有多恶劣就不赘述,单单要说的是我们的住宿环境:住的是集体宿舍,不到二十平方的房子,里头挤挤挨挨摆下了八张上下铺铁床,二八一十六。每天晚上,我就这样和我的十五个打工兄弟挤在狭窄的宿舍里。晚班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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