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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我的机器人男友毒舌狂妄，却唯独对我处处护短。明知他爱我是系统设定好的，我依旧不可遏制地交付了真心，却在一次事故中意外察觉我身体的秘密……眼前这个一脸哀伤看着我的男人，到底是谁？！
楔子
二零八八年，人口数量急剧减少，为排遣寂寞，法瑞尔公司率先研发出智能机器人。
“你寂寞吗？不需要吵架磨合，更不需要改变自己，你需要的是科贝尔公司的机器人。他们与真人无异，颜值爆表，性格量身定制……我们正在招募内测人员，来吧，We want you！”
法瑞尔公司的广告起到了洗脑效果。
刚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今天一整天粮食的我……忽然感到真的很寂寞。
于是，我拨打了屏幕上的电话。
一.“葛优瘫”
一个星期后，我意外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居然是法瑞尔公司？
当我把这个庞然大物拖到了家门口时，一声哈欠不合时宜地从快递箱里冒了出来！
“扑通、扑通——”我的心跳在加快。
我轻轻地打开了快递箱，只见箱子四周塞着软乎乎的鹅羽，而中间……躺着一个成年男性。他冲我打招呼：“嗨，我是法瑞尔公司的机器人。”
他不顾我震惊的表情，继续道：“恭喜你，成为仿真机器人的内测玩家，接下来的一年请多多指教。”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把衣服先穿上吗？
我羞红了脸，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害羞。但是不可否认，他主动奔放的性格与死宅的我正好互补。
当初法瑞尔公司发给我一份电子问卷，从本人的职业到癖好都问了个底朝天，原来是这个用意。
眼前的机器人外表和人类无异，腹肌，人鱼线统统都有。我领着他进屋的时候，从背后偷偷触碰了一下，热乎乎的，还非常有弹性，太神奇了……
我正在感叹科技的力量，机器人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来低头盯着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的主人果然是个看见男人就把持不住的死宅。”
“哈？”我居然被一台机器人吐槽为“死宅”？
我怎么记得我在“喜欢的男人的特质”这一栏填的是“温柔”？
他在房间里东看西看，我趁机跑到卧室找出一件大码T恤和旧睡裤丢给了他。
“也不能总叫你机器人，小R怎么样？英文‘机器人’的首字母。”
此时的他终于不再衣不蔽体。他走到沙发前，将身体完美地陷了进去，“主人，你也太没创意了。”
等等，这和科幻片里演的不太一样吧？
科幻片里的机器人不都是忠心耿耿，主人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叫他卖萌就不敢耍酷……可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嘲讽我，还在沙发上做“葛优瘫”的姿势，一副大爷样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儿？！
二.终究不是同类
初次见面，我就产生了退货的想法。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法瑞尔公司和我签了合约，合约上写明了测试期间不得退货，必须要完成为期一年的全套体验。
所谓的全套体验，说直白点儿，就是测试机器人的性能。
体验清单上写了必测的三项。
第一项是性格系统：与自己职业、性格、年龄各方面的契合度；第二项是感情系统：是否会按照设定喜欢主人，与人类伴侣的感情表达是否相近；第三项保密，测试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体验更佳。
我一直对这神秘的第三项很是在意……不过首先，第一项我已经可以填写了。性格满意程度：“一颗星”，意见：“性格恶劣，和温柔不搭边，还自带毒舌技能……”
才写了个开头，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尼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还举着笔记本电脑挡住了我整张脸。
“尼诺”是他昨日翻阅字典后为自己取的名字，但据我所知“尼诺”这个词毫无寓意，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洋气。呵，真是台没有内涵的机器人。
“主人，今天要给小方编辑交稿。”
我愤愤地接过电脑，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家伙连Word页面都帮我打开了，更为哭笑不得的是……下一秒他倚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朝我这边发射着催稿光波。
眼神很犀利，效果很显著。
我立刻“哒哒哒”地在键盘上码起字来，然后说道：“以人类的角度来说，你这么盯着我，非常不礼貌。”
“哦，是吗？让我想想……”他皱了皱眉头，“我搜索了一下智库，发现‘紧紧盯着’这个方式的确不太科学。”不等我点头，他又道，“智库告诉我对待意志不坚定、自控力差的人类应该用如下方式：古代中国有头悬梁锥刺股，近现代有滕制教鞭，现代有……”他掰着手指，故作天真地问道，“你选一个？”
我咬着牙：“够了，允许你盯着我行了吧。”
他用鼻子发出一声“哼”，然后双手捧脸，继续无赖地监工。
其实我很想说，除了嫌他不礼貌，更多是因为这么被他盯着……我会心猿意马。
尼诺来到我家的第一个月，家里就热闹了起来。虽然我与人工智能的交战，无论在武力值还是吐槽值上，都输得很惨，但至少法瑞尔说的那句“你不再寂寞”是真的。我的确因为尼诺变得爱笑了，虽然有一大半是苦笑。
一个月内，他就记住了我的交稿日期，并且准时花式催稿，除了这些，他还承包了我的一日三餐。他极其嫌弃我不健康的饮食，我想吃桶泡面都得与他斗智斗勇，幸好法瑞尔公司的研发部门还记得设置尼诺的厨艺技能。他做的家常菜不仅美味，最关键的是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可是，怎么会？
我问过尼诺，对此他的回答是：听说人类喜欢上一个人，会喜欢上他的一切。
一个言情作者竟然对机器人的调戏无力反击，实在让我无地自容。
最近尼诺监工监得太狠，我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晚上，我摊在床上，望着Word界面发呆，下个月就要交的长篇稿子只差一个结局，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嗅到稿子味道的尼诺自来熟地翻上我的床，抢过我的电脑，抱着薯片开始看我没有结尾的稿子，还时不时点评一下：“好虐啊，死宅女是不是谈不了恋爱所以要虐别人。”
我尽量不去看他，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揍他一顿，揍到报废……然后此生背上高额债务。我的容忍导致了他得寸进尺，他放下薯片，“啪嗒啪嗒”地敲打键盘翻页：“怎么没有结局啊？！”念叨完，他还不忘咂嘴表示不满。
我终于忍无可忍，怒砸了个枕头过去。
“还不是因为灵感被你掏空了！”
他接住了枕头，道：“我帮你找回来。”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但我的反应不及他，导致他成功将我“床咚”时我还在发呆。他侧身将我的肩膀压得死死的。
“与你签订契约时，我只是单纯地想利用你。”
我一惊。
这句话没人比我更熟悉，因为原版还在电脑里。没错，他居然念了我书里的台词。
这本书是写阴阳师和式神的爱情，式神和阴阳师签订契约只是彼此利用，没想到最后式神爱上了阴阳师，无条件地守护着她，甚至不惜违背千古以来式神的守则，最终被整个妖界逐出。
该死，他明明是一台性格恶劣的机器人，偏偏这张脸，少年般的眉眼、薄薄的嘴唇……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设定的。
所以这句台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可是后来留在你身边与契约无关。”
他伸手将我额前的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如同八十年代的胶片电影里演的那样，又轻又慢。
此刻正值午后，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映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温柔，映在他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反射出的光。
我仿佛真的看到了笔下那个跨越种族，痴情于主人的式神。
“可是式神与阴阳师终究不是同类，不能相爱。”
我推开他，自然而然地接了文中女主要说的台词。
他捞过我松开的手，眼神坚毅：“被妖界逐出又如何，就算最终的结局是我被毁灭，我也要一试。”
我心里一惊，他说的虽然是书里的台词，可是巧合的是，这句台词也很适合他。
都怪法瑞尔公司的技术太厉害，导致我在这一瞬间差点儿忘了他只是一台机器人。就像是这本书里的男女主角一样，他和我终究不是同类。
三.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上次尼诺演男主帮我找灵感，或许是有人对戏让我深有感触，所以当夜就把结局给写了出来。虽然效果很好，但此事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作者脑补自己书中的男主时自然会代入理想型，而机器人尼诺的脸……同样理想，加上他的演技甚佳，所以我很容易把两者混淆。
以至于这几天我一看到尼诺，就心虚地跑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没心没肺地吃得香睡得好，时不时催个稿。果然机器人的情商和人类还是有差距的。
说明书上写着法瑞尔的机器人是靠特殊电池供电，充一次电能供一年，但缺陷是使用者不能自行充电，一旦没电，只能返厂。所以不知何时起，每晚尼诺进入待机状态时，我居然害怕他醒不过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某晚我路过他房门前，习惯性驻足，不知是不是细碎的步伐吵醒了他，他喃喃道：“别担心我会突然没电，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电饭锅、电冰箱、电磁炉……”
我的心思被戳穿，还被他堵得还不了嘴，抛下一句“家用电器才不会像你这么不省心”就跑了。
门内的他轻笑一声。
他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也没有任何一件家用电器让我这么挂心。
我的编辑小方在出版界十分有名。
他带出过很多有名的作家，为了联络感情，每半年他就会邀请他带过的以及正在带着的所有作者，在自家别墅聚会。
今年也不例外，当然我也不例外地拒绝了……
但某人身上大概有什么能感应我一举一动的特殊零件，不然怎么总能在我做重要的事情时黏过来？！这次他又冷不丁地从我身后冒出脑袋，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去吧，死宅不经常出门晒晒太阳会长蘑菇的。”
“驳回！”
我淡定地继续写着我的谢邀信。
忽然我的颈间一暖，他居然吻了我的脖子！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短路了。
就在我的脑袋短路的这两秒钟里，尼诺已经眼疾手快地写了一封接受信，并且点下了发送键。当我反应过来，发送状态显示：已发送。
发送内容还附加了一句：亲爱的编辑，我这次还会带个家属过来。
“尼诺！”
“拯救死宅，人人有责，包括你的机器人家属。”
聚会日，编辑的别墅里，游泳池旁。
我讨厌社交，讨厌那些聚会时凑上来寒暄的人。但是反观尼诺，他就是传说中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社交达人。
他前几天还傲娇地自称“你的机器人家属”，可是今天呢？他站在一群美女作者中间，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
不爽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我躲在角落里，狠狠地嘬了一口果汁。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凶狠，美女作者们忽然要去游泳，于是纷纷从尼诺身边散开，跑到房里去换泳衣了。
除了林美桐。
林美桐是我在圈内唯一讨厌的人，或者应该说是她讨厌我。明明她是一个美妆博主转型成写美妆书的，和我一个写小说的，可以说互不相干，丝毫没有交集。但不知为何，她总是对我表现出莫名的敌意，就像是我抢了她的什么东西。
我正在脑内整理我和她的前尘旧怨，他们居然望向了我这里。
林美桐对我依旧不友好，她瞥了我一眼，便故意挽着尼诺的胳膊走进了房里，并甜声道：“我们去游泳。”
四.到底谁才是主人
作为一只记忆中从没下过水，也从没想过下水的旱鸭子，我承认我在看到身穿泳衣的尼诺时，有那么一点儿点儿想学游泳了。因为他这种非人类的高颜值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他穿着一条中规中矩的四角泳裤，与八块腹肌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有种禁欲系的帅气。此时日光正盛，他的眼眸被映成了琥珀色，在人群中的他和我私下里看到的他很不一样，有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而他身后的女人和他如此般配……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
这一幕让我忽然就觉得有点儿酸，酸得我甚至故意避开了尼诺朝我投来的眼神，低头继续猛喝果汁。
身边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大概是大家在惊叹他们郎才女貌，但明明我才是他的主人……凭什么？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却看到了与我想象中差别有些大的情景。
尼诺身上湿漉漉的，看样子是下过了水了。他居然对着原本跟在他身边游泳的林美桐摆着一副臭脸。
“抱歉了，美桐小姐，刚才我陪你聊天只是出于礼貌，与你一起进房，只是我恰好要游泳，但不是与你一起游。现在误会也解释了，我要回到我主人的怀抱了。”他还特意在“主人”二字上加了重音。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尤其是林美桐的脸色，尴尬中带着点儿伤心……为此我表示同情，毕竟她不知道尼诺不仅不是人类，还是一个性格恶劣的非人类。
就知道带尼诺出来不会让我省心，本来我低调地躲在角落里很是舒坦，可刚才他和林美桐的帅哥美女组合太过惊艳，还下水游了泳，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他现在一句“主人”，成功让全场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握着果汁的手颤抖了。
他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骚包地踱步到我面前，弯着腰捧着脸：“我游泳是游给你看的。”
“噗……”我喷出一口果汁。
他一把夺过我的果汁，命令般的语气道：“给我看好了！不准再假装喝果汁了，没发现你的果汁都见底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语气，到底谁才是主人？
五.系统设定
泳池风波过后的某一天晚上，尼诺突然闯进我的卧室。
与他同居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土匪”式进门。但是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尼诺居然没有直接蹦跶上床，而且他的表情还有点儿怪。
我有些慌了：“喂，你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你在锻炼人类的高难度表情？”
他一言不发。
还没来得及停下手上的笔，他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将我抵在了床板边：“你隐藏得够深的。”
“什么？”
“我差点儿就被你骗了。”
他说话避重就轻，我有些急了：“到底怎么了？请你用我们人类的语言好好组织一下。”
一到关键时刻，他反而沉默了。他从背后掏出一沓纸，如获至宝地看了起来。
我的天！
我踮起脚尖想去抢那些纸，反而被他逮住了时机，一把捞过我，并给了我一个炙热绵长的吻。
他的唇瓣温热，齿间还有薄荷牙膏的味道。他的吻让我放弃了抵抗，我摔落在床上。我不得不再次谴责法瑞尔公司，如果不是他们的技术那么好，把机器人做得那么逼真，我怎么会爱上尼诺。
我原以为这份心事藏得很好，就像是他手里拿着的那些手稿一样，到头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或许从尼诺被送来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写作本就是这世上最孤单的事情，无论是尼诺的常年大爷样、日常傲娇样、还是偶尔的温柔的样子，都让我忽的一下觉得自己的人生热闹了起来。
这本书的男主就是以他为原型。我早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作了男主，在笔下与他度过了几个春秋。
“主人，我也喜欢你。”尼诺那琥珀色的眼眸灼灼。
他也喜欢我，这句话轻柔得让我的心如小鹿乱撞，哪怕我知道他爱我是系统一早便设定好的。
六.种族不同，还怎么相爱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种族不同，还怎么相爱？
作为一个中二的作者，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我想好了，法瑞尔这次内测时间是一年，一年之后我大不了自掏腰包，买了尼诺。
除了尼诺最近越吃越爱吃我的豆腐，我们的相处模式基本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依然陪我宅在家里码字，但我能感觉出最近他有些闷闷不乐。
我好几次撞见他避开我独自跑到阳台站着，什么也不干，就盯着外面的风景看上一下午，表情说不出的落寞。
和那次别墅聚会上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我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
晚上我故意把尼诺支开，一个人去超市买了连体游泳衣和游泳圈。
没错，我这个万年死宅，决心为尼诺改变。
入夜后的游泳馆人流渐渐散去，直到人群快走光了，我才克服了自我心理障碍，提着脚尖触碰了一下池水。
“嘶——好冷。”
水的感觉很奇特，在我记忆中从来过这样的触感，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排斥下水，但是一想到尼诺，我鼓起勇气便屏住呼吸跳了下去。
游泳居然是这种感受？
我待的明明是浅水区，水位只到我的腹部，可我渐渐感到呼吸不畅，接着是手脚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地麻。
不知过了多久，我疼得失去了知觉，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沉入水底。
游泳馆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忘记了还有人没离开，关了灯，开始闭馆排水。我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的方向漂去，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游泳居然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尼诺……你丫的为什么会喜欢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就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水面上突然有了光亮，还有脚步声。那脚步声细碎又急促，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因为他喊的是“主人”！
水面溅起一个偌大的浪花，是尼诺跳了下来！
我能感受到他正使劲朝我这边游来，不一会儿他紧紧把我圈在了怀里，向排水口的反方向游去。但凭他的力气也抵挡不住水流的湍急，眼看我的身体即将卡在排水口，尼诺硬是拉着我不松手，咬着牙把我带出了泳池。 “够了……真的够了……”他精疲力尽地摔倒在地上呢喃着。
但他哪怕是这副样子了，也不忘紧紧圈着我，生怕我再掉进池子里。
我想法瑞尔公司的第二项测试也有了答案。
感情系统：五颗星，意见：“不仅按照设定喜欢主人，而且还无条件保护主人，甚至不惜把自己置身在极端危险中。”
哪怕是出厂设置，但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儿。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为什么尼诺他会知道我在游泳馆？明明我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他为什么会知道我遇到了危险并且准时赶了过来？还有最大的疑问……
尼诺刚才用力过猛，胳膊蹭到泳池边的瓷砖，擦破了皮。可渗出的居然不是机器人应该有的电缆和金属支架，而是鲜血……和人类一样的鲜血。
太多的疑问，随着我意识的消失，最终没能问出口。
我闭上眼睛的一瞬，尼诺正在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担忧、愧疚、心疼……他的眼神过于复杂，我看不懂。
七.编号921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雪白的病房，而是一个奇怪的密闭空间。
四周的墙壁是泛着银光的金属，而我躺着的地方也不是柔软的床，像是手术台之类的地方。
我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金属紧紧扣着。
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这个人我不能更眼熟，居然是林美桐！但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她全身穿着白大褂，还戴着一副眼镜。
对于我的震惊，她神色如常，淡淡道：“编号921，你恢复意识了。”
“编号921？”
她的语气依旧冷漠：“你可能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但是我猜上次游泳馆发生的事儿，凭你的高级人工智能大脑，你应该也猜到了。”
“……”
“没什么好隐瞒的，机器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一切都在我们研究部的预测范围内，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林美桐接下来一番话说得冷冰冰，大意是其实我才是那台法瑞尔公司正在进行测试的机器人。什么作者身份、聚会，甚至包括那个公开招募内测人员的大屏广告……都是他们对机器人的社交设定罢了。
而我收到的那台“机器人”尼诺，其实是个人类，并且他才是测试人员，这一年来都在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法瑞尔公司之所以大费周折让这么多人陪我演戏，就是为了更好地测试机器人的性能。还记得当初需要测试的三条性能，性格系统；感情系统；秘密，测试人员在不知情情况下体验更佳。
前两项尼诺都是在反测试我，至于第三项……他要测试的是：机器人在突然知道自己是机器人的时候，是否会产生反人类的行为。
林美桐还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是法瑞尔公司负责研发这批机器人的研究员之一。
言下之意，我的存在有她的一份功劳。
听到这儿，我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那么尼诺呢？尼诺是不是也是研究员之一？”
她冷哼一声，扯开了话题：“其实别墅聚会那次我是想要激怒你，让你下水游泳的。因为我们正在测试法瑞尔的机器人能否正常下水游泳。”林美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可是结果显而易见，我们这次的研究又失败了。”
“可是那次我没下水。”
“是的，李诺制止了我们的测试计划，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司里会有人追究的。”说完林美桐便离开了，不愿再与我交谈。
她口中的李诺……李诺，尼诺。
原来他本名叫李诺吗？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人跟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台机器人。这也太难以接受了！所以林美桐的话，我将信将疑，我现在只想见到李诺，也只相信李诺。
被关在由金属构成的房间里，我渐渐没有了时间概念。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诺终于出现了，只不过是出现在房间里的电子屏上。
他比上一次我看到的清瘦许多，原本充满少年感的双眸居然也没了光彩，薄薄的嘴唇边长出了稀稀拉拉的青色胡碴。我又想起林美桐说的那句“公司里会有人追究的”，这几天他都经历些什么？
李诺从出现到开口，中间至少隔了十分钟，而在这十分钟里，我和他就这么互相望着，一言不发。
“编号921，你好。”
终于，他说话了，不过短短七个字，就像是宣判了我的死刑。原来林美桐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李诺身上穿的那套白大褂，和林美桐的一样，他果然也是研究员之一。
难怪他当初能知道我的行踪，赶来救我。想必研究员李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在观察我，分析我吧。
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李诺，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
“我要求再见你一面，不隔着屏幕。”
八.道别
李诺是没有权利私自见我的，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安保人员。
他进来探望我时，安保人员在外面等着。
恢复了研究员身份的他和假装机器人的他很不一样，虽然他现在冷静又专业的模样绝对是时下最流行的禁欲系，但我偏偏怀念他那副赖皮、甚至有些恶劣的样子。
时间不多，我干脆单刀直入。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有什么比研究数据更重要？”
他走到我身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的人工智能很发达，你居然为了我去学游泳……这点是意料之外的。因为我当初编写的程序里，写的是你天生对水排斥，正常情况下，不会愿意下水。”他欲言又止。
“显然，你的情感模式远远超越了我当时的设想。林美桐那次企图激发你的嫉妒情绪，引你下水，我的确是不该制止。”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他明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却迟迟不肯说。
他皱着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线：“……因为你是我编写的程序，是我的工作成果，我不想你被破坏，浪费了我的心血。包括我发现你为我写书时，我所表现出的开心，那也仅仅是在为创造出如此成功的感情系统而开心。”
末了，他还嫌不够绝情，加了一句：“仅此而已。”
说完他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我拉住：“李诺，你能替我松开这些金属镣铐吗？我只想最后拥抱你一次。”
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赌上了一切。
幸好，这把我赌赢了。李诺蹲下来避开了门外安保的视线，摁下了按钮，我的四肢重新获得自由，这次换成我奔放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把脸贴在他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此时探望的时间也正好到了，门外的安保打开了大门，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再踏进门内半步。
我一只手卡着李诺的脖子，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双手。这一刻，我很庆幸自己是一个身体性能比人类好上数倍的机器人。
我绑架了李诺。
把他绑到离研究所不远的海边，虽然不远，但是这处荒凉的海滩很隐蔽，那群愚蠢的人类找起来也要费些时间。
其实出了研究所后我就松开了李诺，拉着他的手，一直跑到了海边，如果他中途想逃，有一千种办法能逃走，但是他没有。
所以他可能……还是有一点儿点儿喜欢我的吧？
海风微拂，夹杂着咸味和淡淡的鱼腥味，在我和李诺身边弥漫而开。李诺与我肩并肩坐在发暗的沙滩上，双手交叠。
我在看他，他在看海。
我不禁抱怨道：“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别走禁欲系路线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转身面向我，嘴角一牵，露出一副坏极了的模样。这一瞬间，我觉得那个性格恶劣的尼诺又回来了。
这次我要抢占先机。
我捏过他的下巴，凑上去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吻。
他对着我，眼睛眨巴眨巴，随后喃喃道：“其实从当初日日夜夜研发你，到假装成一个机器人陪在你身边，全程我都在做着心理暗示，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次发自内心的笑，都是出于一个研发者的身份在笑。但是，或许从我暗示自己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已经越过雷池了。”
身为人类的李诺，还是那么会讲情话，也还是那么喜欢我。而且，这一切都不是设定好的。
他继续道：“你绑架我的那一刻，我想通了。如果你生气，拉着我去赴死，我也是愿意的。”
“没想到绑架这么奏效。”
“嗯，奏效到我无法再理智地考虑如何平息这场风波，如何假装对你动情，如何骗过那些盯着这个项目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罢，他动作又轻又柔地捧着我的脸颊，给了我一个火辣的热吻。
其实我很想说，虽然我知道了自己是个机器人，但是出厂设置的死宅性格并没有变，所以他这么奔放，依旧让我很害羞。
不久后远处响起嘈杂的人声，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我们无所畏惧，依旧投入地享受着这个道别吻。
其实我想过和李诺就此私奔，但是我的数据库掌握在那群人手里，我注定逃不掉。
被那群人类回收又如何，就算最终的结局是我被毁灭，我也要一试。
李诺抬起头来，脸颊上有泪痕。
他捞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手心传来李诺心脏的跳动，那一声声有力的律动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九.林美桐的研究日记
二零八八年二月
从编号921被研究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妒忌她了，或者说是它。明明只是一台机器，总部却要从编号921开始，针对机器人感情这一块做完整的测试，而配合它做完整测试的人居然是李诺……
二零八八年三月
编号921这几日在调试，李诺日夜与它相对，逐条测试它的基本肢体动作。他还嫌研究所食堂的饭菜不够精致，会损伤了编号921的人工胃，居然亲自煮饭给它吃。它完成吃饭这样的微小动作，李诺都会开心一整天，甚至会捏捏它的脸以示夸奖。我从未见过这个对研究以外任何事情都玩世不恭的李诺，会这样认真对待一台机器人……
二零八八年四月
他们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二零八八年六月
李诺制止了编号921的下水测试，后来我们发现他居然在研发时偷偷对编号921编写了天生怕水的程序，并对总部解释说目前防水技术不成熟，贸然测试风险过高。李诺……对编号921的保护，已经超出了普通研究人员对机器爱护的程度。
二零八八年七月
编号921意外落水，更意外的是……本该在手机上时时监控数据的李诺，疯狂赶到现场，不惜拼了性命把它救了上来。
二零八八年十二月
李诺被编号921绑架，回到研究所后，被要求改写编号921的程序，因为总部一致认为它存在反人类的风险，需要重新编写。
可重新编写意味着……它将会忘记一切。为此李诺当场激烈反对，最终被总部永久停职，强行带离研究室，并列入了禁止访问编号921的名单。
二零九零年十二月
机器人绑架事件过去了整整两年，法瑞尔公司生产的智能机器人销量又创下新高。最近还研发出了VIP预订款，机器人的属性不再由我们安排，而是根据客户选择的机器人的性格、背景和外貌，进行设定，因此价格十分昂贵。
今天我接到一单匿名的订单，定制要求如下：
名字：编号921
性格：死宅
背景：作家
客户姓名：李诺
两年了，他还是没能忘了她。
楔子
二零八八年，人口数量急剧减少，为排遣寂寞，法瑞尔公司率先研发出智能机器人。
“你寂寞吗？不需要吵架磨合，更不需要改变自己，你需要的是科贝尔公司的机器人。他们与真人无异，颜值爆表，性格量身定制……我们正在招募内测人员，来吧，We want you！”
法瑞尔公司的广告起到了洗脑效果。
刚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今天一整天粮食的我……忽然感到真的很寂寞。
于是，我拨打了屏幕上的电话。
一.“葛优瘫”
一个星期后，我意外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居然是法瑞尔公司？
当我把这个庞然大物拖到了家门口时，一声哈欠不合时宜地从快递箱里冒了出来！
“扑通、扑通——”我的心跳在加快。
我轻轻地打开了快递箱，只见箱子四周塞着软乎乎的鹅羽，而中间……躺着一个成年男性。他冲我打招呼：“嗨，我是法瑞尔公司的机器人。”
他不顾我震惊的表情，继续道：“恭喜你，成为仿真机器人的内测玩家，接下来的一年请多多指教。”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把衣服先穿上吗？
我羞红了脸，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害羞。但是不可否认，他主动奔放的性格与死宅的我正好互补。
当初法瑞尔公司发给我一份电子问卷，从本人的职业到癖好都问了个底朝天，原来是这个用意。
眼前的机器人外表和人类无异，腹肌，人鱼线统统都有。我领着他进屋的时候，从背后偷偷触碰了一下，热乎乎的，还非常有弹性，太神奇了……
我正在感叹科技的力量，机器人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来低头盯着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的主人果然是个看见男人就把持不住的死宅。”
“哈？”我居然被一台机器人吐槽为“死宅”？
我怎么记得我在“喜欢的男人的特质”这一栏填的是“温柔”？
他在房间里东看西看，我趁机跑到卧室找出一件大码T恤和旧睡裤丢给了他。
“也不能总叫你机器人，小R怎么样？英文‘机器人’的首字母。”
此时的他终于不再衣不蔽体。他走到沙发前，将身体完美地陷了进去，“主人，你也太没创意了。”
等等，这和科幻片里演的不太一样吧？
科幻片里的机器人不都是忠心耿耿，主人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叫他卖萌就不敢耍酷……可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嘲讽我，还在沙发上做“葛优瘫”的姿势，一副大爷样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儿？！
二.终究不是同类
初次见面，我就产生了退货的想法。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法瑞尔公司和我签了合约，合约上写明了测试期间不得退货，必须要完成为期一年的全套体验。
所谓的全套体验，说直白点儿，就是测试机器人的性能。
体验清单上写了必测的三项。
第一项是性格系统：与自己职业、性格、年龄各方面的契合度；第二项是感情系统：是否会按照设定喜欢主人，与人类伴侣的感情表达是否相近；第三项保密，测试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体验更佳。
我一直对这神秘的第三项很是在意……不过首先，第一项我已经可以填写了。性格满意程度：“一颗星”，意见：“性格恶劣，和温柔不搭边，还自带毒舌技能……”
才写了个开头，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尼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还举着笔记本电脑挡住了我整张脸。
“尼诺”是他昨日翻阅字典后为自己取的名字，但据我所知“尼诺”这个词毫无寓意，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洋气。呵，真是台没有内涵的机器人。
“主人，今天要给小方编辑交稿。”
我愤愤地接过电脑，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家伙连Word页面都帮我打开了，更为哭笑不得的是……下一秒他倚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朝我这边发射着催稿光波。
眼神很犀利，效果很显著。
我立刻“哒哒哒”地在键盘上码起字来，然后说道：“以人类的角度来说，你这么盯着我，非常不礼貌。”
“哦，是吗？让我想想……”他皱了皱眉头，“我搜索了一下智库，发现‘紧紧盯着’这个方式的确不太科学。”不等我点头，他又道，“智库告诉我对待意志不坚定、自控力差的人类应该用如下方式：古代中国有头悬梁锥刺股，近现代有滕制教鞭，现代有……”他掰着手指，故作天真地问道，“你选一个？”
我咬着牙：“够了，允许你盯着我行了吧。”
他用鼻子发出一声“哼”，然后双手捧脸，继续无赖地监工。
其实我很想说，除了嫌他不礼貌，更多是因为这么被他盯着……我会心猿意马。
尼诺来到我家的第一个月，家里就热闹了起来。虽然我与人工智能的交战，无论在武力值还是吐槽值上，都输得很惨，但至少法瑞尔说的那句“你不再寂寞”是真的。我的确因为尼诺变得爱笑了，虽然有一大半是苦笑。
一个月内，他就记住了我的交稿日期，并且准时花式催稿，除了这些，他还承包了我的一日三餐。他极其嫌弃我不健康的饮食，我想吃桶泡面都得与他斗智斗勇，幸好法瑞尔公司的研发部门还记得设置尼诺的厨艺技能。他做的家常菜不仅美味，最关键的是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可是，怎么会？
我问过尼诺，对此他的回答是：听说人类喜欢上一个人，会喜欢上他的一切。
一个言情作者竟然对机器人的调戏无力反击，实在让我无地自容。
最近尼诺监工监得太狠，我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晚上，我摊在床上，望着Word界面发呆，下个月就要交的长篇稿子只差一个结局，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嗅到稿子味道的尼诺自来熟地翻上我的床，抢过我的电脑，抱着薯片开始看我没有结尾的稿子，还时不时点评一下：“好虐啊，死宅女是不是谈不了恋爱所以要虐别人。”
我尽量不去看他，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揍他一顿，揍到报废……然后此生背上高额债务。我的容忍导致了他得寸进尺，他放下薯片，“啪嗒啪嗒”地敲打键盘翻页：“怎么没有结局啊？！”念叨完，他还不忘咂嘴表示不满。
我终于忍无可忍，怒砸了个枕头过去。
“还不是因为灵感被你掏空了！”
他接住了枕头，道：“我帮你找回来。”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但我的反应不及他，导致他成功将我“床咚”时我还在发呆。他侧身将我的肩膀压得死死的。
“与你签订契约时，我只是单纯地想利用你。”
我一惊。
这句话没人比我更熟悉，因为原版还在电脑里。没错，他居然念了我书里的台词。
这本书是写阴阳师和式神的爱情，式神和阴阳师签订契约只是彼此利用，没想到最后式神爱上了阴阳师，无条件地守护着她，甚至不惜违背千古以来式神的守则，最终被整个妖界逐出。
该死，他明明是一台性格恶劣的机器人，偏偏这张脸，少年般的眉眼、薄薄的嘴唇……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设定的。
所以这句台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可是后来留在你身边与契约无关。”
他伸手将我额前的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如同八十年代的胶片电影里演的那样，又轻又慢。
此刻正值午后，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映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温柔，映在他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反射出的光。
我仿佛真的看到了笔下那个跨越种族，痴情于主人的式神。
“可是式神与阴阳师终究不是同类，不能相爱。”
我推开他，自然而然地接了文中女主要说的台词。
他捞过我松开的手，眼神坚毅：“被妖界逐出又如何，就算最终的结局是我被毁灭，我也要一试。”
我心里一惊，他说的虽然是书里的台词，可是巧合的是，这句台词也很适合他。
都怪法瑞尔公司的技术太厉害，导致我在这一瞬间差点儿忘了他只是一台机器人。就像是这本书里的男女主角一样，他和我终究不是同类。
三.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上次尼诺演男主帮我找灵感，或许是有人对戏让我深有感触，所以当夜就把结局给写了出来。虽然效果很好，但此事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作者脑补自己书中的男主时自然会代入理想型，而机器人尼诺的脸……同样理想，加上他的演技甚佳，所以我很容易把两者混淆。
以至于这几天我一看到尼诺，就心虚地跑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没心没肺地吃得香睡得好，时不时催个稿。果然机器人的情商和人类还是有差距的。
说明书上写着法瑞尔的机器人是靠特殊电池供电，充一次电能供一年，但缺陷是使用者不能自行充电，一旦没电，只能返厂。所以不知何时起，每晚尼诺进入待机状态时，我居然害怕他醒不过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某晚我路过他房门前，习惯性驻足，不知是不是细碎的步伐吵醒了他，他喃喃道：“别担心我会突然没电，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电饭锅、电冰箱、电磁炉……”
我的心思被戳穿，还被他堵得还不了嘴，抛下一句“家用电器才不会像你这么不省心”就跑了。
门内的他轻笑一声。
他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也没有任何一件家用电器让我这么挂心。
我的编辑小方在出版界十分有名。
他带出过很多有名的作家，为了联络感情，每半年他就会邀请他带过的以及正在带着的所有作者，在自家别墅聚会。
今年也不例外，当然我也不例外地拒绝了……
但某人身上大概有什么能感应我一举一动的特殊零件，不然怎么总能在我做重要的事情时黏过来？！这次他又冷不丁地从我身后冒出脑袋，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去吧，死宅不经常出门晒晒太阳会长蘑菇的。”
“驳回！”
我淡定地继续写着我的谢邀信。
忽然我的颈间一暖，他居然吻了我的脖子！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短路了。
就在我的脑袋短路的这两秒钟里，尼诺已经眼疾手快地写了一封接受信，并且点下了发送键。当我反应过来，发送状态显示：已发送。
发送内容还附加了一句：亲爱的编辑，我这次还会带个家属过来。
“尼诺！”
“拯救死宅，人人有责，包括你的机器人家属。”
聚会日，编辑的别墅里，游泳池旁。
我讨厌社交，讨厌那些聚会时凑上来寒暄的人。但是反观尼诺，他就是传说中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社交达人。
他前几天还傲娇地自称“你的机器人家属”，可是今天呢？他站在一群美女作者中间，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
不爽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我躲在角落里，狠狠地嘬了一口果汁。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凶狠，美女作者们忽然要去游泳，于是纷纷从尼诺身边散开，跑到房里去换泳衣了。
除了林美桐。
林美桐是我在圈内唯一讨厌的人，或者应该说是她讨厌我。明明她是一个美妆博主转型成写美妆书的，和我一个写小说的，可以说互不相干，丝毫没有交集。但不知为何，她总是对我表现出莫名的敌意，就像是我抢了她的什么东西。
我正在脑内整理我和她的前尘旧怨，他们居然望向了我这里。
林美桐对我依旧不友好，她瞥了我一眼，便故意挽着尼诺的胳膊走进了房里，并甜声道：“我们去游泳。”
四.到底谁才是主人
作为一只记忆中从没下过水，也从没想过下水的旱鸭子，我承认我在看到身穿泳衣的尼诺时，有那么一点儿点儿想学游泳了。因为他这种非人类的高颜值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他穿着一条中规中矩的四角泳裤，与八块腹肌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有种禁欲系的帅气。此时日光正盛，他的眼眸被映成了琥珀色，在人群中的他和我私下里看到的他很不一样，有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而他身后的女人和他如此般配……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
这一幕让我忽然就觉得有点儿酸，酸得我甚至故意避开了尼诺朝我投来的眼神，低头继续猛喝果汁。
身边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大概是大家在惊叹他们郎才女貌，但明明我才是他的主人……凭什么？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却看到了与我想象中差别有些大的情景。
尼诺身上湿漉漉的，看样子是下过了水了。他居然对着原本跟在他身边游泳的林美桐摆着一副臭脸。
“抱歉了，美桐小姐，刚才我陪你聊天只是出于礼貌，与你一起进房，只是我恰好要游泳，但不是与你一起游。现在误会也解释了，我要回到我主人的怀抱了。”他还特意在“主人”二字上加了重音。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尤其是林美桐的脸色，尴尬中带着点儿伤心……为此我表示同情，毕竟她不知道尼诺不仅不是人类，还是一个性格恶劣的非人类。
就知道带尼诺出来不会让我省心，本来我低调地躲在角落里很是舒坦，可刚才他和林美桐的帅哥美女组合太过惊艳，还下水游了泳，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他现在一句“主人”，成功让全场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握着果汁的手颤抖了。
他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骚包地踱步到我面前，弯着腰捧着脸：“我游泳是游给你看的。”
“噗……”我喷出一口果汁。
他一把夺过我的果汁，命令般的语气道：“给我看好了！不准再假装喝果汁了，没发现你的果汁都见底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语气，到底谁才是主人？
五.系统设定
泳池风波过后的某一天晚上，尼诺突然闯进我的卧室。
与他同居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土匪”式进门。但是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尼诺居然没有直接蹦跶上床，而且他的表情还有点儿怪。
我有些慌了：“喂，你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你在锻炼人类的高难度表情？”
他一言不发。
还没来得及停下手上的笔，他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将我抵在了床板边：“你隐藏得够深的。”
“什么？”
“我差点儿就被你骗了。”
他说话避重就轻，我有些急了：“到底怎么了？请你用我们人类的语言好好组织一下。”
一到关键时刻，他反而沉默了。他从背后掏出一沓纸，如获至宝地看了起来。
我的天！
我踮起脚尖想去抢那些纸，反而被他逮住了时机，一把捞过我，并给了我一个炙热绵长的吻。
他的唇瓣温热，齿间还有薄荷牙膏的味道。他的吻让我放弃了抵抗，我摔落在床上。我不得不再次谴责法瑞尔公司，如果不是他们的技术那么好，把机器人做得那么逼真，我怎么会爱上尼诺。
我原以为这份心事藏得很好，就像是他手里拿着的那些手稿一样，到头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或许从尼诺被送来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写作本就是这世上最孤单的事情，无论是尼诺的常年大爷样、日常傲娇样、还是偶尔的温柔的样子，都让我忽的一下觉得自己的人生热闹了起来。
这本书的男主就是以他为原型。我早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作了男主，在笔下与他度过了几个春秋。
“主人，我也喜欢你。”尼诺那琥珀色的眼眸灼灼。
他也喜欢我，这句话轻柔得让我的心如小鹿乱撞，哪怕我知道他爱我是系统一早便设定好的。
六.种族不同，还怎么相爱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种族不同，还怎么相爱？
作为一个中二的作者，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我想好了，法瑞尔这次内测时间是一年，一年之后我大不了自掏腰包，买了尼诺。
除了尼诺最近越吃越爱吃我的豆腐，我们的相处模式基本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依然陪我宅在家里码字，但我能感觉出最近他有些闷闷不乐。
我好几次撞见他避开我独自跑到阳台站着，什么也不干，就盯着外面的风景看上一下午，表情说不出的落寞。
和那次别墅聚会上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我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
晚上我故意把尼诺支开，一个人去超市买了连体游泳衣和游泳圈。
没错，我这个万年死宅，决心为尼诺改变。
入夜后的游泳馆人流渐渐散去，直到人群快走光了，我才克服了自我心理障碍，提着脚尖触碰了一下池水。
“嘶——好冷。”
水的感觉很奇特，在我记忆中从来过这样的触感，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排斥下水，但是一想到尼诺，我鼓起勇气便屏住呼吸跳了下去。
游泳居然是这种感受？
我待的明明是浅水区，水位只到我的腹部，可我渐渐感到呼吸不畅，接着是手脚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地麻。
不知过了多久，我疼得失去了知觉，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沉入水底。
游泳馆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忘记了还有人没离开，关了灯，开始闭馆排水。我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的方向漂去，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游泳居然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尼诺……你丫的为什么会喜欢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就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水面上突然有了光亮，还有脚步声。那脚步声细碎又急促，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因为他喊的是“主人”！
水面溅起一个偌大的浪花，是尼诺跳了下来！
我能感受到他正使劲朝我这边游来，不一会儿他紧紧把我圈在了怀里，向排水口的反方向游去。但凭他的力气也抵挡不住水流的湍急，眼看我的身体即将卡在排水口，尼诺硬是拉着我不松手，咬着牙把我带出了泳池。 “够了……真的够了……”他精疲力尽地摔倒在地上呢喃着。
但他哪怕是这副样子了，也不忘紧紧圈着我，生怕我再掉进池子里。
我想法瑞尔公司的第二项测试也有了答案。
感情系统：五颗星，意见：“不仅按照设定喜欢主人，而且还无条件保护主人，甚至不惜把自己置身在极端危险中。”
哪怕是出厂设置，但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儿。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为什么尼诺他会知道我在游泳馆？明明我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他为什么会知道我遇到了危险并且准时赶了过来？还有最大的疑问……
尼诺刚才用力过猛，胳膊蹭到泳池边的瓷砖，擦破了皮。可渗出的居然不是机器人应该有的电缆和金属支架，而是鲜血……和人类一样的鲜血。
太多的疑问，随着我意识的消失，最终没能问出口。
我闭上眼睛的一瞬，尼诺正在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担忧、愧疚、心疼……他的眼神过于复杂，我看不懂。
七.编号921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雪白的病房，而是一个奇怪的密闭空间。
四周的墙壁是泛着银光的金属，而我躺着的地方也不是柔软的床，像是手术台之类的地方。
我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金属紧紧扣着。
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这个人我不能更眼熟，居然是林美桐！但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她全身穿着白大褂，还戴着一副眼镜。
对于我的震惊，她神色如常，淡淡道：“编号921，你恢复意识了。”
“编号921？”
她的语气依旧冷漠：“你可能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但是我猜上次游泳馆发生的事儿，凭你的高级人工智能大脑，你应该也猜到了。”
“……”
“没什么好隐瞒的，机器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一切都在我们研究部的预测范围内，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林美桐接下来一番话说得冷冰冰，大意是其实我才是那台法瑞尔公司正在进行测试的机器人。什么作者身份、聚会，甚至包括那个公开招募内测人员的大屏广告……都是他们对机器人的社交设定罢了。
而我收到的那台“机器人”尼诺，其实是个人类，并且他才是测试人员，这一年来都在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法瑞尔公司之所以大费周折让这么多人陪我演戏，就是为了更好地测试机器人的性能。还记得当初需要测试的三条性能，性格系统；感情系统；秘密，测试人员在不知情情况下体验更佳。
前两项尼诺都是在反测试我，至于第三项……他要测试的是：机器人在突然知道自己是机器人的时候，是否会产生反人类的行为。
林美桐还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是法瑞尔公司负责研发这批机器人的研究员之一。
言下之意，我的存在有她的一份功劳。
听到这儿，我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那么尼诺呢？尼诺是不是也是研究员之一？”
她冷哼一声，扯开了话题：“其实别墅聚会那次我是想要激怒你，让你下水游泳的。因为我们正在测试法瑞尔的机器人能否正常下水游泳。”林美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可是结果显而易见，我们这次的研究又失败了。”
“可是那次我没下水。”
“是的，李诺制止了我们的测试计划，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司里会有人追究的。”说完林美桐便离开了，不愿再与我交谈。
她口中的李诺……李诺，尼诺。
原来他本名叫李诺吗？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人跟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台机器人。这也太难以接受了！所以林美桐的话，我将信将疑，我现在只想见到李诺，也只相信李诺。
被关在由金属构成的房间里，我渐渐没有了时间概念。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诺终于出现了，只不过是出现在房间里的电子屏上。
他比上一次我看到的清瘦许多，原本充满少年感的双眸居然也没了光彩，薄薄的嘴唇边长出了稀稀拉拉的青色胡碴。我又想起林美桐说的那句“公司里会有人追究的”，这几天他都经历些什么？
李诺从出现到开口，中间至少隔了十分钟，而在这十分钟里，我和他就这么互相望着，一言不发。
“编号921，你好。”
终于，他说话了，不过短短七个字，就像是宣判了我的死刑。原来林美桐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李诺身上穿的那套白大褂，和林美桐的一样，他果然也是研究员之一。
难怪他当初能知道我的行踪，赶来救我。想必研究员李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在观察我，分析我吧。
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李诺，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
“我要求再见你一面，不隔着屏幕。”
八.道别
李诺是没有权利私自见我的，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安保人员。
他进来探望我时，安保人员在外面等着。
恢复了研究员身份的他和假装机器人的他很不一样，虽然他现在冷静又专业的模样绝对是时下最流行的禁欲系，但我偏偏怀念他那副赖皮、甚至有些恶劣的样子。
时间不多，我干脆单刀直入。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有什么比研究数据更重要？”
他走到我身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的人工智能很发达，你居然为了我去学游泳……这点是意料之外的。因为我当初编写的程序里，写的是你天生对水排斥，正常情况下，不会愿意下水。”他欲言又止。
“显然，你的情感模式远远超越了我当时的设想。林美桐那次企图激发你的嫉妒情绪，引你下水，我的确是不该制止。”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他明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却迟迟不肯说。
他皱着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线：“……因为你是我编写的程序，是我的工作成果，我不想你被破坏，浪费了我的心血。包括我发现你为我写书时，我所表现出的开心，那也仅仅是在为创造出如此成功的感情系统而开心。”
末了，他还嫌不够绝情，加了一句：“仅此而已。”
说完他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我拉住：“李诺，你能替我松开这些金属镣铐吗？我只想最后拥抱你一次。”
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赌上了一切。
幸好，这把我赌赢了。李诺蹲下来避开了门外安保的视线，摁下了按钮，我的四肢重新获得自由，这次换成我奔放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把脸贴在他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此时探望的时间也正好到了，门外的安保打开了大门，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再踏进门内半步。
我一只手卡着李诺的脖子，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双手。这一刻，我很庆幸自己是一个身体性能比人类好上数倍的机器人。
我绑架了李诺。
把他绑到离研究所不远的海边，虽然不远，但是这处荒凉的海滩很隐蔽，那群愚蠢的人类找起来也要费些时间。
其实出了研究所后我就松开了李诺，拉着他的手，一直跑到了海边，如果他中途想逃，有一千种办法能逃走，但是他没有。
所以他可能……还是有一点儿点儿喜欢我的吧？
海风微拂，夹杂着咸味和淡淡的鱼腥味，在我和李诺身边弥漫而开。李诺与我肩并肩坐在发暗的沙滩上，双手交叠。
我在看他，他在看海。
我不禁抱怨道：“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别走禁欲系路线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转身面向我，嘴角一牵，露出一副坏极了的模样。这一瞬间，我觉得那个性格恶劣的尼诺又回来了。
这次我要抢占先机。
我捏过他的下巴，凑上去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吻。
他对着我，眼睛眨巴眨巴，随后喃喃道：“其实从当初日日夜夜研发你，到假装成一个机器人陪在你身边，全程我都在做着心理暗示，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次发自内心的笑，都是出于一个研发者的身份在笑。但是，或许从我暗示自己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已经越过雷池了。”
身为人类的李诺，还是那么会讲情话，也还是那么喜欢我。而且，这一切都不是设定好的。
他继续道：“你绑架我的那一刻，我想通了。如果你生气，拉着我去赴死，我也是愿意的。”
“没想到绑架这么奏效。”
“嗯，奏效到我无法再理智地考虑如何平息这场风波，如何假装对你动情，如何骗过那些盯着这个项目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罢，他动作又轻又柔地捧着我的脸颊，给了我一个火辣的热吻。
其实我很想说，虽然我知道了自己是个机器人，但是出厂设置的死宅性格并没有变，所以他这么奔放，依旧让我很害羞。
不久后远处响起嘈杂的人声，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我们无所畏惧，依旧投入地享受着这个道别吻。
其实我想过和李诺就此私奔，但是我的数据库掌握在那群人手里，我注定逃不掉。
被那群人类回收又如何，就算最终的结局是我被毁灭，我也要一试。
李诺抬起头来，脸颊上有泪痕。
他捞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手心传来李诺心脏的跳动，那一声声有力的律动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九.林美桐的研究日记
二零八八年二月
从编号921被研究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妒忌她了，或者说是它。明明只是一台机器，总部却要从编号921开始，针对机器人感情这一块做完整的测试，而配合它做完整测试的人居然是李诺……
二零八八年三月
编号921这几日在调试，李诺日夜与它相对，逐条测试它的基本肢体动作。他还嫌研究所食堂的饭菜不够精致，会损伤了编号921的人工胃，居然亲自煮饭给它吃。它完成吃饭这样的微小动作，李诺都会开心一整天，甚至会捏捏它的脸以示夸奖。我从未见过这个对研究以外任何事情都玩世不恭的李诺，会这样认真对待一台机器人……
二零八八年四月
他们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二零八八年六月
李诺制止了编号921的下水测试，后来我们发现他居然在研发时偷偷对编号921编写了天生怕水的程序，并对总部解释说目前防水技术不成熟，贸然测试风险过高。李诺……对编号921的保护，已经超出了普通研究人员对机器爱护的程度。
二零八八年七月
编号921意外落水，更意外的是……本该在手机上时时监控数据的李诺，疯狂赶到现场，不惜拼了性命把它救了上来。
二零八八年十二月
李诺被编号921绑架，回到研究所后，被要求改写编号921的程序，因为总部一致认为它存在反人类的风险，需要重新编写。
可重新编写意味着……它将会忘记一切。为此李诺当场激烈反对，最终被总部永久停职，强行带离研究室，并列入了禁止访问编号921的名单。
二零九零年十二月
机器人绑架事件过去了整整两年，法瑞尔公司生产的智能机器人销量又创下新高。最近还研发出了VIP预订款，机器人的属性不再由我们安排，而是根据客户选择的机器人的性格、背景和外貌，进行设定，因此价格十分昂贵。
今天我接到一单匿名的订单，定制要求如下：
名字：编号921
性格：死宅
背景：作家
客户姓名：李诺
两年了，他还是没能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