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少先:抬着任弼时走完长征的开国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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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偶然事故,毛少先成了“AB团”骨干分子
  毛少先,曾用名毛金祥、毛少轩。1908年10月出生在江西省安福县毛田村,1929年12月参加红军,在赣西红二十军先后任班长、排长、连长。
  毛少先当连长当出了一肚子委屈。那是1932年,毛少先在辅导一名刚参加红军的战士学习步枪分解结合时,不慎把步枪上的撞针弄断了。当时,湘赣红军正在打击“AB团”分子,而红二十军是重灾区。由于这次偶然事故,毛少先便被当作“AB团”骨干分子抓了起来。
  毛少先回忆说:“什么叫‘AB团’?我这个目不识丁的孤儿,连‘AB团’这个洋名字都叫不准,说不清。知道‘AB团’是怎么回事,还是后来从保卫部门那里听说的。所谓‘AB团’,是国民党反动派潜伏在苏区的反革命特务组织。‘AB’是英文‘反对布尔什维克’的缩写。可是那会儿,你越说不知道,就拷打得越厉害,使我有口难辩。打急了,逼急了,我只能要求,不信我的话,就叫我去和敌人拼命!”
  审查的人说:“‘AB团’就是最危险的敌人!”
  就这样,审讯了两个多月后,毛少先被移交给了湘赣军区肃反委员会。湘赣军区司令员张启龙一直反对将“AB团”扩大化。当毛少先被移交到湘赣军区后,张启龙查看了他的材料,没有发现任何可信凭据,只有所谓“顽固”的帽子,便指示放人。
  尽管毛少先被放出来了,但在“左”倾路线执行者心中,毛少先是个“抓对了,放错了”的人。毛少先说:“(当时)我不但不能当干部,枪也不能扛,刀也不能拿,就叫我去伙房劈柴、挑水、背锅、扛粮。”
  红五十二团政委方理明开导毛少先:“入会生疮害病,红军被他们这样糟蹋,就像生疮害病一样。革命具有顽强的自愈力,病痛一定会过去的。你不能因此就自悔自怨起来,重要的是要相信革命,也要相信自己革命。”
  方理明见毛少先劲儿大,脚力好,就把他调到团部担架队。一次,方理明在战斗中受了伤,毛少先便给他抬担架。这样一来,毛少先就被保护了起来。
  1933年5月,任弼时来到湘赣苏区,制止了湘赣苏区的乱抓乱杀行为。6月12日,湘赣军区根据中革军委训令,发布秘密通令,决定将红十六师、红十七师、红十八师组成红六军团。任弼时任军团政委,王震任代军团长。后来由萧克任军团长,王震任军团政委。
  1934年夏,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为掩护中央红军战略转移,8月7日,红六军团奉中革军委命令从湖南桂东出发,提前突围西征。
  红六军团西征一开始,任弼时就生病发烧,手脚浮肿,无法步行和骑乘,组织上决定让他坐担架。方理明对负责任弼时警卫的余秋里说:“毛少先吃苦耐劳,是抬担架的能手,叫他去给任弼时同志抬担架吧!”
  听了方理明的推荐,余秋里便把毛少先叫来考察。余秋里见毛少先个子矮小,很担心地问:“你抬担架行吗?”
  毛少先很自信地说:“别说抬担架,就是一个人背,我也能把首长背走,不信你试试看!”说着,毛少先不容分说,背起余秋里就跑。
  毛少先回忆说:“余秋里同志见我决心很大,力气也不小,就让我和其他几名担架员一起,轮流给任弼时同志抬担架。给任弼时同志抬担架,处处感到信任、亲切和友爱,再也看不到怀疑、监视的目光,我心里十分满足。”
  任弼时:“他要真是‘AB团’,还能背着我,不把我扔了才怪!”
  红六军团突然西进突围,国民党军驻湘部队大为震惊,何键急令第十五师、第十六师由永新地区尾追,第十九师、第六十三师等部沿衡阳、耒阳、郴县及湘江一带防堵,湖南保安旅等部队奉命到零陵、祁阳、东安筑堡堵截。国民党军的企图很明显:围歼红六军团于郴县、汝城和桂东地区。
  尽管国民党军的筑堡防堵已是临渴掘井,缓不济急,但红六军团在频繁战斗和险恶环境中生存亦非易事,而担架员抬着任弼时翻山越岭,更是困难重重。任弼时坐在担架上与军团其他领导指挥部队进入阳明山区,采取兜圈子的办法,摆脱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击溃敌人八个团的进攻,在界首顺利渡过湘江后,又接连突破数道封锁线。毛少先回忆说:“西征途中,给养匮乏,为了照顾任弼时等领导同志,有时搞来点好吃的东西,任弼时同志顶多也是尝一尝,就分给我们担架员和其他同志吃。他诙谐地说:‘我是坐担架的,你们是抬担架的,我吃了增加大家负担,你们吃了脚腿有劲儿,好前进嘛!’领导同志的关心爱护,给我很大激励,我自己叮嘱自己:革命需要我这副脚腿,我就尽心发挥革命脚腿的作用。”
  毛少先为了让任弼时在担架上安心工作,就尽量地把担架抬好,爬山下坡,踩石蹚河,分外注意把紧担架,走稳脚步。他说:“我个子矮,爬坡就主动换到前头抬;下山,就主动换到后头抬。我算是个老担架员,就动脑子把抬担架行军的经验总结出来,凑成顺口溜传授给大家:平地走路,勤脚碎步;夜晚行军,低头看路;黑泥白水,麻糊糊的就是路!”
  毛少先为任弼时抬担架的同时,有时也想找个机会向任弼时说说自己的委屈,但每每看到任弼时与军团其他领导指挥部队前冲后突,摆脱困境,总是难以开口。但让毛少先没有想到的是,日夜操劳的任弼时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
  在通过贵州石阡镇前的一次宿营时,任弼时对毛少先说:“‘左’倾路线给我们一些同志个人造成了灾难和损失,可是给党和红军造成的损失更大。我们痛惜这些损失,但不应埋怨和叹息,而应更加坚韧地革命!难道那么多好同志的鲜血和生命,给我们换来的只是委屈和消沉吗?”毛少先回忆说:“首长的教诲,使我懂得了一个革命战士如何对待失败和挫折,如何对待个人得失。我再不打算用语言申辩自己所受的委屈和打击,决心用实际行动表明对革命的忠诚。”
  在通过石阡镇的封锁线前,任弼时下了担架,与萧克、王震商量如何突围。任弼时说:“哪怕牺牲一点儿也要突出去,等到明天就麻烦了。萧克,你下决心吧!”王震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有路无路都要突出去。”陶汉章找来一个猎户做向导,任弼时和向导谈话。向导是个乐观派,热情地介绍情况,最后还说了一句:“你们不要急。山山有路,路路通南京嘛!”任弼时眼睛一亮,问道:“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向导说:“我说,山山有路,路路通南京!”   部队开始突围时,任弼时作动员,大声说:“我们都是为土地革命出来的,要同生死共患难,坚决打出去。山山有路。前面就是贺龙的部队,打出去就是胜利!”夜晚行动时,红六军团直属队与国民党军遭遇,猛烈的枪炮声在毛少先四周响起。毛少先回忆说:“这时,担架和马匹都丢失了,任弼时同志身边只有王赤军(红六军团侦察队政委)、余秋里、陈琮英(任弼时的夫人)等七八个同志,担架员只剩下我一个,大家十分着急。”
  任弼时喊道:“大家不要慌乱,翻过山头,那里就是‘大地方’了,贺龙同志的部队就在那里!”
  余秋里立即分配任务:“毛少先,快背上首长上山!”
  余秋里的话音未落,毛少先背起任弼时就跑起来。余秋里在后面掩护。他见毛少先呼哧呼哧直喘气,想换着背一阵子。毛少先只说一句“换啥”,继续往山上爬。
  拂晓,终于到了任弼时所说的“大地方”。毛少先一看,原来是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尽管是小村落,但总算到了安全的地方。毛少先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了。任弼时拍着毛少先的肩膀说:“好险!好险!是毛少先同志救了我的命啊!”
  毛少先说:“首长,不要这么说,要说救命,你才是挽救我们受迫害同志的救命恩人!是劳苦大众的救命恩人!”
  1934年10月24日,在贵州印江木黄,任弼时坐在毛少先抬的担架上,和萧克、王震一起,与率部前来接应的贺龙、关向应会合了。毛少先回忆说:“在黔东会师不久,传来了遵义会议的喜讯,‘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统治终于结束了。二、六军团在(中共)中央正确领导下,连打胜仗,建立和发展了湘鄂川黔根据地。在大庸一次党员大会上,任弼时同志在讲话中,专门讲到了我的问题,鼓励我对党坚信不疑,革命到底。”
  1936年10月,红二方面军到达陕北。随后,组织上开始调查毛少先的“AB团”问题。任弼时说:“哪里有这样的反革命?他要真是‘AB团’,还能背着我,不把我扔了才怪!”
  经过调查,组织上为毛少先正式恢复了名誉。毛少先被任命为红二方面军第十七师直属营营长。抗战开始后,他被任命为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九旅七一九团连长、独立营营长。
  晋西北有支能征善战的“毛支队”
  1937年9月,三五九旅挺进到晋西北的忻县、崞县、代县一带,旅长王震发现这一带有“神山营”“黄牛连”等抗日武装,决定把这些抗日武装置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便分派给毛少先一个任务,让他离开独立营,去组织和领导这些抗日武装,给的番号为忻崞代游击支队。
  离开独立营时,王震问毛少先:“派你去游击队当队长,有啥要求?”
  毛少先回忆说:“当时,我有点不愿意离开大部队,心想既然叫我去组织游击队,总不能空着双手去,便要求派党员,派干部,给武器。”
  王震指着毛少先及其警卫员蒋立云说:“党员、干部和武器,你们都有了!组织开展游击战,不能靠天,不能靠地,要靠地方党组织,靠人民群众,不然,把你的独立营全带去也不行呀!”
  毛少先虽然没有在王震那里要到人和枪,但从王震那里要到了主心骨:靠党组织,靠人民群众。他带着警卫员来到崞县,与当地的党组织取得联系。共产党员李三楼、邢志尚、李向阳、张大同等人原先听说八路军派人来领导游击队,都奔走相告,喜出望外,但一看只来了两个人,都有点儿失望。
  然而,毛少先没有让地方党组织失望。毛少先回忆说:“我一遍又一遍地把党中央的指示和王震同志的谈话,作了尽可能的传达和发挥,翻来覆去说明一个道理:要赶走日本强盗,不能靠神仙皇帝,要靠我们自己,要携起手来,万众一心地与日本强盗拼搏!”做通了党员和群众的思想后,立即行动起来,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广大青年踊跃报名参军,户户出力抗战。后来,在崞县不仅组建了区、县游击队,还新建了两个团。这两个团的番号是七一四团和七一九团。借鉴崞县经验,毛少先又在忻县和代县成立了区、县游击队。
  到了1938年春,三五九旅向敌后挺进时,由毛少先领导组织起来的忻崞代游击支队改用新番号,称八路军一二〇师独立第二支队。毛少先任支队长,支队政委由崞县县委书记胡全兼任。独立第二支队下辖两个大队:崞县的四个区游击队编为第一大队,大队长赵世柱,大队政委刘武;忻县和代县游击队编为第二大队,大队长刘森,大队政委彭在恩。
  1938年上半年,独立第二支队在毛少先指挥下,配合八路军主力部队,先后袭击同蒲铁路,攻击原平车站,炸毁桥梁十多座,收复了宁武、神池、五寨、岢岚、偏关、河曲、保德等七座县城。
  1938年底,毛少先计划把原平镇的日伪军主力引诱到田家庄消灭。然而,战场态势瞬息万变,日伪军把独立第二支队的一个打围的连队包围了,而此时独立第二支队的主力在上申村和下申村一带。毛少先接到报告后,决定马上进行反包围。于是,独立第二支队兵分三路,对日伪军进行了更大的包围。
  这时,由于形成了里外双层包围圈,里面有自己的部队,不好射击,只能展开白刃战。毛少先身先士卒,抡起大刀与日伪军拼杀。这场战斗,共打死打伤日伪军500多人,烧毁汽车20余辆。
  毛少先就是这样率领独立第二支队,纵横驰骋在雁门关至石关岭一带,打得日伪军不敢轻易出动,赢得了群众的拥护。当地群众亲切地称独立第二支队为“毛支队”,还编了一首歌传唱:“‘毛支队’扎根在人民心间,每个人都和我们血肉相连。单个是活的碉堡攻不破,集体是铜墙铁壁打不烂。敌人见了发愁,人民见了喜欢。”
  毛少先率领独立第二支队在晋西北除了与日军开展游击战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与阎锡山的部队搞好统一战线。因为独立第二支队与阎锡山的第六十一军、骑兵第一军、暂编第一师等部队同驻一个防区。
  在一个防区内怎样处理摩擦中的统一战线问题,毛少先自有主张:坚持“积极进行抗日战争,以自己的模范行动推动友军抗日卫民”,原则是“在执行统一战线中,又联合又斗争,联合抗日,公平支援,坚持独立自主,政治上保持共产党的绝对领导,积极帮助地方党政群众,团结进步力量,打击汉奸特务,孤立顽固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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