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哈迪斯,抢个妻子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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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希腊,人们相信人死后灵魂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冥界。冥界的入口处河水湍流,摆渡者卡戎负责把亡魂渡到冥河的另一边去。家属通常会在死者口中放一枚硬币,用于支付摆渡的船资。
  希腊神话中,掌控冥界的是冥界之神哈迪斯,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普鲁托。尽管哈迪斯和死亡有关,令人不寒而栗,但他并没有被世人冷落,而是对西方文学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艺术家热衷表现冥王抢亲


  关于哈迪斯最经典的形象来自意大利雕塑家吉安·洛伦佐·贝尼尼的雕塑《被劫持的珀耳塞福涅》,这组雕塑现收藏于罗马的博尔盖塞美术馆。贝尼尼于1621—1622年间完成这組雕塑,完工时他年仅23岁。这组雕塑表现的是珀尔塞福涅被冥王哈迪斯绑架到冥界的场景。它和贝尼尼的其他早期作品一样,也是受红衣主教希皮奥内·博尔盖赛之邀创作的。
  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和希腊裔作家克劳迪亚努斯的《珀耳塞福涅被劫记》中,都讲述了哈迪斯劫走珀耳塞福涅的故事。珀耳塞福涅是宙斯和农业之神德墨忒尔的女儿,哈迪斯对她暗恋已久。一天,珀耳塞福涅在郊外采花时,哈迪斯乘坐由四匹黑马牵引的马车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把她抢走并带到了冥界。贝尼尼塑造的哈迪斯虎背熊腰,肌肉发达,他的手死死抓住珀耳塞福涅的腰和腿,手指似乎陷入她那看上去柔软细腻的皮肤。同时,哈迪斯弯曲的腿和绷紧的手臂显示他费尽了力气。哈迪斯的眼中流露出喜悦之情,而珀耳塞福涅则一脸恐惧。
吉安·洛伦佐·贝尼尼的雕塑作品《被劫持的珀耳塞福涅》。

  贝尼尼将冰冷的石头变成了拥有丰富情感和欲望的众生。这组作品体现了他的现实主义风格,展示了他对细节的关注、对解剖学的掌握以及唤起活力和戏剧化的能力。贝尼尼的儿子兼传记作者多梅尼科评价这组雕塑是“温柔和残忍的惊人对比”,旧金山美术博物馆馆长托马斯·坎贝尔称赞它“动人心弦、令人陶醉甚至鼓舞人心”。但也有人并不喜欢这组雕塑。18世纪,法国作家杰罗姆·德拉兰德评价:“哈迪斯的外形华美,但缺乏个性,表情高冷,轮廓也不好。”更多人则认为贝尼尼不该表达冥王抢亲这一主题。
  实际上,很多艺术家对这个主题感兴趣。1570年,意大利佛罗伦萨画家亚历山德罗·阿洛里创作了板面油画《普洛塞庇娜被绑架》(普洛塞庇娜对应希腊神话中的珀耳塞福涅)。他的那幅画中有蓝天、白云和采花的仙女,将可怕的故事设置在了迷人的环境里。阿洛里还赋予冥王的战马贼溜溜的眼睛,给画面增添了俏皮感。17世纪画家卢卡·佐丹奴围绕普洛塞庇娜被绑架这一主题,至少画了4幅画,其中两幅是为佛罗伦萨的美第奇—里卡迪宫画的壁画。另外一幅目前由西班牙皇室收藏,这幅作品多了4个小爱神,其中一个正将爱之箭射向冥王。在英国女王的行宫温莎城堡也陈列有法国雕塑家弗朗索瓦·吉拉尔登的铜雕《普洛塞庇娜被普鲁托劫走》。
  尽管哈迪斯获得爱人的方式很野蛮,但结局却出人意料,珀耳塞福涅成为冥后,哈迪斯也对她死心塌地、忠贞不渝,两人的恩爱婚姻成为佳话。
左图:意大利佛罗伦萨画家亚历山德罗·阿洛里创作的油画《普洛塞庇娜被绑架》。中图:卢卡·佐丹奴为佛罗伦萨的美第奇—里卡迪宫画的壁画。右图:西班牙皇室收藏的卢卡·佐丹奴画的《普洛塞庇娜被绑架》。

  尽管哈迪斯获得爱人的方式很野蛮,但结局却出人意料,珀耳塞福涅成为冥后,哈迪斯也对她死心塌地、忠贞不渝,两人的恩爱婚姻成为佳话。

冥王目睹爱情悲剧


  在希腊著名的爱情悲剧俄耳甫斯和妻子尤丽狄茜的故事中,冥王也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在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的第79展厅,悬挂着佛兰德画家鲁本斯的油画《俄耳甫斯和尤丽狄茜》。
  俄耳甫斯是太阳神阿波罗和司管文艺的缪斯女神卡利俄帕的儿子,他颇具音乐才华,阿波罗还将自己的七弦琴送给了他。有一天,俄耳甫斯深爱的妻子尤丽狄茜在野外游玩时不慎被毒蛇咬死,俄耳甫斯悲伤不已,遂下到冥界向冥王夫妇求情,冥王夫妇被他的痴情和乐声打动,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提出一个条件:在他们离开冥界之前,俄耳甫斯要遏制自己的欲望,不要回头看他的爱人。1636—1638年间,鲁本斯根据奥维德《变形记》中的描述,创作了这幅作品。画的右边,冥后珀耳塞福涅一脸忧愁,欲言又止,而冥王哈迪斯正惊诧地看着她。画的左边,尤丽狄茜肤色苍白,和肤色健康的俄耳甫斯形成鲜明对比。此时,俄耳甫斯和尤丽狄茜一前一后,迫不及待地要走。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令人唏嘘。俄耳甫斯没有遵守诺言,忍不住回头看了爱人一眼,尤丽狄茜立刻变成一股烟,消失不见。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希望化为了泡影,俄耳甫斯伤心欲绝,最终死于一群女子的乱石之下。后来,宙斯把俄耳甫斯的七弦琴放在群星之间供人缅怀,这就是天琴座。
左图:法国画家弗朗索瓦·佩里耶作品《俄耳甫斯站在冥王和冥后之前》。右图:鲁本斯的油画《俄耳甫斯和尤丽狄茜》。

  法国画家弗朗索瓦·佩里耶1645年的作品《俄耳甫斯站在冥王和冥后之前》描绘的也是俄耳甫斯向冥王夫妇求情的场景。画中,俄耳甫斯一脸痛楚,正苦苦哀求。冥王右手托腮,似乎被他爱的倾诉深深打动。冥后趴在冥王的座椅背上,轻踮着左脚,而冥王的右脚则踩在一只熟睡的狗的背部,让画面充满了轻松的氛围。法国画家尚·劳克斯1709年的油画《俄耳甫斯和尤丽狄茜》似乎要和鲁本斯的同名画一比高低。画中,俄耳甫斯拽着爱人尤丽狄茜的手,急匆匆地向前走,尤丽狄茜则回头看着冥王夫妇,恋恋不舍,冥王夫妇表情肃穆,正注视着两人离去。画的左边是诺伦三女神,她们手中旋转的纺锤会决定众生的命运。   1762年,德国著名作曲家克里斯托夫·维利巴尔德·里特·冯·格鲁克根据意大利诗人、剧作家卡尔扎比吉的歌剧脚本,创作了歌剧《俄耳甫斯和尤丽狄茜》,剧中的冥王依然慈悲为怀。

文学作品中的冥王


  从古至今,冥王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公元前405年,在古希腊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的喜剧《蛙》中,普鲁托是冥界的统治者。在这部作品中,酒神狄奥尼索斯前往冥界寻找去世的最优秀的剧作家,希望他能够重返世间,好让雅典剧院恢复昔日的辉煌。剧中,普鲁托要沉默地站大半天,观摩剧作家的比赛,并且宣布获胜者,让他重返世间。在《蛙》中,普鲁托是一个充满同情心、大公无私的君王。
  英國中世纪作家杰弗里·乔叟也讲过普鲁托和普洛塞庇娜的故事,不过,他描述冥界“黑暗和低矮”,是遭受谴责和折磨的地方。在乔叟的故事里,普鲁托是一个“神话中的国王”。大约1503年,苏格兰诗人威廉·邓巴在他的诗歌中描述普鲁托是一个超自然的存在,也是丘比特的宠儿。
  德国当代作家君特·格拉斯在其长篇小说《狗年月》中数次提到普鲁托。《狗年月》讲的是上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发生在德国的故事,其历史背景包括希特勒上台,法西斯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德国的分裂等。书中的一条线索是三代狗,作者让它们都与“普鲁托”建立起联系。与母狗森塔配种的公狗叫普鲁托;森塔生下的狗,主人给它起名普鲁托;而第三代狗跟随马特恩后,所使用的名字也是普鲁托。这三代狗除了令人想到冥王,也令人想到冥界的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作者用普鲁托和三条狗暗示:纳粹势力把人间变成了冥界,妖魔肆虐,邪恶横行。
  把冥王和邪恶、冥界和地狱联系在一起的文学作品并不少见,但实际上,在希腊和罗马神话中,冥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坏神,冥界也不等同于地狱。人们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解,大概源于基督教信仰。人们将天堂视为类似奥林匹斯山的地方,自然会将地狱等同于冥界。圣经中的地狱是所有恶人接受惩罚的地方,但希腊神话和罗马神话中的冥界,却是所有亡灵都要去的地方。这些亡灵在冥界接受公正的评判,善的灵魂会进入冥界的福地,恶的灵魂才会受折磨。
  想当初,哈迪斯与弟弟波塞冬、宙斯抽签,抽到了冥界,成为冥王。自此,他安分地守着自己的领土,只离开过冥界一次,是为了劫娶心爱的女人。并且,他同意爱人只有冬天留在自己身边,这样确保大地回春,众生衣食无忧。冥王的这些故事,为艺术家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在希腊神话和罗马神话中,冥王对爱情忠贞不渝,富有同情心且公正无私,他成了为数不多的令人真心尊敬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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