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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尼·塞卡利想让你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一个DJ,一个优秀的DJ,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不过,他也知道,你也许并不会这么想。他知道,在你看来,他只是把Beats耳机插在iPhone上,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另一只耳朵听着现场。他知道,一听说他是DJ,你的脑海里可能立马就想到了帕丽斯·希尔顿这样的过气名媛,或者来自《泽西海岸》的Pauly D,以及很多对音乐缺乏认知的名人,他们曾经在某个时刻让DJ这个词沦为笑谈。
塞卡利对此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当你听说一名前NBA球员,1989-90赛季的最快进步球员现在是 “世界著名DJ”时,你的第一反应可能是大笑不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希望你明白,这种想法是何等的荒谬。
“我的原点是地下音乐,在那里我们玩的游戏就是玩没人玩的音乐,”一个秋天的下午,身处迈阿密的塞卡利在电话那头说,“商业DJ,他们很像自动点唱机。人们想听什么样的音乐,他们就照着打碟。而我呢,我想给听众带来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
这也就是塞卡利需要付出艰辛努力的原因。在这个任何人都能进入各种各样音乐分享平台的时代,全新的体验需要全新的音乐,而为了寻找全新的音乐——他将此称作“宝石”——塞卡利必须分析成千上万首歌。这并不是夸张说法。按照塞卡利的估计,他每个月要听大概3000条新音轨,每条持续5到10分钟。每天,他都会在自家的录音室里浏览自己存在各种硬盘上精心排列的文件夹,这个过程需要两三个小时。有的歌他会全部保留,其他的——比如说,某首歌的高潮部分他很喜欢,但整体旋律较差——则被删除。
最终,这些音乐素材会被不断“瘦身”。在他每周的SiriusXM电台节目里,塞卡利会合成20到30条紧凑编排的音轨。在他的现场,这个数字被缩减到15条。
“做一个好DJ最要紧的是你的耳朵,这是需要付出努力才能掌握的技能,”塞卡利说,“你可以教一只猴子合成音乐或者打碟,这没什么难的。但于我而言,最难的是创造你自己的声响,你自己的感应。这样,每次你在台上的时候,人们都会知道,噢,这是罗尼的风格。这是为什么,如果你要做这件事,你就必须爱它。这个爱好需要你不计回报,心甘情愿的付出。”
所以,现在你该知道了:塞卡利并没有循规蹈矩,他是一个追随自己热情所在的人。或者至少他打算这么做。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罗尼在成为成功DJ后,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厌倦。这就是激情的滑稽之处。
一见钟情很简单,忠贞不渝却不易。
塞卡利一直都很喜欢浩室音乐。想要证据?14岁那年,他把父母的仓库改造成迪斯科舞厅有没有证明力?他把仓库里的废旧物品全部搬出,把整个房间涂成黑色,在墙上贴上箔纸,因为他那时还买不起镜子。之后,他在房间里挂起一个迪斯科球,还装上了两台电唱机。
这事的发生地在雅典。在他父母从家乡黎巴嫩搬到希腊之后,他就是在雅典长大的。塞卡利和朋友们那时候年纪尚幼,无法享受当地的夜生活,所以他们晚上就聚集在塞卡利家的仓库里。造访当地篮球队的学生们也会被邀请加入——而且他们要支付20美元的费用,这笔钱被用于升级这个家庭自制迪斯科。
此后,塞卡利也将他对浩室音乐的热爱带到了大西洋彼岸。在那里,他起初入读雪城大学,之后在NBA效力了1 1个赛季,场均贡献14.7分9.5篮板。这1 1个赛季中,塞卡利将六年时间花在了联盟新军热火,现在他也在迈阿密定居。同样是在迈阿密,塞卡利的音乐技艺精进了不少,尽管他那时的队友对此一无所知。
“搞笑的是,我压根就不记得他玩过音乐,”在迈阿密和塞卡利做了五年队友的格伦·莱斯说,“我甚至不记得他在飞机上戴过耳机。”莱斯关于塞卡利的另一个记忆是,“他很受美女欢迎。”另一个前队友基斯·阿斯金斯则补充道,“罗尼的身边总是美人环绕。我只记得这个。”
塞卡利现在51岁,他说那时他曾几次想把自己的音乐介绍给队友们,但总是惨遭拒绝,而且队友会跟他说“关掉那些欧洲垃圾音乐。”于是,他转而跟朋友们分享。他们会鱼贯而入他在迈阿密海滩附近的新家,并将那里打造成迷你夜店,这里会举办塞卡利的午夜余兴派对。在深夜或者清晨,在那里与吹牛老爹,和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浩室音乐DJ之一的埃里克·莫里略并排而坐,塞卡利开始表演他新做的混音。那时候是2005年,他已经退役5年,也就在那段时间前后,他和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墨西哥模特艾尔莎·贝尼特斯的婚姻走到了终点。
莫里略很喜欢塞卡利制作的混音节奏,他问塞卡利,“这是谁的音乐?”塞卡利告诉了他。莫里略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塞卡利表示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名篮球运动员竟然懂浩室音乐?”莫里略回应道。
“相信我,”塞卡利答道,“我听浩室的时间不会比你短。”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莫里略带了越来越多的朋友来到塞卡利的家。“来吧,罗尼,演奏给他们听,”他恳求道。于是,塞卡利的受众越来越多。不过,塞卡利本人依然犹豫不决。
“我不想人们认为,我很喜欢这种音乐是想成为DJ,”塞卡利说,“那从来都不是我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我关注的是音乐本身。”
但最终,塞卡利接受了现实。他在迈阿密的南海滩拥有一家夜店,他觉得这里可以成为他进行尝试的完美地点,最终,这次尝试收获了巨大的成功。
不久后,塞卡利开始在世界各大顶级夜店表演。他去了纽约,拉斯维加斯和迪拜。大概一年后,他受邀在伊比萨岛上一家叫做Amnesia的夜店登台表演,这家夜店是全球最有名的浩室音乐夜店之一,当时有超过5000名粉絲到场支持。
“那是梦幻般的时刻,”塞卡利说,“在那后,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塞卡利将音乐和所有不同的爱好作比较,从冥想,瑜伽到阅读,艺术。他用了很多次“韵律”这个词。听他谈音乐之于自己的意义,他如何在节奏中进入忘我,那种感觉很抚慰人心,就像是听睡前轻音乐一般。
但那些旅途的奔波不断消磨着塞卡利的热爱。从NBA退役本来意味着他能少些旅行,结果突然间,他又回到了周末奔波于機场,早上5点搭乘航班,把2.08米庞大身躯塞进狭窄座位里的生活。有时候,他在酒店的床上醒来,茫然不知自己置身于哪座城市。在他的家里,还有他的第二个妻子和13岁的女儿(前妻所生)在等着他。
“发展到最后,这事给我的感觉已经像是工作,”塞卡利说,“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我开始时的初衷。”
塞卡利不需要钱。根据basketball-reference.com的统计,他在NBA生涯里已经赚到了2700万美元,而且他的置业也不少。然而,他越是有名就赚得越多,赚得越多就越难拒绝邀约,他并不喜欢对别人说不。所以,他的生活变成了,他不得不在周三从迈阿密登上飞机去参加晚上在纽约举办的秀,周四在芝加哥表演,周五到了蒙特利尔,周六为了参加底特律的演出又通过海关回到美国。最后,他在周日回到迈阿密参加一场夜间秀,这趟往返奔波才算是到了终点。
塞卡利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回到温暖的房间里,问题已经不只是他不再能让自己愉悦,夜店里的能量也让他难以适应。很多时候,他发现自己愈发困惑——他现在的听众对他所打造的节奏,和想分享的故事缺乏足够的认知。他想,是时候改变了。
“我不想在三天时间里奔波于三块不同的大陆,”塞卡利说,“这会带来负面影响,这是我不需要的。是时候回归初心,做我最初想做的事情了,那就是把我的音乐分享给喜欢它的听众。”
塞卡利决定将他的公开演出场次限制到一年五次,他依然会参加电台节目,依然会举办私人音乐会,但只面向熟悉他和他的音乐的人,这是他想要的方式。
但塞卡利决定放慢节奏的原因不止于此,在此后回答我们的问题时,他给出了解释。
“我感到很内疚,”塞卡利说,“如果我只是单身汉,没有家庭需要照料,我可能会一直在路上。但我有女儿和妻子,我过去错过了很多陪伴她们的时间。”
结果就是:
“我现在1000%比以前要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