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绘是三个人的魔咒

来源 :现代青年·感动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ianda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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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畸性的欲望一旦放纵,伤害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如此复仇才是真正的魔咒,失落的是法律与道德警钟!
  
  1
  
  是夜,空气清凉如水。酣睡中我竟然看到:姐姐一袭白衣站在天台边缘,眺目远望,突然像匍伏的鸟儿横冲直落,我手脚仿佛被固定住,想拖她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她极速滑下去,愈降愈快,最后沉重倒地。我惊慌失措,要大喊救命又发不出声音,我拼命挣扎哭泣,梦醒了。
  摁亮灯,我跑进洗手间拿毛巾擦干汗,仍心有余悸:在国内,姐姐是否真身陷险境?
  按理说,姐妹离别数年天各一方,再深的感情都会渐趋平淡,可每次逢年过节与同事朋友共享欢乐时,我就更加思念她。当初,爸妈逝世早,姐独自照顾我相依为命,她高中毕业辍学打工供我念书,由于成绩优异我很快考升去法国读研究生。
  异地他乡我自力更生,没有接受姐资助。第二年,她电话通知,说她事业爱情双丰收,终于觅得如意郎君。言辞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兴奋,还掺杂着即将嫁作人妇的娇羞和甜蜜。
  果然,没过几月姐在我暑假探亲那年,举办婚礼。
  穿过盛装鼎沸的人群,我看见了传说中俊朗温雅的姐夫,他牵携姐姐的手频频向宾客点头致意,姐满脸幸福地偎依在他臂旁。
  这样和谐的画面令我彻底信服:姐找到了她的天堂。
  婚后姐与我联系逐日减少,猜她新婚燕尔必定厮守夫君倾注全部爱意,哪还顾及旁者?我理解她做法。谁料至今两周了,她竟没打电话也没发E-mail,往常她再忙都超不过十天会给我写电子邮件,况且噩梦从此连续伴随我。
  
  2
  
  为了制造惊喜,我没有打电话,直接请了假,登上回国班机。
  飞机抵达南京已经是晚上八点,坐在候车厅等了半个小时,姐夫神情凝重地来接机,我问:“姐姐呢?”
  瞬间,他竟泪水狂泻,“你姐她……她前天发生车祸,走了……”刚说完已泣不成声。
  怎么可能?恶梦成真?我感觉自己的腿顿即瘫软,眼前楼梯、行李箱等等晃动闪亮,一阵阵金星冒起,迷糊中我昏沉失了知觉。
  醒后我已躺在姐夫家沙发上,他双手捧了姐的遗相,证明一切属实。我望着姐姐灿若樱花的笑容,埋首号啕。
  未曾想死亡只是一刹那,她照片里鲜活的模样依稀如昨,却可叹阴阳渊隔。她香消玉殒,我孤伶留存。
  姐夫原打算瞒骗我通过毕业论文,他说这也是姐姐临终托愿。哪知我察觉异样,他匆匆掩饰失败,还是把悲伤扩散了。
  姐夫双眼红肿,喃喃道歉,说他没照顾好我姐。我反转安慰他,意外车祸与他没关系。他继续自责,我竟涌出一丝疼怜,姐姐毫无预兆地撒手归西,他应该同样难受,周边少了可以拥抱亲吻的伴侣,或许他甚至会失眠。
  老师曾教导——发现问题必须亲自解答。
  我决定帮姐夫,也帮自己度过悲苦期。
  那段日子,我们默契地不提姐姐,他朝九晚五上班,我居家煮饭洗衣大扫除,亲近好感就这样点滴地培养。某天,我擦地板挪动了书桌,桌板底部出其不意地掉出一本日记。封面附带一根失去粘性的胶带,我有点费解。翻阅看了,就是姐姐小情小调文字的记录,没什么特别,可末页多出一行字母 数字:sina/ 12519695××
  怕触景生情,姐的遗物件件被姐夫销毁,很明显这本日记他没有发现。
  我思考半天,恍悟那字母和数字像极了博客地址。
  扔了抹布我赶紧坐到电脑前,输入网页域名,姐姐博客赫然昭示。
  8月20日
  蜜月里老公在身边,睡姿如婴儿踏实,我总忍不住看他的脸微笑。夜夜笙歌的快乐让人兴奋得睡不着,一遍遍想他勇猛与炙热,一次次乐此不疲,他喊我小妖精,真贪恋这种迥异单身的状态,活色生香。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他天长地久拥有激情。
  2月3日
  心痛,爱最长不过六个月,缠绵的新鲜劲减弱,我们按部就班地走向程序化,没有浪漫前戏,也没有柔软后缀。每次他向我求欢,我都有微微的惆怅,埋怨他知道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直奔主题?而美好情绪一旦缺席,就好像一锅需要沸腾的水,没有火种去点燃,只能无助等待冷却,慢慢地,从接近沸腾,逐渐变成冰冷,像我们的生活。
  2月25日
  我忽然想改变,把自己胸前绘了彩色莲花,在他身下婉转妖娆,或激放或保守,我叫他,用很多热辣激情的昵称,他回应着,我们一次次把对方送往云霄,因了他的勇猛,我的身体也似乎变成了一朵云,可以随意改变。激情过后,他伏在我怀里,虚脱一般,他亲吻着我彩色的胸,呢喃着:亲爱的,这等感觉,已经久违了。夜,充满着激情荷尔蒙燃烧的甜蜜味道。
  3月10日
  欢愉回归,他不再早早入睡,央求我陪玩。还买了很多彩绘颜料,图像作品借鉴,我一路被他的高昂牵引着,性爱变得空前炙热。每个夜晚,他的手指触及到我彩绘肌肤,仿佛有小朵的火花盛放,暧昧而又热烈。白日里,老公也多了很多情趣,总是很勤快地帮我分担家务,还会经常买些小礼物给我。
  5月6日
  我们画了很多彩绘图,纠葛于地板上翻滚抚弄。大床似乎成了亲密后休息的地方。
  7月15日
  怀念我们在大床上拥抱的滋味,对彩绘性爱我渐觉疲惫厌弃。昨夜,我说,老公,我想让你要我一次,是真的我,不沾颜料的在床上。结果我们少了璀璨滂沱的气势,多了先前的平淡,搂着他躺卧床上,我身体安静自如。老公却不同,看得出他在努力,可就是无法进入状态,草草结束他转背入眠,荡然全失美妙。
  7月30日
  又是半月流逝,由最初彩绘带来的新鲜到如今的倦怠,我轮回式的期盼自然结合。当老公找出新的彩绘图片要我模仿,我已经没有特别兴致。不想扫他兴才刻意搔首弄姿,他感觉到我的勉强,问我怎么了,我说最近太累了,想早些睡。这晚,两个人相背无语。找寻激情,原本是我主张的,没有想到老公投入了相当大的热情,一切开始走远的时候,我却已经有些无能为力。我们像游戏中两个不合拍的孩子,我已经厌烦了,他还欢喜着。
  9月17日
  老公痴迷彩绘性爱程度接近变态,他电脑E盘里储存了许多下载的彩绘录像,抽屉内有他买的彩绘女模特海报,我们房间白色墙壁他建议涂成彩色勾勒出波浪凹凸的曲线,仿佛女人乳房。最近,我在他颈背部看到吻痕,手抓印,他向我求爱次数少得可怜,估计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我深爱他,绝对不能容忍他背叛,倘若知道他寻花问柳,我肯定无法原谅。除非我死!
  ……
  
  3
  
  我呆呆地看这些日记,哭了。姐的暴亡,姐夫的怪癖,其中必有蹊跷,可自己一头雾水从何查清?
  好不容易费尽力气,偷偷找到钥匙打开姐夫抽屉,里面确有一沓彩绘画报,各种裸体女人胸前腹部,甚至全身绘着妩媚彩绘,眼神轻佻飞舞。
  我不动声色地原物奉还,紧接着打电话给姐姐的朋友,问姐姐出事那天,谁与她见过面或者在一起。
  答案层层否定,令我失望。
  周末,我逛超市买日用品,路经牙膏货架正碰遇姐的同学海霞,她见了我慌张诧异:“知道你姐死讯了?”纳闷,姐去世急促鲜有人知,海霞怎么清楚?我逼问她老半天,她才迟疑着吐露真相。
  姐出事那天,海霞约她一起美甲,快进美甲店了看附近宾馆门口姐夫好像等人。姐以包遮脸尾随他,见他噔噔噔上了楼,姐叫海霞在宾馆大堂等,自己也咚咚咚地上去。估计约20分钟左右,姐歇斯底里地跑下楼,海霞跟着后面追,边追边喊:“雅子,出什么事了?”
  “他混蛋,和一个女人在搞彩绘性爱。太恶心伤人了,我要说给所有人听,让三岁孩童都知道他的怪癖。”姐嘴里哭诉,脚步丝毫没停。
  绕街拐角处,有辆卡车扑面驶来,姐因气愤冲击脑神经,压根不知道要躲闪危险,仿佛轻松的撞击竟导致她当场命丧黄泉。
  海霞电话Call姐夫,姐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要见他,她恨他,但请他别告诉我死亡讯息,她希望我认为她还活得幸福,避免影响学业。
  海霞讲完潸然泪下,起初她考虑这些是我家事,不便插手,始终没告诉我。然而,纸包不住火,我早晚会知道姐夫是杀害姐的“间接凶手”,海霞只得顺势道明事实。
  我懵了。半晌,我还自欺欺人认为这只是命运和我开的离奇玩笑,但清醒冷静后我明白姐夫是罪人、伪君子。
  莫名其妙地,我胸膛深处郁积为姐姐抱屈的泉水,它潺潺流淌,无止境向前。
  复仇行动轻易拉开序幕,我只在姐夫酒杯里放了一片春药,姐姐走后他总借酒消愁,曾经我以为那代表对姐深情缅怀,现在看来是他想借酒洗除自己犯的错吧。
  他醉意朦胧时,我迅速洗完澡,躲在卫生间画绘,用国画颜料中的“藤黄”在胸前画玫瑰,深谙化学专业的我懂藤黄是毒药,擦拭皮肤没什么问题,入口进胃则可以将人致死。
  我算准姐夫他会吻这怒放的花儿。
  稍顷,他药劲发作,我蒙着青色面纱跳脱衣舞扭捏坐到他腿上,性感妖娆地摆动身躯,隐秘欲望在他心中沸腾,他的呼吸像一尾极光滑的热带鱼游弋在我周身,所到之处燃烧得寸草不生。皮肤空隙,随他的一声吼,我青春的花蕊碎落满地。
  
  4
  
  他离不开我了,我忍着内心的绝望恨意强颜作笑。殊不知,他每次吸进的“藤黄”都摧残健康,头昏恶心都是中毒表现。他说:奇怪,我与你亲热总像半梦半醒地,有点力不从心,还想呕吐。我调笑,难不成你怀孕了?哈哈,可能是纵欲。
  怕他生疑,我加大了剂量痛快处理,毕竟剩余时间也不多,法国校方催我返校做论文答辩。短短几天下来,他轰然倒在我身上,我伸手探测他鼻息,冷漠寂寥。
  他死了,我倒挺镇定自若的,先戴塑胶手套把现场打扫干净,然后简单收拾了行李,奔赴机场。前方路途能否一帆风顺,我毫无把握,虽然潜意识是忐忑不安的,但依旧兴奋,因为恨姐夫,我亲手把他推进了地狱;因为爱姐姐,我愿意和她齐聚地狱,对牢房也就不十分畏怕了,索性闭目养神。隐约地,耳边传响一阵歌声:“相遇一定是一种魔咒,让我甘于被你看守,记得当初你的一举一动,记得你阳光般的温柔……”
  默默聆听,还是出了神,我禁不住慨叹,彩绘是三个人的魔咒,斩断我们锦绣繁花的生命,还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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