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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白虎通义》声训，是声训史上由初步发展阶段向大盛发展阶段的一个转折点。本文通过《白虎通义》声训与其前后声训之比较，凸现《白虎通义》声训在训诂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关键词：声训比较 训诂学史 地位
中图分类号：H13 文献标识码：A
声训早在先秦文献中就已偶然出现，不过那时声训往往不是一种单纯的训诂手段，而只是伴随着阐释某种思想、主张而使用的一种方法。到了东汉章帝时，声训已发展成为一种比较专门的训诂方法。由班固整理而成的《白虎通义》，就是一部以声训为重要训诂手段的“通经释义”的著作。
《白虎通义》声训，是声训史上由初步发展阶段向大盛发展阶段的一个转折点，它在继承前代声训成果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创新，对后来的《说文解字》、《释名》等有较大的影响。下面我们拟将《白虎通义》的声训与先秦时代的声训以及后来集声训大成的《释名》做初步的比较，从而凸现《白虎通义》声训在训诂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一 与先秦时代声训之比较
（一）相同之处
1 某些表达式相同
在先秦，有些学者已经开始使用声训来阐释他们的学术观点，而且声训的几种主要表达式已经产生，这为后人使用声训方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白虎通义》基本上继承了前代声训的表达式，这一点可从如下对比中看出。例如：
A.……者，……也。（或“……，……也”。）
《易·离》：“离，丽也。”
《论语·颜渊》：“政者，正也。”
《礼记·乐记》：“德者，得也。”
《白虎通义·五行》：亥者，也。
B.……之言……；……之为言……
《礼记·祭统》：“齐之为言齐也。”
《孟子·尽心下》：“征之为言正也。”
《白虎通义·蓍龟》：“蓍之为言耆也。” ……
2 使用声训的目的基本相同
《白虎通义》使用声训的目的与先秦典籍基本一致，都是为了阐明自己的学术观点、宣传某种政治主张。先秦典籍使用声训的这种目的，主要是由这些典籍的性质、内容决定的。而《白虎通义》具有这样的目的，则主要取决于它的成书背景。当时，汉章帝召开白虎观会议，目的就是要建立起统一的封建伦理道德体系。因此，作为会议成果的《白虎通义》，其声训必然要想方设法地宣扬封建道德观念。
公、侯、伯、子、男是封建君主国家贵族等级封号称谓，《白虎通义》采用声训的方法（被训释词＝训释词＋理据说明）对它们做出了训释：公作为一等贵族应该有公正无私的品德；侯为二等贵族，必须经得起逆境和顺境的考验……。不同身份、等级的人分别具有不同的道德规范要求。很显然，这里声训的主要目的就是宣扬封建道德。
（二）不同之处
1 从声训表达式上看
从声训表达式上看，《白虎通义》在继承前代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采用了如下一些新的表达格式：
A.“×之言×（也）。……”、“×之为言×（也）。……”式。
这种表达式，其实是由先秦时代“……之言……；……之为言……”的表达式发展而来，是在其基础上加上了一段对训释词的解释，以进一步说明其含义。
B.“×者，×也, ×也。……”式。
在这种表达式中，被训释词往往与第一个训释词构成声训，紧跟着的另一个词，往往是对第一个训释词的进一步解释，不过，这最后的一个训释词不一定与被训释词构成声训。
采用以上新的表达式，在语词训诂上是有进步意义的：不仅能使人了解训释词与被训释词之间的音义关系，而且通过对训释词的进一步说释，可以加深读者对被训释词的理解。因此，刘师培说的“一字而深穷其义，汉代之书未有若《白虎通义》之甚者”，至为有理。
2 从具体使用的情况看
《白虎通义》对声训的使用与先秦时代也有很大的不同：声训在先秦时代还没有真正成为一种训诂手段，在使用上还不够成熟；而声训在《白虎通义》中却已发展成为一种比较专门、成熟的训诂方法。如是为说，理由如下：
首先，《白虎通义》几乎凡事都以声训的方式穷究其得名之由，与前代相比，声训数量明显增多，而且使用相对集中。《白虎通义》全书共43篇，308章，对当时社会生活、政治制度、风俗习惯、伦理道德等方面涉及的词语，几乎都采用了声训的方式探求其得名之由，声训的运用相当普遍。据笔者初步统计，该书约有声训260多条。然而，在先秦时代，声训仅是学者为了阐明自己的哲学观点或政治主张偶尔用之的一种说理的辅助手段，运用的范围小，频率低。
其次，《白虎通义》中的声训训释方式比较完善。《白虎通义》声训在吸收前代声训精华的基础上，训释方式多有发展和完善。比如说，在训释词后又加一段话语做进一步的阐释。这比先秦时代通行的“×者，×也”之类的释词方式，显得更完善一些。
3 从理据意识上看
如前所述，声训之法在《白虎通义》中得到了普遍运用，成为了一种比较专门、成熟的训诂手段。《白虎通义》中的声训大都可用一个公式概括：被训释词＝训释词＋理据说明（即进一步地具体阐释词的语源意义）。由此可见，《白虎通义》所作声训，显示出了很强的理据意识。先秦时的声训只是零散地见于典籍之中，如：《论语》仅有1例，《孟子》有7例。因为声训数量极少，显示出的理据发掘和揭示的途径就远不及《白虎通义》，同时，其声训表达式也很简单，没有理据的深入说解，仅有训词和被训词，与《白虎通义》相比，理据意识显得弱一些。
二 与《释名》声训之比
（一）采用声训宗旨之比较
《白虎通义》旨在统一五经同异，宣传封建伦理道德。刘熙《释名》声训重在从语源学角度探求事物得名之由。
《白虎通义》论述了爵、号、谥、五祀、社稷、情性、寿命、宗族、姓名、天地、日月、四时、衣裳、五刑、五经、嫁娶、拂冕、丧服、崩薨等43个专题。从专题名称看，该书内容涉及到古代宇宙论、政治制度、宗教文化、社会生活、伦理道德等方面，表面上看与《释名》涉及的内容差不多，人们生活中所用的一切名物词语似乎都包括其中。但实际上，《白虎通义》并没使用大部分篇幅对专题所涉及的名物词语进行探源，而大量的笔墨是利用纬、阴阳五行等学说来解释群经所涉及的礼制词语。另外，书中大多数解释是以服务于封建政治为目的，显示出鲜明的政治性。例如：
王者，往也。天下所归往。（《卷二·号》45）
此例虽然使用了声训的方法，但不是真正从语源学角度来探求“王”得名的由来，而是借对“王”的解释来宣扬封建意识形态。
（二） 声训适用范围之比较
《白虎通义》采用声训的的目的是宣传封建意识形态，为统治阶级的既得地位和利益的合理性寻找词源上的解释，为巩固封建统治服务，所以其声训对象主要集中于礼制方面的词语，日常普通的词语很少。与其相对，《释名》的目的是对“百姓日称而不知其所以之意”的汉语常用词“论叙指归”（即研究得名之由），因此，它不是局限于探求政治、礼教性词语的来源，而是主要探讨日常的、普通的词语的来源。这一点，从《释名》的篇目即可大致窥见出《释名》较之《白虎通义》的声训释词范围有明显的扩大。
（三） 声训的体例特点之比较
《白虎通义》声训的体例与《释名》相差不大，只是《释名》声训的体例在《白虎通义》的基础上又有所完善、扩充。
1 格式
A.直训
直训是简单直接的声训，以单音节训解，格式简约。这种格式无论是在《白虎通义》中还是在《释名》中都较常见。
B.通训
通训则用短语训释，训释语中的主训词与被训词有音同音近的关系。这种格式中，一般所释词目绝大部分为具体名词，所以通训中的主训词（字）一般为动词、形容词，或为动词、形容词中的语素。这种方式在《白虎通义》和《释名》中均有。
C.递训
递训是两个直训的联结，第一个直训是声训，第二个直训做进一步解释。在递训中有一个训词要出现两次，兼做训释词和被训词，是递训的媒介。这种训式在《白虎通义》、《释名》中都存在，但《白虎通义》中只见两例：
《白虎通义·号》：“唐，荡荡也，荡荡者，道德至大之貌也。”
《白虎通义·三纲六纪》：“舅者，旧也。姑者，故也。旧故，老人称也。”
《释名·释形体》：“人，仁也。仁，生物也。”
《释名·释亲属》：“舅，久也。久，老称也。”
D.追训
追训与递训都是复合训释，而追训是先以单音词直训，再详细解释词源。在单字声训之后，还有一重追加的训释。追训是直训与其他格式的复合应用，由于训解灵活，故在《白虎通义》和《释名》中，都占据主导地位。
2 方式：
A.譬况描写的推原式
这种方式以譬况词和叠音词为训，术语除了“犹”、“然”，还有“若”、“如”、“似”等。主要用来描写事物本身的性征，往往说明了稳固的音义结合关系。《白虎通义》已出现了譬况描写式的声训，训语一般用“犹”连接。《释名》在《白虎通义》的基础上，使用了“如”、“似”之类训词。
B.直陈词源的推原式
此式以“因……名之也”、“之言也”、“亦如”、“亦如之”等为其常用术语，用以对被训词的语源进行直接揭示。例如：
水之言准也。养物平均，有准则也。（《白虎通义·五行》）
心之为言任也，任于恩也。（《白虎通义·性情》）
霜之为言亡也。阳以散亡。（《白虎通义·灾变》）
综览《白虎通义》中直陈词源的推原式，多像上述3例使用“之言也”、“之为言也”、“所以名之为”等术语。而《释名》此式声训的术语除了《白虎通义》使用的这一些外，又增加“因……名之也”等。例如：
膝头曰膊，膊，团也。因形团而名之也。和曰蹁，蹁，扁也，亦因形而名之也。（《释名·释形体》）
钗，叉也，象叉之形，因名之也。（《释名·释首饰》）
C. 辅以义界的推原式
义界是一种下定义的训诂方式，用以概括词义的内涵，或廓清语词的外延。《释名》往往在声训之前用“某曰某”的术语对被释词做出义界，然后续以声训，显示出声训和义界相辅为用的综合性特点。其作者刘熙在声训之前冠以义界，主要解释生僻词，或者辨析同类词、同义词。而《白虎通义》中没有这种典型的辅以义界的推原式，只有几例与之较为接近。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声训格式、方式方面，《白虎通义》和《释名》基本上是一致的。不同点是：《白虎通义》辅以义界的推原式极少；以“犹”、“然”等术语为标志的譬况描写推原式虽有一些，但是远没有《释名》的种类丰富。所以，从《白虎通义》、《释名》声训体例的比较中，我们可以得出：《白虎通义》声训体例已较完备，《释名》声训是《白虎通义》声训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
《白虎通义》和《释名》同是汉代的产物，但比较而言，《释名》声训数量之巨大、体例之完备、运用之娴熟，都远远超过了《白虎通义》。《白虎通义》虽然几乎凡事都以声训的方式穷究其得名之由，但对声训的应用还主要限于对前人声训的因袭、总结，训释对象、范围较《释名》也狭窄，而且是以封建礼教的国典身份出现的，不像《释名》是从语言学角度，自觉地以语音线索来训释词义。尽管如此，我们不能否定《白虎通义》在声训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声训之法通过《白虎通义》的运用，初具规模，基本成型，在走向成熟的道路上被推进了一步。可以断定，如果没有《白虎通义》对声训的发展，或许不会出现《释名》这样把声训运用得比较纯熟的语源学专著。因此，应当说，《白虎通义》声训是助《释名》声训进步的一个阶梯。
参考文献：
[1] （清）陈立：《白虎通疏证》，中华书局，1994年版。
[2] 卢烈红：《〈白虎通义〉对训诂学的贡献》，《武汉大学学报》，1992年第3期。
[3] 王世达：《试论〈白虎通义〉的总体特征》，《中山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
[4] 谭武群、段注：《〈说文解字〉声训研究》，《西江大学学报》，1997年第4期。
[5] 曾昭聪：《〈释名〉声训中的声符示源功能研究》，《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9年第4期。
[6] 王闰吉：《论〈释名〉的科学性》，《丽水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3年第1期。
作者简介：
叶方石，男，1963—，湖北新洲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工作单位：湖北水利水电职业技术学院。
王丽俊，女，1976—，湖北新洲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语言文字，工作单位：武汉工业大学。
关键词：声训比较 训诂学史 地位
中图分类号：H13 文献标识码：A
声训早在先秦文献中就已偶然出现，不过那时声训往往不是一种单纯的训诂手段，而只是伴随着阐释某种思想、主张而使用的一种方法。到了东汉章帝时，声训已发展成为一种比较专门的训诂方法。由班固整理而成的《白虎通义》，就是一部以声训为重要训诂手段的“通经释义”的著作。
《白虎通义》声训，是声训史上由初步发展阶段向大盛发展阶段的一个转折点，它在继承前代声训成果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创新，对后来的《说文解字》、《释名》等有较大的影响。下面我们拟将《白虎通义》的声训与先秦时代的声训以及后来集声训大成的《释名》做初步的比较，从而凸现《白虎通义》声训在训诂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一 与先秦时代声训之比较
（一）相同之处
1 某些表达式相同
在先秦，有些学者已经开始使用声训来阐释他们的学术观点，而且声训的几种主要表达式已经产生，这为后人使用声训方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白虎通义》基本上继承了前代声训的表达式，这一点可从如下对比中看出。例如：
A.……者，……也。（或“……，……也”。）
《易·离》：“离，丽也。”
《论语·颜渊》：“政者，正也。”
《礼记·乐记》：“德者，得也。”
《白虎通义·五行》：亥者，也。
B.……之言……；……之为言……
《礼记·祭统》：“齐之为言齐也。”
《孟子·尽心下》：“征之为言正也。”
《白虎通义·蓍龟》：“蓍之为言耆也。” ……
2 使用声训的目的基本相同
《白虎通义》使用声训的目的与先秦典籍基本一致，都是为了阐明自己的学术观点、宣传某种政治主张。先秦典籍使用声训的这种目的，主要是由这些典籍的性质、内容决定的。而《白虎通义》具有这样的目的，则主要取决于它的成书背景。当时，汉章帝召开白虎观会议，目的就是要建立起统一的封建伦理道德体系。因此，作为会议成果的《白虎通义》，其声训必然要想方设法地宣扬封建道德观念。
公、侯、伯、子、男是封建君主国家贵族等级封号称谓，《白虎通义》采用声训的方法（被训释词＝训释词＋理据说明）对它们做出了训释：公作为一等贵族应该有公正无私的品德；侯为二等贵族，必须经得起逆境和顺境的考验……。不同身份、等级的人分别具有不同的道德规范要求。很显然，这里声训的主要目的就是宣扬封建道德。
（二）不同之处
1 从声训表达式上看
从声训表达式上看，《白虎通义》在继承前代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采用了如下一些新的表达格式：
A.“×之言×（也）。……”、“×之为言×（也）。……”式。
这种表达式，其实是由先秦时代“……之言……；……之为言……”的表达式发展而来，是在其基础上加上了一段对训释词的解释，以进一步说明其含义。
B.“×者，×也, ×也。……”式。
在这种表达式中，被训释词往往与第一个训释词构成声训，紧跟着的另一个词，往往是对第一个训释词的进一步解释，不过，这最后的一个训释词不一定与被训释词构成声训。
采用以上新的表达式，在语词训诂上是有进步意义的：不仅能使人了解训释词与被训释词之间的音义关系，而且通过对训释词的进一步说释，可以加深读者对被训释词的理解。因此，刘师培说的“一字而深穷其义，汉代之书未有若《白虎通义》之甚者”，至为有理。
2 从具体使用的情况看
《白虎通义》对声训的使用与先秦时代也有很大的不同：声训在先秦时代还没有真正成为一种训诂手段，在使用上还不够成熟；而声训在《白虎通义》中却已发展成为一种比较专门、成熟的训诂方法。如是为说，理由如下：
首先，《白虎通义》几乎凡事都以声训的方式穷究其得名之由，与前代相比，声训数量明显增多，而且使用相对集中。《白虎通义》全书共43篇，308章，对当时社会生活、政治制度、风俗习惯、伦理道德等方面涉及的词语，几乎都采用了声训的方式探求其得名之由，声训的运用相当普遍。据笔者初步统计，该书约有声训260多条。然而，在先秦时代，声训仅是学者为了阐明自己的哲学观点或政治主张偶尔用之的一种说理的辅助手段，运用的范围小，频率低。
其次，《白虎通义》中的声训训释方式比较完善。《白虎通义》声训在吸收前代声训精华的基础上，训释方式多有发展和完善。比如说，在训释词后又加一段话语做进一步的阐释。这比先秦时代通行的“×者，×也”之类的释词方式，显得更完善一些。
3 从理据意识上看
如前所述，声训之法在《白虎通义》中得到了普遍运用，成为了一种比较专门、成熟的训诂手段。《白虎通义》中的声训大都可用一个公式概括：被训释词＝训释词＋理据说明（即进一步地具体阐释词的语源意义）。由此可见，《白虎通义》所作声训，显示出了很强的理据意识。先秦时的声训只是零散地见于典籍之中，如：《论语》仅有1例，《孟子》有7例。因为声训数量极少，显示出的理据发掘和揭示的途径就远不及《白虎通义》，同时，其声训表达式也很简单，没有理据的深入说解，仅有训词和被训词，与《白虎通义》相比，理据意识显得弱一些。
二 与《释名》声训之比
（一）采用声训宗旨之比较
《白虎通义》旨在统一五经同异，宣传封建伦理道德。刘熙《释名》声训重在从语源学角度探求事物得名之由。
《白虎通义》论述了爵、号、谥、五祀、社稷、情性、寿命、宗族、姓名、天地、日月、四时、衣裳、五刑、五经、嫁娶、拂冕、丧服、崩薨等43个专题。从专题名称看，该书内容涉及到古代宇宙论、政治制度、宗教文化、社会生活、伦理道德等方面，表面上看与《释名》涉及的内容差不多，人们生活中所用的一切名物词语似乎都包括其中。但实际上，《白虎通义》并没使用大部分篇幅对专题所涉及的名物词语进行探源，而大量的笔墨是利用纬、阴阳五行等学说来解释群经所涉及的礼制词语。另外，书中大多数解释是以服务于封建政治为目的，显示出鲜明的政治性。例如：
王者，往也。天下所归往。（《卷二·号》45）
此例虽然使用了声训的方法，但不是真正从语源学角度来探求“王”得名的由来，而是借对“王”的解释来宣扬封建意识形态。
（二） 声训适用范围之比较
《白虎通义》采用声训的的目的是宣传封建意识形态，为统治阶级的既得地位和利益的合理性寻找词源上的解释，为巩固封建统治服务，所以其声训对象主要集中于礼制方面的词语，日常普通的词语很少。与其相对，《释名》的目的是对“百姓日称而不知其所以之意”的汉语常用词“论叙指归”（即研究得名之由），因此，它不是局限于探求政治、礼教性词语的来源，而是主要探讨日常的、普通的词语的来源。这一点，从《释名》的篇目即可大致窥见出《释名》较之《白虎通义》的声训释词范围有明显的扩大。
（三） 声训的体例特点之比较
《白虎通义》声训的体例与《释名》相差不大，只是《释名》声训的体例在《白虎通义》的基础上又有所完善、扩充。
1 格式
A.直训
直训是简单直接的声训，以单音节训解，格式简约。这种格式无论是在《白虎通义》中还是在《释名》中都较常见。
B.通训
通训则用短语训释，训释语中的主训词与被训词有音同音近的关系。这种格式中，一般所释词目绝大部分为具体名词，所以通训中的主训词（字）一般为动词、形容词，或为动词、形容词中的语素。这种方式在《白虎通义》和《释名》中均有。
C.递训
递训是两个直训的联结，第一个直训是声训，第二个直训做进一步解释。在递训中有一个训词要出现两次，兼做训释词和被训词，是递训的媒介。这种训式在《白虎通义》、《释名》中都存在，但《白虎通义》中只见两例：
《白虎通义·号》：“唐，荡荡也，荡荡者，道德至大之貌也。”
《白虎通义·三纲六纪》：“舅者，旧也。姑者，故也。旧故，老人称也。”
《释名·释形体》：“人，仁也。仁，生物也。”
《释名·释亲属》：“舅，久也。久，老称也。”
D.追训
追训与递训都是复合训释，而追训是先以单音词直训，再详细解释词源。在单字声训之后，还有一重追加的训释。追训是直训与其他格式的复合应用，由于训解灵活，故在《白虎通义》和《释名》中，都占据主导地位。
2 方式：
A.譬况描写的推原式
这种方式以譬况词和叠音词为训，术语除了“犹”、“然”，还有“若”、“如”、“似”等。主要用来描写事物本身的性征，往往说明了稳固的音义结合关系。《白虎通义》已出现了譬况描写式的声训，训语一般用“犹”连接。《释名》在《白虎通义》的基础上，使用了“如”、“似”之类训词。
B.直陈词源的推原式
此式以“因……名之也”、“之言也”、“亦如”、“亦如之”等为其常用术语，用以对被训词的语源进行直接揭示。例如：
水之言准也。养物平均，有准则也。（《白虎通义·五行》）
心之为言任也，任于恩也。（《白虎通义·性情》）
霜之为言亡也。阳以散亡。（《白虎通义·灾变》）
综览《白虎通义》中直陈词源的推原式，多像上述3例使用“之言也”、“之为言也”、“所以名之为”等术语。而《释名》此式声训的术语除了《白虎通义》使用的这一些外，又增加“因……名之也”等。例如：
膝头曰膊，膊，团也。因形团而名之也。和曰蹁，蹁，扁也，亦因形而名之也。（《释名·释形体》）
钗，叉也，象叉之形，因名之也。（《释名·释首饰》）
C. 辅以义界的推原式
义界是一种下定义的训诂方式，用以概括词义的内涵，或廓清语词的外延。《释名》往往在声训之前用“某曰某”的术语对被释词做出义界，然后续以声训，显示出声训和义界相辅为用的综合性特点。其作者刘熙在声训之前冠以义界，主要解释生僻词，或者辨析同类词、同义词。而《白虎通义》中没有这种典型的辅以义界的推原式，只有几例与之较为接近。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声训格式、方式方面，《白虎通义》和《释名》基本上是一致的。不同点是：《白虎通义》辅以义界的推原式极少；以“犹”、“然”等术语为标志的譬况描写推原式虽有一些，但是远没有《释名》的种类丰富。所以，从《白虎通义》、《释名》声训体例的比较中，我们可以得出：《白虎通义》声训体例已较完备，《释名》声训是《白虎通义》声训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
《白虎通义》和《释名》同是汉代的产物，但比较而言，《释名》声训数量之巨大、体例之完备、运用之娴熟，都远远超过了《白虎通义》。《白虎通义》虽然几乎凡事都以声训的方式穷究其得名之由，但对声训的应用还主要限于对前人声训的因袭、总结，训释对象、范围较《释名》也狭窄，而且是以封建礼教的国典身份出现的，不像《释名》是从语言学角度，自觉地以语音线索来训释词义。尽管如此，我们不能否定《白虎通义》在声训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声训之法通过《白虎通义》的运用，初具规模，基本成型，在走向成熟的道路上被推进了一步。可以断定，如果没有《白虎通义》对声训的发展，或许不会出现《释名》这样把声训运用得比较纯熟的语源学专著。因此，应当说，《白虎通义》声训是助《释名》声训进步的一个阶梯。
参考文献：
[1] （清）陈立：《白虎通疏证》，中华书局，1994年版。
[2] 卢烈红：《〈白虎通义〉对训诂学的贡献》，《武汉大学学报》，1992年第3期。
[3] 王世达：《试论〈白虎通义〉的总体特征》，《中山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
[4] 谭武群、段注：《〈说文解字〉声训研究》，《西江大学学报》，1997年第4期。
[5] 曾昭聪：《〈释名〉声训中的声符示源功能研究》，《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9年第4期。
[6] 王闰吉：《论〈释名〉的科学性》，《丽水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3年第1期。
作者简介：
叶方石，男，1963—，湖北新洲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工作单位：湖北水利水电职业技术学院。
王丽俊，女，1976—，湖北新洲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语言文字，工作单位：武汉工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