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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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时间7月20日,《纽约邮报》公布了一则令人震惊的内幕消息,NBA某位资深裁判涉嫌赌球事宜,已受到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调查。一时之间,NBA多年来用心树立的天地清明的形象,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事件简单回放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先是《纽约邮报》的消息人士透露了事件大抵轮廓。该文指出,FBI认为这名裁判与一些犯罪团伙有瓜葛,并参与了部分NBA赛事的投注,其中某些场次是他本人执法的。也就是说,并不排除这名裁判擅用职权来达到影响比赛目的的可能性,而那些犯罪团伙可能也因此牟取了巨大利益。
  


  事件披露不久,裁判的真实身份也见诸报端——蒂姆·多纳吉,现年40岁,1989年毕业于维拉纽瓦大学,职业生涯历时13年,曾执法过772场常规赛。根据《纽约时报》的说法,多纳吉涉嫌操纵了2005-06赛季以及2006-07赛季的部分比赛。
  既然涉赌裁判具体其人都被媒体点出,此前一度保持沉默的NBA官方当然会采取应对措施。联盟总裁斯特恩的表态铿锵有力:“我们将倾尽全力对此事进行调查,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与此案有关的人。同时联盟亦会制定相关措施,旨在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除了在报纸上对涉赌表示势不两立之外,斯特恩同样在稍晚的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坦白的说,此举对于案件的进展帮助不大,但联盟期望能够表达一种重视的姿态,告诉媒体对此事不会采取姑息的态度,这不吝于是一种高明的公关手段。
  与此同时,关于多纳吉本人的一些风闻也开始在坊间流传开来。据悉,NBA相关部门曾经注意到多纳吉有染赌的恶习,但经过多番调查以后,联盟认为他的赌博仅限于高尔夫球赛以及邻里间玩几手牌而已,自然上升不到联盟的管辖范围以内。
  此外,有一种说法称,多纳吉之前仅是在赌球方面小玩几手,并未泥足深陷,但他的一些把柄被犯罪集团逮到,遂开始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权钱交易。有鉴于此,多纳吉可能为FBI担任污点证人,牵出其他的涉赌同伙。据说多纳吉的生命安全也因此受到了威胁,与之相关的犯罪团伙试图采取杀人灭口的方式。警方对多纳吉进行了严阵保护,而真正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我们将以问答的形式,来阐述此案件所带来的种种影响:
  
  1 裁判涉赌影响联盟走势的能力有多大
  这里必须首先强调一点,即NBA比赛的特殊性。NBA常规赛历时82场,之后又将面临漫长的四轮七场四胜制的淘汰赛。曾有人如此评价NBA的赛制:“这是为了确保把偶然性降到最低,保证笑到最后的即便不是最强球队,也会是最强的之一。”
  这个说法是受到美国体育文化的大氛围认可的。在美国,评价一项运动的受欢迎程度,很大部分必须参考该运动的投注量,这是因为民众需要某种刺激来帮助自己支撑对某队的喜爱。而NBA事实上并不受玩家待见,这就很能够反映了篮球比赛偶然性不足的现状。再考虑到NBA每场比赛执法的裁判各有不同,我们可以这样说——裁判也许能够影响某一场次的比分,但影响不了整个联盟的走势。
  也就是说,球迷们害怕自己曾经为之心惊肉跳的比赛实际上水分多多,这样的担心其实并没有必要。裁判涉赌更多影响的是自己的钱包,却很难从根本意义上阻止一支伟大球队的前进。
  
  2 裁判影响单场比赛会有多
  倘若将单场比赛抽取出来看,裁判的影响力便绝对不同于上题。这就好像科比的得分不足以帮助他拿到冠军,却足以在某一场比赛中灭掉任何一支球队一样,其实是同一个道理。但对比赛的操纵过程中,实际上是如何真正地在投注过程中“掩人耳目”。
  众所周知,篮球比赛的一般赌法便是盘口上的让分。举个简单的例子,火箭队主场迎战爵士队,该场比赛盘口为火箭队让3.5分,那么这个3.5分即成为上下水玩家的分水岭——若你押注火箭队,则必须在其赢球3分以上的前提下才能赢盘。
  根据拉斯维加斯赌博从业者肯尼·怀特的说法,一旦赌博公司发现有玩家对某方下注过大,庄家不可能不有所注意,他们会改变盘口来平衡资金对比。再以火箭队为例子,如果多纳吉期望通过吹火箭偏哨来获取利益,则他会往火箭队一方押注重金。而庄家在收到重注以后,可能将火箭队的让3分提高到4分或者5分等等,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多纳吉本人吹偏哨的难度。
  于此,拉斯维加斯市长古德曼显得信心十足:“我们对监管赌博方面极有心得,不该因为某个人的倒霉而给我们带来坏运气,拉斯维加斯始终对投注行为有着非常严格的监控。”而希尔顿酒店体育博彩总管克伦格也对此表示赞同:“这个行业你会碰到许多可疑比赛或者不寻常投注,我们对此有非常成熟的应对方法。”
  当然,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多纳吉与庄家“搏运”的过程,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什么关联——既然多纳吉的重注可能影响到盘口变化,那么他本身执法的比赛盘口剧变的有多少场呢?根据统计,多纳吉今年执法的11场比赛盘口变化2分以上,而变化后有7场比赛的结果对于“可能的投注者”有利。7胜4负缺乏概率学的支持,但据赌博业资深人士所言,这种概率足以帮助一个人成为亿万富翁。
  
  3 多纳吉为何不惧庄家的重重障碍冒险涉赌
  早在当初拉斯维加斯承办2007年全明星赛时,市长古德曼便认为媒体夸大了拉斯篮球博彩对于NBA的可能影响。不少数据显示,拉斯维加斯的篮球博彩总金额在全美博彩中的比例占得并不多。换言之,要想在NBA比分方面赌一把,你不一定要去特定的赌博场所明目张胆地下注,而一些地下钱庄的监管制度也许并没有拉斯维加斯这般严格,便给了多纳吉可乘之机。
  这种说法在以往的欧洲足坛便有前例,当时英国狗仔队曝光英格兰队长特里出入博彩业场所。结果这名铁卫反唇相讥:“我没赌与自己有关的比赛就好,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真想钻空子的话谁不能钻?在家里打开电脑点点鼠标,就能赌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比赛。”
  也就是说,在博彩业无孔不入,各种合法非法的赌博方式层出不穷的今天,多纳吉透过一些非官方的方式来牟取利益,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此举不但在取证方面给指控方带来了困难,同时也说明,要真正依靠法规来约束裁判,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4 黑哨以外,NBA存在大范围打假球的可能
  中国球迷往往将“黑哨”与“假球”并列,实际上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前者的主角是裁判,而后者往往涉及了球员。
  首先必须区分清楚的是,“默契球”与“假球”也不一样。默契球是指某些球队在赢球动机不足的情况下(如失去季后赛希望),可能出现的放对手一马的状况,此举主要是为了保存自身体力考虑,并不存在纯金钱利益方面的考量。
  那么NBA球员可能因为赌博而打假球吗?可能性同样很小。
  首先,NBA球员大都收入不菲,而年薪大都与其对球赛的“影响度”直接挂钩。换句话来说,倘若某位球星 的能力确实到了足够影响比赛平衡的程度,那么他早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哪里会为了赛场外的蝇头小利而冒身败名裂的危险?相反,若以你的能力都不可能在NBA捞到一份稳定的收入,那么教练们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人在球场上乱干呢?
  其次还是NBA赛制的特殊性。前文所述,裁判通过赌博牟利的难度都如此之大,试问那些上场时间还不如裁判“稳定”的小球员们,如何能做到十数场比赛里头一边丢失一些事关胜负的球,一边又能持续性地获得主帅的信任?
  


  NBA残酷的竞争环境,决定了大范围“打假球”只能是杞人忧天的无稽之谈。
  
  5 多纳吉事件会牵出多少黑
  由于事件后续还有待观察,这里不便于做过于肯定的揣测,但我们不如从联盟自身的角度,以及以往体育界一些丑闻的共性,来对该事件的未来走向做一个预测。
  在这里,容笔者提一件无关的事情,即去年年中意大利足坛的“电话门”事件。当时法院在监听尤文图斯总经理莫吉的电话以后,牵扯出一系列黑幕,这个方面与多纳吉的电话被“歪打正着”地误听到,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关键的地方其实是在之后数月,当时意大利国家队知耻后勇,竟在重重压力下夺得世界杯,于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大讨论展开了:究竟是轻罚还是重罚?轻罚会不会达不到以儆效尤的目的?重罚的话是不是又与“拯救这项运动”的主旨相悖?
  不同的对象会给出不同的答案,我们在搞清楚意大利足协与尤文图斯的关系,终归不如NBA各支球队之间同气连枝这个事实以后,不妨也对NBA的多纳吉事件做一个相同的假设,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斯特恩之所以对“赌博门”表达出声色俱厉的态度,说到底还是在保卫NBA。换句话说,如果牵扯到的事件已经大到压不住,或者说把所有的黑幕拉出来一并处罚已经严重影响到NBA发展的话,斯特恩是会对自己的鞭挞力度有所保留的。
  NBA说到底还是独立存在的一个商业体育联盟,他的存在不是为了“如何更好地发展和捍卫美国篮球”,而是“怎样通过美国篮球建立更巨大的商业利益。”你能够想象某一天斯特恩迫于手上的压力,而对某些既定的事实有所解释,却无法想象联盟主动去寻找那些他们应该为之解释的东西。
  


  既然NBA只会在积极应对丑闻的同时消极挖掘丑闻,那么牵出其他黑幕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6 “赌博门”会不会影响联盟在球迷心中的形象
  这题的答案是不会,当然,前提是你之前确实对联盟的印象足够好的话。近年来,关于NBA球员嫖娼、斗殴、吸毒等等案件层出不穷,已经很少人把NBA当成是一个天使聚集的圣灵之地。相反,大家只要能够欣赏到完美球技,对于其他的事情要求并没有想象中高。
  也就是说,只要科比、詹姆斯等球员还能够尽力打球,各界的反应其实是倾向于淡化裁判事件对于NBA的影响的。放大了说,比赛终究是球员唱主角的舞台,裁判偶尔喧宾夺主,在根本上不会影响这出戏的卖座程度;从小的方面而言,多纳吉的事件起码目前看来是个人行为,说得难听一点,联盟要是可能因为这点事情自毁形象,那各种泛滥的球员案件应该早就毁了才对。
  此外,我们不应当忽视一个问题,即媒体圈的“捧杀原则”。在选秀大会告一段落,而球员转会市场又缺乏大动作的七月中期,美国媒体正处于无料可挖无事可做的苦闷状态,赌博门的适时出现,恰恰掉足了老记们的胃口。而此案件最能吸引读者的地方在哪里?无非是NBA这个“纨绔子弟”被捅了篓子,媒体们苦心捧了多年的东西终于有了杀的机会,如此落差之下怎能不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姿态?
  其实,我们单看多纳吉事件之后,NBA真正的当家花旦——球星们,对此事的反响平平,最多如科比之类出来做做官样文章,声称我们的任务是打球云云,就不难看出此事的影响度委实平平。而此后的事件更能说明“赌博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加内特转会一案让公众的关注度彻底掉转风向,各大网站报纸已鲜有多纳吉的名字,后续报道也不再那么详细。
  
  7 联盟应该采取怎样的方式来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相信我们,这种说法实际上缺少足够的条例支持。
  第一点我们已经说过,如今的博彩业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单单依靠与部分庄家的联手规定,很难防止真心想钻空子的裁判逃过法网。
  第二点,请注意一个事实,多纳吉原本打算在这个赛季结束之后退役,结果在此当口阴沟翻船,但其丰富的执法经验对于联盟是一个警示。有报道说,多纳吉出自裁判团体中的“费城帮”,因此在裁判界也颇有平步青云之势。尽管目前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可以证明,其他裁判也涉险赌博。但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即如今的裁判体系是相对稳固且具备时间基础的,也就是说,NBA既没有大破大立的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既然官方对于这个团体的架构不会做出质的改变,那么至少在每个裁判心里他们的位置都是相对稳固的,而缺乏压力其实才是滋生犯罪的根本原因。
  第三点,以目前状况来看,无论是检控方还是NBA,都不会把具体的涉赌场次对外界公布出来。这里头是有多方考量决定的,NBA既害怕这样公布会确切地告诉人们,哪些球队成为了“赌博门”的受害者,对于整个联盟相对平衡的状况没有好处,又担心将具体场次公布以后,万一里头的“偏哨”并非那么明显,则以后球迷与球员会更加敏感,比赛中对裁判的施压会更多,这会给哪怕是廉洁的裁判造成很大的压力。
  实际上,职业体育的一贯准则即是如此,他们非常维护裁判团体的话语权,这从NBA官方重罚指责裁判者就可略窥一斑。这是因为,职业体育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即在于能够在同一套规则下,让每个个体不分国籍、种族、肤色、贫富等等于一个大环境下公平地拼杀,而裁判恰恰就是这种“公平”的体现者。
  为了捍卫这些“球场法官”的权威,他们允许裁判们在非故意的情况下“犯错”,并采取了一些手段来实现这种保护。“是人都会犯错”这条看似天经地义的事实,决定了裁判们在球场上的举动,是永远难以用“客观事实”来界定合适与否的。NBA所能做的且应该做的,其实不过是引导舆论走势,在道德约束上对裁判们有更好的管理。
  同时,有一种“高薪养廉”的建议也在民间流传。有热心者称,应该以对裁判待遇的提高,来达到防止其出轨的目的,笔者实在对此持保留态度。这是因为,一来裁判终究还是绿叶,打到天也跟球员们的待遇相差甚远,不可能真正做到喂饱所有人;二来会涉赌的裁判无非还是“利”字当头,这种人往往欲壑难填,谁能保证加薪以后他们就不会有更高的追求?
  
  裁判也许能够影响某一场次的比分,但影响不了整个联盟的走势。裁判涉赌更多影响的是自己的钱包,却很难从根本意义上阻止一支伟大球队的前进。
  
  斯特恩之所以对“赌博门”表达出声色俱厉的态度,说到底还是在保卫NBA。换句话说,如果把所有的黑幕拉出来一并处罚已经严重影响到NBA发展的话,斯特恩是会对自己的鞭挞力度有所保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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