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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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年 抱紧自己的谷香。 抱紧阳光暴晒后,酥酥的暖。 每一种谷物,都已归仓,像别离经年的游子,风风雨雨后,回到故乡。 谷香袅袅。父亲仍然不动声色,长久的注视后,从谷堆上移開目光。 他抱起墙角的牛皮鼓,走下阁楼。 风声,越来越紧。 几袋新谷,没有被背去辗米,在庭院里蒸煮、焐闷、发酵……然后,被这个哈尼话叫“称腊干通”的十月年,从风寒里,抽出热烘烘的酒香。 遥远的山寨。大年,在风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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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年
抱紧自己的谷香。
抱紧阳光暴晒后,酥酥的暖。
每一种谷物,都已归仓,像别离经年的游子,风风雨雨后,回到故乡。
谷香袅袅。父亲仍然不动声色,长久的注视后,从谷堆上移開目光。
他抱起墙角的牛皮鼓,走下阁楼。
风声,越来越紧。
几袋新谷,没有被背去辗米,在庭院里蒸煮、焐闷、发酵……然后,被这个哈尼话叫“称腊干通”的十月年,从风寒里,抽出热烘烘的酒香。
遥远的山寨。大年,在风寒之前一步到来。
在往后的三天里,锣鼓会喧天,酒碗可养鱼。当然,那些古老的情歌,在寨边的旷野里,会亡命地追逐年轻的爱情。
开 祭
茶香,袅袅……
肉,用最嫩的肝,还有下杂。酒,是新启。糯米粑粑和米饭,都是当年的收成。
老祖宗早就说过:“有两手的,打躬作揖;有双脚的,跪下磕拜。”
大年:最大的日子!
这旧年的最后一祭,亦是新年的第一祭。
每只碗,都经淘米水洗过。
妻子盛装出场。
那是她年轻时候的嫁衣。每一次,她都像新嫁娘,甜蜜、喜悦,小心翼翼,把每一份祭品,
轻端,轻放!
作者简介:莫独,哈尼族,1965年生于云南绿春。中国作协会员,云南省作协散文委员会副主任。作品发于《诗刊》《民族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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