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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火箭弹“放血”
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是反游击战的首要任务。为了尽可能多地给“圣战者”放血,米-24常常利用无控火箭弹实施远程攻击,其中S-5和S-8火箭弹用得较多,它们内部分别含有1100颗和2200颗钢珠,使用火箭弹时直升机组需要尽量控制距离,以保证杀伤力,避免因距离目标过远而白白浪费。由于火箭弹内的钢珠打击方向不可控,容易伤及无辜,考虑到阿富汗民众反弹和国际舆论压力,所以第34航空军一度暂停使用。随着“圣战者”袭击愈演愈烈,苏军对火箭弹的使用限制不久变成一纸空文。
S-5火箭弹直径57毫米,因为固体火箭发动机推力不够,再加上自重偏轻,射出后容易受到风偏影响,其杀伤力也只有现代无控火箭弹的一半,使用前还需要军械师花大量时间安装引信(引信不能在工厂里提前安装,而是要用专门的钥匙拧入火箭弹体内)。按照一架直升机一次携带64枚S-5计,军械师的工作量有多么大!因此,当1982年直径80毫米的S-8无控火箭弹进入战场后,米-24部队就纷纷选择用它来作战。S-8采用新式B-8V20发射巢,打击精度更高,威力更大。苏联军事工业委员会于1984年7月27日下发决议,强调作战直升机要尽快装备S-8火箭弹,并且要求工厂提高该弹的产量,缩减S-5的产量。但从冷战之初就开始服役的S-5产量实在太大,米-24直到战争结束时都还在使用它,甚至包括堪称“稀世珍品”的S-5最早期型号,例如S-5M和S-5K。它们都有一个电气插头,装药前需要与相应的插头组件连接。这些“老古董”只有保管武器的老兵才能认识。
部分米-24还装备S-24、S-25、S-13大口径火箭弹。它们可内置五个弹药模块,毁伤面积非常大。尤其是安装RV-24无线电近炸引信后,火箭弹可在目标上空就爆炸,产生的数千枚碎片可以给缺乏防护措施的人员带来致命打击。上述火箭弹的打击距离也非常远,直升机能在敌防空区域外实施攻击。不过在发射它们时,直升机会淹没在火箭弹喷出的强大气流中,从而使直升机发动机因氧气不足而喘振,为此机组们在开火前必须谨慎保持飞行状态,并将发动机调至低耗氧状态。顺便说一句,苏军拿到阿富汗试用的S-25火箭弹重达400千克,连一般的固定翼飞机都不能使用,当米-24挂上它后发动机会产生较大的尾气流,并伴随巨大的轰鸣声,最终苏军不得不让直升机放弃这种武器。
1984年,独立第50混编团的米-24全部装备S-24重型火箭弹,同时独立第335、280、281团的部分直升机及第262、205、239直升机大队也陆续装备,不过一般只有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才有信心使用重型火箭弹,并且多是在非常必要的情况下才使用,比如打击那些防护措施较好、有防空武器掩护的目标。1987年全年,独立第50混编团共有50次用上S-24,独立第205大队仅在搜寻打击“圣战者”武装商队时用过一次,而驻坎大哈的独立第280团在使用S-24时还发生过一次事故。当年8月的一天清晨,独立第280团的米-24编队执行打击任务,在迎着太阳进行超低空俯冲时,一架直升机撞上沙丘后坠地,飞行员驾驶舱门和武器操作员座舱盖全都变形卡住,最后他们只好用AKS-74U冲锋枪枪托击碎前风档玻璃才得以脱困。事后调查,该机的S-24重型火箭弹超载达一吨多,使得直升机遇到剧烈气流颠簸时失控下坠。出事的直升机严重变形,尾桨几乎被拧成麻花,维修人员费了很大精力才将其修复,但谁也不愿意去驾驶它,最后被送到航校作直观教具。
导弹打进掩体射口
随着国际上武装阿富汗“圣战者”的力度持续加强,再加上“圣战者”实战经验的积累,苏联航空兵各种制导武器的用量直线上升,特别是米-24挂载导弹出击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1986年配备导弹的苏-25强击机参战后才有所减轻。不过,后来强击机也很少使用昂贵的导弹了。
所有米24均可携带反坦克导弹。1980年,米-24D机群使用9P145“方阵”PV导弹系统攻击了33个阿富汗地面目标,它所使用的9M17M反坦克导弹以半自动无线电指令制导,有效射程4000米。该导弹体形较大,还有翼展近一米的弹翼,因此只要它挂到直升机上就很容易被地面人员发现。由于体形笨重,9M17M让地勤人员吃了不少苦。它平时装在一个60千克重的大箱子里,工作人员要首先把它拖到直升机前,再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展开并固定好机翼,检查装药、曳光剂、导管、代号和制导系统代码等,安装制导组件,连接分合面,固定导弹,取下带把手的弓形夹。整个过程需要12-15分钟。后来,苏军装备了更先进的米-24V,配备有先进的瞄准设备,取消原先老旧的准直仪式瞄准具,同时还装备新一代9K113“风暴”导弹系统。该系统使用9M114超音速反坦克导弹,不仅精确度高、射程远(最大射程达5000米),且使用简便,只要装入发射管内即可,然后军械师只要把发射管套在直升机武器挂架上,扳一下手柄即可锁定。9K113导弹系统分为“风暴”V和“风暴”F两类,前者发射5千克穿甲爆破战斗部的9M114导弹,后者发射携带液体云爆剂战斗部的9M114导弹。“风暴”F系统的导弹发射管上标有明显的黄色条纹。
米-24的导弹发射工作由武器操作员完成,他配备有“虹”Sh综合瞄准系统(米-24D则延用老式“虹”F瞄准具)。在光学制导仪器帮助下,操作员可以迅速发现目标,随后将目标锁定在一段较窄的视野内,接下来只需将瞄准线稳定地对准目标即可,无线电指令将自动引导导弹飞向目标。9M114导弹装有基于陀螺稳定技术的光学导引头,能始终将目标锁定在视野内,导弹飞行速度超过音速,极大缩短了打击时间,操作员真正操作的时间只有几秒钟。而此前使用老式9M17M导弹的直升机在战斗航线上停留的时间是现在的2-3倍,大大地增加被敌防空武器击落的风险。
直升机组给予“风暴”导弹系统较高评价。就打击效果而言,它完全可以应对各类目标,从武装商队汽车到工事掩体都不在话下。9M114导弹采用的穿甲爆破战斗部威力巨大,可以洞穿半米厚的钢板,轻松地摧毁掩体土墙和其它建筑,而且导弹在洞内狭窄空间的爆炸威力更大。对这种导弹来说,从超远距离发射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都在3500~5000米之间。从1982年起,驻阿苏军就开始大量使用“风暴”导弹系统,从当年围剿潘杰希尔峡谷内的马苏德抵抗武装的行动中可以看出使用规模,从5月17日至6月lO日,苏军在这里消耗559枚9M114导弹,平均每架米-24V打出15枚。 据统计,“风暴”导弹系统针对卡车等小型目标的命中率在75%-80%之间,对建筑物等大型目标的命中率则在100%左右。曾有飞行员抱怨,“风暴”系统摧毁目标的威力不够,需要增加单机载弹量,不过独立第181团大队长N.I.科瓦列夫中校就用行动显示给他们看了。他驾驶的米-24P在一个月里用8枚9M114导弹击中8个永备火力点,命中率达到100%,而且没有一个目标受攻击后复活。1985年6月1日,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科瓦列夫中校牺牲,他所驾驶的直升机在战斗中被“圣战者”使用的中国54式高射机枪击中爆炸。
苏军成功使用“风暴”系统的战例很多,其中比较刺激的就是它与“圣战者”防空武器决斗的时候。1986年8月的一天,独立第181团的A·沃尔科夫少校率领一个中队去轰炸普勒胡姆里山里的一座村庄,那里是外号“萨科姆工程师”的叛乱头领的老巢,有完备的防空火网。沃尔科夫决定机群采取贴地飞行,躲开敌方防空哨的监视,然后远距离用“风暴”实施攻击。飞抵目标上空后,Y·斯米尔诺夫上尉驾驶的米-24V向“萨科姆工程师”居住的房子连发多枚9M114导弹,目标瞬间变成废墟,而敌人的防空武器根本没有反应。
有时候,“风暴”也会履行一下本职工作,即打击落入“圣战者”之手的坦克和装甲车辆。1987年1月16日,独立第262大队接到任务,称一辆被“圣战者”抢走的BTR-60装甲输送车正用于袭击巴格拉姆机场的警戒哨位,旋即两架米-24V升空,向敌人发射三枚9M114导弹,不久就从地面传来敌车被摧毁的消息。两个月后,该大队又消灭了巴格拉姆附近的几个火力点,据返航的飞行员称,他们一共发射了四枚导弹,“全都是从敌人掩体的射口里钻进去的”。由于装备“风暴”系统和9M114导弹的米-24V可靠有效,到了1984年秋,驻阿苏军的老版米-24D数量明显减少,昆都士的独立第181团里只剩下一架米-24D,且只是作为“通信员”和“邮递员”使用。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随着西方国家和海湾阿拉伯君主国对阿富汗“圣战者”的军援近乎疯狂,尤其是为阿富汗人提供武器仓库和训练场所的巴基斯坦动用战斗机和直升机进行“武装渗透”,协助“圣战者”商队向阿境内走私武器,苏军决心予以狙击。1987年秋,驻坎大哈的苏军为10架米-24V安装了APU-60-1导弹发射架,以便使用固定翼歼击机上的R-60近距格斗空空导弹。按照作战意图,携带R-60导弹的米-24V接近到从巴境内起飞的飞机或直升机的飞行路线附近,伺机实施伏击。R-60导弹都放置于米-24V的左侧武器挂架上。实战证明,直升机使用R-60打击空中目标的效果并不理想,击落直升机的最远距离在500-600米之间,而击中固定飞机的距离更短一些,这在实战中是不可想像的。还有消息称,苏军米-8直升机也装备过R-60导弹,但应用效果无从知晓。
为了机组,牺牲操作员
很长一段时间,如何打好夜战成为苏军米-24机群最头疼的课题,苏军经常出动大量直升机,打击效果却不明显。为照亮打击区域,米-24曾装备过100千克航空照明弹,亮度相当于400-500万支蜡烛,照明时间长达7~8分钟,大致保证直升机完成两次攻击,必要时米-24还可在飞行过程中发射S-5-0特种火箭弹,火箭弹引爆后会向两侧播撒大量被降落伞挂载的微型照明弹,从而在航线前方形成2500-3000米长的“灯光走廊”。不过夜袭奏效的前提是要能发现目标,因此根本之道是使用有效的热成像仪和夜视瞄准具。可是米-24机组大多能拿到的只有过时的PNV-57E夜视镜,只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大致地形。有人尝试过使用主战坦克用热成像仪,可视距离在1300-1500米左右,还有人还尝试过侦察兵夜视仪,但它们都有些“水土不服”。
无奈之下,苏军只好利用月光明亮的夜晚发动攻击,凭肉眼发现“圣战者”武器走私商队及其休息时点燃的篝火。但这种任务必须由经验丰富的机组来完成,效果也往往差强人意,需要消耗大量弹药,而第二天早上再去现场查看却发现不到任何痕迹(如尸体、武器和物品等)。况且直升机在山崖或类似地形附近夜航本身就非常危险,为此苏军严令禁止这种行为,除非是在部队驻地和机场周围等熟悉地区,并且这些地区属于“绝对防御圈”,必须制止敌人在此打冷枪或搞破坏。
米-24的装甲防护是不错的:机组座舱外面都装有外挂式装甲,是从外面用螺丝拧上去的。飞行员前面是特别厚的防弹玻璃风档,座位上还有装甲靠背和装甲头枕,整流罩装甲可以保护发动机、减速器和液压组件。随着“圣战者”的武器升级,苏军直升机遭受大口径高射枪炮乃至肩扛式地空导弹的威胁也逐渐增大。当座机遭到大口径武器射击时,飞行员经常驾机用武器操作员座舱侧壁去抵挡暴风雨般扑来的弹药,因为那一面的装甲最扎实。据统计,米-24的武器操作员座舱被子弹击中的概率为38%-40%,而飞行员座舱只有20%-22%。尽管这种作法存在争议,但如果飞行员牺牲或重伤的话,所有人都不能返回基地。据统计,阿富汗战争的苏联直升机坠毁事故中,约有40%是因为飞行员遇难。
1982年5月17目,即苏军围剿潘杰希尔谷地行动的第一天,就损失了两架米-24,经调查是“圣战者”设置在山谷入口处的瑞士厄立孔20毫米机关炮打碎了直升机的风档玻璃,机组全部伤亡,直升机失控坠毁。几天后,又有一架米-24在400米高度遭受地面高射机枪的扫射,一颗子弹击穿风挡玻璃后射中飞行员,但团队精神拯救整个机组人员:机械师对飞行员进行紧急救助,武器操作员接替飞行员的工作,最终他们成功将受伤直升机开回基地。1983年10月1日,在执行完夜间侦察返回驻地时,独立第335团的一架米-24遭到敌人火箭筒和机枪的猛烈打击,旋翼受损,发动机功率损失大半,但飞行员A·帕特拉科夫大尉仍咬牙坚持将直升机开到安全地带,自身却因伤重,一周后在医院去世。1984年4月22日,苏军进攻“圣战者”在阿巴克的军需仓库,独立第181团掩护空降兵着陆时,几架米-24遭到高射机枪的扫射。当时敌人躲在山坡上的洞穴里,正对着米-24机群,而苏军飞行员没能发现他们,第一排子弹正好击中编队长机侧壁,两颗大口径子弹击中武器操作员V·马卡罗夫的手臂,其肘关节处12厘米长的骨头全被击碎,这位不满23岁的中尉顿时昏死过去,但他很快恢复意识,继续帮助机长执行战斗任务。战后,马卡罗夫在医院治疗近一年,他又坚持返回部队继续原来的工作。 阿富汗“圣战者”常用的中国造54式12.7毫米高射机枪(仿苏制DShK-38/46机枪)打不穿米-24的装甲,但可使装甲内侧产生大量碎片。这些细小的金属屑也非常危险,它们可能会呈扇形状在座舱内飞溅开来,从而给人员及机载设备带来伤害。米-24的前风档玻璃质量优异,从未被12.7毫米以下口径子弹和爆炸碎片击穿过,有时米-24的风档经常带着一些弹头回来,最多一次带过6粒子弹,它们都牢牢地嵌在玻璃上。
1985年8月16日,苏军独立第50混编团的两架米-24负责压制加尔杰兹附近的阿利赫利村“圣战者”据点,以便掩护完成侦察任务的空降兵撤退。直升机中队长V·多姆尼茨基大尉对当时的情形是这样描述的:“战斗环境非常可怕,我们刚躲过一个地面火力点的打击,又陷入下一个,接下来我们就在座舱里闻到一股金属被烧焦的气味……我本打算去掩护僚机,却感觉我放在油门上的一只手阵阵麻木,以至搬不动手柄,抬起手来一看,手背上有十多个伤口正住外冒血,这时我才发现一只脚上还插着两块弹片,座舱左侧的燃油控制面板也被炸得乱七八糟。回到基地后,我发现一发12.7毫米子弹从机体侧面进入,穿过整流罩,在飞行员座椅的装甲后背上留下一个深坑,我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好像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身子强烈抖动。这颗子弹的故事没有结束,在其飞透机舱的过程中,巨大的射流还毁坏了机载燃油系统的开关和管线,并在座舱内激起大量金属碎片,从而导致我的手背上出现十来个小洞。”尽管受了伤,但多姆尼茨基大尉仍在不久后再次升空战斗,攻击目标还是阿利赫利村。似乎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当初让多姆尼茨基吃足苦头的“圣战者”火力点居然又扫射起来,而且集中了五挺机枪来对付苏联直升机。经过一番空地格斗,多姆尼茨基座机上的一台发动机被子弹击穿,他只好紧急选择村外一条小路迫降。由于道路弯曲,路面还是倾斜的,直升机强行落地后起落架被撞坏,机身歪躺在地上,有些部分还陷入土中,多姆尼茨基整个被困在座舱里,幸亏武器操作员S·切尔尼佐夫从座舱内爬出后,用自带的AKS-74U冲锋枪击碎玻璃,才把他救出来。
约莫一个月后,即1985年9月14日,独立第50团损失了米-24的武器操作员——A·米罗诺夫中尉。战斗中,米-24编队在昆都士北部执行任务,突遭敌人密集火力伏击,一架直升机的前座舱侧壁遭到打击,但伤势不算严重,机长S·菲利浦琴科完全可以让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到地面上。然而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是,直升机竟然坠毁了。当残骸拉回基地后,人们发现该机侧壁上有很多弹孔,侧壁装甲上还有大量弹片未能击穿的痕迹,这些弹痕直径约有数厘米,显然是大口径弹药造成的,最惨的是座舱内的武器操作员米罗诺夫,他的遗体上全是弹孔。据专家评估,该机应是遭到RPC-7肩扛式火箭筒的袭击,其最大距离可达700-800米,发射的超口径聚能火箭弹连坦克都能摧毁,在打击米-24时,敌人使用了集群发射火箭弹的战术,这种火箭弹在空中爆炸后不会有一个固定的打击方向,而是向四周进射出大量弹片,从而达到杀伤目的。
作为紧急措施,1980年,米-24座舱开始安装防弹玻璃。由于飞行员在驾驶期间,从头到上臂全部暴露在风档玻璃处,于是工程人员在座舱内部加装一种特制的装甲玻璃,从侧壁到天线罩无一错过,底下用框架支柱支撑。不过,这种装甲玻璃的效果不是很好首先是较多的玻璃框架影响飞行员的视野,有时还会撞到飞行员的头部,其次是这些装甲玻璃很沉,总重35千克,令直升机的重心出现偏移。基于上述缺点,这种装甲玻璃很快就被拆掉。不过,工程人员还是为米-24其它部位(如油路管线和液压系统等)安装5厘米厚的加固装甲,油箱外面还安装由聚氯酯泡沫塑料做成的护板,起到防火防爆的作用,驾驶系统(如方向舵与旋翼等)的管线都被钢索软管包裹,分开布置在直升机尾部钢梁上,并且每两根管线为一组分别固定,防止被敌人的子弹或弹片同时击断。
1986年,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向阿富汗人提供灵敏度极高的“毒刺”肩扛式导弹,一开始苏军几乎每天都有被“毒刺”导弹击落的飞机。苏联科研单位紧急为直升机部队提供了所谓“阿富汗升级包”,专门对抗这类红外热寻的导弹。“阿宫汗升级包”包括安装在发动机排气口上的大型废气/冷空气混合器,以减少红外辐射,还有尾梁上安装的两对ASO-2V曳光弹发射器(到了1987年被安装在每侧机身短翼后面的三个ASO-2V代替了),直升机上还安装了“椴树”主动干扰装置,用飞行员的话来说,如果没有它们的话,在阿富汗飞行就相当于找死。
“后部危机”与机械师去留
如果让米24机组来评选,上文所说的米-24弱点其实都算不上“致命”,他们认为米-24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尾部反伏击武器,因为“圣战者”经常躲在暗处,从侧后位置射击米-24。相比之下,米-8可以在尾部舱门处开出武器射口以便保护后部,结果“圣战者”们在很多情况下都放弃从后部打击米-8的机会。曾有人统计,在苏联直升机群撤离打击目标时,米-8被后方火力击毁的数量是米-24的一半,敌人在追着米-24扫射时根本没有危险,所以他们常常会取得较好的成果。
为弥补不足,苏军指挥官专门安排机械师坐在米-24机体中段的空降兵舱内,在直升机撤退时用PKT机枪从窗口向后射击,或是当直升机转弯时,打击处于机侧武器挂架下面或机身侧面的目标。为扩大扫射面积,有些机械师自行打开米-24专为空降兵准备的跳伞舱门以求扩大射界,但与敌人有组织的集火射击来比,这种自卫能量还是单薄了。
1985年,米里设计局为新服役的米-24V加装了绰号“悬崖”的NSVT-12.7型大口径机尾机枪。该枪固定在机尾横梁下;枪口朝外,两侧宽敞的玻璃窗,便于观察直升机后方情况,其火力堪与“圣战者”使用的高射机枪抗衡。但由于米-24机身后部有油箱和无线电舱支柱,作为射手的机械师只能从货舱内通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入机枪位置,因为空间狭小,非常不舒服。事实上,NSVT-12.7机枪占用空间过大,有一回,第34航空军的一名上校想亲自操作这挺机枪,给上级演示,当他进入射击位置时,由于身材稍胖,被死死卡在过道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试射。 据统计,在米-24坠落事故中,有52.5%是严重事故,即飞行员牺牲,其中全体机组牺牲的事故又占了60.4%。为了降低机组伤亡率,1986年1月,苏军发布一条命令,规定作战时米-24机上只能有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员,机械师留在地面,其工作由飞行员完成,从此结束了米-24“专职机尾射手”的战斗历程。单纯从射手角度看,机械师的作用确实不大,当阿富汗人拿可以在PKT机枪射程以外的肩扛式地空导弹对付米-24后,机械师就成了“陪葬品”。况且在压制敌人时,米-24还得让侧面对准敌人,以便机械师从机舱内射击,这时就会将脆弱的机尾暴露,从而带来较大的危险。如果发生坠机,机械师的逃生机率要远小于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员,这两个人甚至不需要移动就能直接从座位上跳机,而机械师必须离开自己的位置,从机长座椅后面的狭窄过道中穿过,在直升机失控状态下自行打开空降兵舱舱门,跳机过程中还要提防背后的降落伞千万别刮到空降兵跳伞用的横梁和挂钩上。
撤离阿富汗
1987年,“圣战者”看准苏联人想撤走,便不停地向摇摇欲坠的傀儡纳吉布拉政权进攻。1987年8月,“圣战者”在巴格拉姆展开大规模破坏,苏军损失了4架米-24V和10名机组成员。1988年4月,“圣战者”再次攻击巴格拉姆基地,这次攻击几乎使部署在那里的直升机悉数被毁。在另一次事件中,驻守加兹尼基地的米-24机群竟然遭到保卫机场的阿富汗政府军坦克的炮击,其原因竟然是“圣战者”向坦克乘员许诺,每打一发炮弹,就给他们定额的食糖。
从1987年底开始,阿富汗各空军基地改由苏军空降兵和海军陆战队把守,米-24则在机场附近进行全天候警戒飞行。当时,保证安-12和伊尔-76运输机运送部队回国是米-24最优先的任务,每架运输机起降都会有一队米-24护卫,两架直升机负责搜索机场周围地区,其它直升机则在运输机前方或者侧翼飞行,不停地施放红外干扰弹,直到飞机飞到“毒刺”导弹射程之外。除了用干扰弹外,紧急时刻,这些直升机可能要用机身来抵挡来袭导弹,确保运输机的安全。为了生存,苏军飞行员尽可能发挥米-24的性能,这些飞行员为躲避导弹,居然能飞出设计时想都不敢想的机动动作(如横滚),米里设计局的一些工程师曾专门到阿富汗了解米-24的使用情况,在看完前线飞行员表演后,个个瞠目结舌。
阿富汗战争将苏联弄得筋疲力尽,从1987年开始,苏联开始有步骤地撤出阿富汗。在撤军的最后几个月,苏军也遭受较为惨重的损失。1988年8月21日和9月30日,两架米-24分别被击落,乘员阵亡。1989年2月2日夜,独立第50混编团的格洛夫诺夫上校在驾驶米-24侦察撤军路线时被击落,这是在阿富汗战争中被击落的333架苏军直升机中的最后一架,该机的坠毁也为米-24在阿富汗的行动划上了句号。
333架直升机或许是个庞大的数字,但和越战中美军损失的2000余架直升机相比可谓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米-24给阿富汗“圣战者”带去了永远无法消除的恐惧。
(全文完)
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是反游击战的首要任务。为了尽可能多地给“圣战者”放血,米-24常常利用无控火箭弹实施远程攻击,其中S-5和S-8火箭弹用得较多,它们内部分别含有1100颗和2200颗钢珠,使用火箭弹时直升机组需要尽量控制距离,以保证杀伤力,避免因距离目标过远而白白浪费。由于火箭弹内的钢珠打击方向不可控,容易伤及无辜,考虑到阿富汗民众反弹和国际舆论压力,所以第34航空军一度暂停使用。随着“圣战者”袭击愈演愈烈,苏军对火箭弹的使用限制不久变成一纸空文。
S-5火箭弹直径57毫米,因为固体火箭发动机推力不够,再加上自重偏轻,射出后容易受到风偏影响,其杀伤力也只有现代无控火箭弹的一半,使用前还需要军械师花大量时间安装引信(引信不能在工厂里提前安装,而是要用专门的钥匙拧入火箭弹体内)。按照一架直升机一次携带64枚S-5计,军械师的工作量有多么大!因此,当1982年直径80毫米的S-8无控火箭弹进入战场后,米-24部队就纷纷选择用它来作战。S-8采用新式B-8V20发射巢,打击精度更高,威力更大。苏联军事工业委员会于1984年7月27日下发决议,强调作战直升机要尽快装备S-8火箭弹,并且要求工厂提高该弹的产量,缩减S-5的产量。但从冷战之初就开始服役的S-5产量实在太大,米-24直到战争结束时都还在使用它,甚至包括堪称“稀世珍品”的S-5最早期型号,例如S-5M和S-5K。它们都有一个电气插头,装药前需要与相应的插头组件连接。这些“老古董”只有保管武器的老兵才能认识。
部分米-24还装备S-24、S-25、S-13大口径火箭弹。它们可内置五个弹药模块,毁伤面积非常大。尤其是安装RV-24无线电近炸引信后,火箭弹可在目标上空就爆炸,产生的数千枚碎片可以给缺乏防护措施的人员带来致命打击。上述火箭弹的打击距离也非常远,直升机能在敌防空区域外实施攻击。不过在发射它们时,直升机会淹没在火箭弹喷出的强大气流中,从而使直升机发动机因氧气不足而喘振,为此机组们在开火前必须谨慎保持飞行状态,并将发动机调至低耗氧状态。顺便说一句,苏军拿到阿富汗试用的S-25火箭弹重达400千克,连一般的固定翼飞机都不能使用,当米-24挂上它后发动机会产生较大的尾气流,并伴随巨大的轰鸣声,最终苏军不得不让直升机放弃这种武器。
1984年,独立第50混编团的米-24全部装备S-24重型火箭弹,同时独立第335、280、281团的部分直升机及第262、205、239直升机大队也陆续装备,不过一般只有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才有信心使用重型火箭弹,并且多是在非常必要的情况下才使用,比如打击那些防护措施较好、有防空武器掩护的目标。1987年全年,独立第50混编团共有50次用上S-24,独立第205大队仅在搜寻打击“圣战者”武装商队时用过一次,而驻坎大哈的独立第280团在使用S-24时还发生过一次事故。当年8月的一天清晨,独立第280团的米-24编队执行打击任务,在迎着太阳进行超低空俯冲时,一架直升机撞上沙丘后坠地,飞行员驾驶舱门和武器操作员座舱盖全都变形卡住,最后他们只好用AKS-74U冲锋枪枪托击碎前风档玻璃才得以脱困。事后调查,该机的S-24重型火箭弹超载达一吨多,使得直升机遇到剧烈气流颠簸时失控下坠。出事的直升机严重变形,尾桨几乎被拧成麻花,维修人员费了很大精力才将其修复,但谁也不愿意去驾驶它,最后被送到航校作直观教具。
导弹打进掩体射口
随着国际上武装阿富汗“圣战者”的力度持续加强,再加上“圣战者”实战经验的积累,苏联航空兵各种制导武器的用量直线上升,特别是米-24挂载导弹出击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1986年配备导弹的苏-25强击机参战后才有所减轻。不过,后来强击机也很少使用昂贵的导弹了。
所有米24均可携带反坦克导弹。1980年,米-24D机群使用9P145“方阵”PV导弹系统攻击了33个阿富汗地面目标,它所使用的9M17M反坦克导弹以半自动无线电指令制导,有效射程4000米。该导弹体形较大,还有翼展近一米的弹翼,因此只要它挂到直升机上就很容易被地面人员发现。由于体形笨重,9M17M让地勤人员吃了不少苦。它平时装在一个60千克重的大箱子里,工作人员要首先把它拖到直升机前,再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展开并固定好机翼,检查装药、曳光剂、导管、代号和制导系统代码等,安装制导组件,连接分合面,固定导弹,取下带把手的弓形夹。整个过程需要12-15分钟。后来,苏军装备了更先进的米-24V,配备有先进的瞄准设备,取消原先老旧的准直仪式瞄准具,同时还装备新一代9K113“风暴”导弹系统。该系统使用9M114超音速反坦克导弹,不仅精确度高、射程远(最大射程达5000米),且使用简便,只要装入发射管内即可,然后军械师只要把发射管套在直升机武器挂架上,扳一下手柄即可锁定。9K113导弹系统分为“风暴”V和“风暴”F两类,前者发射5千克穿甲爆破战斗部的9M114导弹,后者发射携带液体云爆剂战斗部的9M114导弹。“风暴”F系统的导弹发射管上标有明显的黄色条纹。
米-24的导弹发射工作由武器操作员完成,他配备有“虹”Sh综合瞄准系统(米-24D则延用老式“虹”F瞄准具)。在光学制导仪器帮助下,操作员可以迅速发现目标,随后将目标锁定在一段较窄的视野内,接下来只需将瞄准线稳定地对准目标即可,无线电指令将自动引导导弹飞向目标。9M114导弹装有基于陀螺稳定技术的光学导引头,能始终将目标锁定在视野内,导弹飞行速度超过音速,极大缩短了打击时间,操作员真正操作的时间只有几秒钟。而此前使用老式9M17M导弹的直升机在战斗航线上停留的时间是现在的2-3倍,大大地增加被敌防空武器击落的风险。
直升机组给予“风暴”导弹系统较高评价。就打击效果而言,它完全可以应对各类目标,从武装商队汽车到工事掩体都不在话下。9M114导弹采用的穿甲爆破战斗部威力巨大,可以洞穿半米厚的钢板,轻松地摧毁掩体土墙和其它建筑,而且导弹在洞内狭窄空间的爆炸威力更大。对这种导弹来说,从超远距离发射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都在3500~5000米之间。从1982年起,驻阿苏军就开始大量使用“风暴”导弹系统,从当年围剿潘杰希尔峡谷内的马苏德抵抗武装的行动中可以看出使用规模,从5月17日至6月lO日,苏军在这里消耗559枚9M114导弹,平均每架米-24V打出15枚。 据统计,“风暴”导弹系统针对卡车等小型目标的命中率在75%-80%之间,对建筑物等大型目标的命中率则在100%左右。曾有飞行员抱怨,“风暴”系统摧毁目标的威力不够,需要增加单机载弹量,不过独立第181团大队长N.I.科瓦列夫中校就用行动显示给他们看了。他驾驶的米-24P在一个月里用8枚9M114导弹击中8个永备火力点,命中率达到100%,而且没有一个目标受攻击后复活。1985年6月1日,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科瓦列夫中校牺牲,他所驾驶的直升机在战斗中被“圣战者”使用的中国54式高射机枪击中爆炸。
苏军成功使用“风暴”系统的战例很多,其中比较刺激的就是它与“圣战者”防空武器决斗的时候。1986年8月的一天,独立第181团的A·沃尔科夫少校率领一个中队去轰炸普勒胡姆里山里的一座村庄,那里是外号“萨科姆工程师”的叛乱头领的老巢,有完备的防空火网。沃尔科夫决定机群采取贴地飞行,躲开敌方防空哨的监视,然后远距离用“风暴”实施攻击。飞抵目标上空后,Y·斯米尔诺夫上尉驾驶的米-24V向“萨科姆工程师”居住的房子连发多枚9M114导弹,目标瞬间变成废墟,而敌人的防空武器根本没有反应。
有时候,“风暴”也会履行一下本职工作,即打击落入“圣战者”之手的坦克和装甲车辆。1987年1月16日,独立第262大队接到任务,称一辆被“圣战者”抢走的BTR-60装甲输送车正用于袭击巴格拉姆机场的警戒哨位,旋即两架米-24V升空,向敌人发射三枚9M114导弹,不久就从地面传来敌车被摧毁的消息。两个月后,该大队又消灭了巴格拉姆附近的几个火力点,据返航的飞行员称,他们一共发射了四枚导弹,“全都是从敌人掩体的射口里钻进去的”。由于装备“风暴”系统和9M114导弹的米-24V可靠有效,到了1984年秋,驻阿苏军的老版米-24D数量明显减少,昆都士的独立第181团里只剩下一架米-24D,且只是作为“通信员”和“邮递员”使用。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随着西方国家和海湾阿拉伯君主国对阿富汗“圣战者”的军援近乎疯狂,尤其是为阿富汗人提供武器仓库和训练场所的巴基斯坦动用战斗机和直升机进行“武装渗透”,协助“圣战者”商队向阿境内走私武器,苏军决心予以狙击。1987年秋,驻坎大哈的苏军为10架米-24V安装了APU-60-1导弹发射架,以便使用固定翼歼击机上的R-60近距格斗空空导弹。按照作战意图,携带R-60导弹的米-24V接近到从巴境内起飞的飞机或直升机的飞行路线附近,伺机实施伏击。R-60导弹都放置于米-24V的左侧武器挂架上。实战证明,直升机使用R-60打击空中目标的效果并不理想,击落直升机的最远距离在500-600米之间,而击中固定飞机的距离更短一些,这在实战中是不可想像的。还有消息称,苏军米-8直升机也装备过R-60导弹,但应用效果无从知晓。
为了机组,牺牲操作员
很长一段时间,如何打好夜战成为苏军米-24机群最头疼的课题,苏军经常出动大量直升机,打击效果却不明显。为照亮打击区域,米-24曾装备过100千克航空照明弹,亮度相当于400-500万支蜡烛,照明时间长达7~8分钟,大致保证直升机完成两次攻击,必要时米-24还可在飞行过程中发射S-5-0特种火箭弹,火箭弹引爆后会向两侧播撒大量被降落伞挂载的微型照明弹,从而在航线前方形成2500-3000米长的“灯光走廊”。不过夜袭奏效的前提是要能发现目标,因此根本之道是使用有效的热成像仪和夜视瞄准具。可是米-24机组大多能拿到的只有过时的PNV-57E夜视镜,只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大致地形。有人尝试过使用主战坦克用热成像仪,可视距离在1300-1500米左右,还有人还尝试过侦察兵夜视仪,但它们都有些“水土不服”。
无奈之下,苏军只好利用月光明亮的夜晚发动攻击,凭肉眼发现“圣战者”武器走私商队及其休息时点燃的篝火。但这种任务必须由经验丰富的机组来完成,效果也往往差强人意,需要消耗大量弹药,而第二天早上再去现场查看却发现不到任何痕迹(如尸体、武器和物品等)。况且直升机在山崖或类似地形附近夜航本身就非常危险,为此苏军严令禁止这种行为,除非是在部队驻地和机场周围等熟悉地区,并且这些地区属于“绝对防御圈”,必须制止敌人在此打冷枪或搞破坏。
米-24的装甲防护是不错的:机组座舱外面都装有外挂式装甲,是从外面用螺丝拧上去的。飞行员前面是特别厚的防弹玻璃风档,座位上还有装甲靠背和装甲头枕,整流罩装甲可以保护发动机、减速器和液压组件。随着“圣战者”的武器升级,苏军直升机遭受大口径高射枪炮乃至肩扛式地空导弹的威胁也逐渐增大。当座机遭到大口径武器射击时,飞行员经常驾机用武器操作员座舱侧壁去抵挡暴风雨般扑来的弹药,因为那一面的装甲最扎实。据统计,米-24的武器操作员座舱被子弹击中的概率为38%-40%,而飞行员座舱只有20%-22%。尽管这种作法存在争议,但如果飞行员牺牲或重伤的话,所有人都不能返回基地。据统计,阿富汗战争的苏联直升机坠毁事故中,约有40%是因为飞行员遇难。
1982年5月17目,即苏军围剿潘杰希尔谷地行动的第一天,就损失了两架米-24,经调查是“圣战者”设置在山谷入口处的瑞士厄立孔20毫米机关炮打碎了直升机的风档玻璃,机组全部伤亡,直升机失控坠毁。几天后,又有一架米-24在400米高度遭受地面高射机枪的扫射,一颗子弹击穿风挡玻璃后射中飞行员,但团队精神拯救整个机组人员:机械师对飞行员进行紧急救助,武器操作员接替飞行员的工作,最终他们成功将受伤直升机开回基地。1983年10月1日,在执行完夜间侦察返回驻地时,独立第335团的一架米-24遭到敌人火箭筒和机枪的猛烈打击,旋翼受损,发动机功率损失大半,但飞行员A·帕特拉科夫大尉仍咬牙坚持将直升机开到安全地带,自身却因伤重,一周后在医院去世。1984年4月22日,苏军进攻“圣战者”在阿巴克的军需仓库,独立第181团掩护空降兵着陆时,几架米-24遭到高射机枪的扫射。当时敌人躲在山坡上的洞穴里,正对着米-24机群,而苏军飞行员没能发现他们,第一排子弹正好击中编队长机侧壁,两颗大口径子弹击中武器操作员V·马卡罗夫的手臂,其肘关节处12厘米长的骨头全被击碎,这位不满23岁的中尉顿时昏死过去,但他很快恢复意识,继续帮助机长执行战斗任务。战后,马卡罗夫在医院治疗近一年,他又坚持返回部队继续原来的工作。 阿富汗“圣战者”常用的中国造54式12.7毫米高射机枪(仿苏制DShK-38/46机枪)打不穿米-24的装甲,但可使装甲内侧产生大量碎片。这些细小的金属屑也非常危险,它们可能会呈扇形状在座舱内飞溅开来,从而给人员及机载设备带来伤害。米-24的前风档玻璃质量优异,从未被12.7毫米以下口径子弹和爆炸碎片击穿过,有时米-24的风档经常带着一些弹头回来,最多一次带过6粒子弹,它们都牢牢地嵌在玻璃上。
1985年8月16日,苏军独立第50混编团的两架米-24负责压制加尔杰兹附近的阿利赫利村“圣战者”据点,以便掩护完成侦察任务的空降兵撤退。直升机中队长V·多姆尼茨基大尉对当时的情形是这样描述的:“战斗环境非常可怕,我们刚躲过一个地面火力点的打击,又陷入下一个,接下来我们就在座舱里闻到一股金属被烧焦的气味……我本打算去掩护僚机,却感觉我放在油门上的一只手阵阵麻木,以至搬不动手柄,抬起手来一看,手背上有十多个伤口正住外冒血,这时我才发现一只脚上还插着两块弹片,座舱左侧的燃油控制面板也被炸得乱七八糟。回到基地后,我发现一发12.7毫米子弹从机体侧面进入,穿过整流罩,在飞行员座椅的装甲后背上留下一个深坑,我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好像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身子强烈抖动。这颗子弹的故事没有结束,在其飞透机舱的过程中,巨大的射流还毁坏了机载燃油系统的开关和管线,并在座舱内激起大量金属碎片,从而导致我的手背上出现十来个小洞。”尽管受了伤,但多姆尼茨基大尉仍在不久后再次升空战斗,攻击目标还是阿利赫利村。似乎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当初让多姆尼茨基吃足苦头的“圣战者”火力点居然又扫射起来,而且集中了五挺机枪来对付苏联直升机。经过一番空地格斗,多姆尼茨基座机上的一台发动机被子弹击穿,他只好紧急选择村外一条小路迫降。由于道路弯曲,路面还是倾斜的,直升机强行落地后起落架被撞坏,机身歪躺在地上,有些部分还陷入土中,多姆尼茨基整个被困在座舱里,幸亏武器操作员S·切尔尼佐夫从座舱内爬出后,用自带的AKS-74U冲锋枪击碎玻璃,才把他救出来。
约莫一个月后,即1985年9月14日,独立第50团损失了米-24的武器操作员——A·米罗诺夫中尉。战斗中,米-24编队在昆都士北部执行任务,突遭敌人密集火力伏击,一架直升机的前座舱侧壁遭到打击,但伤势不算严重,机长S·菲利浦琴科完全可以让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到地面上。然而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是,直升机竟然坠毁了。当残骸拉回基地后,人们发现该机侧壁上有很多弹孔,侧壁装甲上还有大量弹片未能击穿的痕迹,这些弹痕直径约有数厘米,显然是大口径弹药造成的,最惨的是座舱内的武器操作员米罗诺夫,他的遗体上全是弹孔。据专家评估,该机应是遭到RPC-7肩扛式火箭筒的袭击,其最大距离可达700-800米,发射的超口径聚能火箭弹连坦克都能摧毁,在打击米-24时,敌人使用了集群发射火箭弹的战术,这种火箭弹在空中爆炸后不会有一个固定的打击方向,而是向四周进射出大量弹片,从而达到杀伤目的。
作为紧急措施,1980年,米-24座舱开始安装防弹玻璃。由于飞行员在驾驶期间,从头到上臂全部暴露在风档玻璃处,于是工程人员在座舱内部加装一种特制的装甲玻璃,从侧壁到天线罩无一错过,底下用框架支柱支撑。不过,这种装甲玻璃的效果不是很好首先是较多的玻璃框架影响飞行员的视野,有时还会撞到飞行员的头部,其次是这些装甲玻璃很沉,总重35千克,令直升机的重心出现偏移。基于上述缺点,这种装甲玻璃很快就被拆掉。不过,工程人员还是为米-24其它部位(如油路管线和液压系统等)安装5厘米厚的加固装甲,油箱外面还安装由聚氯酯泡沫塑料做成的护板,起到防火防爆的作用,驾驶系统(如方向舵与旋翼等)的管线都被钢索软管包裹,分开布置在直升机尾部钢梁上,并且每两根管线为一组分别固定,防止被敌人的子弹或弹片同时击断。
1986年,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向阿富汗人提供灵敏度极高的“毒刺”肩扛式导弹,一开始苏军几乎每天都有被“毒刺”导弹击落的飞机。苏联科研单位紧急为直升机部队提供了所谓“阿富汗升级包”,专门对抗这类红外热寻的导弹。“阿宫汗升级包”包括安装在发动机排气口上的大型废气/冷空气混合器,以减少红外辐射,还有尾梁上安装的两对ASO-2V曳光弹发射器(到了1987年被安装在每侧机身短翼后面的三个ASO-2V代替了),直升机上还安装了“椴树”主动干扰装置,用飞行员的话来说,如果没有它们的话,在阿富汗飞行就相当于找死。
“后部危机”与机械师去留
如果让米24机组来评选,上文所说的米-24弱点其实都算不上“致命”,他们认为米-24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尾部反伏击武器,因为“圣战者”经常躲在暗处,从侧后位置射击米-24。相比之下,米-8可以在尾部舱门处开出武器射口以便保护后部,结果“圣战者”们在很多情况下都放弃从后部打击米-8的机会。曾有人统计,在苏联直升机群撤离打击目标时,米-8被后方火力击毁的数量是米-24的一半,敌人在追着米-24扫射时根本没有危险,所以他们常常会取得较好的成果。
为弥补不足,苏军指挥官专门安排机械师坐在米-24机体中段的空降兵舱内,在直升机撤退时用PKT机枪从窗口向后射击,或是当直升机转弯时,打击处于机侧武器挂架下面或机身侧面的目标。为扩大扫射面积,有些机械师自行打开米-24专为空降兵准备的跳伞舱门以求扩大射界,但与敌人有组织的集火射击来比,这种自卫能量还是单薄了。
1985年,米里设计局为新服役的米-24V加装了绰号“悬崖”的NSVT-12.7型大口径机尾机枪。该枪固定在机尾横梁下;枪口朝外,两侧宽敞的玻璃窗,便于观察直升机后方情况,其火力堪与“圣战者”使用的高射机枪抗衡。但由于米-24机身后部有油箱和无线电舱支柱,作为射手的机械师只能从货舱内通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入机枪位置,因为空间狭小,非常不舒服。事实上,NSVT-12.7机枪占用空间过大,有一回,第34航空军的一名上校想亲自操作这挺机枪,给上级演示,当他进入射击位置时,由于身材稍胖,被死死卡在过道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试射。 据统计,在米-24坠落事故中,有52.5%是严重事故,即飞行员牺牲,其中全体机组牺牲的事故又占了60.4%。为了降低机组伤亡率,1986年1月,苏军发布一条命令,规定作战时米-24机上只能有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员,机械师留在地面,其工作由飞行员完成,从此结束了米-24“专职机尾射手”的战斗历程。单纯从射手角度看,机械师的作用确实不大,当阿富汗人拿可以在PKT机枪射程以外的肩扛式地空导弹对付米-24后,机械师就成了“陪葬品”。况且在压制敌人时,米-24还得让侧面对准敌人,以便机械师从机舱内射击,这时就会将脆弱的机尾暴露,从而带来较大的危险。如果发生坠机,机械师的逃生机率要远小于飞行员和武器操作员,这两个人甚至不需要移动就能直接从座位上跳机,而机械师必须离开自己的位置,从机长座椅后面的狭窄过道中穿过,在直升机失控状态下自行打开空降兵舱舱门,跳机过程中还要提防背后的降落伞千万别刮到空降兵跳伞用的横梁和挂钩上。
撤离阿富汗
1987年,“圣战者”看准苏联人想撤走,便不停地向摇摇欲坠的傀儡纳吉布拉政权进攻。1987年8月,“圣战者”在巴格拉姆展开大规模破坏,苏军损失了4架米-24V和10名机组成员。1988年4月,“圣战者”再次攻击巴格拉姆基地,这次攻击几乎使部署在那里的直升机悉数被毁。在另一次事件中,驻守加兹尼基地的米-24机群竟然遭到保卫机场的阿富汗政府军坦克的炮击,其原因竟然是“圣战者”向坦克乘员许诺,每打一发炮弹,就给他们定额的食糖。
从1987年底开始,阿富汗各空军基地改由苏军空降兵和海军陆战队把守,米-24则在机场附近进行全天候警戒飞行。当时,保证安-12和伊尔-76运输机运送部队回国是米-24最优先的任务,每架运输机起降都会有一队米-24护卫,两架直升机负责搜索机场周围地区,其它直升机则在运输机前方或者侧翼飞行,不停地施放红外干扰弹,直到飞机飞到“毒刺”导弹射程之外。除了用干扰弹外,紧急时刻,这些直升机可能要用机身来抵挡来袭导弹,确保运输机的安全。为了生存,苏军飞行员尽可能发挥米-24的性能,这些飞行员为躲避导弹,居然能飞出设计时想都不敢想的机动动作(如横滚),米里设计局的一些工程师曾专门到阿富汗了解米-24的使用情况,在看完前线飞行员表演后,个个瞠目结舌。
阿富汗战争将苏联弄得筋疲力尽,从1987年开始,苏联开始有步骤地撤出阿富汗。在撤军的最后几个月,苏军也遭受较为惨重的损失。1988年8月21日和9月30日,两架米-24分别被击落,乘员阵亡。1989年2月2日夜,独立第50混编团的格洛夫诺夫上校在驾驶米-24侦察撤军路线时被击落,这是在阿富汗战争中被击落的333架苏军直升机中的最后一架,该机的坠毁也为米-24在阿富汗的行动划上了句号。
333架直升机或许是个庞大的数字,但和越战中美军损失的2000余架直升机相比可谓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米-24给阿富汗“圣战者”带去了永远无法消除的恐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