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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震中原
字幕。旁白：“正当李先念率部积极打击日伪配合正面战场作战之际，国民党却在豫鄂边区酝酿掀起反共高潮。蒋介石电令叶挺、项英速将李先念部及鄂中新四军调皖东，为挑动摩擦制造借口。
1939年9月1日，五战区配合鄂东程汝怀部，突然袭击张体学部，制造了‘夏家山惨案’。”
1、京山大山头，游击支队司令部，李先念召集军事会议。陈少敏、陶铸、蔡松荣、许子威、徐休祥等参加。
李先念：“同志们，顽固派制造了‘夏家山惨案’以后，党中央指示我们，要充分作好战斗准备。我们还不能依从国民党将我部调往皖东的要求，并须有坚持在原地活动一个必要时期的决心，在严格自卫的立场上，还击进攻我之顽军，以争取我军之存在。
少奇同志指示，鄂东的五、六大队和信阳东西的两个团有立即向赵家棚集中的必要，以便在有利时机站在主动地位，首先击破围攻中的一路。
现在，张体学、刘西尧率领的突围部队，已在信罗边与罗厚福的六大队和王海山、钟伟的二团队会合。”说着他走近地图：“李又唐横在这里阻碍我们三支部队的会合。
李又唐在京(山)、安(陆)、应(城)一带无恶不作，人称黑匪，极大地破坏了‘应抗’的声誉。近来又与日伪公开勾结，进攻‘应抗’二支队，成了叛徒、汉奸。
因此，区党委决定，立即铲除这颗‘毒瘤’!”
徐休祥：“我完全拥护党委的决定。不过要是早下这个决心，也不至于有今天。”
陈少敏：“我知道。休祥同志对陶政委多次宽容李又唐有看法。同志，我们回忆一下，抗日初期，像李又唐这样的人，很有一批。我们争取他们，他们虽然做不了多少好事，但可以防止他们投靠敌伪，与我为敌呀!蔡团长，当时你有多少人枪?”
蔡松荣腼腆地一笑：“18人，7条半枪!”
陈少敏：“这点兵力，如果用来对付李又唐，我们哪里还有力量去打鬼子呀?”
许子威：“大姐说的很有道理。”
李先念：“岂止是有道理，大姐十分具体地解释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徐休祥摸着头说：“看来，我这牢骚发错了!”
李先念；“发牢骚不犯法，今后加强学习就是了，现在还说打李又唐。”
许子威：“怎么打?”
李先念：“还是那句话：坚决执行党的路线，政治瓦解为主，军事进攻为辅。我把张文津的一团调过来，加上蔡松荣的三团和徐休祥的二支队，四面包围，一举全歼，我，大姐都去。”
陶铸：“我也去!”
李先念：“你这身体——?”
陶铸：“不要紧，这回，我不宽容他了!”
2、赵家棚通往孙家店的大路上。
罗厚福率领的六大队和程坦、何耀榜率领的鄂东抗日游击总队在行军。
罗厚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不停地用军帽擦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周志坚骑着马迎上来。
周志坚：“罗大个子，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先念同志接你们来了。”
罗厚福：“裕发，听说李又唐2000多人横在这一带，我们走得特别小心，不想鬼毛都冒碰到一根!”
周志坚：“先念同志早把鬼捉了，不然，你没有这么太平。作芳呢?”
罗厚福：“挂了彩，在后面担架上。”
周志坚：“头一仗就让政委受了伤，你这么熊队长怎么当的!”说着举起了马鞭，罗厚福急忙双手护头。
周志坚一笑，一鞭抽在马屁股上，说：“我接他去!”
战士们大笑。
罗厚福：“笑你娘的个球，坐下!”
战士们笑得更厉害了，罗厚福忙戴上帽子。
远处，马蹄得得，李先念带领大魏迎上来了。
停在队伍中间的程坦、何耀榜一见急忙跑来，李先念跳下马来一手搂住一人，开怀大笑。他对何耀榜说：“上一次我回鄂东，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坟上长了草哩。后来听汪立波说，你还没‘光荣’，一直坚持游击战争，是大别山不倒的红旗!”
何耀榜：“我和你一样，不想早‘光荣’，留下这100多斤。好打鬼子!”
李先念：“吹牛，瘦得像猴，哪有百把斤。老哥，这些年。你受苦了!”说着，眼圈红了。
程坦：“我们几个老伙计，满天飞了一圈，不仅都还活着，今天又聚在一起了，真不容易呀!”
何耀榜：“刘西尧和张体学呢?”
李先念：“他们早到一步，我安置他们在孙家湾休整，程夫子你来了好，你最会做思想工作，要帮我个忙。”
程坦：“你是要我劝体学?”
李先念：“对了。他就像只关在笼里的狮子，整天在叫呀，跳了，要报仇，要雪恨，眼睛都出血了。他一燥，我的心就像刀剜啦!”
程坦：“这个任务我来完成。只要讲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体学能正确对待的。”
罗厚福不言不语地凑过来。
李先念：“罗厚福，我叫你带信，叫他不要陷在桂军的窝窝里，你带到了没有?”
罗厚福：“带到了又顶个屁用!一直到惨案发生的头两天，顽军把他们包围了，请示区委，个别人还说：“隋况不至于严重到如此程度!’不亏刘西尧带领主力早一天转移了，损失还要大!”
何耀榜：“牺牲了几百同志。顽军连伤病员、地方党员也杀，体学的爱人戴醒群同志，是医生，程汝怀的人，把她刺刀割乳，五马分尸了!”
李先念：“这群畜生，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罗厚福：“这回我算看穿了!没得好领导，流血也是白流。先念，你把我们统统领导起来吧，我只服你!”
李先念：“你又胡说八道。这不是鄂豫皖区委哪一个人的错误，是王明造成的恶果，是右倾错误。
党中央告诫我们，当前，虽然民族矛盾始终是基本的和主要的，阶级矛盾处于次要的、服从的地位，但有时还会以尖锐的形式表现山来。我们的统一战线，只能是又联合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我们要从‘夏家山惨案’中吸取教训，克服只讲团结不讲斗争的错误。这个问题不解决，哪个来领导也是不行的。何况革命不是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程坦：“我预感到，我们鄂豫皖三处革命武装会合后，统一领导问题，中原局必有安排。老罗，你放心。”
李先念：“是的。已经通知陈大姐去汇报了。老罗，我会委托大姐把你们的要求向中原局反映的。”
3、应城。日军十三师团二十六旅团司令部。旅团长奈良晃少将主持军事会议。伪鄂西保安支队司令杨青山站在会议桌边。这个尖嘴猴腮的汉奸，长袍马褂。呢帽挂表，一派汉流打扮。
宣抚课长犬养：“汪精卫先生派驻武汉的自卫军总司令金龙章。是汉流的总拐子。杨司令和他的副司令郭仁泰都是汉流，很讲义气，大大的效忠皇军的。”
奈良晃：“哦，很好的，杨，你知道花谷正吗?”
杨青山：“知道的。‘九·一八’以前还是关东军的中尉参谋，现在是二十九旅团的少将旅团长，大大的英雄!”
奈良晃：“大英雄为什么在赵家棚扫荡抓不住李 先念?”
杨青山：“花谷太君的办法不对。公开的扫荡不行的，李先念说：‘新四军是鱼，老百姓是水。’鱼在水里游，抓不住的。”
奈良晃：“喏西!李先念没抓住，还牺牲了80多名皇军，李先念大大的厉害的!杨，你有什么办法，抓住这条厉害的鱼?”
杨青山：“我的便衣报告，李的游击队，消灭了李又唐的2000人，回到了京山，扎在新街，疲劳大大的，很容易抓住的。不过要偷袭。”
奈良晃：“喏西!三木联队长!你的，组织夜袭。杨!你的保安队配合，拂晓进击，在鱼睡觉的时候，统统地消灭!”
三木、杨青山；“哈依!”
4、京山大山头。游击支队作战室。
周志坚指着墙上的地图说：“这是新街寨，只有40多户人家，东西向一条街，四周是一圈土寨墙，只有东西两个寨门。
它的西面是宋河镇，西南是罗店，东南是桑树店，东北是雷公店。这4处距新街都在15公里以内。这是宋河至应城的公路，这是京山至钟祥的公路，从以上4处据点间通过。”
李先念：“这就是敌人的点线封锁!”
周志坚，“我们团是这样布防的：一大队驻新街西北的杨家冲，向宋河方向警戒：三大队驻街东北的范家冲，向雷公店警戒；二大队驻新街及附近村庄，向罗店、桑树店警戒。3个大队成一个倒‘品’字形，团部驻刘家冲，便于指挥3个大队互相策应。”
李先念：“敌人方面有什么动向?”
周志坚：“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据点里的敌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拉民夫修公路，向大洪山国民党的守军伸延；应城、安陆的敌人都没有向这一带增兵。”
李先念：“我们在赵家棚打死了花谷正的80多人，3天消灭、瓦解了李又唐的2000人，震动很大，我们在这里创建根据地，严重地威胁敌人后方的安全。对这些，敌人倒毫无反应，这不正常。
你看，敌人无论从哪个据点出发，到新街都只有个把钟头的路程，你们驻的几个冲，都没有工事，如果敌人突然袭击，你们就被动了。
你马上回去，布置各大队加派游动哨，要保证在三、五里外就发现敌人，便于抢占制高点，区党委的安全靠你们保卫。但首先要有你们的安全才有区党委的安全，你懂了吗?”
周志坚：“懂了。”
李先念：“我让大魏带两个骑兵通讯员随你回去，以加强你们与支队和二团队的联系。”
5、应城、日军二十六旅团院内。夜，10卡车日伪军准备出发。
奈良晃：“带了多少汽油?”
三木：“4吨。”
奈良晃：“老百姓的房子统统烧掉。没有水，鱼就游不动了!”
三木：“哈依!”转身上车：“罗店的，前进!”
卡车开出大院，雪亮的车灯划破夜空。
6、夜，新街刘家冲。一团队团部。
周志坚：“派出了几组游动哨?”
参谋长丁宇宸：“每个大队3组，每组3人，相隔两华里。”
周志坚：“好，战士们太疲劳了，让他们早点休息。团长三天三夜没阖眼，今晚我俩值班。”
丁宇宸：“你也睡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7、新街范家冲三大队队部。
夜，周叔屏和李日新对躺在床上，李日新替他绕烟泡，床前站着一班长。
周叔屏：“你是班长。怎么能不遵守纪律呢?”
一班长：“瘾发了，熬不住，弄了群众几片烟叶”
周叔屏：“你倒说得轻巧：我们现在不是自卫队，是新四军，要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拿群众的烟叶，影响多不好哟!”
一班长：“习惯难改呀!譬如大队长这烟瘾，不也是明知影响不好么。可是一时难戒呀!”
周叔屏一听，赤着脚跳下床来。咬牙切齿地举起烟枪。
李日新以为他要打一班长，也跳下床，将他的胳臂死死抱住，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不，不!”周叔屏几次挣扎不脱，只好松手让烟枪落地，一脚跌为两段。他喘吁吁地说“一班长，咱俩都改!”
8、宋河镇日军据点。
炮楼的阴影下，一小队日军集合完毕。
日军小队长：“汽车的不要，罗店集合，跑步前进!”
9、新街附近的田野。一团队的游动哨在巡逻。
10、应宋公路上。10辆卡车依次停下。
三木：“离罗店还有多远?”
日军中队长：“3华里。”
三木：“汽车的不要!跑步前进。罗店集合!”
11、新街寨内的一所公屋门前。两哨兵在岗。
屋内，二大队的战士睡满一地，鼾声如雷。
12、罗店通往新街的大路上，一组游动哨在横穿。日军尖兵组发现了游动哨。匍伏在地。
游动哨没有发现日军尖兵，进入丛林。
日尖兵窃笑。
13、新街附近的大路上，700多名日伪军悄无声息地向新街逼近。
另一组游动哨从山坡上下来。
东方的山尖上露出鱼肚白，日军的钢盔闪闪发亮。
游动哨发现了日军，一面鸣枪报警，一面高呼着“鬼子来了”往回跑。
日本小队长：“追击!”顿时枪声大作。
寨内。
二大队长毛恺跑出公屋：“哪个方向打枪?”
哨兵：“南边!”
指导员韩光甸、四中队长张飞鹏、五中队长沈文卿、六中队长张跃武带领战士们跑出公屋，迅速列成3个方阵。
毛恺：“都上寨墙!四中队正面堵住南来之敌。五、六两个中队。封锁东西寨门，坚决不让敌人冲进寨来。
15、新街寨南。
从东到西是一口水塘，密密麻麻的枯荷叶和水浮莲铺满了水面。
追到塘边的日军发现无路可进，正想绕道，寨墙上的枪响了，几名日军栽入水中。
东西两边的枪也响了，刚绕过水塘的日军被挡回来，伏在水塘南的一块洼地里，盲目射击。
日军大队长：“保安队的，两边的展开!”
16、刘家冲通向新街的路上。周志坚、张文津、丁字宸带领警通班跑步前进。
张文津止步：“政委，可以肯定是日伪偷袭了!”
周志坚对通讯员陈友福说；“通知一、三大队，抢占东西两边高地。不让敌人展开!”
“是!”陈友福一闪身下了田间小路。
周志坚：“参谋长!”
丁宇宸应。
周志坚：“你回团部，组织伤病员转移!”
17、新街寨内。
群众惊慌万状。妇女们披头散发，抱着孩子、被褥，男人们挑箩拽筐、牵牛赶猪，四处乱跑。
一老妇，小脚仃伶，一手牵一号哭的小姑娘，一手拄拐杖，颤颤颠颠地跟在人群后奔跑。她仰天呼号：“老天爷，睁睁眼吧。莫让鬼子作恶啦!”
周志坚跳上街边的一块大石：“乡亲们，不要怕，莫乱跑，我们一定能打垮鬼子!”
群众甲：“我们知道新四军是抗日的，可你们的家伙不如鬼子呀!”
群众乙：“政委，跟我们一起撤吧!国军多好的武器。见了鬼子就跑。你们不能硬拼啦!”
张文津拍着胸说：“我是团长!我向大伙保证，我们 一定能打垮鬼子!”
警通班的战士们振臂高呼：“我们拼死命。也要保护乡亲们!”
周志坚发现韩光甸也在安抚群众，便喊他过来：“指导员，你带几个战士，掩护乡亲们从北面翻寨墙转移出去!”
韩光甸一挥手：“乡亲们跟我来!”群众随他而去。
大魏和两名骑兵通讯员从西门冲进街内。
周志坚：“你们来得正好，冲出去，回大山头报信!”
18、新街东北。周叔屏、李日新指挥三大队战士向东翼的伪军射击。伪军纷纷后退。
日军中队长：“不许后退!”
伪军依然后退。
日军中队长命令机枪手：“火力制止!”
日军机枪手向伪军射击，几名伪军倒下，其他伪军四散奔跑。
西翼的伪军见状一哄而散。
倾刻间，穿黑衣的保安队跑得无影无踪，田野里只剩了日军，东西两翼的火力，居高临下，使他们无法展开。
19、高地上。
张文津一拍大腿：“糟了，这些黑狗子跑回据点，鬼子的援军说话就到!”
周志坚：“不要紧，让周叔屏抽一个中队，去公路设伏，打他的援军!”
20、岗地上。出现了大魏纵马飞驰的剪影。
日军小队长：“呶，通讯兵!”
日军中队长：“狙击!”
“嘎——咕!”日军狙击手用装有望远镜的‘三八’枪向大魏射击。
大魏从马背上消失。
又一骑兵通讯员飞马而至。
“嘎——咕!”
骑兵通讯员也从马背上消失。
第二名骑兵通讯员在岗地策马如飞。
“嘎——咕!”
第二名骑兵通讯员又从马背上消失。
日军中队长：“大大的好!”
日军小队长：“不好的，你看!”
日军中队长的望远镜中，“蹬里藏身”的大魏和两名骑兵通讯员，一个接一个，又从马肚皮下翻上马背，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21、田野里。一群穿各色服装、执各式武器的队伍。大呼大叫地向周志坚、张文津所在的高地跑过来。
为首的黑人汉：“哪位是长官?”
张文津：“我是团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黑大汉拱手：“没有部分，我们是吃千家饭的。”
周志坚一笑：“我知道了，你们是土，土著武装。绿林好汉!你叫什么名字?”
黑大汉朝耳边一竖拇指：“谢占奎，本地人，中国人。看到贵军同东洋人开仗。特地赶来效力!”
张文律：“好，欢迎!陈友福，带他们去加强三大队阵地!”
22、新街阵地。
日军集中轻重机枪、小炮向寨墙猛轰。打得尘土飞扬，多处寨墙缺陷，我军出现伤亡，日军趁机向东、西扩展。
张文津带警通班赶回新街，警通班架起机枪向日军扫射。
张文津：“毛恺!”毛恺应。“这里太狭小，敌人一发炮弹要伤几名战士，你让四、六中队从东、西门出寨，攻击敌人两翼，迫使敌人收缩队形!”
23、张跃武率六中队出东门。凭借水塘埂。向日军侧翼射击。
24、张飞鹏率四中队冲出西门。伏在塘边土埂。向日军侧翼射击。
日军被迫收缩队形。
附近的群众，身背土枪、土铳、大刀、长矛从四面八方赶来，站在高处呐喊助威。声势十分浩大。
一、三两大队趁机反击，日军退入一片竹林，利用林边的土坎、田埂作依托。顽强地抵抗，火力十分猛烈。一、三大队停止了进攻。战场出现僵持局面。
25、大山头刘家冲。游击支队司令部。
堂屋的方桌上，一小碟咸菜、一盘红薯、两碗粥，李先念、尚晓平对坐吃饭。
满头大汗的大魏提着马鞭子进来：“报告司令员，约700多日伪军偷袭新街，已被顶住，群众和伤病员都转移了，政委请示：是打是撤?”
李先念拿起盘中的红薯往大魏手中一塞：“回去告诉周政委，打，坚决地打!我马上就到。”
“是!”大魏一边往嘴里塞红薯一边往外走。
李先念一推碗筷：“小尚，拿绑腿来!”转身摘下墙上的手枪、皮带。
尚晓平从房中取出绑腿说：“说啥这碗粥也得喝!你支起脚，我替你打绑腿，你喝粥。”
李先念顺从地把脚支在长杌上，让尚晓平替他打绑腿，自己大口大口地喝粥。刚好，粥喝完了，绑腿也打好了。
李先念顿顿脚，绑腿松紧合适，便说：“有进步，你告诉陈大姐去，我去了，她和剑寒就不要上前沿了。”
26、大山头，二团队驻地。王海山、钟伟在集合队伍。
李先念带警卫班策马而至：“王团长。钟政委，一团和鬼子干上了!”
王海山：“知道了，胡林参谋长已经带一个大队上去了!”
李先念：“好。你们带这两个大队跟我上!”
27、应城，日军二十六旅团司令部，奈良晃在接电话：“什么?汽车的接应?不行。不行!新四军打汽车大大的厉害!调皂市的骑兵!”
28、新街阵地。附近的群众纷纷给新四军送来了饭菜和开水。
张文津：“谢谢乡亲们!谢谢乡亲们!”
毛恺笑着说：“你们不怕鬼子了?”
群众甲：“先怕，现在不怕了!”
群众乙：“你们一打我们就不怕了。”
军民都笑了。
张文津：“毛恺，安排战士轮流吃饭。”
29、日军隐蔽的竹林。
听见枪声逐渐稀落，新四军停止了反击。惊魂甫定的三木走出竹林，他掏出一盒“旭光”牌香烟，看一眼那象征大日本帝国光茫四射的旭日。再看一眼身边被压缩在一条狭长的洼地里、又饥又渴的残兵败将，露出一脸无奈的苦笑。额上。竟然冷汗涔涔。
他掏出纸巾来擦汗，纸巾在手中微微摆动。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在颤抖，闭上眼定定神，觉得脸上凉丝丝的：“是风!”
他飞快地点燃了香烟，袅袅轻烟向北飘动，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30、新街阵地。
缓缓飘来一阵蓝色的烟雾，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地扩散，弥漫在不高的空间，战士们一个个被熏得流眼泪、打喷嚏、淌鼻涕、呼吸困难。
战士甲：“狗日的，打不赢烧辣椒熏我们!”
战士乙：“不像辣椒，怕是毒气!”
，
几声轻微地爆炸。“瓦斯弹”一个接一个飞落阵地前，滚滚浓烟笼罩新街。
毛恺：“同志们，敌人放毒瓦斯了，快用湿毛巾捂住鼻子!没水就用尿、用塘泥!快!快!”
战士们纷纷如法行动。
张文津：“韩光甸。快领乡亲们退下去!”
群众迅速后退。
一小女孩舍不得她送茶的小桶犹豫了一下，被毒气笼住，摇晃了两下，跌倒在地。
张文津几步跨过去抱起女孩，用自己的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脱下军帽，在茶桶里打湿，捂住自己的口鼻。
31、竹林边。三木不停地挥动军刀。日军疯狂地发射“瓦斯”弹。
烟雾后，日军猫着腰向新街接近。
32、三大队阵地。
李日新：“敌人放毒气了，二大队处境艰难!”
周叔屏：“你带一个班绕过去，打敌人的毒弹发射器，我去侧击进攻的敌人，同志们，跟我上!”说罢，冲下 高地。
战士们向日军射击，日军的机枪猛烈扫射，战士们被迫匍匐前进。另一股日军向新街攻击。
一班长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平托机枪向敌人扫射，不幸中弹倒地。
周叔屏抱住一班长：“一班长!一班长!”一班长头一歪。牺牲在周叔屏怀中。
周叔屏点燃一支烟凑在一班长嘴边。咽哽着说：“一班长，你抽我一支烟吧!”
一班长嘴角，一缕轻烟缓缓向南飘移。周叔屏抬头一看。周围的草木都在向南摆动，不禁振臂高呼：“同志们，风向变了，冲啊!”
33、新街阵地。
风向转变，毒气消失，战士们抬起头，大口呼吸。但四肢发软，无力握起身边的武器。
日军渐渐逼近，新街毫无动静。
日军小队长：“新四军统统的死了，冲!”
日军直起腰来跑步前进。
两军相距150米。新街阵地仍无动静。
100米。80米，新街阵地依然沉寂。
周叔屏急了，拣起一班长的机枪，直起腰向敌人扫射，战士们也都直起腰米向敌人射击。
日军不得不猫腰前进，速度明显减慢。
张文津移开嘴边的军帽，低头一看，小女孩面色青紫，已经死在他怀里了。
“野兽!”张文津的目光中怒火燃烧。
日军距离新街50米!
张文津：“打!”
手榴弹飞向敌群，机步枪同时开火，日军成排地倒下。
周叔屏一挥手：“冲呀!”三大队向日军侧翼冲击。
日军慌忙后撤。
34、新街西北角的一座山头上。
李先念、王海山、钟伟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
在他们身后，一侧是一个班的警卫员，一侧是一个班的号兵。张异来提着小马枪站在王海山身边。
周志坚和大魏策马而至。
李先念面带笑容：“志坚啦，这一仗打输了不行。打平了也不行，一定要打赢，你能做到么?”
周志坚：“能!而且不是小胜，是大胜!”
钟伟：“周政委的信心有根据，他布置的倒‘品’字，已经变成正‘人’字了，敌人被压成一字长蛇阵，缩在一条狭长的洼地里，被动挨打。大局已定，我军必胜!”
李先念：“王海山。你说呢?”
王海山：“他俩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俗话说‘困兽犹斗’，敌人毕竟是训练有素、装备优良的精锐之师。我们现在火力所及的，只是蛇头，他还可以首尾相应，我们没有重武器，敌人如果固守待援，要全歼他们，还是有困难的。”
李先念：“敌人是哪个部分的?”
周志坚：“据俘虏的伪军说，是十三师团的，从应城长途奔袭，在宋河、罗店又各加了一个小队，共约300人，已被毙伤百余人。伪军是杨青山的保安队。早跑光了。”
钟伟：“敌人在附近是否有可以增援的部队?”
周志坚：“附近的雷公店、桑树店都是小据点，兵力不足一个小队，要增援只有从应城或安陆乘汽车来。”
李先念一边摆手一边笑：“不不不，他们不敢从公路上来，怕你又玩襄花公路的那一手!要来，是皂市的骑兵。大魏，你去联系这个中队，告诉他们，公路上留一个小队，其余两个小队堵住进山路口。”
“是”。大魏转身欲去。
李先念：“等等。”他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叫他们放过敌人的头，堵住敌的尾!”
“是。”大魏上马而去。
周志坚：“我明白司令员的意图了。”
王海山、钟伟：“我也明白了。”
李先念：“莫瞎猜，再说说我们的情况吧。”
周志坚：“守卫新街的是毛恺的二大队，敌人方才施放毒气，牺牲了十几名战士，仍有相当的战斗力，张团长在那里指挥。西南角是一大队，谢副团长在那里指挥。东南角是周叔屏的三大队的两个中队，和周叔屏并肩的是谢占奎的二连。”
李先念：“停停。谢占奎是哪一部分的?”
周志坚笑着说：“没有部分，土匪，自动参战的，再过去，是丁云超的部队，刚到的，这200人乃是他收编的国民党溃军，战斗力不弱。”
李先念笑道：“打完仗，把他们都收下来。”
周志坚：“好。再过去是二团队的一个大队，胡林参谋长在那里指挥。我们的总兵力占绝对优势!”
张异来：“参谋长，算上我们没有?”
李先念大笑：“还有我们的老红军张异来呀!”
王海山对周志坚说：“我们还带来了两个大队，在山背后，异来现在是我团三大队的大队长了!”
周志坚：“那就更好了!异来，就看你的了!”
李先念：“现在我说个方案，看大家同不同意，总目标就是6个字：莫叫敌人跑了!”
大家笑着说：“同意，同意!”
李先念：“现在这样布署，钟政委，你带一个大队，占据西南那座山头，防止敌人从那里逃跑。海山你带异来这个大队，把这条毒蛇拦腰打成两截。然后你和志坚一个包围一截。
不要大举进攻，派小部队短促突击，像敲麻糖，一点点敲他，等敌人援军到来或者黄昏突围，我们再全线出击，一举全歼!”
周志坚：“新街已是一座空寨，还守不守?”
李先念：“守。告诉张文津，要造成敌人一种错觉，我们的司令部就在新街。他们全力向新街进攻的时候，异来这个大队，才能出其不意地把他们打成两段!”
35、山沟里，荆棘丛生。
几个青壮年农民，披荆斩棘，引导张异来大队隐蔽前进。
36、竹林中。
三木对几名日军中、小队长说：“新四军拼命守这土城，李先念肯定的在城里的。你的，从南向东，你的，从南向西，绕过这水塘，打进去，消灭李先念!”
日军分两路向新街进攻，轻重机枪、小炮同时开火，土寨墙的东西两端被打开无数缺口，硝烟弥漫，尘土蔽空，许多战士被浮土盖得不见身影。
日军分成散兵队形，4人一组，轮流掩护向新街逼近。
张文津就地一滚，抖掸身上的浮土：“打，把敌人顶住!”
两军激烈地对射。
张异来大队突然从山沟里冲出向日军射击。
三木：“预备队，上!”
日军预备队从竹林中冲出。
37、新街东翼阵地。
李日新：“大哥!你看。狡猾的鬼子，埋伏着预备队!”
周叔屏：“你守阵地，我去打预备队!”
三大队冲出阵地，从背后向预备队射击，日军大乱。
三木面如土色：“撤!撤!”
日军被打成两截，一路向黄家台高地撤退，一路退入了黄家祠堂。
张异来：“追!”
周叔屏：“追!”
38、西北角的山头上。李先念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口里不停地说：“漂亮!漂亮!”
周志坚、陈少敏和傅瑛从两个方向催马上山，周志坚先至：“报告司令员，完成了分割包围任务!”
李先念放下望远镜，高兴地说：“看见了!看见了!这个周叔屏很会打仗的，他不是去堵敌人的预备队，而是从背后打，张异来一夹击，敌人的预备队就报销了一半!”
周志坚：“就是性子急，又喜欢打硬仗恶仗!” 李先念笑道：“你们两个大哥莫说二哥，哥俩的脾气差不多!”
陈少敏突然出现：“先念，咋这么高兴?”
李先念：“哎呀大姐，你么样还是来了?”
陈少敏：“带担架队来了，100副，够不够?”
李先念：“用不了。”
傅瑛：“给鬼子准备的。”
李先念：“好，大姐想得周到!只是你警卫也不带，光带个手无寸铁的黄毛、r头。不安全啦!”
陈少敏：“有你在这俺还不安全，快告诉俺，胜负如何?”
李先念把望远镜递给陈少敏：“你自己看吧!”
陈少敏接过望远镜观察战场。
周志坚走近傅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异来来了!”
傅瑛：“你骗我!”
周志坚：“不骗你，打仗去了，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傅瑛：“太好了!又可以向他学枪法了!”
周志坚：“恐怕不仅仅是学枪法吧!”
傅瑛：“臭嘴!”
39、黄家台村头。
日军的机枪阻止了新四军的攻击。
张异来发现村后的一座高屋的屋顶上，一日军旗语兵在朝黄家祠堂打旗语，他对七中队长刘仁洲说：“鬼子的指挥所设在那高屋里，你在这里佯攻，我带一班过去，打鬼子的指挥所!”
40、高屋内。
“骑兵!骑兵!”三木对着步话机大叫。
从树丛中隐蔽接近的张异来和一班战士，突然跃出，张异来一枪撂倒了门口的卫兵。战士们朝屋里扔手榴弹。
三木带领卫队冲出屋外，两军白刃格斗，三木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张异来紧追不舍。
三木连发数枪均未击中张异来，便用空枪向张异来砸来，张异来一偏头，三木趁机逃脱。
一受伤倒地的卫兵朝张异宋放冷枪。
张异来右后胛中弹，几乎跌倒。急忙靠在路边一棵树上。
受伤的卫兵一条腿被炸断了，他几次想挣扎着站起来，都失败了。
张异来几次举枪也没有举起来。
日卫兵扭动着身子，居然支着枪站起来了，他笑了，他正了正被炸歪了的钢盔。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单腿跳跃，一窜一窜地向张异来逼近。
张异来咬紧牙关，用左手单臂举枪，枪尖慢慢抬起。
日卫兵大叫一声向张异来刺来。
“砰!”小马枪响了，日卫兵仰面倒下，被击落的钢盔球似地滚。
41、东南方的山岗上出现了日军的骑兵。
42、西北角的山头上。
李先念的望远镜里，黄家台和黄家祠堂两处浓烟兀起。
大魏：“鬼子又放毒气了!”
李先念：“不是放毒，是焚尸，包括跑不动的伤兵，鬼子要跑了!”
日军的骑兵朝浓烟处驰来。
黄家祠堂和黄家台的日军趁机突围，一窝蜂似的，向骑兵的来处拼命地奔跑。
李先念大手一挥：“全线出击!”
他身后的号兵班，一齐吹响冲锋号。
各山头、各团队、大队、中队的冲锋号也随之吹响。
各山头、各高地的群众，放土铳、敲锣鼓、打“哦嗬”，呐喊助威。
张文津：“冲啊!”
周叔屏：“冲啊!”
王海山：“冲啊!”
丁云超：“冲啊!”
谢占奎：“给老子杀呀!”
喊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彻云空，地动山摇。
日军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丢盔卸甲，夺路奔跑。在新四军的枪弹下，不断地伤亡。
三木也夹在人流中奔跑。
站在李先念身边的周志坚拽了一下大魏，说：“跟我来!”
大魏：“干嘛去?”
周志坚：“抓那个当官的!要活的!”
慌忙四顾的三木，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一日军骑兵下马搀扶。
“缴枪不杀!”周志坚，大魏纵马追来。
三木一脚踢倒骑兵夺缰上马，用军刀当马鞭，策马狂奔。
周志坚大怒，抬手一枪，三木落马，一只脚却被马蹬套住，惊马拖着他的尸体，在人流中横冲直闯，两名日军死于马蹄下。
倒地的骑兵欲向周志坚放冷枪，大魏先敌开火，骑兵毙命。
大魏咧嘴一笑：“娘的，一个活的也没逮住!”
43、新街附近的山林。
旭日东升，阳光灿烂。
苍松翠柏掩映的坟地中，李先念、陈少敏、陶铸率领游击支队连以上干部、区委机关工作人员、部分附近群众和刚刚赶到的张异来的胞兄张水泉，面对一排新坟，脱帽致哀。
陶铸：“同志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神圣的国土和民族尊严，保卫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严惩了不可一世的敌军十三师团，为我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虽然你们牺牲了宝贵的生命，你们的精神却永留人间，名垂青史!”
附近的群众纷纷向前敬献祭品。
陈少敏：“我代表鄂中区党委宣布：张异来、袁大德、刘仁洲、刘法保、周国泽、王世宏等18名同志为革命烈士!”
李先念执着张水泉的手说：“异来是我党的好党员、我军的好战士。为了工农革命，他从井冈山长征到延安；为了民族解放，他又从延安南下鄂中，他的一生是走革命路，做革命人。他的死，是为人民、为民族而死的，比泰山还重，我们要永远纪念他!”
张水泉：“我一定要继承异来的遗愿。走一辈子革命路，做一辈子革命人!”
傅瑛眼含珠泪，手捧小马枪走近李先念：“司令员，这是异来同志心爱的小马枪。我擦干净了!”
李先念接过小马枪，风雪出竹沟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重现：“……‘张异来，接枪’!”
傅瑛转身缓缓离去，龙门新店的旧事如在眼前：“……张异来怒不可遏：‘傅瑛，打给他看看’!……群山回响：‘打给他看看!打给他看看’!”
李先念突然大吼一声：“傅瑛!”
傅瑛回首：“到!”
李先念：“接枪!”
44、大洪山，川军四十五军司令部。
夜，军长陈鼎勋满面愁容，靠在沙发上听敌电台华语广播。
敌女播音员：“襄东大捷!襄东大捷!我大日本皇军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在襄河东岸发动进攻，沉重地打击了20个师的中国军队……”
副军长兼一二七师师长陈离，手执一卷《阵中日报》兴冲冲地进来：“军座!大捷!”
陈鼎勋：“哪里大捷?”
陈离：“新街大捷!我五战区政治部的《阵中日报》，用特大号字体报导：‘10月13日，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在李先念将军的亲自指挥下，与偷袭新街的日寇，苦战竟日，重创不可一世的敌十三师团。打死敌军180余名，缴获战马6匹，军用物资无数，新街大捷，大长了中国军民的志气，大灭了日寇的威风!’
军座，反共的李宗仁，如此宣传，不知用意何在哟!”
陈鼎勋：“管他是何居心!我们翻印1000份，发到连、排，鼓一鼓我军的士气!”
字幕。旁白：“正当李先念率部积极打击日伪配合正面战场作战之际，国民党却在豫鄂边区酝酿掀起反共高潮。蒋介石电令叶挺、项英速将李先念部及鄂中新四军调皖东，为挑动摩擦制造借口。
1939年9月1日，五战区配合鄂东程汝怀部，突然袭击张体学部，制造了‘夏家山惨案’。”
1、京山大山头，游击支队司令部，李先念召集军事会议。陈少敏、陶铸、蔡松荣、许子威、徐休祥等参加。
李先念：“同志们，顽固派制造了‘夏家山惨案’以后，党中央指示我们，要充分作好战斗准备。我们还不能依从国民党将我部调往皖东的要求，并须有坚持在原地活动一个必要时期的决心，在严格自卫的立场上，还击进攻我之顽军，以争取我军之存在。
少奇同志指示，鄂东的五、六大队和信阳东西的两个团有立即向赵家棚集中的必要，以便在有利时机站在主动地位，首先击破围攻中的一路。
现在，张体学、刘西尧率领的突围部队，已在信罗边与罗厚福的六大队和王海山、钟伟的二团队会合。”说着他走近地图：“李又唐横在这里阻碍我们三支部队的会合。
李又唐在京(山)、安(陆)、应(城)一带无恶不作，人称黑匪，极大地破坏了‘应抗’的声誉。近来又与日伪公开勾结，进攻‘应抗’二支队，成了叛徒、汉奸。
因此，区党委决定，立即铲除这颗‘毒瘤’!”
徐休祥：“我完全拥护党委的决定。不过要是早下这个决心，也不至于有今天。”
陈少敏：“我知道。休祥同志对陶政委多次宽容李又唐有看法。同志，我们回忆一下，抗日初期，像李又唐这样的人，很有一批。我们争取他们，他们虽然做不了多少好事，但可以防止他们投靠敌伪，与我为敌呀!蔡团长，当时你有多少人枪?”
蔡松荣腼腆地一笑：“18人，7条半枪!”
陈少敏：“这点兵力，如果用来对付李又唐，我们哪里还有力量去打鬼子呀?”
许子威：“大姐说的很有道理。”
李先念：“岂止是有道理，大姐十分具体地解释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徐休祥摸着头说：“看来，我这牢骚发错了!”
李先念；“发牢骚不犯法，今后加强学习就是了，现在还说打李又唐。”
许子威：“怎么打?”
李先念：“还是那句话：坚决执行党的路线，政治瓦解为主，军事进攻为辅。我把张文津的一团调过来，加上蔡松荣的三团和徐休祥的二支队，四面包围，一举全歼，我，大姐都去。”
陶铸：“我也去!”
李先念：“你这身体——?”
陶铸：“不要紧，这回，我不宽容他了!”
2、赵家棚通往孙家店的大路上。
罗厚福率领的六大队和程坦、何耀榜率领的鄂东抗日游击总队在行军。
罗厚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不停地用军帽擦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周志坚骑着马迎上来。
周志坚：“罗大个子，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先念同志接你们来了。”
罗厚福：“裕发，听说李又唐2000多人横在这一带，我们走得特别小心，不想鬼毛都冒碰到一根!”
周志坚：“先念同志早把鬼捉了，不然，你没有这么太平。作芳呢?”
罗厚福：“挂了彩，在后面担架上。”
周志坚：“头一仗就让政委受了伤，你这么熊队长怎么当的!”说着举起了马鞭，罗厚福急忙双手护头。
周志坚一笑，一鞭抽在马屁股上，说：“我接他去!”
战士们大笑。
罗厚福：“笑你娘的个球，坐下!”
战士们笑得更厉害了，罗厚福忙戴上帽子。
远处，马蹄得得，李先念带领大魏迎上来了。
停在队伍中间的程坦、何耀榜一见急忙跑来，李先念跳下马来一手搂住一人，开怀大笑。他对何耀榜说：“上一次我回鄂东，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坟上长了草哩。后来听汪立波说，你还没‘光荣’，一直坚持游击战争，是大别山不倒的红旗!”
何耀榜：“我和你一样，不想早‘光荣’，留下这100多斤。好打鬼子!”
李先念：“吹牛，瘦得像猴，哪有百把斤。老哥，这些年。你受苦了!”说着，眼圈红了。
程坦：“我们几个老伙计，满天飞了一圈，不仅都还活着，今天又聚在一起了，真不容易呀!”
何耀榜：“刘西尧和张体学呢?”
李先念：“他们早到一步，我安置他们在孙家湾休整，程夫子你来了好，你最会做思想工作，要帮我个忙。”
程坦：“你是要我劝体学?”
李先念：“对了。他就像只关在笼里的狮子，整天在叫呀，跳了，要报仇，要雪恨，眼睛都出血了。他一燥，我的心就像刀剜啦!”
程坦：“这个任务我来完成。只要讲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体学能正确对待的。”
罗厚福不言不语地凑过来。
李先念：“罗厚福，我叫你带信，叫他不要陷在桂军的窝窝里，你带到了没有?”
罗厚福：“带到了又顶个屁用!一直到惨案发生的头两天，顽军把他们包围了，请示区委，个别人还说：“隋况不至于严重到如此程度!’不亏刘西尧带领主力早一天转移了，损失还要大!”
何耀榜：“牺牲了几百同志。顽军连伤病员、地方党员也杀，体学的爱人戴醒群同志，是医生，程汝怀的人，把她刺刀割乳，五马分尸了!”
李先念：“这群畜生，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罗厚福：“这回我算看穿了!没得好领导，流血也是白流。先念，你把我们统统领导起来吧，我只服你!”
李先念：“你又胡说八道。这不是鄂豫皖区委哪一个人的错误，是王明造成的恶果，是右倾错误。
党中央告诫我们，当前，虽然民族矛盾始终是基本的和主要的，阶级矛盾处于次要的、服从的地位，但有时还会以尖锐的形式表现山来。我们的统一战线，只能是又联合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我们要从‘夏家山惨案’中吸取教训，克服只讲团结不讲斗争的错误。这个问题不解决，哪个来领导也是不行的。何况革命不是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程坦：“我预感到，我们鄂豫皖三处革命武装会合后，统一领导问题，中原局必有安排。老罗，你放心。”
李先念：“是的。已经通知陈大姐去汇报了。老罗，我会委托大姐把你们的要求向中原局反映的。”
3、应城。日军十三师团二十六旅团司令部。旅团长奈良晃少将主持军事会议。伪鄂西保安支队司令杨青山站在会议桌边。这个尖嘴猴腮的汉奸，长袍马褂。呢帽挂表，一派汉流打扮。
宣抚课长犬养：“汪精卫先生派驻武汉的自卫军总司令金龙章。是汉流的总拐子。杨司令和他的副司令郭仁泰都是汉流，很讲义气，大大的效忠皇军的。”
奈良晃：“哦，很好的，杨，你知道花谷正吗?”
杨青山：“知道的。‘九·一八’以前还是关东军的中尉参谋，现在是二十九旅团的少将旅团长，大大的英雄!”
奈良晃：“大英雄为什么在赵家棚扫荡抓不住李 先念?”
杨青山：“花谷太君的办法不对。公开的扫荡不行的，李先念说：‘新四军是鱼，老百姓是水。’鱼在水里游，抓不住的。”
奈良晃：“喏西!李先念没抓住，还牺牲了80多名皇军，李先念大大的厉害的!杨，你有什么办法，抓住这条厉害的鱼?”
杨青山：“我的便衣报告，李的游击队，消灭了李又唐的2000人，回到了京山，扎在新街，疲劳大大的，很容易抓住的。不过要偷袭。”
奈良晃：“喏西!三木联队长!你的，组织夜袭。杨!你的保安队配合，拂晓进击，在鱼睡觉的时候，统统地消灭!”
三木、杨青山；“哈依!”
4、京山大山头。游击支队作战室。
周志坚指着墙上的地图说：“这是新街寨，只有40多户人家，东西向一条街，四周是一圈土寨墙，只有东西两个寨门。
它的西面是宋河镇，西南是罗店，东南是桑树店，东北是雷公店。这4处距新街都在15公里以内。这是宋河至应城的公路，这是京山至钟祥的公路，从以上4处据点间通过。”
李先念：“这就是敌人的点线封锁!”
周志坚，“我们团是这样布防的：一大队驻新街西北的杨家冲，向宋河方向警戒：三大队驻街东北的范家冲，向雷公店警戒；二大队驻新街及附近村庄，向罗店、桑树店警戒。3个大队成一个倒‘品’字形，团部驻刘家冲，便于指挥3个大队互相策应。”
李先念：“敌人方面有什么动向?”
周志坚：“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据点里的敌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拉民夫修公路，向大洪山国民党的守军伸延；应城、安陆的敌人都没有向这一带增兵。”
李先念：“我们在赵家棚打死了花谷正的80多人，3天消灭、瓦解了李又唐的2000人，震动很大，我们在这里创建根据地，严重地威胁敌人后方的安全。对这些，敌人倒毫无反应，这不正常。
你看，敌人无论从哪个据点出发，到新街都只有个把钟头的路程，你们驻的几个冲，都没有工事，如果敌人突然袭击，你们就被动了。
你马上回去，布置各大队加派游动哨，要保证在三、五里外就发现敌人，便于抢占制高点，区党委的安全靠你们保卫。但首先要有你们的安全才有区党委的安全，你懂了吗?”
周志坚：“懂了。”
李先念：“我让大魏带两个骑兵通讯员随你回去，以加强你们与支队和二团队的联系。”
5、应城、日军二十六旅团院内。夜，10卡车日伪军准备出发。
奈良晃：“带了多少汽油?”
三木：“4吨。”
奈良晃：“老百姓的房子统统烧掉。没有水，鱼就游不动了!”
三木：“哈依!”转身上车：“罗店的，前进!”
卡车开出大院，雪亮的车灯划破夜空。
6、夜，新街刘家冲。一团队团部。
周志坚：“派出了几组游动哨?”
参谋长丁宇宸：“每个大队3组，每组3人，相隔两华里。”
周志坚：“好，战士们太疲劳了，让他们早点休息。团长三天三夜没阖眼，今晚我俩值班。”
丁宇宸：“你也睡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7、新街范家冲三大队队部。
夜，周叔屏和李日新对躺在床上，李日新替他绕烟泡，床前站着一班长。
周叔屏：“你是班长。怎么能不遵守纪律呢?”
一班长：“瘾发了，熬不住，弄了群众几片烟叶”
周叔屏：“你倒说得轻巧：我们现在不是自卫队，是新四军，要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拿群众的烟叶，影响多不好哟!”
一班长：“习惯难改呀!譬如大队长这烟瘾，不也是明知影响不好么。可是一时难戒呀!”
周叔屏一听，赤着脚跳下床来。咬牙切齿地举起烟枪。
李日新以为他要打一班长，也跳下床，将他的胳臂死死抱住，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不，不!”周叔屏几次挣扎不脱，只好松手让烟枪落地，一脚跌为两段。他喘吁吁地说“一班长，咱俩都改!”
8、宋河镇日军据点。
炮楼的阴影下，一小队日军集合完毕。
日军小队长：“汽车的不要，罗店集合，跑步前进!”
9、新街附近的田野。一团队的游动哨在巡逻。
10、应宋公路上。10辆卡车依次停下。
三木：“离罗店还有多远?”
日军中队长：“3华里。”
三木：“汽车的不要!跑步前进。罗店集合!”
11、新街寨内的一所公屋门前。两哨兵在岗。
屋内，二大队的战士睡满一地，鼾声如雷。
12、罗店通往新街的大路上，一组游动哨在横穿。日军尖兵组发现了游动哨。匍伏在地。
游动哨没有发现日军尖兵，进入丛林。
日尖兵窃笑。
13、新街附近的大路上，700多名日伪军悄无声息地向新街逼近。
另一组游动哨从山坡上下来。
东方的山尖上露出鱼肚白，日军的钢盔闪闪发亮。
游动哨发现了日军，一面鸣枪报警，一面高呼着“鬼子来了”往回跑。
日本小队长：“追击!”顿时枪声大作。
寨内。
二大队长毛恺跑出公屋：“哪个方向打枪?”
哨兵：“南边!”
指导员韩光甸、四中队长张飞鹏、五中队长沈文卿、六中队长张跃武带领战士们跑出公屋，迅速列成3个方阵。
毛恺：“都上寨墙!四中队正面堵住南来之敌。五、六两个中队。封锁东西寨门，坚决不让敌人冲进寨来。
15、新街寨南。
从东到西是一口水塘，密密麻麻的枯荷叶和水浮莲铺满了水面。
追到塘边的日军发现无路可进，正想绕道，寨墙上的枪响了，几名日军栽入水中。
东西两边的枪也响了，刚绕过水塘的日军被挡回来，伏在水塘南的一块洼地里，盲目射击。
日军大队长：“保安队的，两边的展开!”
16、刘家冲通向新街的路上。周志坚、张文津、丁字宸带领警通班跑步前进。
张文津止步：“政委，可以肯定是日伪偷袭了!”
周志坚对通讯员陈友福说；“通知一、三大队，抢占东西两边高地。不让敌人展开!”
“是!”陈友福一闪身下了田间小路。
周志坚：“参谋长!”
丁宇宸应。
周志坚：“你回团部，组织伤病员转移!”
17、新街寨内。
群众惊慌万状。妇女们披头散发，抱着孩子、被褥，男人们挑箩拽筐、牵牛赶猪，四处乱跑。
一老妇，小脚仃伶，一手牵一号哭的小姑娘，一手拄拐杖，颤颤颠颠地跟在人群后奔跑。她仰天呼号：“老天爷，睁睁眼吧。莫让鬼子作恶啦!”
周志坚跳上街边的一块大石：“乡亲们，不要怕，莫乱跑，我们一定能打垮鬼子!”
群众甲：“我们知道新四军是抗日的，可你们的家伙不如鬼子呀!”
群众乙：“政委，跟我们一起撤吧!国军多好的武器。见了鬼子就跑。你们不能硬拼啦!”
张文津拍着胸说：“我是团长!我向大伙保证，我们 一定能打垮鬼子!”
警通班的战士们振臂高呼：“我们拼死命。也要保护乡亲们!”
周志坚发现韩光甸也在安抚群众，便喊他过来：“指导员，你带几个战士，掩护乡亲们从北面翻寨墙转移出去!”
韩光甸一挥手：“乡亲们跟我来!”群众随他而去。
大魏和两名骑兵通讯员从西门冲进街内。
周志坚：“你们来得正好，冲出去，回大山头报信!”
18、新街东北。周叔屏、李日新指挥三大队战士向东翼的伪军射击。伪军纷纷后退。
日军中队长：“不许后退!”
伪军依然后退。
日军中队长命令机枪手：“火力制止!”
日军机枪手向伪军射击，几名伪军倒下，其他伪军四散奔跑。
西翼的伪军见状一哄而散。
倾刻间，穿黑衣的保安队跑得无影无踪，田野里只剩了日军，东西两翼的火力，居高临下，使他们无法展开。
19、高地上。
张文津一拍大腿：“糟了，这些黑狗子跑回据点，鬼子的援军说话就到!”
周志坚：“不要紧，让周叔屏抽一个中队，去公路设伏，打他的援军!”
20、岗地上。出现了大魏纵马飞驰的剪影。
日军小队长：“呶，通讯兵!”
日军中队长：“狙击!”
“嘎——咕!”日军狙击手用装有望远镜的‘三八’枪向大魏射击。
大魏从马背上消失。
又一骑兵通讯员飞马而至。
“嘎——咕!”
骑兵通讯员也从马背上消失。
第二名骑兵通讯员在岗地策马如飞。
“嘎——咕!”
第二名骑兵通讯员又从马背上消失。
日军中队长：“大大的好!”
日军小队长：“不好的，你看!”
日军中队长的望远镜中，“蹬里藏身”的大魏和两名骑兵通讯员，一个接一个，又从马肚皮下翻上马背，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21、田野里。一群穿各色服装、执各式武器的队伍。大呼大叫地向周志坚、张文津所在的高地跑过来。
为首的黑人汉：“哪位是长官?”
张文津：“我是团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黑大汉拱手：“没有部分，我们是吃千家饭的。”
周志坚一笑：“我知道了，你们是土，土著武装。绿林好汉!你叫什么名字?”
黑大汉朝耳边一竖拇指：“谢占奎，本地人，中国人。看到贵军同东洋人开仗。特地赶来效力!”
张文律：“好，欢迎!陈友福，带他们去加强三大队阵地!”
22、新街阵地。
日军集中轻重机枪、小炮向寨墙猛轰。打得尘土飞扬，多处寨墙缺陷，我军出现伤亡，日军趁机向东、西扩展。
张文津带警通班赶回新街，警通班架起机枪向日军扫射。
张文津：“毛恺!”毛恺应。“这里太狭小，敌人一发炮弹要伤几名战士，你让四、六中队从东、西门出寨，攻击敌人两翼，迫使敌人收缩队形!”
23、张跃武率六中队出东门。凭借水塘埂。向日军侧翼射击。
24、张飞鹏率四中队冲出西门。伏在塘边土埂。向日军侧翼射击。
日军被迫收缩队形。
附近的群众，身背土枪、土铳、大刀、长矛从四面八方赶来，站在高处呐喊助威。声势十分浩大。
一、三两大队趁机反击，日军退入一片竹林，利用林边的土坎、田埂作依托。顽强地抵抗，火力十分猛烈。一、三大队停止了进攻。战场出现僵持局面。
25、大山头刘家冲。游击支队司令部。
堂屋的方桌上，一小碟咸菜、一盘红薯、两碗粥，李先念、尚晓平对坐吃饭。
满头大汗的大魏提着马鞭子进来：“报告司令员，约700多日伪军偷袭新街，已被顶住，群众和伤病员都转移了，政委请示：是打是撤?”
李先念拿起盘中的红薯往大魏手中一塞：“回去告诉周政委，打，坚决地打!我马上就到。”
“是!”大魏一边往嘴里塞红薯一边往外走。
李先念一推碗筷：“小尚，拿绑腿来!”转身摘下墙上的手枪、皮带。
尚晓平从房中取出绑腿说：“说啥这碗粥也得喝!你支起脚，我替你打绑腿，你喝粥。”
李先念顺从地把脚支在长杌上，让尚晓平替他打绑腿，自己大口大口地喝粥。刚好，粥喝完了，绑腿也打好了。
李先念顿顿脚，绑腿松紧合适，便说：“有进步，你告诉陈大姐去，我去了，她和剑寒就不要上前沿了。”
26、大山头，二团队驻地。王海山、钟伟在集合队伍。
李先念带警卫班策马而至：“王团长。钟政委，一团和鬼子干上了!”
王海山：“知道了，胡林参谋长已经带一个大队上去了!”
李先念：“好。你们带这两个大队跟我上!”
27、应城，日军二十六旅团司令部，奈良晃在接电话：“什么?汽车的接应?不行。不行!新四军打汽车大大的厉害!调皂市的骑兵!”
28、新街阵地。附近的群众纷纷给新四军送来了饭菜和开水。
张文津：“谢谢乡亲们!谢谢乡亲们!”
毛恺笑着说：“你们不怕鬼子了?”
群众甲：“先怕，现在不怕了!”
群众乙：“你们一打我们就不怕了。”
军民都笑了。
张文津：“毛恺，安排战士轮流吃饭。”
29、日军隐蔽的竹林。
听见枪声逐渐稀落，新四军停止了反击。惊魂甫定的三木走出竹林，他掏出一盒“旭光”牌香烟，看一眼那象征大日本帝国光茫四射的旭日。再看一眼身边被压缩在一条狭长的洼地里、又饥又渴的残兵败将，露出一脸无奈的苦笑。额上。竟然冷汗涔涔。
他掏出纸巾来擦汗，纸巾在手中微微摆动。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在颤抖，闭上眼定定神，觉得脸上凉丝丝的：“是风!”
他飞快地点燃了香烟，袅袅轻烟向北飘动，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30、新街阵地。
缓缓飘来一阵蓝色的烟雾，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地扩散，弥漫在不高的空间，战士们一个个被熏得流眼泪、打喷嚏、淌鼻涕、呼吸困难。
战士甲：“狗日的，打不赢烧辣椒熏我们!”
战士乙：“不像辣椒，怕是毒气!”
，
几声轻微地爆炸。“瓦斯弹”一个接一个飞落阵地前，滚滚浓烟笼罩新街。
毛恺：“同志们，敌人放毒瓦斯了，快用湿毛巾捂住鼻子!没水就用尿、用塘泥!快!快!”
战士们纷纷如法行动。
张文津：“韩光甸。快领乡亲们退下去!”
群众迅速后退。
一小女孩舍不得她送茶的小桶犹豫了一下，被毒气笼住，摇晃了两下，跌倒在地。
张文津几步跨过去抱起女孩，用自己的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脱下军帽，在茶桶里打湿，捂住自己的口鼻。
31、竹林边。三木不停地挥动军刀。日军疯狂地发射“瓦斯”弹。
烟雾后，日军猫着腰向新街接近。
32、三大队阵地。
李日新：“敌人放毒气了，二大队处境艰难!”
周叔屏：“你带一个班绕过去，打敌人的毒弹发射器，我去侧击进攻的敌人，同志们，跟我上!”说罢，冲下 高地。
战士们向日军射击，日军的机枪猛烈扫射，战士们被迫匍匐前进。另一股日军向新街攻击。
一班长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平托机枪向敌人扫射，不幸中弹倒地。
周叔屏抱住一班长：“一班长!一班长!”一班长头一歪。牺牲在周叔屏怀中。
周叔屏点燃一支烟凑在一班长嘴边。咽哽着说：“一班长，你抽我一支烟吧!”
一班长嘴角，一缕轻烟缓缓向南飘移。周叔屏抬头一看。周围的草木都在向南摆动，不禁振臂高呼：“同志们，风向变了，冲啊!”
33、新街阵地。
风向转变，毒气消失，战士们抬起头，大口呼吸。但四肢发软，无力握起身边的武器。
日军渐渐逼近，新街毫无动静。
日军小队长：“新四军统统的死了，冲!”
日军直起腰来跑步前进。
两军相距150米。新街阵地仍无动静。
100米。80米，新街阵地依然沉寂。
周叔屏急了，拣起一班长的机枪，直起腰向敌人扫射，战士们也都直起腰米向敌人射击。
日军不得不猫腰前进，速度明显减慢。
张文津移开嘴边的军帽，低头一看，小女孩面色青紫，已经死在他怀里了。
“野兽!”张文津的目光中怒火燃烧。
日军距离新街50米!
张文津：“打!”
手榴弹飞向敌群，机步枪同时开火，日军成排地倒下。
周叔屏一挥手：“冲呀!”三大队向日军侧翼冲击。
日军慌忙后撤。
34、新街西北角的一座山头上。
李先念、王海山、钟伟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
在他们身后，一侧是一个班的警卫员，一侧是一个班的号兵。张异来提着小马枪站在王海山身边。
周志坚和大魏策马而至。
李先念面带笑容：“志坚啦，这一仗打输了不行。打平了也不行，一定要打赢，你能做到么?”
周志坚：“能!而且不是小胜，是大胜!”
钟伟：“周政委的信心有根据，他布置的倒‘品’字，已经变成正‘人’字了，敌人被压成一字长蛇阵，缩在一条狭长的洼地里，被动挨打。大局已定，我军必胜!”
李先念：“王海山。你说呢?”
王海山：“他俩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俗话说‘困兽犹斗’，敌人毕竟是训练有素、装备优良的精锐之师。我们现在火力所及的，只是蛇头，他还可以首尾相应，我们没有重武器，敌人如果固守待援，要全歼他们，还是有困难的。”
李先念：“敌人是哪个部分的?”
周志坚：“据俘虏的伪军说，是十三师团的，从应城长途奔袭，在宋河、罗店又各加了一个小队，共约300人，已被毙伤百余人。伪军是杨青山的保安队。早跑光了。”
钟伟：“敌人在附近是否有可以增援的部队?”
周志坚：“附近的雷公店、桑树店都是小据点，兵力不足一个小队，要增援只有从应城或安陆乘汽车来。”
李先念一边摆手一边笑：“不不不，他们不敢从公路上来，怕你又玩襄花公路的那一手!要来，是皂市的骑兵。大魏，你去联系这个中队，告诉他们，公路上留一个小队，其余两个小队堵住进山路口。”
“是”。大魏转身欲去。
李先念：“等等。”他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叫他们放过敌人的头，堵住敌的尾!”
“是。”大魏上马而去。
周志坚：“我明白司令员的意图了。”
王海山、钟伟：“我也明白了。”
李先念：“莫瞎猜，再说说我们的情况吧。”
周志坚：“守卫新街的是毛恺的二大队，敌人方才施放毒气，牺牲了十几名战士，仍有相当的战斗力，张团长在那里指挥。西南角是一大队，谢副团长在那里指挥。东南角是周叔屏的三大队的两个中队，和周叔屏并肩的是谢占奎的二连。”
李先念：“停停。谢占奎是哪一部分的?”
周志坚笑着说：“没有部分，土匪，自动参战的，再过去，是丁云超的部队，刚到的，这200人乃是他收编的国民党溃军，战斗力不弱。”
李先念笑道：“打完仗，把他们都收下来。”
周志坚：“好。再过去是二团队的一个大队，胡林参谋长在那里指挥。我们的总兵力占绝对优势!”
张异来：“参谋长，算上我们没有?”
李先念大笑：“还有我们的老红军张异来呀!”
王海山对周志坚说：“我们还带来了两个大队，在山背后，异来现在是我团三大队的大队长了!”
周志坚：“那就更好了!异来，就看你的了!”
李先念：“现在我说个方案，看大家同不同意，总目标就是6个字：莫叫敌人跑了!”
大家笑着说：“同意，同意!”
李先念：“现在这样布署，钟政委，你带一个大队，占据西南那座山头，防止敌人从那里逃跑。海山你带异来这个大队，把这条毒蛇拦腰打成两截。然后你和志坚一个包围一截。
不要大举进攻，派小部队短促突击，像敲麻糖，一点点敲他，等敌人援军到来或者黄昏突围，我们再全线出击，一举全歼!”
周志坚：“新街已是一座空寨，还守不守?”
李先念：“守。告诉张文津，要造成敌人一种错觉，我们的司令部就在新街。他们全力向新街进攻的时候，异来这个大队，才能出其不意地把他们打成两段!”
35、山沟里，荆棘丛生。
几个青壮年农民，披荆斩棘，引导张异来大队隐蔽前进。
36、竹林中。
三木对几名日军中、小队长说：“新四军拼命守这土城，李先念肯定的在城里的。你的，从南向东，你的，从南向西，绕过这水塘，打进去，消灭李先念!”
日军分两路向新街进攻，轻重机枪、小炮同时开火，土寨墙的东西两端被打开无数缺口，硝烟弥漫，尘土蔽空，许多战士被浮土盖得不见身影。
日军分成散兵队形，4人一组，轮流掩护向新街逼近。
张文津就地一滚，抖掸身上的浮土：“打，把敌人顶住!”
两军激烈地对射。
张异来大队突然从山沟里冲出向日军射击。
三木：“预备队，上!”
日军预备队从竹林中冲出。
37、新街东翼阵地。
李日新：“大哥!你看。狡猾的鬼子，埋伏着预备队!”
周叔屏：“你守阵地，我去打预备队!”
三大队冲出阵地，从背后向预备队射击，日军大乱。
三木面如土色：“撤!撤!”
日军被打成两截，一路向黄家台高地撤退，一路退入了黄家祠堂。
张异来：“追!”
周叔屏：“追!”
38、西北角的山头上。李先念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口里不停地说：“漂亮!漂亮!”
周志坚、陈少敏和傅瑛从两个方向催马上山，周志坚先至：“报告司令员，完成了分割包围任务!”
李先念放下望远镜，高兴地说：“看见了!看见了!这个周叔屏很会打仗的，他不是去堵敌人的预备队，而是从背后打，张异来一夹击，敌人的预备队就报销了一半!”
周志坚：“就是性子急，又喜欢打硬仗恶仗!” 李先念笑道：“你们两个大哥莫说二哥，哥俩的脾气差不多!”
陈少敏突然出现：“先念，咋这么高兴?”
李先念：“哎呀大姐，你么样还是来了?”
陈少敏：“带担架队来了，100副，够不够?”
李先念：“用不了。”
傅瑛：“给鬼子准备的。”
李先念：“好，大姐想得周到!只是你警卫也不带，光带个手无寸铁的黄毛、r头。不安全啦!”
陈少敏：“有你在这俺还不安全，快告诉俺，胜负如何?”
李先念把望远镜递给陈少敏：“你自己看吧!”
陈少敏接过望远镜观察战场。
周志坚走近傅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异来来了!”
傅瑛：“你骗我!”
周志坚：“不骗你，打仗去了，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傅瑛：“太好了!又可以向他学枪法了!”
周志坚：“恐怕不仅仅是学枪法吧!”
傅瑛：“臭嘴!”
39、黄家台村头。
日军的机枪阻止了新四军的攻击。
张异来发现村后的一座高屋的屋顶上，一日军旗语兵在朝黄家祠堂打旗语，他对七中队长刘仁洲说：“鬼子的指挥所设在那高屋里，你在这里佯攻，我带一班过去，打鬼子的指挥所!”
40、高屋内。
“骑兵!骑兵!”三木对着步话机大叫。
从树丛中隐蔽接近的张异来和一班战士，突然跃出，张异来一枪撂倒了门口的卫兵。战士们朝屋里扔手榴弹。
三木带领卫队冲出屋外，两军白刃格斗，三木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张异来紧追不舍。
三木连发数枪均未击中张异来，便用空枪向张异来砸来，张异来一偏头，三木趁机逃脱。
一受伤倒地的卫兵朝张异宋放冷枪。
张异来右后胛中弹，几乎跌倒。急忙靠在路边一棵树上。
受伤的卫兵一条腿被炸断了，他几次想挣扎着站起来，都失败了。
张异来几次举枪也没有举起来。
日卫兵扭动着身子，居然支着枪站起来了，他笑了，他正了正被炸歪了的钢盔。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单腿跳跃，一窜一窜地向张异来逼近。
张异来咬紧牙关，用左手单臂举枪，枪尖慢慢抬起。
日卫兵大叫一声向张异来刺来。
“砰!”小马枪响了，日卫兵仰面倒下，被击落的钢盔球似地滚。
41、东南方的山岗上出现了日军的骑兵。
42、西北角的山头上。
李先念的望远镜里，黄家台和黄家祠堂两处浓烟兀起。
大魏：“鬼子又放毒气了!”
李先念：“不是放毒，是焚尸，包括跑不动的伤兵，鬼子要跑了!”
日军的骑兵朝浓烟处驰来。
黄家祠堂和黄家台的日军趁机突围，一窝蜂似的，向骑兵的来处拼命地奔跑。
李先念大手一挥：“全线出击!”
他身后的号兵班，一齐吹响冲锋号。
各山头、各团队、大队、中队的冲锋号也随之吹响。
各山头、各高地的群众，放土铳、敲锣鼓、打“哦嗬”，呐喊助威。
张文津：“冲啊!”
周叔屏：“冲啊!”
王海山：“冲啊!”
丁云超：“冲啊!”
谢占奎：“给老子杀呀!”
喊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彻云空，地动山摇。
日军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丢盔卸甲，夺路奔跑。在新四军的枪弹下，不断地伤亡。
三木也夹在人流中奔跑。
站在李先念身边的周志坚拽了一下大魏，说：“跟我来!”
大魏：“干嘛去?”
周志坚：“抓那个当官的!要活的!”
慌忙四顾的三木，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一日军骑兵下马搀扶。
“缴枪不杀!”周志坚，大魏纵马追来。
三木一脚踢倒骑兵夺缰上马，用军刀当马鞭，策马狂奔。
周志坚大怒，抬手一枪，三木落马，一只脚却被马蹬套住，惊马拖着他的尸体，在人流中横冲直闯，两名日军死于马蹄下。
倒地的骑兵欲向周志坚放冷枪，大魏先敌开火，骑兵毙命。
大魏咧嘴一笑：“娘的，一个活的也没逮住!”
43、新街附近的山林。
旭日东升，阳光灿烂。
苍松翠柏掩映的坟地中，李先念、陈少敏、陶铸率领游击支队连以上干部、区委机关工作人员、部分附近群众和刚刚赶到的张异来的胞兄张水泉，面对一排新坟，脱帽致哀。
陶铸：“同志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神圣的国土和民族尊严，保卫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严惩了不可一世的敌军十三师团，为我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虽然你们牺牲了宝贵的生命，你们的精神却永留人间，名垂青史!”
附近的群众纷纷向前敬献祭品。
陈少敏：“我代表鄂中区党委宣布：张异来、袁大德、刘仁洲、刘法保、周国泽、王世宏等18名同志为革命烈士!”
李先念执着张水泉的手说：“异来是我党的好党员、我军的好战士。为了工农革命，他从井冈山长征到延安；为了民族解放，他又从延安南下鄂中，他的一生是走革命路，做革命人。他的死，是为人民、为民族而死的，比泰山还重，我们要永远纪念他!”
张水泉：“我一定要继承异来的遗愿。走一辈子革命路，做一辈子革命人!”
傅瑛眼含珠泪，手捧小马枪走近李先念：“司令员，这是异来同志心爱的小马枪。我擦干净了!”
李先念接过小马枪，风雪出竹沟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重现：“……‘张异来，接枪’!”
傅瑛转身缓缓离去，龙门新店的旧事如在眼前：“……张异来怒不可遏：‘傅瑛，打给他看看’!……群山回响：‘打给他看看!打给他看看’!”
李先念突然大吼一声：“傅瑛!”
傅瑛回首：“到!”
李先念：“接枪!”
44、大洪山，川军四十五军司令部。
夜，军长陈鼎勋满面愁容，靠在沙发上听敌电台华语广播。
敌女播音员：“襄东大捷!襄东大捷!我大日本皇军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在襄河东岸发动进攻，沉重地打击了20个师的中国军队……”
副军长兼一二七师师长陈离，手执一卷《阵中日报》兴冲冲地进来：“军座!大捷!”
陈鼎勋：“哪里大捷?”
陈离：“新街大捷!我五战区政治部的《阵中日报》，用特大号字体报导：‘10月13日，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在李先念将军的亲自指挥下，与偷袭新街的日寇，苦战竟日，重创不可一世的敌十三师团。打死敌军180余名，缴获战马6匹，军用物资无数，新街大捷，大长了中国军民的志气，大灭了日寇的威风!’
军座，反共的李宗仁，如此宣传，不知用意何在哟!”
陈鼎勋：“管他是何居心!我们翻印1000份，发到连、排，鼓一鼓我军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