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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有食用大黄的传统,在没有培育出本地的食用大黄之前,长期从中国进口药用大黄,达十几个世纪之久,比茶叶贸易还要久远。
吃了一道菜,看了一篇文章,解开了历史老师都不曾给出答案的疑惑,是这个告别暑气迎来爽秋时节的一大快事。
“清朝时,认为欧洲人没有中国的大黄和茶叶就会便秘肚胀而死。甚至有一种说法,鸦片战争也可以被称为大黄战争,英国人为从中国进口大黄和茶叶消耗了太多的白银,当他们把从殖民地掠夺来的白银转手送到中国之后,贸易逆差不可避免,于是转而向中国倾销鸦片,进而发动战争。”想必这种比较“耸人听闻”的说法,初听一定惊愕不止。
“茶叶是知道的。那大黄又是什么?”作为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知道中药铺里可以抓到大黄,据说入药功效卓著,有药中“将军”之美誉。《本草乘雅》曰:“大黄称将军。将军者,所以行君令、戡祸乱、拓土地者也”。四川产的药用大黄品质上佳,称为“川军”,跟川穹、川贝一样是产地保护植物;生大黄叫“生军”,炮制过的大黄叫“熟军”,仅看这几个名号,不熟悉中医和中药材的人哪里能联想到它是大黄的别名呢?大黄在去除掉表皮后,根茎上可以看见白色网状纹理,因此又被称“锦纹”或“锦文”。“锦纹将军夜渡关”,是说适用病人服食大黄后,不知不觉在睡梦中就可以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药到病除。
“莫非欧洲都是病人,吃药如吃饭。”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成为世界难题。直到在丹麦哥本哈根真的吃了—道菜,才知道欧洲人真的把中国人吃的药当饭吃。
那是一盘像黑化了成西芹的蔬菜,味道有点儿酸。那种酸不是水果那种令人愉悦的甜酸,带着夏天味道的果香和花香,而是不怀好意的酸,直冲冲气汹汹。
“莫非是甘甜清脆的西芹从白莲花变成了心机客。”在我把腮帮子排山倒海分泌唾液的罪过怨到了西芹身上的时候,同座的外国友人友善地提醒,“这个Rhubarb来自中国。”
“来自中国,我怎么从来没吃过。”于是赶紧上网搜索验明正身。
大黄为蓼科大黄属,约有60种,分布在亚洲温带及亚热带的高寒山区,中国有40种左右,入药只有三种:掌叶大黄、鸡爪大黄和药用大黃,用的部位是叶柄和根。中医界有谚“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是说大黄一物太平贱,不受病人重视,治好了病也没算它的头上。
药用大黄没有主杆,从根部长出叶,叶片像荷叶或芋叶,每一片叶子直径有40-60厘米,叶为掌形或类三角形。举起一片连着叶柄的叶子,可以遮雨,不比红遍日本和网络的“秋田蕗”差多少。南宋诗人范成大曾在四川做官,任四川制置使,掌本路诸州军事,是个武官。他有一首咏大黄的诗:“大芋高荷半亩阴,玉英危缀碧瑶簪。谁知一叶莲花面,中有将军剑戟心”。
欧洲的食用大黄是药用大黄的栽培品种,根与叶不食,只用其叶柄。在没有水果上市的冬季和初春,各种野莓和树莓还没长成,欧洲人用食用大黄作为各种甜点里的馅料。从俄罗斯到芬兰、从瑞典到英国,它美丽的紫红色出现在各种派、塔(挞)、蛋糕、碎酥饼、布丁、酸奶、冰激淋、果酱、果泥、果汁,和蔬菜汤里。食用大黄有着酸甜的口感,味道近似于山楂,纤维感十足的叶柄在久煮之后变成凝胶状果冻,非常适合加工为馅。它确实没什么果香昧,为了增加进食时的幸福指数,一般会和草莓、树莓、覆盆子等浆果搭配,把颜色和口感都提升到最高境界。
欧洲人有食用大黄的传统,在没有培育出本地的食用大黄之前,长期从中国进口药用大黄,达十几个世纪之久,比茶叶贸易还要久远。
刚好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文章《厉害了,我的大黄》才知道。大黄变成蔬菜和水果食用要到18世纪以后,最早见于记载的年份是1778年,是作为馅饼的馅料。从那以后,食用大黄就走上了一条美丽馋人之路。大黄的紫红色叶柄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药用大黄和掌叶大黄的地上部分是黄绿色,鸡爪大黄的茎根部稍带点紫色条纹,欧洲食用大黄这种有着美丽颜色的紫红色是培育选育的结果。紫红色看上去比黄绿色含糖量高,种植者便培育出了紫红色的大黄,以满足食客的心理需求。
食用大黄在炖煮过滤之后紫得透明,若使用少量的大黄加大量的水煮成大黄汁,则是粉红色,灌装在玻璃瓶子里,喝时加柠檬汁和冰块。这种酸甜的口感和美丽的颜色,在春天是赏心悦目的饮品,色彩上的协调让它备受喜爱。配着遍地盛开的蓝铃花和铃兰,和煦的春风拂过脸颊,这时候就不会觉得这种像紫色的芹菜梗一样的大黄有多么讨厌了。
“难怪,在宜家的瑞典食品屋里有大黄树莓的原料卖。”知道上述的秘密,许多疑问迎刃而解。
“原来,我一直以为吃的就是芹菜。没想到,是大黄。”在英国留学多年的友人,如果不是我告诉她真相,她一直稀里糊涂地被大黄蒙骗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