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贵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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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鲸睡了
  在黑色树梢与房屋上
  月球带回童年时的光亮
  长成船形的蝙蝠掠过头顶
  驶向水牛酣眠的村庄
  形象迅速模糊,像盏掩埋的灯
  黑暗又沉下来
  玻璃上停驻着风,纹丝不动
  像山的环形
  东南沿海的鲸睡了
  收起大海的翅膀
  低低的,在潮水下
  我撒下天真的网,向着你
  孩子的眼睛
  九月的遗忘
  原谅我还不能交出九月的影子
  那些敞开的袖口有很多荒凉的风
  吹出山林,吹往城镇
  一路只爱奔波,携带冰冷的体温
  从不关心枝丫上摇摇欲坠的命运
  那些树叶忧伤地飘落,忧伤地成为
  世界上所有沒有族谱的死者
  那些遥远而凝重的颤抖
  那些无人瞩目过的碎片
  沉寂在九月的空气里,成为大地
  局部的故事
  多少人,用爱和恨同时压迫自己
  向着草木柔软的意志靠拢
  最后,在九月雨水渐少的器皿背后
  他们看见残破而流亡的宗教
  在风中,和最后一片树叶对话
  雪终于落下了
  雪终于落下了,北方微薄的光
  在胆小的枝丫上战栗
  寒冷离你很近
  孤独离你很近
  一些街道此刻依然没有
  被命名,依然没有
  被命名的还有很多孤儿
  他们在角落发出蚂蚁的声响
  如今的冬天里我已经忘记
  自己从前的模样
  那个没见过雪的孩子
  曾经站在南方的堤岸上问
  “大海是不是只有空旷的蓝色?”
  “世界是不是会被这蓝色占领?”
  翻滚的波涛没有给出答案
  鸥鸟用翅膀托住
  你要落下的哭声
  那时你不会知道此刻
  世界已经堆满白色
  而孤独永远没有离开
  远去的马蹄声
  马车最后一次从城市驶过时
  我刚刚五岁
  母亲牵着我的手从新装的红绿灯下走过
  马路朴素干净
  满地都是自行车胎痕,像向前伸长的枝条
  木棉落下,在上面绽放新的一生
  马车离开城市两年以后
  摩托、轿车、的士、公交、卡车挤满棋盘
  冷漠、狡诈和虚假代替花草整齐往上生长
  听不到马蹄的声音
  好像丢失了童年时的一件玩具
  母亲说,终于闻不到乡下的味道了
  我怀念五岁时最后一次看见马车从城市驶过
  那个面容憔悴的农夫被大风吹走了心爱的草帽
  我看见他没有回头,像铁了心要离开
  睡在父亲的身体里
  被寒风清洗的内脏
  挂在软弱无力的云层上
  月亮,越来越不明亮
  十二月,多少牲畜的叫声
  在痛苦中消失,成为日历上
  被人只画过一次的红圈
  多少枝丫摇摆于没有情感的风里
  一次次被折断
  斜插于光秃秃的生活上
  我的父亲总会在冬夜里
  忍着中年骨头的剧痛
  搬运村庄里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
  死于意外或者衰老的尸体
  每晚在梦中
  我能听见一些事物碎掉的声音
  越来越清晰,是父亲的骨头
  我怀疑自己正睡在他的身体里
  黑暗中
  骨头一遍一遍地响
  我一遍一遍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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