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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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找个人嫁了
  2012年有一个轰动全球的传说,就是世界末日。这个惊天传闻也沸腾了不少情感里旋转的舞者,天荒地老的终结是多么惊艳绝美。
  于芊颜而言,末日不过是自己千年等待的一个出口。世界末日的预言刚刚流传开来时,芊颜失去了一场五年之久的盛大恋爱。没有任何余地挽留,风华正茂的男主角转身投入了一个富婆的怀抱,铁了心有去无回。芊颜便只剩下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辰白于千万人中出现时,芊颜冰封的心开始有了第一口呼吸。
  彼时,芊颜已身受流离之苦。有个男人依偎,至少可以不再让她午夜梦魇时有种赤裸的恐慌。于是就这么心甘情愿了下去,虽然辰白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她依然放纵着自己的贪婪,流连一日是一日。有时伤感起来,便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诗句聊以自慰。
  还是辰白说,该找个人嫁了。芊颜才稍稍抬了眉眼。是了,辰白是担不起她的一生的。
  于是,各路相亲,见各色男人。只是,芊颜从不轻易亲密这些男人,婚姻就是婚姻,再与爱情没什么牵扯。
  男人多起心来,要胜过女人一万倍。不肯有肌肤之亲,定是有什么问题吧。于是,你挑我拣,芊颜穿梭了很久,还是形单影只。
  世界末日一日日逼近,芊颜决定留住一个,也不至于一个人颠覆在尘世,做了孤魂野鬼。
  那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除了有一个稍稍让芊颜仰视的身高,其余的都是让芊颜俯视的了。没车没房没存款,响当当的“三无”人员,清贫得还不如她这略有存款的小女子。名字也是那么不起眼,涂风。芊颜即刻就想到了“土蜂”,莫名地就战栗了一下,会不会蜇人呢?
  这般就这般吧,姑且看作“潜力股”期望着。
  那时,网上风传着一段文艺兮兮的文字,如果2012年没有天崩地裂,那么2013年1月4日,我们就结婚吧。
  涂风就拿了这话送给芊颜。他说,我们也在那天结婚吧。
  芊颜没有任何表情,只说,到时候能整一套房子吗?
  涂风点头,那是必须的。誓言铮铮。可芊颜还是捕捉到了涂风那一秒钟的犹豫。
  芊颜不是物质女人,只是想到出租屋,就想到历经过的爱情。那韶华易逝的爱情何曾不像是租来的?
  ※离开你我不能活了
  对于涂风的承诺,芊颜并没敢认真放在心上,没有真正到手的东西,就是腾空飞到半空的肥皂泡,闪耀几下七彩光芒,还是要破碎在阳光里。
  闺密告诉她,女人应该使使手段的,有时甜言蜜语也不仅仅是男人专用的伎俩。芊颜笑。纵使有美人心计,也该骗一个值得骗的。骗涂风这样的男人,又能得到什么?一纸婚姻吗?那婚后的失意谁来收场?若只是为嫁,她芊颜还没到连一个愿意和她领红本的男人都讨不到的地步。怎么着也不至于失了这点骨气。
  如此想着,芊颜便冷若冰霜地任性着,隔三差五地接涂风打来的电话,不紧不慢地应付上几句话,或者进行一场了无意趣的约会。
  激情全部给了辰白。芊颜把感情和婚姻隔离成了两个不相容的层次。
  辰白偶尔也劝上几句,离开我吧,找自己的幸福。芊颜说,离开你我不能活了,你是让我魂飞魄散,还是让我苟活?
  辰白便无奈着表情,心里却泛着幸福的小火花。他也不舍得离了她的。有婚姻做岸,有野花赏玩,是生活里再美好不过的了。所以,尽管芊颜有几次耍了性子对他歇斯底里,他仍然低姿态原谅了她。
  芊颜有时怔怔地想,她和辰白曲终人散的时刻又会有怎样的泣不成声?
  ※这些年还是拖着最初的伤痛之身
  在芊颜的时光里,何掷就像一只毛色不怎么好看的流浪狗,只是偶遇了芊颜,便不离不弃地追随。不管芊颜如何脸色,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一眼情缘。
  芊颜捺着性子郑重其事地跟他说,何掷,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别的是不可能的。
  何掷重重地点着头,唯唯诺诺地说着“是”。他有自知之明。从表到里,他都不是芊颜的菜。他只能远远地向往着。可是遏制不了内心的攒动,他偷偷地给芊颜充话费,默默地把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放到芊颜楼下的门卫处。
  事后,芊颜都一一知晓,少不了电话打过去,斩钉截铁地叮嘱上几句,千万不可再这样。何掷低眉顺眼地应着“是”,然后我行我素地进行着他奉献的快乐。
  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何掷就是赴了这句话的汤,蹈了这句话的火。无论多么灼热,他都幸福满怀。
  爱一个人是快乐的。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芊颜满脑子都是辰白。这些年还是拖着最初的伤痛之身,再一次爱了人。
  芊颜会在QQ里把暧昧的话噼里啪啦地敲给辰白。辰白工作清闲,接住芊颜的挑逗,与她聊得醉眼蒙■。然后,辰白在妻子那里编好谎言,下班之后风驰电掣地奔了芊颜。
  辰白说,小亲,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备好了,到时候给你惊喜哦。然后带着芊颜的余香依依不舍地作别。
  在路口,辰白被路边的一辆车刺到了眼睛。车门徐徐开启,车里走出的女人立刻苍白了他的面色。
  辰白像被捉拿归案的盗贼,被妻子逼到了车里,转眼消失于夜色。
  然后,芊颜接到了辰白打来的电话,正是辰白每次回到家报平安的时间。迫不及待地接了去,凌厉刺耳的辱骂声让芊颜不知所措,午夜刹那变得阴森可怕。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吧。芊颜前所未有地绝望。
  设想了那么多散席的场景,最终还是落了俗套。却偏偏俗套最伤人。
  ※千载难逢的2013年1月4日
  芊颜失魂落魄地找了涂风,她已弱不禁风,涂风那也许还可以靠一靠。
  涂风丝毫没看出芊颜的异样,带芊颜去了素日里常去的餐馆,点了常点的烩羊肉。
  芊颜的心还没落地,几欲落泪,不抬眼不言语,唯独希望涂风的手能温暖地握过来。可是,涂风埋头在烩羊肉的美味里,全然没有领略到她的伤痛。   芊颜喝下一大口羊汤,然后抬了眼,涂风……
  刚好就碰到涂风开口,他说,芊颜,我想跟你说件事,希望你能理解。
  芊颜的勺子一抖,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是房子,前几天我见了一个女孩儿,她说她可以为我买套房子……你知道,我是买不起房子的。
  “哐啷”,芊颜把放在桌边缘盛放食盐的小碗碰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引来了慌张的服务员。
  芊颜擦干了眼睛里的眼泪,“刷”地打开钱包,丢下几张钞票,扬长而去。那钱足够赔了那个小碗,并付了那两碗烩羊肉的价钱了。
  立于街头,寒冷凝重。
  街边众多商店的门头都打出了晃眼的“一生一世”霓虹灯字幕。恍然想起,明日就是千载难逢的2013年1月4日,爱你一生一世的誓言日。
  涂风说过,那天他要娶她的。没想,誓言却早一日凋零了。
  ※一生一世的珍贵
  1月4日那天,芊颜在公交车上流转时光,没有誓言,没有婚姻,日子还是要打发的。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芊颜看到民政局里排队登记的情侣像条龙一样把尾巴甩到了路边。就因为一组数字,这么多为情或为婚姻而来的男女,就一下子有了崇高的信仰。
  但他们挥着汗的脸颊上分明是喜气洋洋的笑意。不管未来如何,他们暂时获取了誓言的仪式。芊颜突然生出了妒意。
  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寂静,如一块石头,连何掷也很久没打来电话了。他的渺小从不曾入得她的记忆,但这一刻的失意,这颗微尘就忽然旋进来,扯起了芊颜的想念。或许他笨拙的笑意,才是这浮尘里一生一世的珍贵。
  芊颜打开手机调出了何掷的电话号码。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拨打一个不曾喜欢的男子的电话,心里竟生了忐忑。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何掷那边的声音很喧闹。
  是我,你在干什么呢?芊颜的声音很轻。
  我在,我在陪她逛商场,想看看钻戒,交往了一个多月了,何掷的话从不曾贯穿成串,却字字掷到芊颜的心尖,一阵猛疼。
  该是有这样的结果的,能陪何掷走过的应该是一位也朴实得如太阳花的女子。
  芊颜说,何掷,什么时候办婚礼,我送红包。
  何掷依然是憨厚的笑声和毕恭毕敬的“好”。他的憨直仍旧可爱,但执著的初衷已改了方向。
  ※前世的一场浮华
  芊颜为自己放了一个假,终日待在房间里陪阿狸说话。眼下只有这只在午夜时分跑来的流浪猫肯安分地陪伴着她了。阿狸却不再解风情,跳到窗台不停地叫着,变得狂躁不安。
  芊颜诧异,直到阿狸碰翻了台历,那一页才唤醒了芊颜的记忆。3月了。草长莺飞。寒冬已在指尖流逝。
  又一个新的四季开启、更换流年吧。世界末日都过去了,开天辟地之后总有鲜亮的光芒。
  最初的刻骨之痛、最后的欢颜已是流年不必再追究的记忆。曾有的心痛,曾有的心跳,曾有的悲欢离合,不过是前世的一场浮华。
  还有什么?眼前春暖花开,那一声莺啼总能唤醒梦的笑脸,旖旎之后,就是美梦成真。
  芊颜打开窗,一抹煦暖的花香迎面扑来。
  编辑 / 孙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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