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惊魂

　　2015年10月31日是万圣节前夜，在意大利著名水城威尼斯，随处可见着装奇异的游乐人群。其中，有个装扮中世纪行刑手的年轻小伙子正匆匆穿过灯火璀璨的街道，来到斯班诺迪医院后门口。

　　小伙子名叫奇诺·奥奇诺，是个相貌英俊的服装设计学院学生。他的密友恰好是医院院长之子，二人已偷偷复制了纪念馆钥匙，打算在万圣节前夜带几位女生“夜游”。话说这斯班诺迪医院创建于14世纪，其独特之处是拥有一座百年历史的解剖学纪念馆。由于纪念馆前身就是医院创建时的解剖室，一直以来，该古老建筑也难免给外界几分诡异之感。
　　奇诺生长在一个医学世家，对各类医院怪谈并不以为意。按照约定，他和密友应该在纪念馆楼下碰头，可刚等了一会儿，奇诺就瞥见馆内二楼一扇窗内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奇诺以为对方提前进馆了，于是他推开半掩的大门，摸索着踏着楼梯朝二层展厅上去。满屋黑漆漆的，奇诺轻声叫着密友名字，但无回应。这时楼上的木房门发出很轻微的吱嘎声，奇诺便顺着声响朝楼上走。
　　那是二楼展厅侧面的工具间，就在奇诺靠近时，木门慢慢打开，一个瘦长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借着窗外微光，奇诺看到一个长发凌乱遮住面容的红袍女人。因为之前密友告知是装扮海盗船长，所以眼前的女鬼装束令他又好奇又好笑，于是想走上前伸手撩起对方的长发。
　　不料奇诺还没动，那鬼影却伸出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轻轻一拂遮面的头发，一张布满疮疤的脸贴至近前。奇诺被吓得倒退几步，他意识到对方的异常。这时，那女鬼冷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入侵我的领地？”奇诺顿时汗毛直竖，心在狂跳，刚转身几步逃向楼梯，不料黑暗中又被穿在身上的长袍绊倒，整个人骨碌碌地从楼梯滚落下去，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奇诺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邀约的几位女生都环绕近旁，叽叽喳喳你言我语。而“合谋”密友则哭丧着脸告知，院长老爸获悉原委已勃然大怒，勒令两个私闯纪念馆者负责修缮损坏的楼梯。
　　此时的奇诺已回忆起之前一切，他本想和盘托出，但转念又觉得事发怪异，于是隐忍不语。但是他心里疑窦重重，难道当时纪念馆里另有他人在万圣节前夜这个特殊日子装扮鬼怪寻开心？如果有，为什么大家只字未提？回想到那个令人寒噤的幽眇怪音，难道自己真撞“鬼”了？

旧事诡谜

　　为解开心中迷惑，奇诺很乐意接受处罚。他利用修缮楼梯的机会自由出入纪念馆，很快就与馆中人员熟识起来。
　　很快，一个“鬼妓”故事传到奇诺耳朵里：早在15世纪前后，被中国人称为“梅毒”的性病在欧洲蔓延，威尼斯一度成为重灾区，并且，性病的患者群和传播群就是妓女。当时医学界虽已发现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症源于滥性传染，却一直苦于无医治良药和方法。这时，教会开始私下资助斯班诺迪医院开展“梅毒”的治疗研究。据传，医院将一些无家可归的染病妓女诱骗到纪念馆地下室，利用她们进行各种药理和技术性试验，以至于不少患者枉死于不成熟乃至错误的医治方法和药物试验，此后便不断有所谓“鬼妓”幽灵出没纪念馆的传言甚嚣尘上。
　　随后，奇诺从当地一些旧报小刊登载的噱头消息中，也发现了关于“鬼妓”的资料，而且资料里的一些“鬼妓”图画与奇諾目击到的形象极似。
　　溯源传言，奇诺发现虽然“鬼妓”故事流传时间百年以上，但整个事件传来说去基本限于个别事件。联想自己撞“鬼”经历，他本能感觉目击到的“鬼妓”尽管举止恐怖，但似乎仅仅意欲恐吓。
　　不料几天后，奇诺意外从纪念馆的资料员诺丝娜·莫瑞迪处听说一桩13年前的旧事，即一位住院女病人因无意撞见“鬼妓”而失踪。
　　奇诺闻听颇为吃惊，连连追问下落。诺丝娜告知，撞见“鬼妓”的病人是个年轻女模特，失踪后其男友到医院索人，一度影响到医院声誉。后来医院董事会为平息事态，不得不私下赔付了一笔费用方才息事宁人。
　　为进一步查证，奇诺向馆长司费罗·德桑蒂斯询问，岂料对方断然否认。他不以为意地对奇诺说：“‘鬼妓’根本就是社会上那些无知者的无稽之谈。医院当年的女模特失踪事件，倒是确有其事，但已完全解决，媒体还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报道，你别信诺丝娜那个女人嚼舌根。”
　　奇诺由此去查阅13年前的女模特失踪事件，获知她因严重抑郁症入院治疗，后来在一个暴风雨之夜独自驱车外出，不幸翻车坠海。由于正值大潮，数日后人们才顺着海流在数海里外打捞起变形的车体，最后警方断定女模特尸体被海浪裹挟已无法找到。奇诺不觉越发费解，因为无论是百年前的传言还是十多年前的旧案，均未明确“鬼妓”之谜。
　　出于好奇，奇诺又通过网络搜索到一些13年前的女模特资料，其男友被指有吸毒史和偷窃前科，事发后意图借女友之死敲诈医院，被警方严重告诫后方才悻悻罢手。
　　然而，从劣迹男那些令人不齿言行里，奇诺注意到两个细节：一是他曾向媒体透露了女模特生前告知在纪念馆撞见“鬼妓”，诸多细节基本与奇诺目击相同;二是在警方确认女模特坠海几天后，其男友被发现在酒店因吸毒过量死亡。
　　整个事情看上去并无蹊跷，但奇诺又下意识地觉得两人的意外死亡似乎与“鬼妓”传言有着莫名的关联。

真相大白

　　就在“鬼妓”旧事引起奇诺更多迷惑时，又传来纪念馆资料员诺丝娜死于意外的消息。
　　令奇诺隐约不安的是，他在自己的电子邮箱里发现诺丝娜死前两天发来一个邮件，告知13年前女模特遭遇“鬼妓”的一些细节：女模特曾神秘地向她吐露纪念馆里面颇为“古怪”，后来她工作调动进入纪念馆，尽管有心留意却未见蹊跷，但是奇诺再度遭遇“鬼妓”，引起她本能的警觉和担忧，故而发邮件提醒奇诺注意自身安全。 　　奇诺虽然受“鬼妓”惊吓，产生了一些好奇，但也并无深究之心，可如今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不说，还牵连到看似无关却又似关联的两个死亡事件。于是，他通过密友直接找到医院院长了解情况，但对方告知当时医院出现的问题主要在管理方面，只不过女模特失踪事件经新闻发酵扩大了负面影响，对于“鬼妓”当时也曾请警方进行调查，但一直没有发现比较确凿的迹象。
　　至于当年医院被曝光的一些管理问题，有两个个案引起奇诺的注意：一是那时医院因设备修缮，临时将纪念馆地下室辟为停尸房，其间竟连续发生两起病故患者遗体与教学解剖的捐赠遗体混淆被火化处理.从而遭到死者家属起诉。二是女模特在纪念馆撞见“鬼妓”后，又曾三次深夜私入纪念馆被发现，随后她就失踪了。
　　两个看似无关的细节都是围绕纪念馆发生的，这让奇诺不禁联想起女模特生前所言馆中的“古怪”，而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又一致指向了诡谲的“鬼妓”传言。
　　就在奇诺四下了解“鬼妓”旧事时，一天，纪念馆馆长司费罗·德桑蒂斯找到他，批评这个年轻人近日几次私闯纪念馆的行为。奇诺一听脸色大变，好言哀求道：“千万别报警啊，学校知道要开除我的。”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一会儿什么撞见‘鬼妓’，一会儿又私自闯入，如果事情弄大了对纪念馆和医院的名誉多不好。”司费罗馆长叹息道。
　　奇诺见状，只好将诺丝娜死前发给自己电子邮件的事情和盘托出。司费罗馆长听后，好奇地询问“古怪”内情。奇诺表示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推测女模特生前在馆内发现了某些物证，尔后阴差阳错一直遗留在里面。
　　“听说醫院现在正筹资对纪念馆进行彻底扩建，我想在大兴土木前找出一些物证交给警方，说不定就能揭开‘鬼妓’真相。”奇诺用试探的眼光看着司费罗馆长说，“能不能再给我行个方便？”
　　“看来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司费罗馆长思忖片刻，掏出纪念馆的钥匙交给奇诺说，“好吧，我同意给你明晚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再不许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翌日夜，奇诺又一次悄悄进入纪念馆，然而专注的他完全没注意到，一个瘦长的影子正无声无息地跟着他。月光将暗影投射到墙面，感觉到异动的奇诺抬起头。瞬间，他看见正对的墙面映出一个诡异的身影正高举起手中榔头。
　　只见那凶器尚未落下，屋子的灯骤然亮了，事先埋伏的警察冲进来。奇诺这时慢慢站起转身，伸手揭开面前“鬼妓”的面具，露出司费罗馆长绝望的脸。
　　原来早在13年前，身为外科医生的司费罗勾结黑社会，私下摘取一些无亲人认领的病患死者器官进行违法交易。因为器官摘取后要保存在专门的容器中，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带出，他只得装扮成“鬼妓”深夜潜入被当作临时停尸房的纪念馆，将事先保存在地下室冰柜里的器官取出。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其行径被住院女模特无意撞见。遭遇“鬼妓”引起女模特的好奇心，遂私下打探。偏巧司费罗又在心慌意乱中将偷出的私取器官的遗体与用于教学的捐赠遗体混淆，致使死者家属投诉医院，他察觉女模特对两桩事情起疑，就假借帮忙探查“鬼妓”为由，将其诱骗至纪念馆杀害，并伪造坠海事故毁尸灭迹;可是不久，他又发现女模特将“鬼妓”之事告知男友，为防内情暴露，于是他再设计将其男友灌醉后注射过量毒品致其身亡。
　　司费罗馆长以为知情者均被灭口时，又意外从档案管理员诺丝娜处得知女模特死前曾透露在纪念馆发现有关“鬼妓”的物证。为彻底消除“隐患”，他想方设法调入纪念馆工作，数年间不时夜扮“鬼妓”偷入馆内搜寻。
　　时光荏苒，就在一无所获的司费罗馆长决定放弃搜寻时，却意外在万圣节前夜被奇诺撞见。不仅如此，这个年轻人穷追不舍，外加诺丝娜也旧事重提，于是，做贼心虚的司费罗馆长不得不再下杀手，伪造意外害死诺丝娜，并准备诱骗奇诺将其击杀。
　　尽管迄今无人知晓女模特在纪念馆里发现了怎样的物证，但所谓“鬼妓”已真相大白，旧案也彻底厘清。眼下，纪念馆已闭馆进行翻修，半年后将重新对外开放，除了介绍解剖学的历史，或许讲解员还会闲话一段“鬼妓”故事。
　　选自《奇闻怪事》2016.9
　　（段明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