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秘密保藏杨靖宇将军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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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靖宇原名马尚德,字骥生,河南确山李家湾人。1927年5月杨靖宇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春,到达东北,化名张贯一,任中共抚顺特别支部书记,组织煤矿工人进行反日运动。在组织运动中,杨靖宇被日本警察署抓捕入狱两次,受到日本军警的严刑拷打,但其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和从事反日运动。九一八事变后,杨靖宇被营救出狱,并出任中共哈尔滨市道外区委书记,随后历任中共哈尔滨市市委书记、满洲省委军委代理书记。
   1935年,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其他抗日武装组成抗日联军,杨靖宇任第一军军长兼政委,随后又任第一路军总指挥(下属第一、第二军),在东边道(如今的吉林东部及辽东)几十个县开辟了广大的游击区。他的基本部队有7000余人,还领导了一万人左右的统战关系部队,成为抗联中最大一支主力军。
   日寇为巩固其战略后方,1938年内将关东军的兵力扩大了3倍以上,并以伪蒙军替换作战不积极的伪满军,加强对南满的“大讨伐”。一些非党的山林武装经不起艰苦考验纷纷瓦解和叛变,杨靖宇率部突围进入长白山区建立密营。日寇在诱降碰壁后,于1939年冬大雪封山时又展开封锁和“讨伐”。因敌追踪雪地脚印和炊烟,部队又衣食无着,杨靖宇决定分散突围。最后,他自己带60余人东进。因有一个参谋叛变使行踪暴露,激战后他身边只剩两人,被日寇封锁在伐木场附近的山中。1940年2月18日,两个警卫员下山买粮牺牲。2月23日,他孤身下山也被围,战至最后,壮烈就义。年仅35岁。
   杨靖宇牺牲后,日本鬼子找来了一个门板,把杨靖宇放到门板上立起来拍了一张照片。日本鬼子将杨靖宇的遗体运到了蒙江县民众医院进行了解剖。残忍地剖开他的腹部,只见他的胃里一粒粮食都没有,只有尚未消化的草根、树皮和棉絮……后命令一个叫张奚若的伪军用锄刀将杨靖宇的头锄掉,然后放入了木箱送到了通化市伪警察本部,1940年2月25日,日本鬼子将杨靖宇的人头在通化示众了3天后,送到了新京(当时长春)关东军司令部,放在二楼医务科用药水浸泡。国民党接收政权后,杨靖宇的人头被存放到长春医科大学医疗器械室。那么,后来杨靖宇将军的头颅又是如何回到共产党人手中的?长春市的95岁老人王淑茹向我们揭开了一段绝密的历史。
  王淑茹出生在辽宁省凤城县,因为父亲是私塾老师,所以他从小也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长大后,王淑茹嫁给了一个名叫杜文学的医生。杜文学毕业于伪满时期的医学院校,当过军队的医官。1980年去世。当年两人结婚后,在佳木斯市开办了一家启哲医院,生了两男一女。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撤离中国时,曾大批枪杀“政治犯”,一位叫李广德的国民党员在扫射中倒下。李身中8枪,鬼子认为他死了。但子弹未击中李广德要害,他被人救起,几家医院都不敢收治,后来送到了启哲医院。
  杜文学救活了李广德,李广德向杜氏夫妇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劝杜文学加入到调查敌伪物资的工作中,并口头任命杜文学为“调查科长”。李广德从佳木斯来到长春后,捎信给杜文学,杜文学便举家到了长春,并与人合办了建华医院(现长江路沃尔玛百货公司斜对面),当时的建华医院是共产党的地下联络站。
   王淑茹做过地下工作者,那时她30多岁,每次出门送情报都要挎上一个筐,里面装上菜,领着女儿杜宝珠,把情报缝在孩子的衣服里。当时的情报是用米汤写的,表面上看不出字,接到情报的人用碘酒浸湿,纸上才显现出文字。到地方以后,她只要看到楼梯或窗台上放一盆花,就可以放心地进屋了。她至今还记得自己曾去过长春市二道河子、宋家洼子、八里堡、东大桥、南湖等地方送情报。
  1948年10月,辽沈战役的围困长春之战到了决定性阶段。城内10万敌军被我军打击和围困达7个月之久,早已草木皆兵。此时,杨靖宇将军的遗首仍在这座孤城内,国民党特务从日本关东军的手中获得后,也秘密匿藏起来。但是杨靖宇将军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他的头颅不能落到国民党手中,必须找回来,重新安放在他的身躯之上,并举行隆重的追悼会。
  那么,杨靖宇将军的头颅到底在哪里呢?原来,日本投降后,长春被伪满残余暂时接管,1946年4月,我军经4昼夜激战,夺取了这座拥有80万人口的城市,还未弄清楚杨靖宇头颅的去向,就被迫撤出,长春遂被国民党军占领盘踞。我军围困长春后,中共中央东北局立即指示打入城内的松江军区地下工作者杜文学等人,在孤城内秘密开展寻找杨靖宇将军头颅的工作。
  后来,地下工作者小组成员刘亚光查明杨靖宇将军遗颅的下落,可是存放杨靖宇将军遗颅的长春医学院,已被国民党骑兵第2旅占据,又查知该旅卫生队设在长春医学院附近。如果能够打入该旅卫生队,就有可能进入医学院,寻机查找杨靖宇将军的遗颅。地下小组成员李广德向上级做了汇报,得到批准。不久,由国民党骑兵第2旅军需官王明玉介绍,刘亚光打入了该卫生队,当了中尉军医官。
  杨靖宇的头颅也引起孤城特务的关注。反动且血债累累的特务头目,活跃在敌1兵团上层机构的项乃光,多次出入骑兵2旅,秘密了解察看杨靖宇头颅保存状况,布置防守措施。为了防止头颅落入解放军手里,除了旅部有层层岗哨,且有巡逻队来来往往外,项乃光暗地里派市警察局的特务在旅医疗器械室放了暗哨,昼夜监守。与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明争暗斗的敌特灵敏嗅觉,已查觉到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在注意杨靖宇的头颅了,但盛气凌人的敌特机关,没有把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放在眼中,他们判断,有10名共产党地下工作者被逮捕,几个窝点被摧毁,地下工作者敢在重兵把守的“虎口”里捉小鸡,那将是自投罗网。狡黠的特务们还是在此布兵,以此“守株待兔”,缉拿共产党地下工作者。
  刘亚光利用去医学院给国民党军官兵巡诊的机会,多次寻找杨靖宇将军的头颅,均无结果。一次在夜间巡诊时,他乖机潜入解剖学教室,在微弱的手电光照下,经仔细观察,未发现任何迹象。在将要离开出门时,忽然发现尚有一侧室,随即进入。遍寻室内,只见有一大型厨柜,陈列的玻璃罐里装着人的内脏标本,经逐一观察,看到两个大型标本罐,各装一颗人头,用福尔马林浸泡封闭。又经仔细观察,见每个罐上都贴有纸条,一写杨靖宇,一写三江好。找到了杨靖宇将军的遗首,刘亚光禁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烈士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随即返回卫生队。
  为了成功获得杨靖宇将军的头颅,刘亚光与医疗器械室的看守、警察局的警察曹如超打得火热。曹如超是长春人,家里粮也光了,整日忧心忡忡,李野光等就派刘亚光经常送点儿小食品,以取得他的欢心。
  有一晚,曹如超哭哭啼啼地找到刘亚光称,全家断顿两日,父母就要饿死了,求他能否帮帮忙。
   刘亚光平静地安慰他:“咱们都是本城人,我想想招儿,一个小时后我再找你。”
   刘亚光很快出现在李野光、李广德面前,将这一重要情况作了汇报。
   李野光果断地指示:“门的钥匙有人已配好,今晚给曹如超送点儿小米,让他马上送回家,我们就说来买医疗器械,然后趁机动手。”
   夜晚10点钟,警察局的看守曹如超坐在脏乱的小屋里,闷头抽烟。这时,我地下小组成员经恩浦大夫拎着7斤高粱米匆匆走来,一进屋就说:“曹二哥,我听说你家断顿了,我家还剩下一点儿高粱米,拿去吃吧,快送回去吧!”
   曹如超眼泪汪汪说:“经大夫,你这是救命粮呀,我家的人都快饿死了。”说完,曹如超背起米就朝家跑。他心急火燎,害怕父母饿死。
   这时,我地下小组成员雇的车辆出现了,以到医学院拉医疗器械为名,拉走显微镜、纱布罐、污物桶、聚光灯多个,并拿走装有心、肝、肺、肾与畸型婴儿的标本罐,趁机将装着杨靖宇和陈翰章2位烈士遗首的玻璃罐装入车中,用一些旧纱布覆盖在上面。就这样把两位将军的遗首运到卫生队前厅。当日午夜,刘亚光和爱人周玮潜入卫生队前厅,将两位将军遗首藏在卫生队五官科内。在长春解放的第2天,将2位将军遗首迎入亚光医院,仅安放4天,即由李广德等同志送到松花江军区前线指挥部驻长春办事处(即建华医院)。
   第二天凌晨,曹如超才返回旅部。他心不在焉地在门外转悠一圈,见门锁没有异常,也就没过问。直到第三天上午,他才发现有几样东西和两个大玻璃瓶子不见了。消息立即报告给项乃光,项暴跳如雷,马上命令大批特务和警察,将骑兵二旅旅部包围,全部翻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又立即开展全城大搜查,仍是一无所获。
  “玻璃罐拿来时,里面的药水(福尔马林)都浑了。”王淑茹老人说,两个大玻璃罐子里分别放着两颗头颅,其中一只瓶子上写着“杨靖宇”,字迹已经不清,另一个瓶子上写着“三江好”,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陈翰章。“杨靖宇将军的头发很长,乱蓬蓬的,很瘦,颧骨很高,眼睛微睁着,微张着嘴唇,露着牙齿。浸泡头颅的药水只剩半瓶了,一半头颅裸露在外。我和丈夫把头颅拿出来进行了清洗,更换了玻璃瓶子,重新灌上药水。用蜡封好瓶口,用报纸把整个瓶子糊起来,放在药房柜子拉门的最里面,外边摆上药品。还叮嘱孩子:千万别对外人说,不然咱家全都没命了。”1948年12月20日夜里,在两个头颅即将转运之时,夫妻俩把保藏在药柜里的玻璃瓶再次取出,为头颅洗脸,除去沉淀物,更换了瓶里的福尔马林,再次用蜡密封。大家跪地向头颅磕头,告别两位民族英雄。3个孩子也被叫来祭拜。后来,杨靖宇、陈翰章两位民族英雄的头颅,由军官张羽率5名战士,乘专列秘密护送到哈尔滨,安放在东北烈士纪念馆。
  为纪念杨靖宇英勇抗日的光荣一生,1946年,中国共产党决定将杨靖宇牺牲的濛江县改名为靖宇县。1949年,郭沫若为杨靖宇题词为:“头颅可断腹可剖,烈忾难消志不磨,碧血青蒿两千古,于今赤旗满山河。”
  1958年2月23日,是杨靖宇将军殉国18周年,在通化市靖宇陵园召开了公祭安葬大会,当时中共中央代表、东北三省代表、杨靖宇将军亲属、原东北抗联领导人和各界群众近万人参加了大会。最后,在通化市靖宇陵园,对靖宇县和哈尔滨市烈士馆转运来的遗体和遗首举行安葬仪式,并于当日11时50分封墓,此后杨靖宇将军就长眠在风景秀丽的山城通化市。中共中央、国务院和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金日成、崔庸健等国际友人分别送了花圈,高度评价了他光辉的战斗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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