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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冠军,在全运会即将开始前5个月,提出并获准退役,此前未闻。杨威的离开,希望是中国体育职业化、去政治化过程中一个新的开始
5月7日,杨威的退役报告获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批准,正式获准退役。
尽管此前不断有迹象透出,但就在全运会开幕仅剩5个月的时候,杨威确定退役的消息还是让众人感到意外。
作为北京奥运会体操男子团体、全能两枚金牌得主,选择不参加今年全运会,杨威的意愿被体操运动管理中心、湖北省体育局充分尊重,打破了优秀运动员不论年纪,在奥运会次年都要代表地方队参加全运会的“惯例”。
“该退役了”
“其实杨威这个年纪坚持到2012年伦敦奥运会根本不可能,而他这个层次的队员打全运会的兴奋度也不高了。”一位熟悉杨威的人士对本刊说。
在北京奥运会过去9个月后宣布退役,杨威解释说,是因为29岁的他无法在忍受常年的肘关节伤痛,而且妻子杨云怀孕,也需要他更多兼顾家庭。
2004年雅典奥运会惨败后,杨威就想退役。若不是恩师黄玉斌极力挽留,杨威早已离开了。那是他觉得自己最有把握的一届奥运会,在全能比赛前四项都表现很好时,却从单杠落下。2000年悉尼奥运会,年轻的杨威屈居全能亚军,人们却交口称赞;2003年世锦赛,亚军,杨威并不在意,因为马上就是奥运会了。但雅典再次失利让他无法接受。
“千年老二”的名号一直尾随着这位各项实力均衡,却总拿不到男子全能冠军的优秀远动员。
雅典奥运会后,杨威和李小鹏等伤病较重的老队员一样,常常无法系统训练,总是做完准备活动就等着回宿舍。直到2006年初,体操比赛新评分规则出台,为了找到新规则的对应办法,黄玉斌重新掌管男队,杨威才缓过来。
2006年体操世锦赛,杨威第一次拿下全能金牌。连多年的对手富田洋之也承认,杨威的每套动作都在自己之上。
在世锦赛前,李小双就已经预算到了杨威的这枚全能金牌,他曾在赛前安慰杨威说,“你把每套动作都想一遍,再把对手的动作想一遍,比比分数。”怎么算,杨威算出的结果都是自己分高,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正常发挥,全能冠军就跑不了。
身边的人都知道,北京奥运会结束后,杨威就想退役。2009年3月,参加湖北省奥体中心落成仪式时,杨威曾对身边的人表示过退役的想法;同月,杨威在接受《全体育》专访时表示:“跟我一起练体操的很多队友最次都当爸了,大多数都在享受生活。而我却没有什么改变,自己会觉得越来越孤单,也越来越觉得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是该退了。”
放弃全运会令人意外
按计划,2009年春节后,国家体操男队重新恢复训练,杨威也要参加以备战全运会。
据一位国家体操队跟队记者向本刊介绍,事实上,体操男队的三位老将,代表湖南的李小鹏、代表江苏的黄旭、代表湖北的杨威都因为伤病等原因没怎么训练。4月的队内测试也没有参加。
按照国内体育界的惯例,优秀运动员都会代表自己的省市参加全运会。为了取得好的成绩,各省市都努力招纳本省籍的队员参赛,对应的各种奖励、“许诺”甚至不亚于奥运会。国家队也支持好成绩运动员代表省市参加全运会,以感谢省市多年的人才培养。像杨威这样的奥运冠军,代表家乡参赛更是被看作义不容辞。
而对于是否参加全运会,杨威一直态度模糊,他说“到现在省里都没正式找我谈过全运会的事情。”
5月3日,杨威正式向国家队递交了退役申请。
5月4日杨威在博客中写道:“全运会预赛还有10天就要在济南打响,现在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参加这次预赛。等定下来,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第十一届全运会体操预赛5月13日即将在济南开赛。全运会体操预赛开赛前一周,杨威递交退役申请,让湖北队措手不及。中国体操队领队张佩文曾表示,湖北队整体实力稍弱,如果杨威不参加预赛,湖北队拿决赛资格还是有些困难,而且对军心也会有影响。湖北省体操中心主任卢鸣笙等人曾到京劝说杨威,未果。
奥运冠军在全运会开赛之前获准离开,这种情况在历届全运会上几乎没有过。
通常情况下,国家队运动员需要向队内、运动管理中心打报告,说明退役原因。原因无外乎伤病、年龄等,中心会与省市协商,达成统一意见。“如果后继无人,会让他坚持一下。一切都是从国家利益出发,但同时要考虑运动员的伤病情况、前途。每个人都不同。”国家体操队前领队钱奎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运动员退役关键要听取省市意见,他是地方的人。省市花了很多钱,不容易。”曾长期担任体操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的张健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运动管理中心应该和省市配合好。”
体操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罗超毅、副主任黄玉斌也试图挽留杨威,但杨威递交退役申请后,手机常常无人接听并一度关机,谁也找不到他。“等于完全失控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对本刊说。
08奥运老将的苦衷
作为功成名就的大龄运动员,杨威退役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也让很多曾担心杨威会被“逼着”再撑几年的人释怀。
北京奥运会结束后,黄玉斌曾表示,希望杨威、李小鹏继续练下去。显然,杨威退役后,队里几年内都无人能达到同等的男子全能高水平。但四年后杨威32岁,李小鹏31岁。
成绩突出但在北京奥运会后仍未退役的大龄运动员很多,大家都“默契”地至少会代表地方队参加完今年的全运会后再宣布退役,可能也有很多人不得不仍主动或被动地留下来征战世锦赛、奥运会。
今年28岁的郭晶晶早已“称霸”跳水界多年,各种级别的比赛都能轻松夺金。早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后,郭晶晶就一度萌生退意,并活跃在各种商业性活动中,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中国跳水队。
北京奥运会取得金牌后,曾有外国记者问郭晶晶关于退役的问题,郭晶晶答道,毕竟练了二十年了,跳水已经成为了我的工作,也许明天我会告诉你答案,也许是下一个四年。5月8日,她在国际泳联跳水大奖赛美国站中参赛。
2005年3月的一场手术,让陈中离开跆拳道赛场15个月。为了参加北京奥运会,她艰难地进行恢复,却痛失金牌。当众人以为她将离开赛场时,在2008年10月举办婚宴上,陈中却表示,自己会好好休息,至于退役与否,等过一段再决定。据悉,她仍将为全运会全力一搏。
今年28岁的谢杏芳,一次次流露出要退役的想法,一次次告吹,见诸媒体的只有她“痛苦”训练的报道和本人不断出面辟谣退役传闻。
中国乒乓球队人才储备之强大大超过了体操队,而王励勤今年31岁,马琳29岁,都是参加刚刚结束的横滨世乒赛中国队主力。他们均没有表示退役之意。
随着运动科技的发展,运动员的巅峰期已比前辈有所延长。但运动员的去留,往往还很难只因自己的运动体能和愿望而决定,其中需要顾及的复杂因素有很多。
“留住老运动员的问题一直都有。”北京体育大学教授熊晓正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主要看他们能力还行不行,过早退役也会造成人才浪费。如果他们的运动成绩开始走下坡路,后继有人了,退下来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