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个孤儿1个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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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扛起了400多个流浪孩子的希望;他,用23年的人生岁月里,照亮着流浪儿的命运,温暖着他们的心灵;他,生前被称为“老郑”,离世之后,人们称他为“流浪儿之父”。
  送行,在2010的冬季
  2010年11月15号,对于济南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老郑走了!这个消息几乎占据了济南市所有的主流媒体的版面。济南人民曾经为他们的趵突泉骄傲,为他们的交警骄傲,今天,他们要为一个老人骄傲。如果一个城市也可以有表情,那么这一天,济南的面孔是自豪的,也是悲怆的。
  老郑是平凡的,准确的说,生命的前40年是平凡的,而在他生命的后23年,却做了不平凡的事——他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扛起了400多个流浪孩子的希望,23年,他把自己的命运和流浪儿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在他离世之后,人们尊称他为“流浪儿之父”。
  11月16日是老人出殡的日子,老郑生前亲戚不多,谁也没想到,这天,来送他的人站了满满一长街。很多市民举起自制的大幅标语——“郑承镇,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老郑,一路走好”。
  临街的小商贩说,还以为哪了领导过世了,来了这么多人,打听了才知道,是老郑走了;住在天桥区北坛街的老居民说,从来没见这条街来过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送老郑的。
  
  帮衬,来自众多好人
  1987年,老郑从马上边上领回了第一个流浪儿,老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给孩子做顿好吃的,睡个囫囵觉,没想到的是,吃饱了,睡好了,孩子告诉老郑,自己没家。就这样,孩子和老人生活在了一起。之后,不管是老郑自己遇见的,还是别人送来的,只要是没家的,老郑都留在自己身边。
  老郑经济条件不太好,靠拣垃圾和低保金来供养这些孩子。领居们都热心,逢年过节时都要多做口饭,给老郑和孩子们送过去。老郑怕过冬天,屋里烧不起煤,又怕给街坊四邻添麻烦,只要不是太冷,大伙就忍着。1997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看着孩子们通红的脸蛋儿,老郑心疼了,带着孩子们来到邻街的一家煤店,和老板说,买六块蜂窝煤。老板笑了,哪有买六块的。
  第二天,煤店老板亲自带着人,送来了整整一车蜂窝煤,说:我听说了,你是个好人,这车煤够一个冬天的。之后每年的冬天,这家煤店都来送煤,孩子们,没再受过冻。
  老郑常说,好人多,都帮衬着,孩子们过的挺好。
  有孩子到了上学年龄,老郑就要帮着跑学校。老郑知道,孩子上不了学,将来没出息。后来这事儿让区里领导知道了,领导拍板,以后老郑家的孩子上学,全部优先、就近入学,免全部学杂费。
  从老郑的院子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有些考上了大学,有些找着了工作,有的当兵入伍,有的结婚生子。院子里的孩子经常会变了面孔;不变的,是老郑。
  从街坊四邻的口中,记者了解了老郑过去的生活点滴,有些话题还是不想问,只是翻翻那些关于老郑的旧照片,多少过往,都在其中。
  
  非议,此刻已成浮云
  老郑的的路走的不那么顺,老郑年轻的时候犯过错误,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有些人对老郑是有看法的,对于老郑这种做法有很多猜测。在一次年夜饭的饭桌上,老郑找了个朋友喝了几口小酒,从没抱怨过的老郑哭了:“有人说我倒卖孩子…”老郑说出这话,心里不知道是气愤,还是难过,谁也不知道。
  其实,23年来,关于老郑的赞叹和非议从来就没有间断过,老郑习惯了,别人也都习惯了。老郑去世后,清理遗物和财产的人发现,老郑除了维持日常生活的一点积蓄,并没有什么见得光的财产。很多曾经向老郑扔过臭鸡蛋的人,都在灵堂里深深地鞠了一躬。过去所有的褒与贬,此刻都成浮云,只有那一个个孩子的命运轨迹、人生的拐点,见证了郑承镇良心的价值。
  救助,给了孩子一个“家”
  都说父爱如山,现在山倒了。在老郑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身边还有9个孩子。老郑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安顿好孩子。
  老郑走了,孩子怎么办?这是一个不得不思考的问题。“老郑家”的这些孩子,准确地说应该叫孤困儿童,这不等同于孤儿。如果是孤儿,可以进福利院,可以被人领养。但孤困流浪儿童的困境是,似曾有家,却有家难回。
  乐乐是这些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父亲出车祸去世了,妈妈跑了,自己就没人管了;稍大一点的文文说,郑爸爸也曾多次帮她寻找家里人,可都无果而终。
  对于这些孩子,尚不能满足福利院收养条件,济南市天桥区区委书记张辉请示各级领导之后决定,在济南市救助站,给孩子们安个家。
  救助管理站史站长说,老郑去世对孩子们影响很大,现在孩子们刚刚度过波动期,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把这当家了。
  对于别人来说,“家”是个足够温暖的地方,可对于这9个孩子来说,“家”是个很痛的字眼。让人欣慰的是,孩子们对新“家”很满意,救助站给他们配备了电视、电脑、小图书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铺,自己的碗筷。孩子们说,进来之前很害怕,不知道救助站是个什么地方,现在感觉这里挺好的。
  
  感恩,回报社会的愿望
  采访中不少市民说,有老郑这样的好人,是流浪儿之福,是社会之幸。
  有人表示,这个“幸”无论如何,让我们高兴不起来。反过来想,为什么老郑能收留这么多流浪儿呢?一个好人,背后折射出的是流浪儿童救助管理之殇,监护责任缺失之痛。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在济南,政府部门一直在关注流浪孤困儿童,救助管理站也搞得有声有色,问题是,民政救助治标不治本。很多流浪儿的监护人尚在,但责任感缺失,法律意识淡薄,监护不力,造成流浪儿童不断增加。
  政府只能作为第二监护人,在第一监护人不能履行职责的情况下,代为监护。可政府能给流浪儿的,只是一个庇护所,不是真正的“家”。流浪孤困儿童所缺失的家庭关爱、亲子教育等,以民政的力量,是很难弥补的。
  老郑过世以后,济南民政局表示,不会再有第二个郑承镇!这是地方政府对流浪孤困儿童问题最好的表态,是第二监护人的郑重承诺。
  有市民表示,应该问问那些孩子的亲爹亲妈们,面对政府,面对郑承镇老人,他们会不会感到惭愧?
  搬到救助管理站15天后,平常不太爱说话的孩子们,都活跃起来,他们开始愿意信任,愿意分享。孩子们说,在他们心里,都有个愿望。
  “我长大想当个漫画家,我特别喜欢漫画”:
  “我想当运动员,喜欢刘翔和姚明”:
  “我想当兵,将来能保护身边的人”:
  “我想当田径运动员,我跑的特别快,班里拿过名次”......
  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学习成绩最好,他说,“我就是想考大学,将来有出息了,能回报帮助过我们的人。”孩子接着又补充道,“还有这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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