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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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和听到李翰祥《梁山伯与祝英台》电影原声带,竟是如此接近的年月——前者14岁,后者15岁,那是刚从台北住读一个学期回归香港后的我。之前并没有太了解“蝴蝶情侣”是什么,是当协奏曲的音符初次飘进耳朵,继而直闯心扉,才找来民间故事书翻查究竟。一读之下,神为之摧——竟有与先驱隔空交谈之感。之后遇上李氏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电影院隆重上映,戏未看,先把卡带中每段黄梅调听得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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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和听到李翰祥《梁山伯与祝英台》电影原声带,竟是如此接近的年月——前者14岁,后者15岁,那是刚从台北住读一个学期回归香港后的我。之前并没有太了解“蝴蝶情侣”是什么,是当协奏曲的音符初次飘进耳朵,继而直闯心扉,才找来民间故事书翻查究竟。一读之下,神为之摧——竟有与先驱隔空交谈之感。之后遇上李氏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电影院隆重上映,戏未看,先把卡带中每段黄梅调听得滚瓜烂熟,但进了戏院,才发现部分唱段未被收进原声带。祝英台假扮郎中向父母进言“怪药方”、草桥结拜背着梁山伯唱“我只道天下男子一般样,难得他为女子抱不平”,三载同窗时不满老师重男轻女,面斥梁山伯“那些昏君自把朝纲败,亡国反怪女裙钗,兄读书不求甚解,是非黑白分不开,小弟之言休见怪,堪笑你是小书呆”,莫不都是我的挚爱。
没有李翰祥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我的少年时代定必失去不少幻想——《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不是不浪漫,但诚如作曲之一的何占豪受访时说的,“女扮男装在音乐上不好表现,只能去掉;马文才做成的三角恋爱亦不好表现,也要去掉……”,光听不看,便只能“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什么都只凭“想象”。十四五岁的我,说不自由不是:飘洋过海去念书,父母根本管不到那么远;说无拘无束也不完全是:家长再放任,还有学校、社会,甚至传统让你知道什么可以和什么不被容许。有影像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正好声容并茂开启了我的初恋梦想:我,不是和祝一样离乡背井?即便不用“女扮男装”,但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还不是一样的害怕宣之于口,因为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既然如此,她对他的百般暗示,我又用得上吗?如果用得上,是因为我像祝般聪明慧黠,抑或,他像梁般憨直有余,机灵不足?
看《梁山伯与祝英台》时完全不被凌波饰演的梁兄哥所打动的我,只有对祝英台的饰演者乐蒂受到的under-rated(得不到应有评价)忿忿不平。原因很简单:她要是演得不好,又焉会使我把自己的各种欲望,全投射到她身上?包括:对学问的好奇,争取爱情的勇敢,个中的大气、幽默,足证祝英台早已超越那个年代。我钟情她,原来是在她身上看见我想成为的自己。
但又偏偏爱上智商差上一截的“梁兄哥”。类似男生在职场容或很稀有,可在校园却比比皆是。受到乐蒂版本的祝英台影响,开始了我的在同窗之间寻找梁山伯。只是说时容易做时难——怎么点都点不明白的“牛皮灯笼”太多了,就是看不见有你关心的,他也关心,更不要说更进一步的你关心他,他关心你了。一年一年过去,欠缺“爱情”运气的我,总在每个学期开学,推开教室大门一看,便慨叹只能上演独角戏的又一轮春夏秋冬。这种心情,配上《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衬底,寂寞得叫人惆怅无限。
只是有谁料到,一个不苟言笑、万般执著、心事重重、寡言沉默的学长身影,就在某年某月某日,在我毫无准备下映入眼帘。四目交投,明明没有可供说话的题目,我还是“假扮郎中”般胡天黑地地发表了一些让他啼笑皆非的谬论——我让自己可笑没关系,重要的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出了名是冰川雪地的四眼学兄,终于笑了!真是有谁料到,古装的祝英台是头脑走在梁山伯之前,时移世易,男装的祝英台却是以“低能白痴”搏取了严肃的“梁兄哥”一粲。90年代版本的《梁祝》电影由徐克导演,祝英台是傻妹一名。当时看得我七窍生烟,只是时至今日,大势所趋,女性的社会地位明显凌驾男生,杨采妮的疯疯癫癫,未尝不可被演绎为某种预言,甚至真理——要得到幸福和快乐,女性再精明也要深谙“难得胡涂”。
我的那位“梁兄哥”基于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内心深处一直埋藏着自卑和不安全感。为了恋爱而恋爱的我,亦因欠了一颗能够包容他的心而让朝夕相处、忧喜与共的日子在折半的三载同窗中渐渐淡出。虽然日后他的音容笑貌也常在我脑海浮现——特别是听到《梁祝》,看见《梁祝》——但人却从此天各一方,直至天人永隔。
故事里传承着故事,是《梁祝》不灭的原因。主人公总是破茧飞出的蝴蝶,教《梁祝》永远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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