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桑株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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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路是亚洲的忧伤之路,很多人和牲畜沿着这条路旅行,人们唯一遇上的是卵石和光秃秃的岩石,轰鸣的山溪和蓝色的冰川。驼队的牲畜穿过荒凉贫瘠的地区之后瘦极了,季度虚弱地到达了拉达克或中国新疆。这是一片残酷的土地,许多旅行者诅咒它。但同样,在这儿可以发现奇异动人的景色,发现世界另一部分。多么具有诱惑力啊。亚洲的忧伤之路的确如此。沿着这条道路穿越,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和忧虑,但我们的思想皈依于你那宏伟的世界,在现代生活和欧洲文明的负重下,总有人想回到那孤独和安宁的王国。
  康克尔是进人塔里木绿洲的第一村
  桑株古道是我踏勘的第二条穿越喀喇昆仑山的古道,它在民间交往和近代军事史上发挥的作用远大于克里雅山口古道。1927年8月3日,德国西域探险家特林克勒探险队从印度列城出发,用了2个月的时间,穿越了世界屋脊喀喇昆仑山,走过了漫长坎坷的无人区域,当他精疲力竭地翻过最后一座达坂——桑株达坂后,终于进入了塔里木绿洲,回到了红尘人间。1年后,他又取道很少有人问津的克里雅山口穿越昆仑山,去喀喇昆仑山旅行。
  桑株古道也被称为喀喇昆仑之路,它位于亚洲的心脏,从新疆南部的皮山县桑株乡起,穿越世界最高的山脉,到达印度的列城,构成了印度和中亚之间的桥梁。在西方探险家进入西域时,昆仑山地区人烟稀少,离皮山县30多公里的桑株乡所辖的地域成了昆仑山脚下、塔里木边缘的小绿洲。一个世纪过去了,桑株乡已不是特林克勒笔下的小绿洲,而成了一个拥有5000多人的乡村,随着人数的增长,绿洲又向昆仑山浅山地带扩展,1984年皮山县政府又在桑株乡以南20公里的山区建立了康克尔柯尔克孜民族乡,康克尔乡也就成了从印度沿桑株古道进入塔里木绿洲的第一村。
  7月21日,我和乌鲁木齐市登山探险协会副主席马玉山、秘书长甄晨光带领山东队员老张、上海队员陈建锋、河南队员田慧、珠海队员瓜子、北京队员郑燕和新疆队员高凌,驾驶两部越野车离开了乌鲁木齐,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于第2天到达了1500公里外的南疆重镇和田市。
  7月23日,我们3个领队一大早就驱车行驶240公里来到了皮山县,费了一番周折,最后总算进入了康克尔乡,这是我们在进入昆仑山做最后休整的驿站,我们在这里找到了1年前为我当向导的柯尔克孜族驮工依明和托乎提木萨,他们很乐意再次做我们的向导。
  7月24日,我的两位维吾尔族朋友驾车把我们9名队员送到了康克尔乡。由于县旅游局事先给乡里打了招呼,乡政法委阿书记把我们安排在乌拉其村村委会,并排了几个民兵负责我们的安全。乌拉其村就在康克尔乡政府所在地,村委会的条件虽然简陋,但在这个小村子里已经属于条件很好的地方了。
  康克尔乡是昆仑山脚下的世外桃源,这里不仅景色优美,居民也很淳朴好客,在驮工托乎提木萨家,他的妻子为我们做了一顿香喷喷的柯尔克孜族抓饭,他们把我们当成贵客,还特意请来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作陪。驮工托乎提木萨有3个孩子,大儿子在克拉玛依市上中学,家里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和6岁的小女儿。我们出发前专门为孩子们准备了漂亮的衣物和学习用具,小姑娘穿着我们带去的连衣裙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进出果园,给我们端来了一盘盘黄里透红的大杏子。
  穿越桑株峡谷的古栈道
  7月25日一大早,村委会门前聚满了送行的人,人群的喧哗声和毛驴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几只膘肥体壮的毛驴在不大的场地上打得尘土飞扬,我们也顾不上欣赏这热闹的场面,都忙于清点捆绑的行李和物品。由于有些物品在前日到达村委会的时候,忙乱中没有卸下来,好在出发前发现了,及时进行了补充,但多少也耽误了些时间,直到11点队伍才离开了村委会。就在这个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探险队正式迈出的第一步也似乎与一个世纪以来西域探险家的脚步相重叠。
  出于好奇和兴奋,一上路就有队员骑上毛驴一路犴奔,只用了不到1个小时就到了村子的最南边,桑株岩画就在此处。桑株岩画刻在一处不高的花岗岩山体下面,其面积虽说只有l到2平方米,但它是昆仑山区的著名岩画,内容涉及放牧、狩猎、星辰,是昆仑山区先民们的生活写照,据考证这些岩画少说也有两三千年历史。值得一提的是,直到1927年德国探险家特林克勒路过此地时,才将桑株岩画公布于世。在此后的行程中,我们一直涉水上行,露营地也都扎建在河边,那巨大的水声使每一个夜晚都变得如此难以入眠。
  正午时分,当头的烈日洒向贫瘠的昆仑大地,极其干燥的河谷没有一丝微风,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大家的激动和兴奋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脚步声和淋漓的汗水。河谷越来越窄,水声越来越大,湍急的河水沿着河谷东侧的峭壁顺势而下,在离河道几十米高的峭壁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依稀可辨,这便是穿越河谷的人工开凿的栈道。这条栈道起于何时?是谁开凿?我们无人知晓,在史书上也找不到任何记载,但从栈道上岩石磨砺的程度上看,这条栈道至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不论是远古的先民,还是早年的商旅,栈道是他们赖以生存和走向西藏及印度的必经之路。
  千百年的风雨侵蚀,栈道破碎不堪,许多塌方断裂的路段用红柳和石块修复起来,人走在上面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在我看来有些路段毛驴根本无法通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从毛驴身上取下了装有团队经费、照相机和摄像机的背包,以防老驴失足,带着这些东西坠入汹涌的桑株河里。当队员们在相互保护下通过了第一段栈道之后,我们目睹了毛驴过栈道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栈道依着地形山势而开凿,驮着沉重行李的毛驴根本无法靠自身的力量爬上陡峭的栈道,往往是四个驮工一起赶一头驴,又是牵,又是推,加上用棍棒使劲地敲打,强行让驴通过。站在不远处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毛驴颤抖的四肢,驴蹄的铁掌与岩石剧烈的碰撞发出的响声紧紧揪着我们的心。一头驮着3个大包的毛驴终于坚持不住了,卧在了一处狭窄陡峭的栈道上,毛驴的一条前腿卡在了石缝中,驮工用木棍使劲敲打毛驴的脖子,拼命挣扎的毛驴后腿突然踏空,身体险些掉入悬崖,原本心提到喉咙眼上的我们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好在同行的驮工及时地拉住了毛驴的缰绳,连拉带拽地把毛驴拉了回来。   我真佩服昆仑山区的毛驴,它具有极强的耐力,高海拔的适应性和生存本能,像这样残缺的栈道,骆驼和马儿是根本无法通过的。陷入绝境的毛驴,在驮工的努力下脱离了险境,但后腿的关节处被岩石划开近10厘米的口子,鲜血直流,我们赶紧用绷带给它的伤口进行包扎。
  走向曲谷达克高山牧场
  曲谷达克是桑株达坂以南的高山牧场,它平均海拔4200米,也是古往今来人们翻越达坂前最后的落脚之地。从阿喀孜到曲谷达克直线距离少说也有50公里,海拔会迅速地上升到4000多米,不仅要通过更险要的栈道,而且还会因为栈道的中断频繁地在河水中穿行。为了能尽快地适应高海拔地,安全地通过险境,出发前我就叮咛每个队员: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团队的最大贡献,只要能走就不要骑毛驴。
  出发没多久我们来到了河汊,一条来自东边山谷的河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早已做好频繁渡河心理准备的我不由分说地脱掉裤子就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中,当我登上对岸后,才发现老马已经带着其他队员迂回着找到了一个铁索桥,他们从容地走过河看着我,大家都是一阵子的爆笑,笑我有暴露癖。我笑着想,也好,我能给大家枯燥无趣的行走添些笑料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通过昨天艰苦的演练,现在队员们在栈道上行走速度也快了许多,两个小时后队伍进入了一处狭窄的河谷,两侧高山耸立,湍急的河水紧贴着右侧山体咆哮而下,在我们行进的河岸上堆满了山洪推下来的卵石。让我们感到费解的是,在河岸上有一堵厚约2米,长约80米的卵石垒砌的墙,它依山势而建,横担河谷,从它那残缺不齐的墙壁可以猜测出,这墙至少也经受了近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从工程量和用途上来看,它也绝非是当地的游牧民族所为。这墙究竟建于何时,用以何途,令我疑惑。如果是处于军事目的,那为什么详细记录这条古道的探险家特林格勒也没留下任何笔墨呢?这也成了我们此行旅途中一道未解之谜。
  中午时分,当我们登上一个山冈,视野豁然开阔,一个由绿树簇拥的院落坐落在河谷中央,这便是特林格勒在探险日记中提到过的库尔梁。这是一个古老的的牧场,常驻有几户柯尔克孜族人家,每到夏季,驮工依明80多岁的岳父就会到这里放羊。前方的道路被河流阻断,峭壁上也看不到栈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强行渡河。
  中午的河水涨了许多,已经没到了毛驴的肚皮。也许是回家心切,当我们赶到河边时,毛驴已经渡过了河直奔库尔梁,不见了踪影。轮到我们可没那么幸运,湍急的河水把老张的涉水鞋冲走;田慧虽有驮工保护,还是被冲倒在河中浑身上下都被河水浸湿,随身携带的各种电子设备也进了水;郑燕更倒霉,由于河水太急,在水中站立不稳,小腿被激流中的暗石撞伤,皮下血管破裂,小腿上瞬间鼓起了拳头大的包,好在其他的队员都有惊无险,最终大家齐心协力渡过了这段河道。
  柯尔克孜族人大都分布在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及昆仑山与天山的山结一带,是一个与高山为伍的民族,恶劣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坚强的体魄。当我们沿着河道向库尔梁行进时,看到了几位从桑株达坂过来的牧羊人,他们身背行囊,穿着露着脚趾的解放鞋,在没有栈道的峭壁上攀爬跳跃,身手之矫捷
  让我们这些户外老驴望尘莫及。
  一整天的攀爬和不停地涉水,队员们体力消耗很大,田慧、瓜子和老马的双脚打满了水泡。田慧第一次参加徒步,在昆仑山中行军其难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其他的队员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也被道路的崎岖艰险而折磨的够呛。一路上我们不停地在危险的岩壁上攀爬,在冰冷的河水中渡河,直到傍晚暴涨的河水阻止了我们前行。
  这里海拔3000米,有一块昆仑山中不多见的绿地,葱绿的草坪中簇拥着茂密的马莲草,清澈的山泉汇成涓涓流淌的小溪在草坪中穿行,累了一天的我们四肢展开躺在草坪上,享受着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片刻安宁。扎好营地后,大家集中在一起,对几天的行程进行了客观的总结,并指出未来的几天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提示大家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在此刻,老甄打开了摄像机,记录了每一个队员望向雪山之巅内心最深切的盼望与信心。
  夜里,由于营地建在了河边,震耳欲聋的水声以及未知的旅程使队员们难以入睡。
  从苏干特阿合侧南行不久河谷渐渐开阔,远处巍峨的雪山像一堵巨大的城墙把河谷隔断,河谷的尽头跌宕起伏的山丘便是曲谷达克,发源于南部雪山的一道道冰川,顺山谷而下,与山丘相壤。在接近山丘时,河谷开始向东南方向延伸,河水渐渐小了下来,在河谷转弯处有一个向西延伸的山谷,10多个1米多高的天然石柱“一”字形排列,静静地耸立在山谷的入口处,每个石柱的上端都放有兽皮和石块。这些石柱象征着什么无从考证,我和队友老马相信这是千1百年来往于古道的人们的一种祭祀,我俩也走向石柱,虔诚地放上了一个小石块。岁月斑驳,一个个耸立的石柱,一块块垒起的石头,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古道的沧桑。
  曲谷达克四面环山,每到夏季,雪山的融水滋润使得贫瘠的山丘附上了一层绿色,成群的牦牛在山坡上悠闲地游荡。这里几乎不用放牧,因而也看不到牧羊人。千百年来人畜的踩踏,在山坡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堑,当我们沿着牧道攀登到海拔4100米的一处高冈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蓝天、白云、雪山、草地交织成的美丽画卷。我们冬季考察时住过的牧屋,依旧孤独地耸立在对面的山坡上。我们都放松下来,队伍此刻也拉开了距离,几个山头上都有探险队的队员,连日来超强的徒步使他们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难得的好天气里,随时可待的扎营让他们都开始放慢脚步,开始留意起周围那曼妙的风景,我也和几个队员躺在山坡上享受着微风和阳光的沐浴,心想今天的营地应该在不远处的木屋。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眼巴巴地朝着牧屋方向眺望,始终没有见到牧屋出现。无奈,我们继续沿着牧道向上走去。和驮工会合后,依明告诉我,如果按原计划在牧屋扎营的话,我们用1天的时间是根本翻不过桑株达坂的。柯尔克孜族驮工憨厚淳朴,从来不说假话,而且只要他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即使再困难从不反悔。记得上一次我们的桑株古道探险队在冬天到达曲谷达克时,气温下降到了零下40度,桑株达坂下齐腰深的积雪使我们寸步难行,但驮工们从没说过一个“不”字,最后还是我们主动放弃了翻越达坂。这次依明的话,我完全相信,而且后来的行程也证明了他的话与决定是非常正确的。我只能跟着驴队继续向上走去,同时招呼已经松懈下来的队员们赶快集中起来。尽量赶上驮工和驴队的步伐。一路上我不停地问依明什么时间到宿营地,他只是简单地回答我“阿孜”(快了的意思)。没想到,他这个阿孜一直让我们爬到了天黑。   桑株之旅走到极致的狂喜、快乐、满足和悲伤
  海拔提升的很快,没多久原本稀疏的牧草也看不到了,队伍艰难地在布满砾石的山坡上攀爬,稀薄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来,队伍在以较慢的之字形方式向上行进。当我们转过一个山梁后,一条向西延伸的小道通向高高的山梁,山梁后面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横亘在我们面前,毫无疑问所谓的桑株达坂就是这座大山之巅。
  当我到达海拔4300米的一个山梁下,回头再看时,走在后面的小陈和老张已经翻过了山梁,进入到我的视线中,但走在最后的队员田慧还不见踪影,由于方向是一直向上的,路途是明晰的,所以,虽然看不到她的人影,我也不担心她迷路。快速的海拔提升也使我感到力不从心,身上唯一的负重——相机也交给了驼工托乎提木萨。夕阳已被达坂彻底遮住,失去了阳光的山谷非常寂静与寒冷,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躯体,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丝绝望。远去的驴队,像一个个小黑点在“之”字形的小道向上蠕动。“在这条喀喇昆仑之路跋涉,红尘中的一切享受都会变成精神负载,微不足道的困难都会被放大到极致”。恐怕只有此时置身于昆仑古道之中的我们才能真正体会到特林格勒这段描述的含义。
  老张虽说有过7500米的登山记录,但还是有高山反应,没等陈建锋把帐篷完全搭好,他便一头倒在帐篷里就睡了过去。此时天已经黑了,落在后面的田慧依旧不见踪影,在山上搭好帐篷的我们心中渐渐焦急起来,马玉山、陈建锋已经决定下山去寻找她了,就在我们带上头灯准备出发的时候,田慧摇摇晃晃地从下面出现了,在山顶张望的我和郑燕急忙冲下去,把她搀扶进帐篷,又累又绝望的她浑身发抖,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号啕大哭,我连忙扯开几条睡袋捂在她已经失温的身上,瓜子和撒哈拉也急忙端过来刚刚煮好的热茶让她喝。对于第一次参加户外活动,根本不了解这条古道,没有任何心理和体能准备的田慧来说,能到达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她从海拔3000米上升到了4550米的高度,一天上升1500多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困难的。在这种困难的攀登过程中,队员们在发挥自身潜力的同时也在影响着、尽力帮助着其他队友,这种团队合作、互相帮助与关心的状态也是这漆黑冰冷的山谷里最温暖的光辉。
  晚上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强劲的山风不停地刮着,体力极度透支的队员们早早都钻进了帐篷。只有老甄戴着头灯准备明天的早饭,我则和依明在黑暗中清点食品,我们不可能带上所有的食品继续此后的旅程,要在这里留下一些食品以保证驴队返回时的供给。
  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山顶,一条清晰的“之”字形牧道直通山顶。1951年,为修筑从新疆进入西藏的道路,新疆军区曾在桑株达坂附近勘探,打通了这条驮道。直到1957年新藏公路开通之前,它一直是进藏部队的供给线。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驮道大部分路段被崩塌的砾石所掩埋,别说骆驼就连毛驴也难以通过。
  我们沿着更陡峭的牧道一步步地向上攀登,高山缺氧,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大口地喘气,所有的队员都在互相鼓励着缓慢前行。只是几百米的海拔,但每一步都是难以形容的艰难。3个小时后,当我们站在海拔5030米的达坂上时,眺望远方鳞次栉比的雪山,那一望无际的山峰令人心旷神怡,回首俯视1500米下的曲谷达克牧场,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此时,一切烦恼都似乎不复存在,队员高凌兴奋地在队友的伴唱下在悬崖边上翩翩起舞,她们用舞蹈与歌唱宣泄着、尽情地释放着终于站在达坂之上、终于将这段桑株之旅走到极致的那种狂喜、快乐、满足还有悲伤的情绪。我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了这难忘的时刻。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在桑株达坂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虽说是夏季,但达坂的南坡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在陡峭的山坡上,人工修筑的驮道正好成了驻雪之地,驮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冰道。几天的行走使驴蹄上的铁钉早已磨平,毛驴走在驮道上如同穿着冰刀下山。在许多路段,往往是四个驮工护送一头毛驴。我们相互搀扶着踩着毛驴踏出的痕迹向下挪动,每个队员都是提着心在缓慢而稳妥地走着每一步,田慧更是踩在马玉山重装徒步鞋的脚印上一步一步地下到雪线之下的。
  翻越达坂意味着上多高就要下多深,冰雪消失之后的山上,全是坚硬而锋利的砾石,人员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受伤,此处,给几个队员的身上都留下了多处的瘀伤。下达坂后,我们一路在狭窄纵深的山谷中穿行,直到傍晚上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宿营地,无奈只能在有洪水、落石裹挟的峡谷中扎营,本该胆战心惊的一夜,却因为翻越达坂的极度劳累队员们一夜好梦,沉沉大睡。
  有惊无险徒手攀越崖壁,沿喀拉喀什河走向赛图拉
  7月29日,考察队进入了喀拉喀什河谷,在地图上标有蒙古包的地方有一座干打垒的院落,从周围粗大的柳树可以看出,大约100年前就有人在此居住。在院落西边高耸的山壁上有许多洞穴,洞穴口面向东方,便于采光取暖,在洞穴的入口能看到人工垒砌的门栏,洞穴之间有通道相连,有的洞穴开凿在垂直的山体之上,使人难以进入。洞穴内有明显烟熏痕迹,表明古人在洞穴内烧烤食物,或取暖驱寒。特林克勒路过此地时对洞穴也有所描述,认为是昆仑山穴居人的家,但洞穴开凿于何时,穴居人究竟是何等民族也无从考证。在昆仑山和藏北地区多处都发现了类似的洞穴,这也说明自古以来这一地区就有人类的活动。
  喀拉喀什河是和田两大河流之一,它发源于喀喇昆仑山,在下游与玉龙喀什河(白玉河)汇合形成和田河,最终流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离开蒙古包不久,喀拉喀什河阻断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又踏上了栈道,已经经历过千难万险的队员们此刻再走栈道,已经不觉得太苦太累了,归心似箭,行进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可是没走多远突然发现栈道塌陷形成了一个3米宽的断崖。驴队别无选择只能返回到蒙古包,从有洞穴的那座山上翻过去,这一个往返最少也要3至4个小时。一想起翻越桑株达坂的痛苦,队员们没有一个愿意折返的,一致表决宁愿冒险去攀登悬崖也坚决不再翻山。攀登这座高50米,坡度超过70度的悬崖是整个行程中最危险的路段,一旦失手就会坠入汹涌的喀拉喀什河中,每位队员都认真地收拾好身上的零零碎碎,徒手攀越这座已经严重风化的崖壁,我几乎是用单臂一点一点地举着,揪着田慧的衣服把她举过了这段最为危险的路程。翻过这座悬崖后,所有的队员都惊呼太惊险太刺激了,作为队长,我为有这样一群勇敢而坚强的队员感到自豪。
  我们翻过悬崖后发现一个简陋的铁索桥横跨小河,过桥后我们沿着喀拉喀什河谷而行。喀拉喀什河(维吾尔语义为墨玉河),它因盛产墨玉而出名,当我们在河道上休息时果真发现了一块60公斤左右重的上等墨玉。黄昏时我们到达了佩里塔含西,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当从房主人那了解到再有20公里就到赛图拉时我们彻底放松了。
  7月30日我们渡过最后一道险关——图日苏河,下午3点到达了赛图拉,之后沿着219国道抵达考察活动的终点——三十里营房。
  7月31日,我们搭乘卡车到达库地检查站,与接应的维吾尔族朋友汇合,当晚抵达了和田市,结束了这次穿越桑株古道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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