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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身旁那位钓鱼人也跑过来了。他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嘴里说:“开眼了,这回算开眼了,这条鱼可真不小,能有六七斤!”
我说:“不止,我看能有八斤!”
我有50多年的钓鱼史,虽然乐此不疲,但从未刻意在钓多钓大上下功夫,一向顺应自然,按自己的习惯和感觉钓鱼,只要坐在水边能看到浮标的起落,兴趣就得到了满足,所以从未染指倍受推崇的钓鱼小药,在钓具的使用上也很随意,钓鱼以简单为乐。
几岁时,母亲收拾父亲钓回的鱼时,我常常守在一旁,如果发现哪条鲇鱼的肚子是鼓的,就央求母亲先豁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母亲用剪刀剖开后,鲇鱼胃里多是一两条还没被消化掉的小鱼。我问,为什么别的鲇鱼肚子是瘪的?母亲说,鱼肚里没食才容易钓上来。后来,在钓鱼实践中我领悟到,鱼在觅食活动中遇到可食的东西,不论腹内是否有食都会本能地去吞食,即使遇到微小的食物也会把它吃进嘴里,就像胃里已经被小鱼撑得满满的鲇鱼还会去吃鱼钩上的蚯蚓。
我12岁时,开始独立钓鱼。那时我还不习惯使用其他的鱼饵,毫无悬念地一律用蚯蚓。我把蚯蚓拍晕后,用指甲掐成小段儿穿在小钩上,在静水江汊钓大眼、麦穗、葫芦子这些小杂鱼。钩上的蚯蚓段儿虽小,有時也能钓上来一尺多长的鲇鱼、黑鱼,或几两重的鲫鱼和鲫花。由此知晓,鱼吃食不计大小,大米饭粒长的蚯蚓段儿照样能钓上大鱼。后来,我在松花江边钓底钩,用一厘米长的蚯蚓段儿穿满鱼钩,多次钓到个头较大的鲇鱼、牛尾巴、黄颡和鲫花,偶尔还能钓到数量不多的翘嘴和鳊花,还曾用手竿钓到一条已经罕见的鳌花。到了上世纪90年代后期,松花江鱼类资源锐减,江里几乎无鱼可钓了。松花江北岸适时兴建了许多放钓鱼池,我开始去鱼池满足自己多年的爱好。
鱼池多是由天然水泡子改建的,收费不高,钓手竿一天10元。我钓鱼不论大小,有鱼咬钩就高兴,从不把花出去的钱和鱼获挂钩,如果投放的鱼不爱咬钩,我就用1号小钩钓池里原有的野生小鲫鱼及小麦穗来满足兴趣。在我的钓鱼日记中,有过多次小钩小饵遇到大鱼的经历。
1998年7月15日,天气闷热,鱼池里投放的鲤鱼不愿开口,整个鱼池只出了几条不大的鲤鱼。自从下竿后,没见到浮标动一下,我失去耐性,便拿出一支短竿。我把和颗粒料用的纯玉米面大饼子揉软,搓成小球挂在钩尖上,开始钓池生的小鲫鱼。
小鲫鱼连连上钩,个头虽不大,浮标却送得蛮高,倒也钓得满心欢喜。正钓得顺手时,突遇一条鲤鱼,鱼身刚露出水面,瞬间就把子线切断了。真是怪了,放着精心调制的颗粒料混合饵不吃,偏偏对绿豆大的饼球感兴趣。我有些遗憾地换好钩组,万没想到下竿后又遇鲤鱼,毫无商量地再次衔钩而去!心里不由后悔,刚才换上大钩就好了,可谁又能料到巧事会接连发生呢?我静下心继续钓小鲫鱼,再次换好小钩,挂上小饵。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下竿后又中一条鲤鱼!这次的力道比前两次的小,几个回合下来,鱼被我抄进网里。回家后称了一下,2斤8两半。值得一提的是,鱼池近期投放的鲤鱼都不超过2斤,我遇到的鲤鱼显然是以前投放的。
1999年10月12日,8点25分我到达鱼池,当天天冷风大,整个鱼池连我一共三个人钓。我对已经不愿意开口的鲤鱼没抱希望,把钓位选在了西南角一个避风的土坡下,用两把竿钓池里的小鲫鱼。
小鲫鱼很活跃,不时把浮标顶起来,其间还有涨大水时留下来的三四两重的江鲫鱼咬钩,钓得蛮有情趣。
过了中午,鱼口停了。我正准备收竿,5.4米竿的浮标慢慢悠悠地沉下去了。提竿后,竿身大弯,像挂住了一个还能拽得动的重物。正疑惑间,手里突然传来动感,是条大鱼!手感虽然沉闷,挣扎力却不大。鱼跟着线走,慢慢浮出水面,原来是一条宽脑门、短粗胖的大鲇鱼!我平时用的抄网根本用不上,赶巧鱼池老板从小屋里出来,他抓起立在门旁的大抄网赶过来,把鱼抄进网里,抄网的铁圈立刻被压撅了,鲇鱼能有十七八斤!鱼被拖上岸后,我摁住鱼颈,摘下挂在上唇的小钩。让我感叹的是,这么大的鱼竟然吃这么小的鱼饵!这是我从钓以来钓到的最大鱼,但不能归为己有,即刻把它放回池里。1998年秋季的那场特大洪水把江北的鱼池全部淹没,洪水退去后,这个由野泡子改建的鱼池里滞留了一些江鱼,其中有不少大个头的鲇鱼,鱼池老板发现后没有捕捞,特意留下来吃池里过多的小杂鱼,这些鲇鱼不在放钓之列。我钓到的这条鲇鱼还不算最大,封冻前鱼池老板从鱼池里打捞出19条13斤至21斤的大鲇鱼。
2008年,松花江下游修建了水利工程,上游水位大幅度升高,鱼水资源得到了改善,我转向江钓。在大江野钓,我缺乏用大钩大饵一心守候大鱼的那份定力,一直喜欢用小钩。在我心目中,能钓上半斤重的江鱼就足以让人开心了。
2018年6月25日,上午10点40分,我到达松花江汊流——小河子的北岸,整个岸边只有一位钓鱼人。我经过他的钓位时,没见到鱼护下水,人端坐在座椅上,身旁放着一个大抄网,看来是专门奔大鱼的。和他打过招呼后,我往前走了50多米远,到达了老钓位。 4.5米竿下完后,我正准备下第二把竿,水面上的浮标高高顶起来了。我用的是2号袖钩,挂的是单个红虫,以为是一条鲫鱼,随手提起鱼竿,不想手上传来沉重的感觉,我不由站起来。鱼很快被我遛出水面,是一条2斤多重的江鲤鱼!此时江里正在涨水,岸边的浅水里半淹着一些杂草,直接遛鱼上岸很容易脱钩。我没带抄网,只能牵着鱼向远处的那位钓鱼人慢慢移动,以求得他的帮助。好在沿岸是一片慢草坡,没有树木,我順利地靠近了那位钓鱼人,他拿起抄网帮我把鱼抄上岸。
2018年7月10日,我在小河子南岸用小钩搓饵钓鲫鱼,收获还不错,最大的鲫鱼有半斤多。在我身旁钓白鲦的一位老哥是中午来的,用一把3.6米竿钓拉饵。钓着钓着,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呼喊着要“抄罗子”。原来他中鱼了,竿梢弯向水面,波浪里露出艳丽的鱼身,是一条罕见的大锦鲤!老哥紧张地说,钩是没倒刺的1号小钩!我没带抄网,让他别着急,慢点儿拽。这时,老哥旁边钓鱼认识的老张,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拿起身边的三角形大抄网,很娴熟地把鱼抄上岸。这位老哥兴奋得连道谢都忘了,从抄网里抓起鱼,连声说:“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么小的钩,钓上这么大的一条鱼!”
2019年5月26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我一人独钓小河子北岸。9点多钟来了一位中年钓鱼人,在距我20米远的地方坐下。我这儿开始上鲫鱼了,他那儿一直没开张,后来他搬到了我身旁。
小雨飘飘洒洒,鲫鱼陆续咬钩,钓得很惬意。转眼到了中午,我正在伞下吃自热锅“开小灶”,离我20米处——也就是搬到我身旁的这位中年人之前钓鱼的位置传来求助声:“快过来帮帮忙,我钓到一条大草根!”
这位求助者刚到不久,是一位40左右岁的高个子,他从我身后经过时还特意站下,看了几眼我下在水里不住翻着鱼花的鱼护。
我见身旁的中年人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立即放下没吃完的“开小灶”,一跐一滑地跑过去。
双手持竿的高个子见到我,连忙示意说:“抄网在渔具包里!”
我让他先慢慢遛着,千万别着急。
他有些担心地说:“钩是3号袖钩,本打算钓鲫鱼,没想到遇上个大家伙!”
我快速把抄网安装好,双手握住抄网把,已经做好抄鱼的准备。面对这么大的鱼,心里不免有点儿紧张。
我这时才发现高个子是位钓鱼老手,遛起鱼来有条不紊,应对自如,在水里挣扎的不是草鱼,是一条漂亮的野生大鲤鱼!
大鲤鱼终于被遛到抄网所及的位置,我屏住呼吸,一挥而就,鱼即刻入网!
我松下了一口气。
鲤鱼上岸后,子线就挣断了。这位钓鱼人连声向我道谢,称赞鱼抄得漂亮。
其实,抄鱼时我心里很担心,怕由于自己失误把这条难得一遇的野生大鲤鱼抄跑了。
这时,我身旁那位钓鱼人也跑过来了。他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嘴里说:“开眼了,这回算开眼了,这条鱼可真不小,能有六七斤!”
我说:“不止,我看能有八斤!”
这条鲤鱼的脊背很宽厚,鱼体浑圆,难怪高个子开始把它当成草鱼了。
几天后,我在这里又遇到那位获大鲤的高个子,他夸我有眼力,他回家把鱼称了一下,8斤2两!他也没想到鱼有这么大。
2020年8月7日,我在小河子南岸钓鱼,旁边有一位老哥用1号小钩拉白鲦,巧遇一条尺许长的翘嘴。鱼上岸后,他欣喜地两手拿着白净的翘嘴给我看,脸上布满了笑容。我连忙拿出数码相机,兴奋地拍下了这条久违多年的翘嘴。
近两年,我在松花江静水江汊用小钩蚯蚓钓到一条1斤左右的鲇鱼和一条同样大的黑鱼,还有几条过两重的黄颡;用单个红虫钓上来一条21.5厘米长的鲫花;用搓饵钓到的大鲫鱼和鲤鱼相对多一些,超过3斤重的鲤鱼仅钓到一条。由于钩小线细加之技术不佳,遇到再大一些的鱼都失之交臂了。
以上的钓鱼经历说明,鱼类对饵食的需求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小钩简饵也会遇到大鱼。若是钓技高、运气好,真就能钓上来一条意想不到的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