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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基于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2007—2016年的财务数据，本文实证研究了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及其风险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在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间的差异。研究发现：总体而言，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地方性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有正向影响，且这种正向影响在城市商业银行比农村金融机构中更加明显;但是业务的多元化并没有分散地方性商业银行的风险，多元化程度与风险没有显著相关性;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风险越高，其经营业绩越高，高风险带来了高收益;而农村金融机构并没有相似特性。本文对地方性商业银行如何进行多元化战略提出了针对性建议。
关键词：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经营业绩;风险
中图分类号：F830.3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4-2265（2019）10-0054-09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19.10.009
一、导言
近年来，地方性商业银行发展迅速，截至2019年5月底，全国城市商业银行资产总额35.78万亿元，占国内银行业资产总额的13.4%;农村金融机构资产总额36.36万亿元，占国内银行业资产总额的13.5%①。在金融市场和宏观环境的压力下，地方性商业银行间的竞争日益激烈，以传统信贷业务为基础的经营模式正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挑战。国内各商业银行也积极发展新型业务，通过多种措施提高非利息收入占比，逐步实现多元化经营，以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提升市场竞争力。
银行多元化经营模式的演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那么对于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多元化究竟如何影响其经营业绩？多元化是否分散了风险呢？我们尚不可知。本文利用国泰安数据库中地方性商业银行2007—2016年的数据，对这些问题进行实证研究。研究发现：（1）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2）城市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农村金融机构更大;（3）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与风险没有显著相关性;（4）城市商业银行风险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而农村金融机构的风险与其经营业绩没有显著相关性。本文关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对经营业绩和风险影响的分析，将已有研究进一步扩展到地方性中小型商业银行层面，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此外，本文对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如何利用多元化提升经营业绩提出了建议，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
二、文献回顾
（一）关于银行多元化和经营业绩的文献回顾
多元化战略最早由Ansoff（1957）提出，Ansoff的多元化经营主要是指企业经营产品种类的多元化，后来学者对多元化的概念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和阐述。在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多元化经营研究中，业务多元化是最主要的内容。商业银行多元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多利润，提高经营绩效。但在实证上由于计量方法和样本数据的不同，对多元化能否增加银行的经营业绩，学术界尚未达成一致结论。如Hirtle和Stiroh（2007）利用1997—2004年美国银行业的数据进行研究，发现增加零售业务会显著降低美国商业银行的市场回报和会计收益;Laeven和Levine（2007）利用43个国家的金融集团样本进行研究，发现多元化会降低金融集团的市场价值。而Baele等（2007）对1989—2004年欧洲255家上市银行进行研究，发现非利息收入可以提高银行特许权价值（Franchise Value）;Demirgü?-Kunt和Huizinga（2010）利用101个国家1334家银行为样本，发现非利息收入的增加能够提高银行资产收益率。
承袭国外研究的框架，国内学者也对我国银行业多元化经营进行了诸多研究，但是基于不同期间和不同样本的研究，结论也不一致。如刘孟飞等（2012）利用19家主要商业银行的数据，发现多元化对绩效影响并不明显;薛超和李政（2014）基于资产和资金来源的视角进行研究，认为多元化经营与商业银行绩效具有负相关性;但殷敖和杨胜刚（2017）研究发现发展中间业务有利于提高我国上市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张海军（2018）、刘新宇和刘傲琼（2018）、武志勇等（2018）也都发现多元化有助于提高银行的经营绩效。
（二）关于银行多元化和风险的文献回顧
由于样本数据、计量方法和指标选取等不同，对于银行业务多元化能否有助于降低盈余的波动性，国内外学者的观点也不一致。Smith等（2003）发现银行收入多元化有助于降低欧洲银行盈余的波动;但Calmès和Liu（2009）利用加拿大银行业的数据，发现非利息收入反而增大了营业收入的波动;Chunhachinda和Li（2014）利用亚洲银行业的数据进行研究也有类似发现。有研究认为多元化对风险的影响与银行的业务导向有关，如DeYoung和Torna（2013）发现在金融危机期间，证券经纪和保险销售等以收费为基础的业务会降低银行的破产风险，而VC、投行和资产证券化等基于资产的业务会增大银行的破产风险; K?hler（2013）利用德国银行业数据进行研究，发现非利息收入的增加会降低零售业务导向银行的风险，但增加投资导向银行的风险。国内学者利用我国银行业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也不一致。基于我国主要商业银行或上市银行的数据，周开国和李琳（2011）、张雪兰（2011）等发现银行收入多元化与风险之间没有显著相关性;刘孟飞等（2012）、黄国妍（2015）、曲洪建等（2016）、刘傲琼和刘新宇（2017）等认为收入结构多元化有效降低了银行的风险;但满媛媛（2016）、翟光宇和何玉洁（2018）则发现收入结构多元化会加剧银行的风险。
目前对国内银行多元化经营的分析主要关注于大型商业银行（如上市银行等），很少涉及地方性的中小商业银行。本文则在借鉴已有研究方法的基础上，关注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主要包括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等）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影响，并分析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这种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本文将以往研究从全国层面延伸到省市级区域性层面，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对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发展适合自身的转型战略提供了经验依据。 三、研究假设
近年来，国内商业银行积极进行多元化经营，拓展各种非利息收入，以提升其综合竞争力。参考已有研究（Vennet，2002;Campello，2002;王擎和田娇，2014），本文梳理了多元化经营对商业银行绩效的作用机制。一是资源共享机制：多元化经营可以借助已建立的销售渠道和客户基础，进行交叉销售和差异化经营，对外部资源进行共享;同时对生产要素、技术、人力资源等优化配置，对内部资源共享;并在生产、营销和财务方面达成协同效应，降低银行的经营成本，进而提高银行的经营业绩。二是风险平滑机制：多元化经营丰富了原有的资产投资组合，为银行优化收入结构带来了更多的调整和转换空间，减小了市场利率和经济周期对收入和利润的不利影响，创造多元化收益。三是市场竞争机制：多元化经营能提高市场占有率和影响力，提高金融产品及业务的集中度，从而获得成本优势和长期稳定利润的机会。近年来，国内学者也多发现多元化对商业银行绩效产生正向的影响，如张海军（2018）、武志勇等（2018）、刘新宇和刘傲琼（2018）等。
然而多元化经营也带来诸多挑战：一是非利息收入比重的增加，银行收入波动性将增大，削弱了多元化对银行经营绩效的正面影响;二是多元化经营导致银行组织结构变得复杂，下属部门或子公司增加，这将增大管理难度和风控难度，增加银行的管理费用和监管成本（王修华和陈文彬，2018）;三是多元化经营可能导致部门之间、银行和客户之间产生利益冲突，进而影响银行的经营绩效。而且，过度多元化也会使得各家银行竞争激烈，降低银行原有的竞争力。对于规模相对较小银行，多元化的负面影响可能会更明显，刘孟飞等（2012）甚至发现中小银行多元化与其绩效呈现负相关关系。总之，多元化经营的收益来源于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但商业银行需要控制多元化经营的成本才能实现净收益。对于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多元化带来的规模经济能否抵消其带来的不利影响，我们尚不可知。因此本文以原假设的形式提出假设1。
假設1：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没有显著影响。
根据Markowitz投资组合理论，各类非利息收入业务所带来的业务品种的增加以及和传统业务的交叉销售，有利于分散因市场波动或货币政策调整导致的市场风险，缓解由突发事件导致的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黄国妍（2015）、刘傲琼和刘新宇（2017）、胡晓霁等（2019）利用不同时期或不同银行的样本对于国内商业银行进行研究，均发现商业银行多元化有助于降低银行的风险。但DeYoung和Roland（2001）也提出商业银行的业务多元化可能会恶化商业银行的风险状况：一是借贷关系的转换成本较高，而费用基础的转换成本较低，因此非利息收入业务客户更容易转换到其他提供类似服务的银行，导致非利息收入比净利息收入波动性大;二是增加信贷业务仅会增加变动成本（利息支出），而扩展非利息业务会增加固定成本（如增加员工数量），这将增大银行经营杠杆风险;三是由于监管部门对大部分非利息业务无资本要求，扩大非利息收入业务占比将提高银行的财务杠杆，进而增大收入的波动。此外，在经营管理过程中非利息业务可能会带来新的操作风险、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和法律风险。对于规模相对较小、人才储备不足的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开展多元化经营能否分散风险还需要进行实证检验，因此本文以原假设的形式提出假设2。
假设2：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风险没有显著影响。
对于风险与经营业绩的关系，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APM）用数学公式简明地表述了资产组合的价值与无风险利率以及资产的风险水平之间的关系：[Eri=rf+βim[Erm-rf]]。公式中的β为资产组合的风险因子，风险越高，期望的报酬率也越高。刘孟飞等（2012）用我国19家主要商业银行的数据进行研究，也发现更多的风险带来更高的绩效。本文预期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这种关系依然成立。据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地方性商业银行风险越高，经营业绩越好。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样本银行来自国泰安数据库，银行性质选取了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样本期间为2007—2016年，在删除缺失变量后，共得到987个银行—年度观测数据。样本银行的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宏观经济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本文使用STATA 14.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二）研究模型
本文首先用模型（1）来分析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经营业绩的影响，用模型（2）来研究业务多元化程度对风险的影响，用模型（3）来进一步研究地方性商业银行的风险能否带来较高的经营业绩。
（三）变量选取
1. 被解释变量。经营业绩（PERF）：银行多元化经营的最终目的是追求利润最大化，提升盈利能力，盈利水平就自然成为衡量多元化经营业绩的标准。本文主要用总资产收益率（ROA）衡量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
风险（RISK）：本文采用调整后的Z值衡量银行风险，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ROA表示银行的总资产收益率，CAR表示银行的资本充足率，σ（ROA）表示总资产收益率的标准差。根据定义，Z值越大，银行风险越低。本文采用3年移动平均计算σ（ROA）。缺失数据的观测将被删除。
2. 解释变量。业务多元化指数（HHI）：本文采用调整后的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HHI是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多元化程度的指数，HHI越大，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NII指的是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OR指的是其他非利息收入（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投资收益、汇兑收益、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以及其他营业收入等）占营业收入的比重。 3. 控制变量。影响商业银行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其他因素很多，本文主要控制了资产规模（SIZE）、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不良贷款率（NPL）、收入成本比（CIR）、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等银行特征。资产规模（SIZE）用总资产的自然对数衡量，资产规模既体现了银行的资金实力，也能反映风险管理的技术，会对银行业绩和风险产生影响。股东权益比率（EQUITY）为银行股东权益与总资产的比值，一方面资本是银行长期稳定的资金来源，充足的资本可提升银行发展的动力，也使得银行经营更加稳定，给银行带来持续稳定的收入;另一方面如果股东权益比率过低，也代表银行杠杆较高，抵御风险的能力较弱。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反映了银行存贷款的结构体系，该指标既反映了银行的资金成本，对银行总体业绩产生影响，也体现了银行应对集中挤兑的抗风险能力。不良贷款率（NPL）则反映了银行的资产质量，会影响银行的经营业绩和风险。收入成本比（CIR）衡量了银行的经营成本，数值越高，其经营效率越低。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是银行内部综合管理能力的体现，将对银行的业绩和风险产生一定影响。此外，本文也控制了银行注册所在地人均GDP的增长率（AGDPG）以及年度等宏观经济因素。表1列示了各变量的定义。
（四）描述性统计
表2为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从表2可以发现样本中地方性商业银行平均总资产收益率（ROA）为1.17%，Z值平均为4.06，多元化指数平均为0.27。此外，样本银行的总资产平均为1357.61亿元，股东权益比率（EQUITY）平均为7.40%，贷款与存款的比值（LOANDEP）平均为0.63，不良贷款率（NPL）平均为1.57%，成本收入比（CIR）平均为0.44，总资产周转率平均为0.03。
五、回归分析
本文首先用模型（1）研究了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总体影响，结果见表3所示。
表3第（1）列为全样本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65，在1%水平上顯著为正。说明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多元化经营的收益要高于多元化经营的成本，业务多元化对地方性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具有正向影响。
本文样本中包括了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②，二者在规模和经营方式上均存在差异。样本中城市商业银行的总资产平均为1553.64亿元，农村金融机构的总资产平均为965.54亿元，二者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③。规模相对较大的银行一般拥有较强的资产实力、稳定的客户关系以及充足的信息资料，即能够更好地共享内外部资源，开拓创新型业务，产生协同效应，也有足够能力应对负面影响。而规模较小的商业银行，客户规模较小，也没有足够资源从事多元化经营，多元化的收益相对降低。国内外学者研究多发现，银行经营多元化与业绩的正相关性在规模较大的银行中更明显，如Goddard等（2008）、Chiorazzo等（2008）、尚妍等（2016）、张海军（2018）、武志勇等（2018）。因此可以预期多元化对经营业绩的影响在规模较大的城市商业银行会更明显。而且，由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定位和属性的差异，使其经营方式上也存在差别。尽管从多元化指数来看，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没有显著差异，但城市商业银行贷款和存款比率平均为0.61，而农村金融机构的贷款和存款比率平均为0.68，二者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农村金融机构更多地依赖于传统的贷款业务，可能会降低多元化的收益。
为此，本文将样本进一步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来研究业务多元化对经营业绩的影响在二者之间是否有所不同。表3第（2）列和第（3）列为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78，在1%水平上显著;对于农村金融机构，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51，也在1%水平上显著。为检验两个回归系数的差异是否显著，本文进行了邹氏检验（Chow Test），Chi2为106.31（Prob>Chi2=0.0000）。这表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要比对农村金融机构的正向影响更加明显。
此外，本文还发现资产规模（SIZE）越大，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越好，但是对城市商业银行经营业绩的影响不显著;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越好，这可能与农村金融机构更多地依靠贷款增加业绩有关;但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城市商业银行经营业绩越差，这可能与贷款占有资金成本较多、带来收益有限相关。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越高，不良贷款率（NPL）越低，成本收入比（CIR）越低，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越高，地方性商业银行经营业绩越好;注册地人均GDP增长率（AGDPG）对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有正向影响。
那么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能否分散其风险呢？本文继续用模型（2）对此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回归结果见表4。
表4第（1）列为全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1858，并不显著。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并不能分散其风险。国内外很多研究发现，对于不同规模的银行，多元化对风险的影响不一样，如De Jonghe等（2015）发现多元化降低了大银行的系统性风险，而增加了小银行的系统性风险;李志辉和李梦雨（2014）、朱晋娴和刘阳（2018）利用国内商业银行进行研究也有类似发现。那么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多元化程度对其风险影响是不是也有所差异呢？本文继续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发现两个子样本中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均不显著。由于已有研究样本中规模较小的银行依然比本文样本中地方性城商行规模大④，因此本文未发现多元化对风险有影响与前人研究结论并不冲突。而且满媛媛（2016）发现多元化对小规模地区性商业银行的风险几乎不存在影响，表4的结果与其研究相一致。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分散风险的能力并不明显。这与地方性商业银行规模相对较小、综合实力有限有关，业务多元化分散市场风险的同时也带来了新问题。 此外，本文还发现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资产规模（SIZE）越大，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越高，Z值越大，风险越低;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城市商业银行Z值越大，风险越低，农村金融机构的Z值越小，风险越高，这可能与两种类型的银行经营模式不同相关;不良贷款率（NPL）越低，城市商业银行的Z值越大，风险越低;注册地人均GDP增长率（AGDPG）越高，经济越发达，农村金融机构的Z值越大，风险越低。
前文分析到对于地方性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并没有分散其风险，那么其风险能否带来较高的经营收益呢？本文继续用模型（3）对此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回归结果见表5。
表5第（1）列为全样本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65，依然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但是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表5第（2）列和第（3）列为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的结果。本文发现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为-0.0002，在10%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说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Z值越小，风险越大，其经营业绩越好，高风险带来了高收益。但对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农村金融机构的高风险并没有带来较高的经营业绩。
综合表3、表4和表5的结果可以发现：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收益大于其带来的成本，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农村金融机构更加明显，尽管业务多元化没有分散风险，但高风险也带来了较高的经营收益;而对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不仅多元化没有分散其风险，而且风险与业绩也没有显著相关性。
六、稳健性检验
（一）用净资产收益率（ROE）衡量银行的经营业绩
商业银行是一个高杠杆的行业，90%以上的资金来自负债。在接近20倍的杠杆作用下，银行的净资产对银行盈利的贡献相对较小，净资产更多地是为了满足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减少破产风险。因此在高财务杠杆下，净资产收益率（ROE）都会或多或少地产生失真现象。但是为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依然选取了净资产收益率（ROE）作为被解释变量，建立类似的回归方程进行分析，回归结果见表6。
从表6结果可以发现，在用净资产收益率（ROE）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经营业绩时，业务多元化程度（HHI）对其经营业绩依然具有正向影响，HHI回归系数为0.0845，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而且城市商业银行子样本中HHI的回归系数为0.1037，要显著高于农村金融机构子样本中HHI的回归系数0.0677。这表明业务多元化对城市商业银行净资产收益率的正向影响仍然显著高于对农村金融机构的影响。对于城市商业银行，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为-0.0046，在5%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Z值越小，风险越大，净资产收益率（ROE）越高，高风险带来了高收益。但對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与前文回归结果一致。
（二）用不同方式衡量银行的风险
参考黄国妍（2015）等人的研究，本文用ROA的标准差衡量银行的风险，进行了稳健性检验。在这部分，本文以三年为一个计算区间，滚动计算银行风险;对应的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也取相同时间段内的平均值。回归结果依然未发现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与其风险存在显著相关性。
（三）用不同方式衡量银行业务的多元化程度
近年来，商业银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越来越高，为突出手续费及佣金收入的重要性，本文用以下公式计算的HHI指数来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程度。
其中，NII指的是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COM指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OR指的是其他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HHI_2数值越大，表明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本文重新回归了模型（1）、（2）、（3），得到了一致的结果。
七、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国泰安数据库中地方性商业银行2007—2016年的财务数据，实证研究了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在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差异。本文研究发现：（1）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2）城市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对农村金融机构的影响更大;（3）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与其风险没有显著相关性;（4）城市商业银行风险越高，其经营业绩越高;而农村金融机构的风险与其经营业绩并没有显著相关性。本文将已有关于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研究进一步扩展到地方性的中小型银行，补充了现有文献。同时，本文提出以下建议，为地方性商业银行的多元化战略提供参考：
（一）平衡银行规模和多元化战略
对于资产规模相对较小的银行（如部分农村金融机构），资源禀赋、人才储备和技术优势有限，管理能力欠缺，多元化经营带来的收益相对较低，过分依赖非利息收入可能会增加业务收入的波动性。小型银行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大规模开展多元化经营可能没有分散风险，反而分散了资源，降低资源的利用效率，削弱主营业务优势。因此小型的商业银行或农村金融机构应持续关注传统存贷业务，充分发挥其在中小企业贷款上的天然优势，开发适合中小企业的新型信贷产品。通过适时开展新业务积累经验，通过自身做大做强为多元化经营储备资源。
（二）适时选择差异化发展道路
我国各商业银行在业务结构、商业模式、营运管理等方面都呈现出趋同性，与大型银行相比，地方性的中小型商业银行业务创新能力和资产规模上都不具有竞争力。在竞争较为激烈时，地方性商业银行应充分利用地缘和区域优势，明确市场定位，选择适合自己的多元化项目;提高专业化经营水平，逐步增强风险控制等软实力，形成自身核心的竞争力;最后通过产品创新或交叉销售等方式，为客户提供一站式金融服务，从而达到提升绩效的目的。 （三）注重風险管理和成本控制
多元化经营仍然是我国银行业未来发展的大势所趋，地方性商业银行应注重风险管理，培育风险管理文化;设置多元化经营的风控部门，健全银行的内控机制。同时需要注重控制多元化带来的成本，通过预算制度和提高技术水平等方式，平衡多元化的规模、效率与费用，提高管理水平。
注：
①数据来源：银保监会网站。
②根据银保监会的分类，本文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大类，其中农村金融机构主要包括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
③即使对总资产取自然对数，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规模依然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
④如李志辉和李梦雨（2014）将银行资产规模小于53628.17亿元划分为规模较小银行，朱晋娴和刘阳（2018）则是对比的国有大型上市银行和全国性股份制上市银行，他们样本中的小银行均比本文样本银行规模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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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经营业绩;风险
中图分类号：F830.3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4-2265（2019）10-0054-09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19.10.009
一、导言
近年来，地方性商业银行发展迅速，截至2019年5月底，全国城市商业银行资产总额35.78万亿元，占国内银行业资产总额的13.4%;农村金融机构资产总额36.36万亿元，占国内银行业资产总额的13.5%①。在金融市场和宏观环境的压力下，地方性商业银行间的竞争日益激烈，以传统信贷业务为基础的经营模式正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挑战。国内各商业银行也积极发展新型业务，通过多种措施提高非利息收入占比，逐步实现多元化经营，以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提升市场竞争力。
银行多元化经营模式的演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那么对于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多元化究竟如何影响其经营业绩？多元化是否分散了风险呢？我们尚不可知。本文利用国泰安数据库中地方性商业银行2007—2016年的数据，对这些问题进行实证研究。研究发现：（1）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2）城市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农村金融机构更大;（3）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与风险没有显著相关性;（4）城市商业银行风险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而农村金融机构的风险与其经营业绩没有显著相关性。本文关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对经营业绩和风险影响的分析，将已有研究进一步扩展到地方性中小型商业银行层面，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此外，本文对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如何利用多元化提升经营业绩提出了建议，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
二、文献回顾
（一）关于银行多元化和经营业绩的文献回顾
多元化战略最早由Ansoff（1957）提出，Ansoff的多元化经营主要是指企业经营产品种类的多元化，后来学者对多元化的概念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和阐述。在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多元化经营研究中，业务多元化是最主要的内容。商业银行多元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多利润，提高经营绩效。但在实证上由于计量方法和样本数据的不同，对多元化能否增加银行的经营业绩，学术界尚未达成一致结论。如Hirtle和Stiroh（2007）利用1997—2004年美国银行业的数据进行研究，发现增加零售业务会显著降低美国商业银行的市场回报和会计收益;Laeven和Levine（2007）利用43个国家的金融集团样本进行研究，发现多元化会降低金融集团的市场价值。而Baele等（2007）对1989—2004年欧洲255家上市银行进行研究，发现非利息收入可以提高银行特许权价值（Franchise Value）;Demirgü?-Kunt和Huizinga（2010）利用101个国家1334家银行为样本，发现非利息收入的增加能够提高银行资产收益率。
承袭国外研究的框架，国内学者也对我国银行业多元化经营进行了诸多研究，但是基于不同期间和不同样本的研究，结论也不一致。如刘孟飞等（2012）利用19家主要商业银行的数据，发现多元化对绩效影响并不明显;薛超和李政（2014）基于资产和资金来源的视角进行研究，认为多元化经营与商业银行绩效具有负相关性;但殷敖和杨胜刚（2017）研究发现发展中间业务有利于提高我国上市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张海军（2018）、刘新宇和刘傲琼（2018）、武志勇等（2018）也都发现多元化有助于提高银行的经营绩效。
（二）关于银行多元化和风险的文献回顧
由于样本数据、计量方法和指标选取等不同，对于银行业务多元化能否有助于降低盈余的波动性，国内外学者的观点也不一致。Smith等（2003）发现银行收入多元化有助于降低欧洲银行盈余的波动;但Calmès和Liu（2009）利用加拿大银行业的数据，发现非利息收入反而增大了营业收入的波动;Chunhachinda和Li（2014）利用亚洲银行业的数据进行研究也有类似发现。有研究认为多元化对风险的影响与银行的业务导向有关，如DeYoung和Torna（2013）发现在金融危机期间，证券经纪和保险销售等以收费为基础的业务会降低银行的破产风险，而VC、投行和资产证券化等基于资产的业务会增大银行的破产风险; K?hler（2013）利用德国银行业数据进行研究，发现非利息收入的增加会降低零售业务导向银行的风险，但增加投资导向银行的风险。国内学者利用我国银行业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也不一致。基于我国主要商业银行或上市银行的数据，周开国和李琳（2011）、张雪兰（2011）等发现银行收入多元化与风险之间没有显著相关性;刘孟飞等（2012）、黄国妍（2015）、曲洪建等（2016）、刘傲琼和刘新宇（2017）等认为收入结构多元化有效降低了银行的风险;但满媛媛（2016）、翟光宇和何玉洁（2018）则发现收入结构多元化会加剧银行的风险。
目前对国内银行多元化经营的分析主要关注于大型商业银行（如上市银行等），很少涉及地方性的中小商业银行。本文则在借鉴已有研究方法的基础上，关注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主要包括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等）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影响，并分析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这种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本文将以往研究从全国层面延伸到省市级区域性层面，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对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发展适合自身的转型战略提供了经验依据。 三、研究假设
近年来，国内商业银行积极进行多元化经营，拓展各种非利息收入，以提升其综合竞争力。参考已有研究（Vennet，2002;Campello，2002;王擎和田娇，2014），本文梳理了多元化经营对商业银行绩效的作用机制。一是资源共享机制：多元化经营可以借助已建立的销售渠道和客户基础，进行交叉销售和差异化经营，对外部资源进行共享;同时对生产要素、技术、人力资源等优化配置，对内部资源共享;并在生产、营销和财务方面达成协同效应，降低银行的经营成本，进而提高银行的经营业绩。二是风险平滑机制：多元化经营丰富了原有的资产投资组合，为银行优化收入结构带来了更多的调整和转换空间，减小了市场利率和经济周期对收入和利润的不利影响，创造多元化收益。三是市场竞争机制：多元化经营能提高市场占有率和影响力，提高金融产品及业务的集中度，从而获得成本优势和长期稳定利润的机会。近年来，国内学者也多发现多元化对商业银行绩效产生正向的影响，如张海军（2018）、武志勇等（2018）、刘新宇和刘傲琼（2018）等。
然而多元化经营也带来诸多挑战：一是非利息收入比重的增加，银行收入波动性将增大，削弱了多元化对银行经营绩效的正面影响;二是多元化经营导致银行组织结构变得复杂，下属部门或子公司增加，这将增大管理难度和风控难度，增加银行的管理费用和监管成本（王修华和陈文彬，2018）;三是多元化经营可能导致部门之间、银行和客户之间产生利益冲突，进而影响银行的经营绩效。而且，过度多元化也会使得各家银行竞争激烈，降低银行原有的竞争力。对于规模相对较小银行，多元化的负面影响可能会更明显，刘孟飞等（2012）甚至发现中小银行多元化与其绩效呈现负相关关系。总之，多元化经营的收益来源于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但商业银行需要控制多元化经营的成本才能实现净收益。对于我国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多元化带来的规模经济能否抵消其带来的不利影响，我们尚不可知。因此本文以原假设的形式提出假设1。
假設1：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没有显著影响。
根据Markowitz投资组合理论，各类非利息收入业务所带来的业务品种的增加以及和传统业务的交叉销售，有利于分散因市场波动或货币政策调整导致的市场风险，缓解由突发事件导致的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黄国妍（2015）、刘傲琼和刘新宇（2017）、胡晓霁等（2019）利用不同时期或不同银行的样本对于国内商业银行进行研究，均发现商业银行多元化有助于降低银行的风险。但DeYoung和Roland（2001）也提出商业银行的业务多元化可能会恶化商业银行的风险状况：一是借贷关系的转换成本较高，而费用基础的转换成本较低，因此非利息收入业务客户更容易转换到其他提供类似服务的银行，导致非利息收入比净利息收入波动性大;二是增加信贷业务仅会增加变动成本（利息支出），而扩展非利息业务会增加固定成本（如增加员工数量），这将增大银行经营杠杆风险;三是由于监管部门对大部分非利息业务无资本要求，扩大非利息收入业务占比将提高银行的财务杠杆，进而增大收入的波动。此外，在经营管理过程中非利息业务可能会带来新的操作风险、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和法律风险。对于规模相对较小、人才储备不足的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开展多元化经营能否分散风险还需要进行实证检验，因此本文以原假设的形式提出假设2。
假设2：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风险没有显著影响。
对于风险与经营业绩的关系，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APM）用数学公式简明地表述了资产组合的价值与无风险利率以及资产的风险水平之间的关系：[Eri=rf+βim[Erm-rf]]。公式中的β为资产组合的风险因子，风险越高，期望的报酬率也越高。刘孟飞等（2012）用我国19家主要商业银行的数据进行研究，也发现更多的风险带来更高的绩效。本文预期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这种关系依然成立。据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地方性商业银行风险越高，经营业绩越好。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样本银行来自国泰安数据库，银行性质选取了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样本期间为2007—2016年，在删除缺失变量后，共得到987个银行—年度观测数据。样本银行的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宏观经济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本文使用STATA 14.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二）研究模型
本文首先用模型（1）来分析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经营业绩的影响，用模型（2）来研究业务多元化程度对风险的影响，用模型（3）来进一步研究地方性商业银行的风险能否带来较高的经营业绩。
（三）变量选取
1. 被解释变量。经营业绩（PERF）：银行多元化经营的最终目的是追求利润最大化，提升盈利能力，盈利水平就自然成为衡量多元化经营业绩的标准。本文主要用总资产收益率（ROA）衡量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
风险（RISK）：本文采用调整后的Z值衡量银行风险，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ROA表示银行的总资产收益率，CAR表示银行的资本充足率，σ（ROA）表示总资产收益率的标准差。根据定义，Z值越大，银行风险越低。本文采用3年移动平均计算σ（ROA）。缺失数据的观测将被删除。
2. 解释变量。业务多元化指数（HHI）：本文采用调整后的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HHI是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多元化程度的指数，HHI越大，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NII指的是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OR指的是其他非利息收入（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投资收益、汇兑收益、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以及其他营业收入等）占营业收入的比重。 3. 控制变量。影响商业银行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其他因素很多，本文主要控制了资产规模（SIZE）、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不良贷款率（NPL）、收入成本比（CIR）、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等银行特征。资产规模（SIZE）用总资产的自然对数衡量，资产规模既体现了银行的资金实力，也能反映风险管理的技术，会对银行业绩和风险产生影响。股东权益比率（EQUITY）为银行股东权益与总资产的比值，一方面资本是银行长期稳定的资金来源，充足的资本可提升银行发展的动力，也使得银行经营更加稳定，给银行带来持续稳定的收入;另一方面如果股东权益比率过低，也代表银行杠杆较高，抵御风险的能力较弱。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反映了银行存贷款的结构体系，该指标既反映了银行的资金成本，对银行总体业绩产生影响，也体现了银行应对集中挤兑的抗风险能力。不良贷款率（NPL）则反映了银行的资产质量，会影响银行的经营业绩和风险。收入成本比（CIR）衡量了银行的经营成本，数值越高，其经营效率越低。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是银行内部综合管理能力的体现，将对银行的业绩和风险产生一定影响。此外，本文也控制了银行注册所在地人均GDP的增长率（AGDPG）以及年度等宏观经济因素。表1列示了各变量的定义。
（四）描述性统计
表2为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从表2可以发现样本中地方性商业银行平均总资产收益率（ROA）为1.17%，Z值平均为4.06，多元化指数平均为0.27。此外，样本银行的总资产平均为1357.61亿元，股东权益比率（EQUITY）平均为7.40%，贷款与存款的比值（LOANDEP）平均为0.63，不良贷款率（NPL）平均为1.57%，成本收入比（CIR）平均为0.44，总资产周转率平均为0.03。
五、回归分析
本文首先用模型（1）研究了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总体影响，结果见表3所示。
表3第（1）列为全样本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65，在1%水平上顯著为正。说明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多元化经营的收益要高于多元化经营的成本，业务多元化对地方性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具有正向影响。
本文样本中包括了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②，二者在规模和经营方式上均存在差异。样本中城市商业银行的总资产平均为1553.64亿元，农村金融机构的总资产平均为965.54亿元，二者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③。规模相对较大的银行一般拥有较强的资产实力、稳定的客户关系以及充足的信息资料，即能够更好地共享内外部资源，开拓创新型业务，产生协同效应，也有足够能力应对负面影响。而规模较小的商业银行，客户规模较小，也没有足够资源从事多元化经营，多元化的收益相对降低。国内外学者研究多发现，银行经营多元化与业绩的正相关性在规模较大的银行中更明显，如Goddard等（2008）、Chiorazzo等（2008）、尚妍等（2016）、张海军（2018）、武志勇等（2018）。因此可以预期多元化对经营业绩的影响在规模较大的城市商业银行会更明显。而且，由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定位和属性的差异，使其经营方式上也存在差别。尽管从多元化指数来看，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没有显著差异，但城市商业银行贷款和存款比率平均为0.61，而农村金融机构的贷款和存款比率平均为0.68，二者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农村金融机构更多地依赖于传统的贷款业务，可能会降低多元化的收益。
为此，本文将样本进一步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来研究业务多元化对经营业绩的影响在二者之间是否有所不同。表3第（2）列和第（3）列为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78，在1%水平上显著;对于农村金融机构，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51，也在1%水平上显著。为检验两个回归系数的差异是否显著，本文进行了邹氏检验（Chow Test），Chi2为106.31（Prob>Chi2=0.0000）。这表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要比对农村金融机构的正向影响更加明显。
此外，本文还发现资产规模（SIZE）越大，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越好，但是对城市商业银行经营业绩的影响不显著;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越好，这可能与农村金融机构更多地依靠贷款增加业绩有关;但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城市商业银行经营业绩越差，这可能与贷款占有资金成本较多、带来收益有限相关。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越高，不良贷款率（NPL）越低，成本收入比（CIR）越低，总资产周转率（ASSTURN）越高，地方性商业银行经营业绩越好;注册地人均GDP增长率（AGDPG）对农村金融机构的经营业绩有正向影响。
那么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能否分散其风险呢？本文继续用模型（2）对此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回归结果见表4。
表4第（1）列为全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1858，并不显著。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并不能分散其风险。国内外很多研究发现，对于不同规模的银行，多元化对风险的影响不一样，如De Jonghe等（2015）发现多元化降低了大银行的系统性风险，而增加了小银行的系统性风险;李志辉和李梦雨（2014）、朱晋娴和刘阳（2018）利用国内商业银行进行研究也有类似发现。那么对于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多元化程度对其风险影响是不是也有所差异呢？本文继续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发现两个子样本中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均不显著。由于已有研究样本中规模较小的银行依然比本文样本中地方性城商行规模大④，因此本文未发现多元化对风险有影响与前人研究结论并不冲突。而且满媛媛（2016）发现多元化对小规模地区性商业银行的风险几乎不存在影响，表4的结果与其研究相一致。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分散风险的能力并不明显。这与地方性商业银行规模相对较小、综合实力有限有关，业务多元化分散市场风险的同时也带来了新问题。 此外，本文还发现对于地方性商业银行而言，资产规模（SIZE）越大，股东权益比率（EQUITY）越高，Z值越大，风险越低;贷款与存款比率（LOANDEP）越高，城市商业银行Z值越大，风险越低，农村金融机构的Z值越小，风险越高，这可能与两种类型的银行经营模式不同相关;不良贷款率（NPL）越低，城市商业银行的Z值越大，风险越低;注册地人均GDP增长率（AGDPG）越高，经济越发达，农村金融机构的Z值越大，风险越低。
前文分析到对于地方性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并没有分散其风险，那么其风险能否带来较高的经营收益呢？本文继续用模型（3）对此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回归结果见表5。
表5第（1）列为全样本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多元化指数（HHI）回归系数为0.0065，依然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但是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表5第（2）列和第（3）列为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个子样本进行回归的结果。本文发现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为-0.0002，在10%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说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Z值越小，风险越大，其经营业绩越好，高风险带来了高收益。但对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农村金融机构的高风险并没有带来较高的经营业绩。
综合表3、表4和表5的结果可以发现：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收益大于其带来的成本，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农村金融机构更加明显，尽管业务多元化没有分散风险，但高风险也带来了较高的经营收益;而对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不仅多元化没有分散其风险，而且风险与业绩也没有显著相关性。
六、稳健性检验
（一）用净资产收益率（ROE）衡量银行的经营业绩
商业银行是一个高杠杆的行业，90%以上的资金来自负债。在接近20倍的杠杆作用下，银行的净资产对银行盈利的贡献相对较小，净资产更多地是为了满足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减少破产风险。因此在高财务杠杆下，净资产收益率（ROE）都会或多或少地产生失真现象。但是为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依然选取了净资产收益率（ROE）作为被解释变量，建立类似的回归方程进行分析，回归结果见表6。
从表6结果可以发现，在用净资产收益率（ROE）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经营业绩时，业务多元化程度（HHI）对其经营业绩依然具有正向影响，HHI回归系数为0.0845，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而且城市商业银行子样本中HHI的回归系数为0.1037，要显著高于农村金融机构子样本中HHI的回归系数0.0677。这表明业务多元化对城市商业银行净资产收益率的正向影响仍然显著高于对农村金融机构的影响。对于城市商业银行，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为-0.0046，在5%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对于城市商业银行而言，Z值越小，风险越大，净资产收益率（ROE）越高，高风险带来了高收益。但對于农村金融机构而言，风险（RISK）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与前文回归结果一致。
（二）用不同方式衡量银行的风险
参考黄国妍（2015）等人的研究，本文用ROA的标准差衡量银行的风险，进行了稳健性检验。在这部分，本文以三年为一个计算区间，滚动计算银行风险;对应的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也取相同时间段内的平均值。回归结果依然未发现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与其风险存在显著相关性。
（三）用不同方式衡量银行业务的多元化程度
近年来，商业银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越来越高，为突出手续费及佣金收入的重要性，本文用以下公式计算的HHI指数来衡量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程度。
其中，NII指的是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COM指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OR指的是其他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HHI_2数值越大，表明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本文重新回归了模型（1）、（2）、（3），得到了一致的结果。
七、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国泰安数据库中地方性商业银行2007—2016年的财务数据，实证研究了业务多元化对其经营业绩和风险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在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差异。本文研究发现：（1）总体而言，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越高，其经营业绩越好;（2）城市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对其经营业绩的正向影响比对农村金融机构的影响更大;（3）地方性商业银行业务多元化程度与其风险没有显著相关性;（4）城市商业银行风险越高，其经营业绩越高;而农村金融机构的风险与其经营业绩并没有显著相关性。本文将已有关于银行业务多元化的研究进一步扩展到地方性的中小型银行，补充了现有文献。同时，本文提出以下建议，为地方性商业银行的多元化战略提供参考：
（一）平衡银行规模和多元化战略
对于资产规模相对较小的银行（如部分农村金融机构），资源禀赋、人才储备和技术优势有限，管理能力欠缺，多元化经营带来的收益相对较低，过分依赖非利息收入可能会增加业务收入的波动性。小型银行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大规模开展多元化经营可能没有分散风险，反而分散了资源，降低资源的利用效率，削弱主营业务优势。因此小型的商业银行或农村金融机构应持续关注传统存贷业务，充分发挥其在中小企业贷款上的天然优势，开发适合中小企业的新型信贷产品。通过适时开展新业务积累经验，通过自身做大做强为多元化经营储备资源。
（二）适时选择差异化发展道路
我国各商业银行在业务结构、商业模式、营运管理等方面都呈现出趋同性，与大型银行相比，地方性的中小型商业银行业务创新能力和资产规模上都不具有竞争力。在竞争较为激烈时，地方性商业银行应充分利用地缘和区域优势，明确市场定位，选择适合自己的多元化项目;提高专业化经营水平，逐步增强风险控制等软实力，形成自身核心的竞争力;最后通过产品创新或交叉销售等方式，为客户提供一站式金融服务，从而达到提升绩效的目的。 （三）注重風险管理和成本控制
多元化经营仍然是我国银行业未来发展的大势所趋，地方性商业银行应注重风险管理，培育风险管理文化;设置多元化经营的风控部门，健全银行的内控机制。同时需要注重控制多元化带来的成本，通过预算制度和提高技术水平等方式，平衡多元化的规模、效率与费用，提高管理水平。
注：
①数据来源：银保监会网站。
②根据银保监会的分类，本文将样本分为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两大类，其中农村金融机构主要包括农村商业银行、农合行、农信社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
③即使对总资产取自然对数，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的规模依然在1%水平上具有显著差异。
④如李志辉和李梦雨（2014）将银行资产规模小于53628.17亿元划分为规模较小银行，朱晋娴和刘阳（2018）则是对比的国有大型上市银行和全国性股份制上市银行，他们样本中的小银行均比本文样本银行规模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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