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米电线插入尿道:六旬老父另类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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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刊观点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梁尊作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根电线而出名,而这名出得,又是如此尴尬与难堪。如果我们是儿子小梁,也会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自己也算孝顺吧,把辛苦一辈子的老父亲从建筑工地上接到自己家里,给他钱,容忍他的陋习,怎么老父亲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呢?可是,他却没有问问:这是不是父亲想要的生活。城市里的楼太高,无法自由自在地呼吸,人情淡漠,和儿子儿媳妇无法交流。他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老伴,却遭到儿媳妇的强烈反对。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老梁处处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如此卑微、渺小,没有存在感,只有网络上才能让他找到些许刺激。
  心理专家也说:梁尊作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怪癖,不仅仅是因为他长期单身而养成的自慰习惯所致,更深层的原因是缺乏家庭和社会关爱,从而出现了自残、自虐心理。
  而这,显然不是个案。随着中国老龄化的加剧,到2020年我国65岁以上老龄人口将达1.67亿人,约占全世界老龄人口6.98亿人的24%。那么,如何赡养老人便成了众多年轻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是给他们丰富的物质生活,却以忙为借口对他们的精神不闻不问,还是尊重老人内心的意愿,给予他们更深层的心理抚慰?相信,只有后者,才能让他们更感觉到幸福,更能避免老人们精神问题的频频发生吧。
  
   2011年9月14日,一名60岁的老人被送到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抢救,医生竟然从其尿道中拉出了一条长达1.1米的电线!他为何要以如此另类的方式进行自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悲剧发生的呢?近日,笔者通过采访老人的儿子,了解到了背后令人痛心的故事——
   是对还是错?
   鳏居父亲倾尽所有为儿买房
   现年31岁的梁成林,和父亲梁尊作曾经相依为命,感情笃深。
   梁成林是湖北省宜昌市区人,母亲在他6岁那年就因意外去世了。丧偶后,梁尊作曾多次试图再婚,但都因对方嫌弃未成功。为此,他发誓将儿子培养成才。开始,他一直在宜昌打短工,靠卖苦力挣钱给儿子读书。
   1993年10月,梁成林已经13岁,考上了初中。42岁的梁尊作为了多攒一些钱,日后供儿子上大学,决定去深圳打工。到深圳后,像梁尊作这样的中年民工,进不了工厂,只能做建筑工。他每天埋头苦干,一直单身。
   1999年9月,梁成林考上了广东工业大学。父子俩在广州相聚时,梁尊作喜极而泣,梁成林也感动地说:“爸,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不久,梁尊作来到了广州做建筑工,这样就可以经常看到儿子。2003年夏,梁成林本科毕业后在广州从事销售工作。他多次劝父亲:“爸,我现在能自食其力了,您回老家去养老吧,我每月给您寄生活费。”梁成林的爷爷奶奶前几年都去世了,梁尊作想到自己也没什么经济压力了,便回了湖北。
   但父亲回去后,梁成林时不时地从邻居那里得到了不好的消息:先是父亲又去当地搞建筑扭伤了腰,后来听说父亲有一次喝醉了酒竟然半夜去敲一个老寡妇家的门,惹来很多是非。2004年秋,梁成林还得知家里的祖屋已被当地列为“危房”,需要他们尽快搬离或改建。诸多事情都让梁成林十分头痛,他心想:要是自己能在广州买套房、成个家,然后把父亲接来一起生活该多好啊!
   2005年3月,梁成林得知老家的祖屋要被开发商征用拆迁,将得到一笔大约10万元的补偿时,便兴奋地跟父亲商量拿到钱后便到广州来买房。开始,梁尊作不同意,他觉得有10万元自己完全可以在宜昌买套小点的二手房养老。
   可梁成林和女友都在广州工作,回老家发展很不现实,而且女友杜娟不同意离开广东,于是他反复劝说父亲:“爸,我是不可能回宜昌了,您要是一个人待在老家,日后谁来照顾您啊!”梁尊作左思右想后,觉得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而且儿子结婚确实需要钱买房,便答应了。2005年秋,梁尊作拿着10万元拆迁款来到广州全部交给了儿子。
   这年年底,梁成林和杜娟便在广州海珠区一个高档小区里买了房子。能帮儿子在广州安家,梁尊作也十分欣慰。2006年元旦,是儿子儿媳结婚、乔迁新居的双喜日子,梁尊作高兴得喝醉了。
   进退两难,
   孤独老人几近被逼疯
   在高档小区生活不到半年,梁尊作就觉得毫无新鲜感和幸福感。儿子的家在小区一幢高楼的第22层,他每次站在阳台上想透透气,却因恐高而双腿发软、浑身不舒服。屋内面积只有70多平方米,两间卧室,每天铁门紧闭,家家户户不相往来,让他感觉像是囚在笼子里。楼下虽然有漂亮的花园,但他只能独自转悠,因为他不能融入别人的圈子。
   没事可干的梁尊作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捡废品。他先是去附近的工地和大街上捡,后来“同行”越来越多,竞争大,他干脆翻起了小区里的垃圾桶。这让儿媳深恶痛绝,感觉很没面子。梁成林也劝过父亲,但梁尊作说:“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去偷去抢……”
   更让杜娟难以忍受的是,公公有很多“陋习”:由于在工地上干习惯了,广州夏天又特别热,梁尊作喜欢打赤膊,甚至在家里穿裤衩;他还有些健忘,冬天穿长裤时,裤裆的拉链经常敞开着;他上厕所时总忘了将门反锁,好几次被儿媳撞见;他爱抽烟,厕所和他住的那间客房里,总有一股浓浓的劣质烟味……
   杜娟才二十几岁,是一名都市白领,哪能忍受这些?可她也知道,公公出了钱买房,没有住处,又独自一人,所以她唯有把气撒在梁成林身上。2007年7月的一天,她从外面回来,亲眼看见口渴的公公蹲在小区草坪的水龙头上喝水,把她气得回来就朝梁成林发火:“你爸怎么这个样!外面那自来水都是小区住户洗澡、洗菜后用过的污水,根本没经过净化处理,哪能喝啊?太不卫生了!”
   梁尊作心中虽然也委屈,但他没有怪儿媳,他也知道儿子的难处,养家糊口,还要两头受气。他越来越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毁了儿子的家庭。可他能去哪里呢?
   梁成林也曾想过很多办法试图改变父亲。比如知道他识字,便买了一些书报,可他在家看了几天后,还是觉得太闷,不愿再看。梁成林还教会了他用电脑下象棋、斗地主,可没想到他像小孩子一样上瘾了,不仅经常玩得饮食作息不规律,而且个人形象、卫生更糟糕。一天晚上,他玩游戏时上了趟洗手间,居然没冲马桶就急匆匆接着玩,不久杜娟进了厕所,但立刻捏着鼻子出来大嚷:“梁成林,你自己去看看,太恶心了!都是你惹的祸,教他玩什么游戏啊!”
   如此种种,让杜娟实在受不了。2008年3月,杜娟已怀孕两个月,她要求让自己的父母过来照顾,梁成林说:“那我爸住哪儿?”杜娟说:“我不管!谁叫你们家没本事!”见儿子儿媳为此多次吵架,梁尊作最后提出自己到外面租房住。梁成林不肯,他却坚持道:“那样我会住得更自在一些,爸不会怪你,孩子的出生最重要。”
   梁成林只好按照父亲的意愿,在小区附近的石榴岗村租了一间月租300元的民房,然后买了电视、电脑、小冰箱等二手家电。梁尊作住进去后,感觉挺好,因为他再也不用顾忌儿子儿媳的感受,而强迫自己改正那些永远也没法改掉的“陋习”。
   2008年11月,杜娟生下了一个儿子。在孙子的满月酒席上,梁尊作又高兴得喝醉了。
   不过,梁尊作也有失落的时候。孙子出生后,他经常会去儿子家看看。可是,每次去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乡巴佬到城里来探亲。每次看到孙子,梁尊作就会情不自禁地主动去抱,可是没抱一会儿,儿媳或亲家总会找借口抱回去。孙子一天天长大后,跟他明显没有跟外公外婆亲近……之后,他越来越少去儿子家,离亲情越来越远。
   而梁成林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也无暇顾及父亲的精神世界。他原来在一家外企工作,待遇还不错,但2008年年底,受金融危机影响被裁员后,他进了一家私营企业,月薪只有六七千元,每月除去房贷2500元,剩下的勉强够家里开支。杜娟为了生孩子,已一年多没上班,2009年夏重新找工作后,薪水也只有三四千元。所以梁成林每月只能给父亲七八百元钱花。
   这点钱,梁尊作必须省着用,因为房租、水电费、上网费等就得400元。生活费不够的话,他就靠捡废品卖钱补贴。2009年9月,他在街边捡废品时认识了一个年约50岁的女“同行”。她告诉他,她是四川人,早年丧夫,有个女儿嫁到东北去了。两人同病相怜,竟互生好感,没多久就在出租屋里同居了。
   梁成林得知后十分震惊,一边劝父亲与那女的分开,一边做杜娟的思想工作,让父亲搬回来住。但梁尊作执拗不已:“我对她是真心的,我要和她结婚,我们就在外面租房住!”
   锥痛人心!
   另类自残折射“养老危机”
   由于儿子儿媳反对,而且杜娟放出话来,如果公公再婚,她要么不赡养,要么就跟梁成林离婚,所以梁尊作十分痛苦。后来,他又想了想,结婚后,确实会给儿子带来经济上的压力,因为将来他与老伴没收入的话,必然要儿子赡养。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妇女见他放弃结婚的想法后,立即翻脸了,2010年3月的一天早晨,趁他熟睡之机,竟偷走了他藏在席子下的一千多元现金。
   梁尊作气得差点寻短见,想找到她也是难如登天,因为他连那个妇女的身份证都没见过。杜娟更是以此为耻。而且,周围人知道后,都笑话梁尊作是“好色老头”,这无疑又给了他当头一棒。从那以后,他更加沉默、孤独了,整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越孤独,就越容易偏执。“失恋”后,梁尊作疯狂地染上了网瘾,他不仅沉浸于魔兽世界之类的极强刺激性网络游戏,而且喜欢在网上看美女、色情片。梁成林最早发现父亲这种行为是在2010年8月的一个周末,那天上午他打父亲的手机,准备叫父亲来家里吃午饭,但始终关机。他赶到出租屋,发现父亲还在睡觉,电脑竟是开着的,上面打开的网页不是游戏就是黄色网站!他当即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爸,您都60岁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熬夜玩这些呢!”
   梁尊作则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梁成林让房东将父亲房间的网线断了,但没多久又被父亲以不租房子要挟房东接上了。2010年年底,梁成林因为父亲的事,和杜娟大吵了一架,他心想宁愿离婚也要把父亲接回家来照顾。为此他还得罪了岳父岳母,没人帮他们带孩子,杜娟辞职在家整天闹。
   可梁尊作偏偏又不肯搬回儿子家住,他习惯了独居,也怕儿媳嫌弃,一家人就这样僵持着……2011年4月的一天深夜,他喝了酒,打开电脑后进了一个黄色网站,无意中看见一个帖子,大意是教网友如何用电线自虐。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竟然真的找来一根1米左右的软电线做起了“试验”……但那次他将电线只塞进了不到10厘米,就慢慢地抽出来了,因为他感觉到了痛。
   第二天,梁尊作见尿道有少量出血,并出现了尿道口红肿、尿道刺痛等症状,便独自去了一个私人医院就诊。梁成林听说父亲病了,赶紧到医院询问。尽管梁尊作始终不肯说出实情,但医生通过检查还是做出了猜测,把梁成林拉到一边说:“你父亲应该是用什么东西自慰了,否则尿道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梁成林只好反复叮嘱父亲:“爸,您年纪这么大了,一定要注意健康啊!”
   作为男人,梁成林以前其实也想过父亲这方面的问题,比如让他再找个伴。可是家里经济条件有限,父亲再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他这把年纪了,要啥没啥,找个老伴谈何容易?2011年6月,梁成林想送父亲去敬老院。可梁尊作听说每月要三千元时,坚决不去:“要那么多钱,我可以在这里花几个月!”
   梁成林唯有祈盼父亲能够好好爱惜自己。可让他难以理解的是,父亲竟然会再次犯糊涂!2011年9月14日,他一大早接到房东的电话,说他父亲在房间里痛得大喊大叫,又不肯开门。他赶过去,和房东一起把门撬开后,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父亲赤裸着全身,尿道口正在溢血,还外露着一段黄色的电线!
   房东赶紧打了120急救电话,梁成林则帮父亲穿上衣裤。没多久,他随救护车将父亲送到了附近的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接诊医生见了后,也震惊不已,立即对梁尊作进行检查。经过检查,发现除了他的尿道口露一段10厘米长的黄色电线,他的体内还有一段很长的电线,而且在尿道中部打了个结!
   这给手术带来了很大难度。医院泌尿外科主任杨国胜医师一开始想从尿道口将电线拉出,后来又试过在膀胱开一个切口取出,可是都不行,最后在生殖器根部开了一道切口,为了减少损伤,只能慢慢拉出一小截,剪掉再拉,费了很大周折才把电线全部取出来。经测量,自尿道塞入至膀胱的电线竟长达1.1米!
   经验丰富的杨医师感慨地说:“以前也遇到过病人把电线、筷子、发夹等细长物件插入尿道,但是把这么长的异物插入体内的还是头一次。”他表示,尽管医学上并不排斥适当自慰,但过于频繁对身体有危害,尤其插电线之类的方式更不可取,如果电线里面的金属露出来,很容易划伤,造成尿道感染、肿大、出血,若金属头刺破膀胱,滞留的尿液将随着破口流进体内,从而导致生命危险。
   幸运的是,经过及时抢救,梁尊作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发生这件事情后,梁成林也彻底醒悟了,鉴于妻子不能接受与自己的父亲一起生活,9月底,他与杜娟协议卖房离婚,他决定今后无论多么艰难,都要与父亲相依为命。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编辑 / 杨世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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