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把雕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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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结婚两年后,尤美越来越确定,许明海幼稚起来的时候,有点无可救药。
  那天,尤美在办公室一边吃外卖,一边刷朋友圈,看到许明海上午晒出的一副耳机线,下面有识货的朋友回复:“土豪啊,花2000块钱买这玩意儿。”
  尤美上网一查,还真要这个价。窗外下着倾盆大雨,她心里却噌噌地冒出火苗来。许明海的工资卡在她这,不用问也知道,这钱是许明海从公婆那要来的。
  微信上,尤美向闺蜜乔丽吐槽。乔丽劝她:“反正花的不是你们自个儿的钱,你就当不知道呗。结了婚,有些事就要睁只眼闭只眼。”
  尤美叹了口气:“你说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心安理得地啃老?花那么多钱就买根耳机线,值吗?”
  乔丽说:“你就知足吧,不管怎样,好歹还有老可以啃。再说这年头,上哪能找到百分百满意的男人?只要不是天大的毛病,咱就得去包容去理解。”
  尤美无话可说了。能说什么呢?不管怎样,许明海是自己拍板敲定的另一半。
  遇见许明海之前,尤美心里有根标尺。她在等那个能让自己百分百信任,且与自己合拍的人出现。奈何左等右等,却一直单着。眼看同学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母亲再张罗相亲的时候,她只好屈从。
  许明海是尤美的第十个相亲对象。
  第一次见面,两人约在一家港式餐厅。许明海因为路上堵车迟到了。走进来的时候,不紧不慢地道歉,慢条斯理地点菜,然后细嚼慢咽地吃东西,一系列的动作,让一向风风火火的尤美,看得有点干着急。显然,他们一个慢半拍,一个快半拍,并非合拍之人。
  尤美在心里将许明海直接pass掉了。
  可慢性子的许明海,在那顿饭后,耐心十足地和她在微信上聊天,偶尔约她看个电影。时间一长,她逐渐习惯生活里有个许明海。而母亲对许明海非常满意,在她眼里,不论是家境,还是脾气性格,许明海都是尤美应该抓住的结婚对象。用她的话来说:“就你这急性子,找个慢性子的人过日子,刚刚好。”
  半年后,尤美嫁给了许明海。那时的她尚且不知道,这个男人除了性格温吞,有时还挺幼稚。但人家许明海也说了,没想到你除了性子急,还这么没有安全感。
  2
  许明海说得没错,尤美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姑娘。
  小时候,父母感情好,家里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可后来,越来越有钱的父亲逐渐夜不归宿,母亲忍无可忍,和他离了婚。尤美兀自觉得父母的婚姻之所以失败,根源在于母亲没有工作,而父亲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所以这些年,尤美对自己的底线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有经济收入。而许明海求婚那天,尤美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感动得稀里哗啦,而是非常冷静地说:“如果我们结婚,以后你的工资全额上交,可以吗?”
  慢性子的许明海爽快地点了头。
  这点让尤美很满意。她坚信,管住了男人的钱,也就管住了这个家。可谁会想到,许明海还有其他经济来源呢?公婆老来得子才有了许明海,从小到大,只要许明海开口,他们从来不会拒绝。而公婆退休前都是企业高层,家底还算丰厚,让许明海偶尔啃老,也还算受得了。
  这不,许明海不声不响就花2000块钱买了一副耳机线,而尤美好像并没有指责的立场。用乔丽的话来说:“还能有老可以啃,你应该感到万幸,总好过二老来啃你们吧?”
  话虽这么说,可公婆毕竟年纪大了,当有一天她和许明海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许明海还这般幼稚地不问柴米油盐的话,尤美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慌。
  而性子急的尤美,向来藏不住事。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明知故问:“那耳机线多少钱?”
  许明海慢悠悠地答:“两千呀。老婆,我知道结了婚不能乱花钱,特意挑了便宜点的。”
  “这还叫便宜?你拿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买两千块钱的耳机线,这还叫没乱花钱?”
  “这钱是我妈给的,我没从你那拿呀。”
  尤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发火,可对面这个男人乐呵呵地看着她,压根没注意到她脸上透着一股杀气。等许明海反应过来尤美的情绪不对时,她自己已经将那点糟糕的情绪消化掉了。如母亲所料,和这种慢半拍的男人在一起,想吵架都难。
  可许明海似乎越来越任性了。那天,他竟然突发奇想卖掉了车子,直接去换了辆新的。当然,他并没有动用家里的钱,因为公公大包大揽地补足了新车的差额。一直到提车的日子,尤美才知道这件事。
  尤美曾暗示过公婆,不能让许明海这样无限制啃老,可二老并没在意。尤美还能说什么呢?她心里的不安全感在膨胀,有点看不清自己和许明海的未来。
  更离谱的是,不久后,许明海突然说:“老婆,我辞职了,准备出去玩半个月。”
  尤美确定这一次,自己有些忍无可忍了。她一气之下,从钱包里找出许明海的工资卡,扔在地上,收拾好衣服就出了门。
  许明海一脸茫然,半天才追出来问:“你怎么啦?”
  尤美回了句“许明海,你还是回家和父母过一辈子吧”,然后手机关机,油门一踩,回了娘家。母亲看她阴着一张脸,也就猜出了个大概。但尤美不说,她也就不问,而是去厨房烧了一大桌尤美爱吃的家常菜。
  吃饱喝足后,尤美冒出来一句:“妈,这些年,你后悔过和爸离婚吗?”
  这是父母离婚后,她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母亲愣了下,表情黯淡下来:“也谈不上后悔吧,只是偶尔觉得,如果那时能做出一些改变,我和你爸可能就不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
  尤美叹了口气:“可是,有些东西哪里改得了?”
  她絮絮叨叨地将许明海数落了一番后,母亲缓缓地说:“他改不了,你可以先行动起来呀,总要有个人先做出改变。”
  “我?”
  “对啊。其实夫妻之间永远是一种互动关系,一方朝着好的方向行动,另一方也会潜移默化地跟着行动起来。如果都等着对方幡然醒悟,那有可能關系就僵掉了。”   母亲的这番话,让尤美愣住了。她一直在等着许明海变得成熟有担当,却从未想过先改变自己。有时她也分不清,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将财政大权牢牢抓在手里,导致许明海没有家庭责任感,还是因为许明海啃老玩性大,让她对他们的未来缺乏信心?
  不管怎样,她决定尝试着做那个先行动起来的人。
  3
  第二天,尤美自己回了家。
  许明海并没有去旅行,而是在电脑前投简历。看到尤美,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婆,我没敢告诉你,其实这次我是被公司辞退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工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尤美原本想讽刺说“就你那平时混日子的样子,不被辞退才怪”,但她说出口的是:“跟你商量个事呗,以后家里由你来管钱怎么样?”
  许明海有点吃惊:“啊?我哪行啊,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哪是理财的料?再说钱放我这里,你也没有安全感啊。”
  推托了半天,最后许明海还是同意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家第一天,许明海就对着手机记账本上的数字感叹:“真是处处都要花钱啊。”
  尤美接了句:“以后生了小孩,开销更大。”
  许明海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就在这时,身体一向硬朗的婆婆,突然病倒住进了医院。这让许明海瞬间乱了方寸,尤美一边照顾婆婆,一边趁机教育许明海:“老人年纪大了,身体指不定就有个什么小毛病,咱要乱花钱,关键时刻手头就紧张了。”
  婆婆出院后,许明海像是一夜之间变成熟了。他不再整天沉迷于那些烧钱的电子产品,下了班,也会不紧不慢地开始研究理财。这样的许明海,让尤美心里一点点变得踏实起来。
  不久后,尤美和许明海去参加同学聚会。看到尤美,有人不由得惊呼:“你这结了婚,变化不小啊。以前脾气多急躁,现在好像温和了不少。”
  尤美有点发愣。原来不知不觉中,急性子的自己被慢性子的许明海影响,逐渐放慢了生活的节奏。而那样没有安全感的自己,正在慢慢尝试着百分百信任这个男人。就像曾经有些幼稚的许明海,也在一点点开始承担起家庭责任。
  再看看周圍的这些同学,或多或少都有变化。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姑娘,性格开朗活泼了不少;而印象里不修边幅的男生,现在也穿得有模有样。不用问,在这些变化的背后,是另一个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们常说,岁月是把雕刻刀,把每个人改造成不同的模样。其实婚姻也是一把雕刻刀,夫妻双方就是优秀的雕塑师。好的伴侣并不是在茫茫人海中挑来的,而是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雕刻出来的,相互磨合相互适应,再相互做出改变,然后一点点让婚姻处于舒适的状态。编辑/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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