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你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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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冉云飞,重庆酉阳人,现任职于四川文学杂志社,长居成都,“2008年度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著有《庄子我说》、《尖锐的秋天:里尔克》、《像唐诗一样生活》等。
  爸爸的责任感醒了
  不瞒你说,爸爸在未有你以前,没想到要挣钱,虽然爸爸出生在一个十分缺钱的家庭。
  你出生前,爸爸几乎三天两头都在醉酒,没有人生目的,也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反而以苏东坡的“人不癫狂枉少年”自诩。自从你出生了,爸爸才知道要认真挣钱,不然连给你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我沉睡三十年的责任感终于被你激发出来了。
  宝贝,你成长,我也成长,我改变了许多。自从你出生,我就开始关注中国教育,想到你将在这样的环境下接受教育,为父内心焦灼难安。于是决心终身为改变中国教育的现状鼓与呼,为使更多的人获得良好的教育,略尽绵薄之力。
  在全方位关注中国教育的同时,我也大量阅读与家庭教育有关的书。几读《傅雷家书》,傅雷先生对儿子们的爱深沉、细腻,但对他们的要求太过严厉,与其说是一位父亲,毋宁更像一位无微不至的导师。
  后来读到萧乾、萧桐父子通信集《父子角》,更喜欢萧乾先生比较民主的爱,父子之间更像朋友。近来又读到《蔡氏家书——蔡斯特费伯爵教子家书选粹》(台版,黄文范编译),看到英国过去上流社会里一位父亲对孩子的细心关爱,虽然有时也十分严厉,但拳拳之心未有稍减。
  这些书,我将来都会推荐给你读,这对我们之间的沟通,非常有益。
  快乐是自己的,不预定你的未来
  在你上高中住校前,我每天早上送你到门口时,必说两句话:第一是安全,第二是快乐。
  在爸爸看来,没有安全不可能快乐,只有安全而没有必要的冒险,那快乐来得太廉价,其质量可能有限。
  有一次,我和你提及陶潜《与子俨等疏》一文中的“天地赋命,生必有死。自古圣贤,谁能独免”,就讲到了德国哲学中的“向死而生”。我们每个人都是活一天少一天,应该珍惜作为家庭成员、亲朋好友的缘分,同时也要对得起自己来世上走一遭,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也许是在这样的理念下,你的理想层出不穷。还记得你和我谈理想时说,不止一位同学未来的理想是读财大,进银行,赚大钱。当时你说了一句话,让爸爸记忆犹新:“他们的人生就像一具僵尸在向未来移动。”我一直都不担心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你的理想有建筑师、摄影师、设计师等。现在你突然说自己的理想是做一个厨师,理由是因为妈妈做的菜太难吃了。我说你真喜欢的话,爸爸都支持,因为快乐是自己的,他人不能越俎代庖。同时,我还和你说,一个人要将自己反叛(因为妈妈的菜不好吃)的事情当做理想,恐怕不如兴趣来得更持久。
  不过,我还是给你买了庄祖宜的《厨房里的人类学家》,让你斟酌。你翻看了此书,才会明白食材与地理、饮食习俗等,真还要懂点人类学才行。
  你总是变化着自己的志向,想学的东西很多,我并不认为可以用不切合实际来否定它。可以明确地告知你,父母不会给你预订幸福的未来,因为这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但一定努力保证给你试错的机会与指导,减少你因犯错而造成的损失,但你也要有因犯错而负起相应责任之准备。
  不和完人交朋友
  如今你已15岁,到了古代女子的及笄之年,视野越来越广阔,见识越来越深刻,阅人越来越多,交友面亦越来越宽广。
  古语谓友直、友谅、友多闻,当然是一个不容易做到的高标准,我并不是要你同完人交往,世上不存在这样的人。明代著名散文家张岱曾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一个人没有兴趣爱好,不能跟他交往,这个人是冷血动物;人没有毛病,不能跟他交往,因为他是个死人。富于兴趣爱好者,则热爱生活,视人生如一片自己参与其间的风景,犹如诗人卞之琳所言:“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但凡有人说某人完美,切不可相信,遇着这样的人,你要退避三舍,因为他是个活死人、假道学。换言之,活死人和冷血动物,可作为人性研究的标本,但视作朋友则明显不智。
  朋友既为同道,有同性自然亦有异性。像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心的时候,我认为这一种美好的感觉,切不可因现实有禁令而有罪恶感。
  作为父亲,很庆幸地看到你能在没有战争、生活较平稳的情形下,从懵懂的情窦初开,再到懂得情感的深邃,这是个慢慢体会的美好过程。你还记得我教你古文时所选的第一篇,就是五代十国吴王钱镠写给他太太的千古情书吗?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是如此深情委婉,爱到骨子里,深情到不仅自爱,而且处处替对方着想(真正的好友也是如此,如同我教你的颜真卿《寒食帖》)。
  读的是智慧,学的是方法
  在阅读上,我从不硬灌。虽然我会推荐哪些书好读,但不强求,你读或者不读,全凭兴趣和需要。我不担心你没有书看,家里的万本藏书是你的宝库,你可以随意采撷。
  你跟我一样,十分欣赏西哲罗素的三句话:对爱的渴求,对苦难有不可忍受的同情心,对知识的纯然热爱。
  没有爱的渴求,人生如涸辙之鲋,毫无生机;没有对苦难不可忍受的同情心,不会有宽容和慈悲;至若没有对知识的纯然热爱,那么就会视读书如做生意,每每囿于投入与产出之算计,完全丧失了在知识海洋中探险的乐趣。我希望你读书无禁区,思考没边界。
  每到周末,是我给你们专设的古文时间。从挑选文章,到自己学习,我用自己的执着和坚持感染着你,每当从书海中起身,看见你同样在一旁求知若渴地阅读,甚感欣慰。
  学习古文,一方面为你们课程加餐,另一方面希望你们挖掘出古人藏于字里行间的智慧。那是一种博大而经久不息的思考。穿越层层时空界限仍然厚重而有力。我的解读不同于学校老师的方式,另辟蹊径带你们探析理解,授之以渔,而非鱼。
  冉云飞推荐书单
  7~12岁:1.《小王子》(法)圣·埃克苏佩2.《夏洛的网》(美)E·B·怀特3.《5月35日》(德)埃里希·凯斯特纳
  13~18岁:1.《红楼梦》曹雪芹2.《1984》(英)乔治·奥威尔3.《胡适文集》胡适
  19~23岁:1.《通向奴役之路》(英)弗里德里克·哈耶克2.《寂静的春天》(美)卡逊3.《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阿根廷)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新书推荐:
  《给你爱的人以自由》
  作者:冉云飞
  出版社:中国发展出版社这是冉云飞先生十几年来有关教育文章的不完全结集,思想所及小至自己孩子,大到国家教育制度。尖锐犀利的同时,爱女之心柔软感人,像随口嘲笑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恣肆无忌,却又如同满腹诗书的秀才字斟句酌,博雅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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