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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加高考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对于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高考可以改变一生的命运,前途就是能“跳出农门”,端上“铁饭碗”,不再像父辈们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是我们的梦想,也是父辈们的梦想。
我们那个县地域广,人口多,而我住的村离县城远,那年高考我是在就读的区高中参加的。即使如此,离我家仍有20多里山路。高考那几天,雨特别多也特别大,乡间泥泞的山路让人寸步难行。为了我的高考,为了我的梦想,那几天天未亮,父亲就送我去考试。
高考前几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主要是害怕考不上,因为录取名额太少,一旦考不上就得回到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碌碌无为。班主任首先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说,高考虽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但一定要怀着一颗平常心,做到“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即使考不上,在农村也大有可为。父母也给我减压,说咱农村娃读书并不完全是为了当“公家人”,而是有点儿知识,不像他们一辈子当睁眼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尽管老师和父母都开导我,但19岁的我就是平息不下來情绪,以至于考试的头天晚上凌晨两三点钟我还没有睡着,早晨五点就从家里出发。虽然一晚上没有睡好,一进考场,我却没有一丝睡意,全神贯注地投入考试之中。
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为中上等。考前老师鼓励我说,发挥好了有八成把握考上大学。为了这八成把握,我拿出了十足的劲头答题。将近50岁的老父亲放下家里的农活儿,全程陪伴着我,早上护送我去考试,中午从区里的小饭店早早地买好了我最爱吃的包子,傍晚又陪我步行20多里的泥泞山路回家。
也许因为自信和考题对我胃口,前两天我感觉考得不错,只剩下第三天的最后一科了,考好了上大学应该没问题。可想不到一场小灾难已悄悄向我逼近。第三天早上,由于雨下得比前几天还大,山路更加泥泞,有的土路都被水淹没了。父亲只好领着我绕到公路上走,但要多走好几里路。我们在公路上疾走,快到区里时,一辆三轮车避让行人时打滑,一下子将我撞倒在路边的水沟里,我的脸上立刻被磕出了血,满身泥水。父亲拉起我时,我全身疼痛不已,腿已无法动弹。我以为腿断了,泪、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下来,这意味着我不能考最后一科了,就是考上了也无法上大学。三轮车司机立即将我送到区里的医院,经检查是软组织挫伤,医生叫我住院治疗。虽然疼痛难忍,但听说腿没有骨折,只是受了点伤,我立即要求参加考试。医生和父亲都劝我,还是腿伤要紧,不要为了高考耽误治疗,否则会遗憾一辈子。我说等高考结束再来住院也不迟。那位医生见我这么固执,给我绑上厚厚的绷带后,那位三轮车司机迅速将我送进考场,再晚五分钟就不让进考场了。我忍痛咬牙坚持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一直等待的三轮车司机快速将我送到了医院。
30多年过去了,绑着绷带参加高考的经历仍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如果那天我听从医生和父亲的话,放弃了最后一科的考试,也许我今生与大学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